归程----九襄[下]

有天一把捞住他，鼻子贴着鼻子："小东西，怕什么，嗯？"
"才......才没有！"
"睡都睡过了......还害羞什么。"他闷笑着，含住了俊秀的下唇。来来回回地厮磨，灼热的气息相互交缠着，俊秀闪躲了一下，不满地咕哝一句"什么叫睡都睡过了......"就很自然地揽住有天的肩，小心避开他受伤的右手，主动回应起来。开始还是清清浅浅的啄吻，一下一下的，到后来都有点不受控制，舌头缠地过于激烈，俊秀呛地不住咳嗽。有天安抚般地在他脸颊上蹭来蹭去，俊秀张着嘴，脸通红通红。
"一点进步都没有......今晚住这吧？"
"不行......咳......得回去呢，老住在这里哥会怀疑的......"
"真不要？"有天捏了捏俊秀的腰："我又不会做什么......我是伤患嘛，照顾我是理所应当的啊！"
"......不要。"俊秀别扭地动了动，想了想还是抬头凑过去，吻住了有天。他的吻还是很青涩，怯生生的没有什么技巧可言。有天却依然很享受，几次被他的牙齿磕到嘴唇，痛虽然是痛，但也还是甜蜜的。

【17】

俊秀开门的时候刻意放低了声音。张阿姨最近的睡眠很不好，声音稍微大一些就容易醒过来。室内的冷气开地有点低，从外面进来，就好像两个世界一样。俊秀没有开灯，甩下鞋赤着脚在地板上走。月光从大片的玻璃门外泻进来，俊秀在墙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黑乎乎的，于是就想起了有天。离开的时候有天已经睡着了，睫毛卷卷，在眼睑下方有一小团黑色的暗影。他走进浴室，开了灯。
温水流下来，他快速洗了个澡。闭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其实并不累，但这样的动作或多或少可以让他有一些幸福的自豪感。他是在照顾有天呢。
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紧张地拉了拉浴袍带子，试探性地喊了声："哥？"
客厅的灯依然没有开，男人的侧影立在沙发边，一动不动。
"你回来了。"游邵开口："饿不饿？"
"不......"俊秀摸索着开了灯，游邵身上穿着很正式的男装，微微有些疲倦的样子。
"哥这么晚怎么会在我这边？"
"唔......下了飞机直接过来的，省的麻烦那边，我明天还得回S城。"
"哦。"俊秀低着头："那哥早些休息吧，我上楼去睡了。"
"俊秀你等下，我有事和你说。"游邵坐下来，朝俊秀点点头，示意他也坐。俊秀心里忐忑，但还是坐下来，等着游邵开口。
"是这样--明天我把婆婆转去S大的医院，已经联系好了。"
"这么快？现在才八月初......"俊秀疑惑地抬头看他，游邵的脸上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嗯，方便一些。"
"......"俊秀试图看懂他的意思，可是徒劳。
"差不多还有大半个月你也要过去了，之前好好玩玩吧。"游邵朝他笑了下："去睡吧。"
俊秀几乎是瞬间就觉得他是知道些什么了，他甚至想，把婆婆转去S城，是不是就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好让自己专心照顾有天？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再看游邵，他的表情淡淡的，侧头看向旁边的窗户，微抿的嘴唇线条坚毅，是很强势的男人。
"我在S城陪着婆婆，你放心吧。"俊秀起身准备上楼的时候，游邵又轻轻加了一句。

一晚上俊秀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地总是梦到一个小孩子坐在秋千下哭，红肿的膝盖，破皮的地方满是血迹。
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手机突然没电，闹钟自然也没有响。换了电板看时间已经快八点，急匆匆地下楼，差点撞上拿着便当盒的张阿姨。
"俊秀啊，先吃点东西吧。"张阿姨把便当盒装进袋子，又拎了拎，才放心地去张罗别的。俊秀吃了几口面包，灌了牛奶就准备出去，走到门边又折回来："阿姨，我哥呢？"
"啊，大少爷一早就走了的......喏，他让我给你准备的，说是你出去的时候带着。"
"......"俊秀接过张阿姨递过来的那个放便当的袋子："是......什么？"
"虾皮饺，大少爷让我做些补钙的，我想了想就做了这个，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俊秀这下是肯定游邵知道了，心里矛盾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大少爷说如果你起地早就去医院一趟......"
"我知道了阿姨，谢谢你。"
出了门，俊秀直接打车往医院去。想想不妥，还是给游邵打电话。
"俊秀？醒了啊。"游邵的声音一如既往，暖洋洋的，让俊秀的鼻尖发酸。
"哥，你在哪？"
"去机场的路上了。放心吧，婆婆好好的呢，我会照顾她，等你来S城。"
"哥......"俊秀带了些哭腔的声音吓了游邵一跳："俊秀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哥......谢谢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俊秀听到他的呼吸声，沉稳内敛，然后另人安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傻孩子，跟我说什么谢。"

挂了电话，俊秀脑子里乱糟糟的。手机又在不停震动，是有天。
"俊秀你在哪？今天来不来？"有天有些耍赖的声音传过来，原先这样的有天总是让俊秀觉得开心，这样的有天让自己觉得还是被需要着的。可是现在却只觉得莫名的焦躁。他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不说话？小东西在做什么？"有天那边有些闹，应该是开了音响在听摇滚之类，俊秀皱皱眉，刚准备开口，有天的声音又响起来："哈......昨晚偷偷溜走还没有找你算账哦，是不是因为这个故意躲着我？"
很平常的一句玩笑话。俊秀却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移开手机，然后挂了电话。他突然觉得有点累。
有天很好。没有哪里不好。有天没有错。
只是游邵的这一系列行为让俊秀产生了厚重的罪恶感。爱情从来不是亲情的附庸，可是现在的爱情对于俊秀来说还太过奢侈。如果没有爱情......
俊秀握了握手掌，手心上面还有昨夜不小心划上的五色指甲油，一块一块，那是他和有天的见证。
会一直走下去的吧？他在心里不确定地问自己。
俊秀对着车外折射着刺目光线的街面微微扯了下嘴角，感受到袋子里的便当盒，那上面还有残存的温度。

把便当盒放到有天面前的时候他开心地象个孩子，弯着眼睛吃了一个，觉得实在美味，忍不住凑过来碰了碰俊秀的嘴唇："谢谢宝贝~"
俊秀坐在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认真地看着有天。因为嘴里塞满了吃的而鼓起的侧脸，因为咀嚼而引起的脸部动作，因为使不惯左手而产生的频频失误，因为这一顿简单的早餐还洋溢的幸福的笑容......一切的一切......
"很好吃呦~买的还是自己做的？呀......做的吧？俊秀自己做的？"
有天转过头来看他，眼睛睁大了些，神采飞扬。
"嗯......做的，张阿姨做的。"
"我还以为是你亲手做的......不过也没差，嘿嘿......"他捏了捏俊秀的脸，这个熟悉的动作让俊秀浑身僵硬。
"是哥让张阿姨做的，做给你的。"他执拗地要说出事实，然后对上有天的眼睛。
有天停住了动作，看了眼俊秀，顿了会，才笑起来："老板这么关心员工哦？哈哈......"俊秀没有说话，依旧只是那样地看着他。或许是自己也意识到了笑声的不自然，有天撇撇头，"对了，我刚才有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接了不说话？"
"信号不好吧，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俊秀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看着有天的脸，伸手贴了上去。
"有天你会离开我吗？"他问。
有天张开嘴，最后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俊秀没有再问他，只是挪过去，有些悲伤地，轻轻抱住了他。
--我不敢给现在的你任何承诺了，俊秀。你知道吗？我怕到最后，先离开的人是你。
□□□自□由□自□在□□□
吃过午饭有天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频道换来换去始终没有一个喜欢的，最后还是停下来，看着里面的画面发呆。可以听到厨房里传出来的水声，还有切菜的声音。俊秀之前问他晚上想吃些什么，瘦肉粥好不好？有天点头的时候心里一跳。俊秀为他做了许多，他会不会觉得累？身体的累多睡睡就好了，可是心的呢？
他禁不住往厨房看去，突然就有些不受控制。想是要确定什么，起身朝俊秀走去，猛地扳过他的身体。
"什么？"俊秀迟钝地看着他："要不要吃西瓜？冰箱里有，我给你拿......"
他堵住他的嘴，舌头毫不迟疑地钻进去翻搅。光影在俊秀眼前流泻，一地一地的，象是盛世繁华过后的荒芜。有天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带着要吞噬一切的力道。这是一个激烈决绝的吻，俊秀被动地由他强制着，觉得疼。
心很疼。
钝重的窒息感凌迟着俊秀的神经。有天的呼吸很急促，相磕的牙齿不顾一切地抵触着，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也许就可以填补心里的那个深不见底的洞。暗黑的洞穴向俊秀张开的那个瞬间，他推开了有天。
嘴唇红肿了，他使力擦，"我去给你拿西瓜，去外面坐着吧。"
有天定定地看着眼前案板上的菜叶，还在往下面滴着水。不远处是已经洗好的米，还有放在碗里等着冰化的冻肉......茫然地别头往窗外看，白晃晃的日光让他无处可逃。
外面有电视里面的对话声，除此之外，一片安静。

也许是因为离别就在眼前，也许是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也许是因为害怕爱地还不够深，也许是因为......
"对不起。"有天微微抬头，看着站在厨房门外的俊秀。
俊秀想起那时候，他刚刚认识有天。他象是潜伏在暗夜里的妖兽，虚幻不实的身影，暧昧迷离的眼波，罂粟一样的笑容。他是无所牵挂的人，所以身体于他而言，具有最原始的功用。那样堕落着的兽，裸露的腰肢，上扬的眼线，嫣红的嘴唇......每一处都散发魅惑的气息。
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而已。
现在的有天，素颜，穿浅淡的衣服，有干净的孩子般的笑容，日复一日，瘦削的背影。他甚至察觉出他眼睛里流失了以前的轻佻与不羁，渐渐渐渐的，被莫名的饥渴填满。
饥渴，那种害怕失去，又不敢太过接近索取的饥渴；那种得到快乐，又不知何时会失去于是拼命想要抓紧眼前的饥渴；那种......容忍着的，再也洒脱不起来的饥渴。
这样的有天，是因为自己而改变的么？
让自己着迷的，到底是现在这样的有天，还是化着浓重的妆，在舞台上妖嬴惊艳的他？

一粒一粒地，他解开了白色衬衫上外形精致的扣子。
"有天，你来。"
他侧头，头发长了，发梢扫在衬衫的立领上，然后划过赤裸的脖颈。轻柔的触感，却克制不住越渐加速的心跳。
他没有动。他也没有动。
"你来。"脱下衬衫，他没有再看他，直接往房间走去。少年的身体白玉一样，轻轻落地的衣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被光线拖出一圈黑色的阴影。
有天喉结上下动了动，右手从来没有这样痛过。从细微的啃咬到食骨饮血的吞噬，他艰难地，往前走了几步，从衣服上跨了过去。
俊秀背对着门，浑身赤裸地蜷缩在床上。他走过去，迟疑着，手指从上往下，轻轻划过。手指下的身体只在刚开始的时候颤动一下，随后平静地像是睡熟了一样。
细细密密的吻覆上他的背脊，他紧紧闭着眼睛，有红色黄色白色各种各样的光来回旋转。那是有天指甲上的颜色，一块一块，鲜艳温情。他伸手去碰触，却只剩下斑驳的印记。
"俊秀。俊秀。俊秀。"有天在他耳边低语，随即扣住他伸出的手，十指相扣，绵长轻柔的吻一下一下，落在肩胛上，落在手臂上，落在眉毛上，落在高挺的鼻尖上。
俊秀睁开眼，眼圈泛红地看着有天。
"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没有来由的害怕。有天我害怕，很多东西，我总是害怕。"空着的手臂环过有天的脖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不要哭......"有天吮吸他的眼角："俊秀不要哭......"
受伤的右手使不上一点力，他抬起头，看着身下的俊秀，看着他被泪水迷糊了的眼眸。他想起很多事。
俊秀无疑是与众不同的，和谁都不一样。有天的感情很简单，却并不廉价。做戏一般的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活色生香的激情，是一成不变的黑暗，一成不变的堕落。然后遇到对到的人。也许也并不是对的人，却出现在对的时间。
喜欢地突兀，其实却又很自然。片刻的获得看似不难，难的却是怎样长久。也许没有长久，他怕他厌倦。
渐渐的，有些迷失了。
他知道自己缺失地太厉害了。他没有信心可以给他他想要的生活。
可是生活还是在继续。
隐隐约约的，有预感，他总是会离开的。
我所拥有的......只是现在，而已。

吮着他的下唇往上吸，舌头刮过口腔，过不了多久就感受到小腹处抬头的昂扬。还是羞怯的，稚气的小家伙。
手指一路往下，用手掌包裹住了。俊秀想咬住嘴唇，却和有天交缠地更深了。他有些难耐地曲起了腿，又失力一般放下了。
"俊秀。"有天喃喃地唤他。
"俊秀。"
"记住，你的第一次，也是我的第一次。"
第一次。有天的第一次。
这样的有天，微眯着眼睛，银亮的嘴角，象是怒放的冶艳花朵，盛过了这一季，即使魂飞魄散，也甘之如饴。
这样的有天，含住了俊秀的青涩，感知他饱涨的欲念。蜷起的脚趾都在叫嚣，俊秀战栗地睁大眼睛，看到上方的花色墙纸，是开到荼蘼的肆意。潮水一波波地漫卷而来，眼看着它流动了，迷离了，片片碎落。
困难地探进食指扩充自己的后方，有天难受地蹙着眉。第一次碰触的地方有高热的温度，中指，痛感一点一点扩张到脑际，痛到兴奋。
让我痛。
纯白的少年还小，他的小爱人。他会领着他，尽最大可能的，沉迷。
倒转的体位让俊秀吃惊。有天却已经分开腿圈住他的腰发出无言的邀请。左手插进俊秀的黑发，舌尖舔了下嘴唇，眯眼冲俊秀微微一笑。
理智灰飞烟灭。只是顺着身体的本能没有章法地胡乱冲撞。有天止住他不断扭动的腰，手指灵巧地往下握住他的坚硬，与自己的碰了碰，然后指引着，抵住后穴的进口。
"来......"拉长了尾音，他的脑袋往后仰，顺着下巴现出漂亮的弧度。俊秀凑过去舔他光洁的脖子，下身猛地挺进。
没有技巧没有经验的挺进，几乎是瞬间就撕裂了。有天张大嘴吸冷气，却又哽在嗓子里，只能死死掐自己的手心。原本精神的硬挺软绵绵地搭在腹部，了无生气。
"别......别急......慢慢来......"他安抚身上无法安分的俊秀，疼痛却不愿意给他片刻的缓冲。锋利的刀刃割裂了最柔软的所在，鲜血浇灌着它，灼烧着焚灭了。
"俊秀......俊秀......"即使是那样的疼痛，依然挺起身体去迎合他。没有丝毫的快感可言。
俊秀哭了。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有天瑟缩的身体上。
"没关系，......没关系......让我痛......"有天笑一下，或近或远，一切都是那么飘忽，最后只剩下身体上方的律动，那是撞向心脏的律动。到达了那里，你就可以看清所有。我的心，我的爱，你会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