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厘米----江边一朵云

作者:  录入:12-31

NAGI剧烈的颤抖,想要推开他,司固执地坚持着,NAGI的身体终于柔软。
他抱紧司的手臂,哭得好像个孩子。上气不接下气道:"司......司......你走吧......我不想害你......"
"如果不和你一起,我走了,和死了什么区别?"
司叹气。干净的脸扬起笑,是尽全力扯出的角度,逼得自己无可进退。
抱紧NAGI的手没有松开,NAGI的身体抖得不像自己所能控制,司轻轻的板过他的头,吻上他的唇。
只一下,NAGI忽然挣扎着要推开他。司使出全身的劲头紧紧抓着他,两人撕扯之间滚做一团。
NAGI终于将司死死压在身下,他一个巴掌打在司脸上,司的嘴边渗出鲜血,NAGI近乎狂暴的吻下去咬着他的唇,声音沙哑的失去原有的温度。
他只能颤抖着重复一个词:"滚......你滚得远远的......"
司的血如藤蔓般掉进NAGI的嘴里,染的他牙齿纯红。
NAGI双目圆狰,模样恐怖。司的手禁锢在他背上,勒出什么形状没人知道。NAGI哭了又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激动。
周围的世界安静,司抱着NAGI的身体,忽然将头埋在他的肩胛里。摩挲。
温度撩人。
NAGI愣愣的哭着,眼泪纷繁落下,喘息难定。
忽然身旁脚步。
NAGI还未来得及抬头,眼泪尚在眼边未干,一只GUN懒散的越过他的肩,轻轻抵在司的额上。
是司的GUN,打斗中被他们两人遗忘在车门口的那支,金属的光泽,禁忌着漂亮的冰冷。
NAGI忘记了哭泣,耳旁柔软低沉的声线他听过无数次,没有一次好像现在这样意兴阑珊。
"这支GUN,不是你的吧,NAGI?"
那个声音叫NAGI全身冻结成冰,他第一次感觉死亡这样接近,而那人却开始低低的笑。
笑的时候没有感情,也许只是极度的疲惫,他甚至觉得自己看见身旁蹲着的SHO,眼睛只张了一半。
跟着几声脚步响起,NAGI被拖起拉离司的身边。
他的眼睛一直无法移动,直到SHO起身,走过他,停在司面前。
司的面色苍白,却很有一种骄傲。
SHO衣冠楚楚地站在司面前,伸手出去掐着司的下颚看了看。NAGI惊恐的呼吸,连话也忘记说。
司扭开头,身后那两个抓着他的人狠狠一脚踹在他腿弯里,他痛的闷哼一声。
NAGI咬住下唇,几欲滴血。
SHO却在笑。
"警官,你为什么非要带走我的NAGI呢?"
司没有说话,只是轻蔑地看着SHO。SHO的笑容不变,走回NAGI身边,凑在他耳朵上温柔道:"你看看,他把你嘴唇都咬破了,多疼。"说完SHO伸手轻轻为NAGI抹去那些血迹,NAGI终于和他的眼睛对上。
如此温柔的眼睛,里面单纯的只剩下心疼的颜色。NAGI想,若不是这样的情景,他是真的会相信SHO的感觉的。
SHO朝身后微微伸手,那把GUN递上来,他将那东西直接放在NAGI手里。
"来,我帮你报仇。杀了他。"
SHO一直离NAGI很近,所以NAGI知道他可以看见自己任何微小的动作。
包括那些颤抖和合不上的唇角。
SHO只是笑着看他,司的样子在他面前逐渐模糊。NAGI咬着下唇,眼神无比绝望无助。
他看着SHO,SHO颇有耐心的等着他。
手轻轻交握在一起,那男人无论任何时候总是这样优雅的姿态。
NAGI觉得一阵深寒进入心肺出不来,那GUN钱千斤重,他每抬高一寸的手臂就好象用尽全部力气。
痛的无以复加,SHO舒展着眉头,如同蛊惑的在他耳旁轻声道:"这位警官看见我们的样子,他会回去搬救兵么?NAGI?你会舍不得杀他么?还是你认识他呢?"
那些话太轻,飘在空气里摇摇晃晃的,连方向也找不到。
NGAI一个踉跄差点摔倒,SHO伸手搀住他,抬眼看着司,竟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NAGI彻底崩溃。
身后一个人忽然没有意义的举GUN,一颗子弹呼啸着过去,司叫了声,单膝跪下。
NAGI的指甲捏进肉里,他的唇血色全无,而SHO叹气。
"NAGI啊,你是想自己动手还是这些孩子帮你动手呢?"
话音间,司另一条腿应声而折。
鲜血流的满地,司的脸苍白着干净。他狠狠的盯着NAGI,用一种贪婪的目光,悲伤却不绝望。
NAGI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什么东西被SHO玩笑一样慢慢扯出,一刀刀的凌迟,面带快意。
而SHO的话绝非玩笑,脸上有笑的人,心中未必真正是在笑的。NAGI十分明白。
司突然开口。那唇形一张一和三个字:开GUN吧。
NAGI的耳朵轰然一声喧闹,头的笑,司在耳边急促的表白,还有SHO沉着安静的声音。
他大叫一声按下扳机。
司仰头。
他盯着上天,嘴角的弧度让人错觉是满足。
NAGI瘫坐在地上。
那具他深爱的身体慢慢倒在灰尘扬起的路面上,鲜血肆意磅礴,而NAGI觉得自己泪腺已经干涸。
他仰头看着SHO,SHO皱眉盯着司急速冰冷的身体。
"死的真快。"
SHO上前,从司怀里摸出一个牛皮纸袋。掂量两下,手下的人上去要接,他巧妙转身。
银色打火机喷出好看的颜色,他叹气道:"这样的东西没什么意思。"
烧掉了。
NAGI笑起来。
他和白色世界最后一点的牵扯眷恋都烧掉了。
司死了,头死了,纸袋子毁灭了。
SHO回头看着他的样子无比温和良善,笑得这样干净漂亮,阳光下晃目。NAGI笑得直不起腰,周围的人奇怪的看着他,他的胃剧烈的疼痛然后干呕。
趴在地上起不了身,SHO走到他身边蹲下,一把将他扯进怀里,那男人身上有司的血还有灰烬扑灭的味道。
他咬着NAGI的耳朵忽然开口,用一种别人无可听闻的声音,潮湿阴暗道:"是我的,所以就把你染黑。"
而NAGI终于在剧烈的胃疼中晕厥,SHO抱着他站起身。
脸色忽然凝重,他面无表情道:"NAGI生病了,给我找最好的医生过来。"


【灰色的世界,谁比谁亮一点】
那天之后,NAGI也忘记该怎么笑。
他没有生病,神志清楚,回到SHO的房子一切正常。去洗个澡,出来的时候表情漠然,只是将血腥味道弄得干干净净。
他乖巧的顺从SHO的意思睡到床上,那人穿着棉质睡衣从后面抱着他,用心贴着背。
那时还很早,但是SHO说困了。没有带上窗帘,阳光从窗外倾泄进房间,两个人的身周笼罩在温暖的空气里,身体的边缘度上一层金色。
漂亮的叫人不敢正视。
NAGI哂哂而笑,SHO稳重的呼吸响在他的耳侧,他回头去看。
SHO的睡颜每个角度都是完美,孕育在阳光中,明亮的叫人心生嫉妒。
NAGI用手丈量他喉的粗细。一点点摸上去,皮肤的质感这样熟悉。
身体太诚实,无论怎么不想承认,你总会贪恋上某一种熟悉的味道。NAGI的手停在SHO喉的气管位置,他困难的转身过去,将头靠在SHO的胸口。
那人的心脏跳动这样平稳,眉眼有些不能舒展的哀伤。
NAGI的手慢慢用了点力,他不会感觉到。
在黑暗里太久,咆哮着想要找到一种发泄的方式。好像野兽,在笼中那些日子起初总是嘶吼,而到了后来就是麻木。
SHO这样面不改色的杀掉了司,或者说是他,他面不改色的杀掉了司。
到底是舍不得张开眼睛去迎接太阳,还是已经习惯了黑暗?NAGI想,自己的手掌真的很纤细,却也足够在一瞬间将SHO置于死地。那么到底是什么力量阻止他这样做?
胃部的隐痛成了习惯,他拿另一只手下去按住。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角的微笑弧度完美。
司,我不能帮你报仇,至少现在。
他将手慢慢收回放下。
SHO的眼睛睁开。
"你没有睡觉。"NAGI安静的说。
"嗯。本来很困,躺上来就睡不着了。"SHO微笑着,手举起,迎接他放下的那只。
拽得很紧,搁浅在自己的手心里。SHO低头再抬头,表情有些困顿不堪,NAGI温柔的看着他。
"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是警察。"
"你已经不是了。"SHO打个哈欠,摸着他的头发,"你是我的NAGI,答应同我一起时已经有了这个新的身份。"
NAGI的神色有些绷紧,他一点一点强迫自己放松。
"NAGI,那个人,你很爱他吧?"
"不知道。"
"没关系,我知道。"SHO笑笑,抚摸着NAGI的手背,皮肤实在太干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
NAGI一个哆嗦,面容忽然悲切。
"你放我走吧......"
"不放,我还没腻。"SHO笑起来,抱得更紧了些。
NAGI从头到脚一阵凉意,这人到底是习惯的温柔还是强迫自己做出的伪装?
用这样温暖的态度说着绝情的话,还没有腻。
这个玩具还有意思。
他在他的手里活生生的被耍了那么多年,这人竟可以一直温柔如初,到底为什么。
"你刚才,想杀我么?"SHO忽然笑笑,NAGI一个寒蝉,没有说话。
"可惜啊,机会只有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这么放肆了。"SHO舔着他的耳朵,声音低沉雍容,"NAGI,你不爱我吧?那你恨我好了。"
"为什么?"
"我不允许我的东西无视我。"SHO说的理所当然,身体纠缠着NAGI的,"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表情,没有动作,什么都听我的。这样不好。NAGI,我想看到你的表情,你自己的。"
NGAI将头埋得很低,唇咬得很紧。他尝到血的腥味,SHO的唇忽然欺上,一点点舔掉。
NAGI觉得自己掉进一个无底的黑洞里。
他没有挣扎,他被四周看不见的藤蔓牵扯,泥沼深陷。
而SHO并不在乎这些。
他的话语一直类似表白,只有NAGI明白他并没有所谓爱情这样的成分在里面。只是喜欢掠夺再加以控制,最后玩到厌恶,仁慈的送你离开。
SHO没有虐待人的喜好,他只是准备着时刻的抢劫时刻丢弃。
而NAGI,只是在恰巧的时间恰巧钻进猎网的猎物。
NAGI开始失眠。
他需要大量的药物换来晚上一点点的睡眠时间。梦中的司目光悲切哀伤,并不怨怒,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他很想靠近那个身影,每次都是徒劳。
牵扯之间,身体会一阵阵的剧痛。NAGI回头去看,身上血淋淋的缠着铁索,铁索另一头握在那个男人手里。SHO永远姿态优雅的坐着,对他微笑。
有一些残忍,又有一些温柔。是说不明白的意味深长,NAGI渐渐开始绝望。
SHO不太喜欢他吃药,说是对身体不好。说的时候眼神很专注,动作轻柔,NAGI几次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打消了相信他的念头。
魔鬼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的温柔和残忍。
人总是喜欢那些摸不透的东西,而NAGI不由自主的靠近SHO,想要得到那么一点点的体温,想要知道究竟谁的身体更冷。
而SHO好像那种黑暗的物质,你永远不要想猜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冬天来的时候NAGI站在庭院里练GUN。
一排瓶子放在面前,挨过打过去,有些幸免遇难。
他的GUN法说不上完美,只是不会留有后路。
忽然背上贴过来一个人。SHO的声音响在耳边,他刚要转头,SHO按住他的肩膀。手指扣上他的,指尖纠缠在一起。很快NAGI的周身就暖和起来。那个男人好像个火炉,靠近时不太安全,却依旧让人眷恋的不想离开。
SHO的手掌很宽,不算很厚,但十分粗糙。身上有烟草的味道,偶尔混合一点酒精,很迷人。
那时的SHO掌着他的,语气似乎调侃的温和,道:"你这样拿姿势不对,很容易伤到自己。"
耳边吹出的热气很快就凝结成冰,NAGI也只是回身说句谢谢而已。
时间就这样走过去,一分一毫都不会留下。
SHO似乎已经淡忘了司的事情,NAGI并不知道那个人被安葬在哪里,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死后的安生之所。
他的痛苦与身体融为一体,已经逐渐麻木。
每夜看见的司,他放下疲惫说些话,远远的坐着,因为无法靠近。
而SHO一直在他身后漠然的注视。
他也会和SHO做爱,听SHO差遣。NAGI只是忘记很多事情,用一种自己也无法想象的速度衰老。
那一日的晚上司没有到他梦里。NAGI坐在地上等了又等,四周黑暗没有边界。
SHO的呼吸在他身后沉重,NAGI惊恐的想要逃走。第一次站起,那铁索牵扯着神经猛然剧烈的疼痛。
他这些日子第一次从梦里哭醒。揉着发烫的额角,NAGI忽然觉得自己被勒得喘不过气。他回头去看,SHO的睡着的时候眉间依旧是攒聚的。NAGI抬手,抬到一半才觉得不妥,讪讪的又放下。怎么会想起,要给这个人抚平眉毛了?
他转身回去。那力量实在太大,勒得他难受,他猛地在心里产生了疑问,这到底是那人抱得他太紧,还是他自己已经把自己困死了呢?
--故事开头,那人声音弥漫。从前,有两个很单纯的孩子,相爱了。
那日回来,SHO的脸色有些不对。说不上什么心情不佳,只是阴沉着脸色,叫人看上去害怕。
那男人一个人沉默的时候总会露出一些自己也看不到的表情,比如忧虑和深沉。
NAGI小心翼翼的自顾自擦着GUN,幻想子弹从SHO头颅穿过的样子。
而后SHO一言不发的拥着他睡觉。身体很冰凉,一直没有热度。NAGI几次转身过去试探他的鼻息,有些紊乱。
NAGI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问些什么。
SHO的眉目这样清晰的显现在他面前,他记起那个御用医生说过的话。
离SHO三尺以内的人都会被他吸引,NAGI小心丈量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三尺之中,他怎么可以幸免于难。
终于还是抬手,NAGI抚上SHO的额。
SHO张开眼睛,眯着。
"怎么了?"声音还是一样的轻柔,鼻息吹拂,NAGI心跳减慢。
"你怎么了?"
SHO闭上眼,笑起来。
"你还是第一次关心我。"
NAGI觉得脸边有些烧,有一种被人看透的尴尬。转身过去不想理会他。SHO的手锁紧,把他牢牢固定在心口。
"明天有一批货过来,但是黑泽堂那些家伙坐地起价,码头的费用比平时高一倍,明天的去和他们好好谈谈。"
黑泽堂?似乎是听说过。NAGI的睡意消散,再次转身,将额抵着SHO的下巴,蹭一蹭,问道:"他们似乎前几年被警方打压得很厉害。"
"啊,和我们一样。"
SHO的语调没变,偶尔一两下啄着NAGI的头发,无法自拔的沉迷。
"你明天要带多少人去?"
"十个。对方的上限。"
NAGI抬头,鼻尖扫过SHO的唇,十分冷淡的温度。
SHO一直是骄傲的人,做什么说什么总是一意孤行,而这次带上对方的上限,摆明是无可奈何的举动。
心里有些惶恐,NAGI说不明白是为什么。
咬着嘴角想了很久,他讷讷开口道:"带上我。"
SHO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放开他一点,看得更清楚一些。SHO低头注视着NAGI,眼神专注的可以掐的出水来,NAGI有些手足无措。
"我以为你不会担心我。"SHO开口。
"我只是不想失业。"NAGI笑一笑,SHO的脸色轻微黯淡,很快归于平静。
两人不再说话,SHO放开他的身子转头侧向另一边,NAGI顿时觉得有风吹过,说不上是冷还是凉爽。
他看着SHO的背影心中有些刺痛的难过。仰头,天花板上装饰豪华,耶稣张开双臂钉在十字架上,神色平静略微悲伤。
他忽然想起那个教堂还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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