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GI,你回到我身边,我们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NAGI咬着唇。梦中的东西太真实,连痛都是真的。
他停滞着抬不动脚步,终于回头。
回头的时候每一分痛苦就剧烈一分。只有SHO的笑容越来越清晰,终于近到面前,NAGI伸手,一把扯住SHO的领子:"为什么......"
他醒过来了。
张开眼睛的时候,阳光一下刺进来,眼睛生疼,已经肿胀。他慢慢的想起身,刚动一动,痛的自己泪水激下。
全身都是伤,哪有完好的地方。
他勉强抬抬头,这个房间十分陌生,也许不该叫房间,只是一个隔层。
周围的气息扑鼻难闻,NAGI喘息着说不出话。
记忆里凌乱的是SHO扑倒在他身边的笑容,自己开的抢,那个子弹从他的腹部穿透进去还有SHO的身体。
无数的拳头棍棒落下,砸的他说不出话,SHO被人抬远,远的他看不见他的方向。
为什么还没有死?
昏迷前那阵剧痛忽然袭身,他侧头去看,自己左手的位置鲜血淋漓。
手掌在哪里?
NAGI大叫一声,再次昏迷过去。
SHO的房间里来来回回的医生忙碌。取出子弹。所幸伤的不深,两颗取出一颗,留下一颗在肩头上。医生说,这只手以后用力比较困难。压迫了神经,太复杂的手术,他们动不了。
SHO伤的是右手。
那颗子弹的位置在肩胛上,软骨之间,神经满布,细腻敏感。
麻药的效用随着时间慢慢流逝,SHO的眉眼越皱越紧,身旁有人擦一把泪,医生说也许可以度过,也许不能,看天意。
有人转身,取了抢械棍棒,他们都知道NAGI被丢在哪个地方。
过去慢慢的折磨,随便两下就可以干掉那个条子,他们不明白为什么SHO宁愿自己死也不让他们动那个人。
是的,NAGI是警察已不是黑道中的秘密。
SHO的做法触犯所有人的利益,那些平时看他不顺眼的全跳出来反对,只有他一直沉默着示意,谁敢动NAGI,就是和我过不去。
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折磨那人还是折磨自己。
老医生服侍SHO家一辈子,从没见过SHO这个样子。
他褪下衣裳,转身抢过那些棍棒和抢支,一声吼出口,他的眉紧锁。
"我MD比你们谁都恨那个臭条子!但是SHO说过,不准动他,除非SHO亲口说要杀他,否则你们谁敢动他我就跟谁没完!"
也许是他的样子过于忿恨,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不甘心的声音零碎响起,归于沉寂。SHO的呼吸微薄的几乎不见,他的脸色过于苍白。老医生握紧他的左手,那上面温度一直很低。
老医生叹气,恢复往日温和模样,轻轻道:"那小子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
NAGI是被一阵强烈的痛楚惊醒的。心口上如遭重锤,他苦难的扭头,四周亮成一片。
天亮了么?
他眯着眼看,嗓子暗哑得说不出话,只能哼哼,带着火烧一样的痛。
周围人影攒动,个个表情看不清楚。他稍微仰头,用了点力,忽然左臂整只没了知觉。
慌忙想要低头去看,动不了身。
血模糊了记忆,什么都不清不楚,他只是隐约的感觉似乎左手没了。是不是真的?
老医生曾经的笑容淡化在面前,转而只是冰冷的盯着他。镊子还有剪刀,忙碌的手术,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任人宰割的模样,仿若陈尸。
半身麻醉,头重的抬不起,也动不了。
NAGI觉得自己的样子很可笑。不是很恨他么,为什么不杀他。
就好象SHO,那么厌恶,竟然最后一刻为了他死。
他就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欠他一辈子么?
老医生在他头顶说了什么,他抱歉地想要笑着再问问,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去。口舌都被麻木了,只能被动的看这些人在面前工作。
机械呆板,有些愤恨。
SHO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周身都是绷带缠着,动一下火燎一样的痛着。右手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看他起来了,周围的几个男人忙上前搀住他。什么时候起脆弱的连走路都无法自理?
他困难的开口,问:"我怎么在这里?"
"是......NAGI带您回来的。"
"他人呢?"
"在......在做手术。"
SHO的眼睛猛然瞪大。
"他受伤了?"嗓子哑的听不清字眼,他连皱眉的力气也一并失去。
失血太多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NAGI,分明是没有受伤的。
看出他的疑惑,只是故意装聋作哑。身旁的人个个忠诚,就算再来一次也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砍下NAGI的左手。
只是面对这样的SHO,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面面相觑的哑然凝住。
SHO的神色倏然严肃。费力挥开搀着他的人,"他在哪里?"
无人回答。SHO扯出一个微笑,忽然伸手抓住身旁的男子,绷带断裂,鲜血喷涌。那男子骇然愣住,而SHO的微笑不变,只是略带压迫:"你带我去看。快。"
【chance】
NAGI在痛苦中醒了又晕倒,牙关咬得出血,而麻醉的计量似乎不够,带着故意的清醒折磨。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死的稍微痛快一些。
这场手术绵延时间过久,结束时身下被单全湿。
老医生叹气放下刀,生硬的口吻道:"肋骨错位断了三根,左腿骨粉碎性骨折,还有左手......"他顿了顿,盯着NAGI,似乎冷漠,似乎嘲讽,什么感情都有,唯独少了怜悯。
而NAGI长长叹出一口气。
折磨人的最高境界,睁着眼睛看自己被人凌迟。
左手......不见了呢......
难怪没了痛感,也没了力气。成了一个怪人么?NAGI想笑一笑这个荒诞的事情,只是缺乏勇气。
他静静的躺着,听老医生转身对别人的嘱咐。
"不能叫他死了,否则大家在SHO少面前都不好交代。"
竟连死的自由都被剥夺。
身体被注射了肌肉麻醉剂,还会觉得痛,只是动不了而已。他僵硬的看着天花板,上面干净的连一粒灰尘也没有。
门开了,他用眼角去瞥了下,是SHO。
全身绷带,缠的好像一个木乃伊。
看着那个男人,NAGI奇迹的发现自己不会心痛,只是想笑。
于是他裂开嘴,对SHO做出个笑的动作,忽然脸边湿湿的略带咸味的海风就这么刮过来。
眼睛瞬间模糊,他看不清楚SHO咆哮的动作。
只是有血从那些白色的纱布上流下来,然后很多人抱着SHO制肘他的动作。
这个男人疯了么?
NAGI看着面前这一出闹剧头痛欲裂,只是不能开口说话。
SHO终于走到他的身边。
脚步有些蹒跚,表情十分肃然。一只手慢慢的探下,NAGI惶恐的想要躲过那种温度,却被他牢牢握住。
左手的袖管被人提起,SHO皱紧的眉松不开,NAGI出神的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包着纱布的左手手腕。
"还痛不痛?"SHO问。
"肯定还是痛的......"SHO替他回答。
独声哑剧,身旁的人全然静默。SHO显得兴味阑珊。
"给他装只手。"SHO冷漠的回头说了句,再将头转过来看着NAGI,"你想死么?"他笑一笑,"可是我不会让你死的。"
SHO的手指费力的滑过NAGI的唇,老医生上前拉着他的衣袖,他甩开。
绷带已红成一片,他全无知觉。
"NAGI,记不记得我说过的话,我说我没腻。我还没腻,你不能死。"他的笑容忽而一下惨淡,"就算你两只手都不在了,我也会给你装上新的,所以你还不能死。"
这话类似宣判,听在NAGI耳中喧嚣成一片。
NAGI止不住开始流泪。
他的泪腺是否在方才激烈的打斗中被人破坏?NAGI的唇颤抖着,没有血色的苍白,只是内心十分平静。
已无心痛的感觉。
他漠然的盯着SHO,SHO忽而暴躁没了平日的谦和有礼。
他愤怒的砸毁NAGI身旁的东西,直到自己伤口全部挣裂。身体轰然倒塌。老医生上前接住他,惊呼一声:"快来人!"
转头却听见NAGI盯着SHO昏迷的身体,说出这么多天来的第一句话。
他说:"呵呵。"
一睡三个月。伤口逐渐结痂,拆线四次,每次都是清醒着不上麻药。
老医生对NAGI的恶感表现得毫不隐晦,而SHO仿佛失踪,未曾出现。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
NAGI醒来时发现日历翻过去五页,空白的时间让他丢到了哪里。
他低头,忽然惊愕。
左手上银质金属光泽闪的人张不开眼,那地方竟给人安上一只假手。
白色的,故意的与众不同。
NAGI憋闷在心中多时的怨愤终于爆发,他猛地扯掉手上输液管,使劲拉扯那个银色的东西。
连动了骨头,柔软的骨肉和坚硬的金属摩擦,带来无比清晰的痛楚。
NAGI闷哼着无法甩开这个SHO刻在他身上的烙印,转而绝望的倒塌。
NAGI看着那手,哀哀苦笑。
笑声逐渐荒腔走板,变成了抽泣。门外几人听见探头看看虚实,竟发现他举着手朝铁床床头砸过去,一次两次三次,活生生的想要将那只新手折断。
很快有一个人过去通知SHO。
再有一个人按住NAGI的动作。
他无助的瞪着天,手上的感觉格外清楚又遥远。
而SHO很快过来。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挥挥手,外人回避而出。NAGI慢慢举起恢复自由的手掌,忽然猛地朝床面砸上去。
咔嚓一声脆,他痛的仰头抽气。手肘被连带的力气震错了位,SHO猛地低头将他的手握住。
"就这么想要痛么?"
三个月没有听见的声音,此刻响起,寂寞的好像一潭死水。
而SHO沉默着用力,NAGI猝不及防,手高过头顶,被他绑在床头。交叉的姿势,稍微挪动都是痛。NAGI不知道SHO要用什么样的行为来惩戒他。心中泛上的恐慌无法抑制,他能做的只是固执的盯着SHO的眼睛。
SHO的神色依旧柔软。NAGI别过头去。终于不是他的对手,稍微一点小小的温柔就会叫他沦陷。NAGI强迫自己去想手上的伤口。
忽然下身一紧。SHO恶质的抓住他。
NAGI一声惊呼被掩埋在口里,SHO的唇欺上来。似乎撕咬一般的力气,不带半点的甜蜜。NAGI张眼,SHO的眼睛近在咫尺,如此柔情似水,为什么用的力量能叫人生生痛死。
他不明白。
一直都不明白。
而后的贯穿来的迅雷不及掩耳。SHO的喘息在他头顶炸开,NAGI痛的弓起了身体。那人根本不去照顾他的感觉,或者说,他就是故意找到所有可以叫人痛到麻木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的进入和退出。
SHO强迫着他抬头看着自己,双手交握在一起,他狠狠抓着NAGI的假手。
不肯放松,扭曲身体,带来尖锐的痛苦。这折磨没有终点。
NAGI咬着牙冷汗直下,大病未愈的身体受不住这样的痛苦,他的眼泪一点点流下来。后脑陷在枕中磨蹭,想要甩掉这种揪人的磨难。
而SHO没有停的打算。
他的动作带着说不明白的愤恨和懊恼。手铐将NAGI的手腕磨出了血,刚才脱臼的关节开始肿胀。
SHO在离他一厘米的高度停止,两人再也无法接近。
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宁愿一次次将到手的可能推远也不去开口求个软?
NAGI咬紧的牙缝里渗出血的甜腥味道,他再也忍不住的开口呜咽。
不算求饶,却叫他觉得奇耻大辱。
SHO的嘴角终于朝上翘起。
"NAGI,不要打算逃离我。"
他的声音轻柔的不像存在于这个世界,NAGI开口,想要反驳什么,却是哭声。
人人都怕痛,只是看谁熬的久。SHO清楚地看着自己和NAGI连接处那些明白的血渍,鲜红而暗,盛开成嗜人的花。
关节不由自主的扭曲,一寸寸接近极限。伤口挣开多少又愈合多少,还有身体,已经完全破败。
SHO的声音靡靡绝望,却还带着笑:"NAGI,你也会痛,你要清楚的记得这种痛,以后再也不要想着离开我。"
NAGI说不出话,SHO忽然撞击,手上用力,骨骼的声音响起,NAGI喊出了声。
"知道么?"SHO温柔着语调在他耳旁滑过,NAGI终于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
这一刻的自尊还有所剩不多的惋惜,那些冬天里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体温终于全部流失。
NAGI想,自己是恨死了这个男人的,因为他连麻木的权利都给他剥夺。
他终于了解到为什么别人说SHO是可怕的男人。
终于,用这种残忍而冶艳的方式。
NAGI屈辱的点头。
那一下的微微运动,耗尽他毕生的力气。第一次向人垂首求饶,面带哭泣。
SHO的动作忽而一下停止。
喘息声消散在空气中,他笑起来。
"好孩子。"SHO开口,亲过NAGI的眉眼和发梢,然后一点点将他的唇吃进去。咬出血。
"不要离开我,想也不要想。"
"好......"
SHO退出他的身体。
这场性事只是较量,没有人得到所谓快乐,包括施虐那人自己。
SHO叹气。翻身坐到床边,NAGI闭上眼睛。
身体已经痛的麻木,也许将来再也不会更加难受。
他的眼泪干涸在眼角,周身倦怠。
SHO出神的盯着他看,他的手腕上鲜血淋漓。为什么每一次都会忍不住去伤害?SHO仰头。
赤裸的身体上伤痕累累,他自己的右手在纠结中痛的麻木。
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大家都已经疲惫。
NAGI长长舒气。SHO倾身舔去他的泪痕。
"小孩,我不会再碰你了,别哭了。"他好似诱哄的开口,而NAGI只是想要好好睡一觉。
终于,SHO重新穿上衣。
NAGI的身体浸染在干涸的血渍里,妖艳夺目,而他自己本身却如此脆弱。已经残破的蝶翼,再也无法修补回原来的模样。
他不可能再飞,那时候的花香还有天空。他曾经如此天真的以为SHO会为他而改变,并且狠狠将司的印记从生命中抹去,弄得自己的心脏上满布伤口,凹凸不平。
SHO盯着他看了看,忽然再次附身。
亲吻他的发,温柔如初,然后亲吻他的唇。
十分冰冷的温度,最后SHO的唇停留在那只假手上。
只是一点点,靠近一点点,被温度冻伤。NAGI张开眼看着他的举动,面无表情,SHO叹气。
"我们......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笑了笑,"不要再伤害自己的手,我会心疼。"
SHO开门出去。
NAGI的眼缓缓的从银质手背移动到银质指尖。无名指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戒指,没有任何的图案,只是可以想象,里面那圈,刻着SHO的名字。
NAGI的眼盯着天花板,突然开始无声恸哭。
再过两个月,那银质的假手终于完全和NAGI骨肉切合。好像天生就是这样生长,找不到缝隙的可能。
NAGI已经可以下地走路。
他终于学会了乖巧,并且明白没有可能逃出生天。
SHO并未束缚他的行动,甚至他多了比别人更多的自由。
他只是走不了而已。外面的世界铺天盖地是追捕他的消息,出去是死,进来还是死,他宁可死的舒服一点。
NAGI承认,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朗声大笑痛快拒绝的人。
从前的嚣张只是因为没有痛过。你经历一次,自然什么都懂。
而后,SHO出门也再没有带着他。那人只是偶尔夜间过来,并不碰触。远远的坐着看看,或者自顾自的做点什么事情。然后天色将晚的时候再出去。
他们之间没有交谈,只是SHO一个人说话,NAGI始终僵硬微笑着听。
什么时候需要点头什么时候要微笑,分寸拿捏得完好,NAGI完美的让人找不到一点破绽。
只是SHO的眼睛里一直浮现着悲哀的色调。
NAGI承认自己的驽钝,看不懂,也不想去明白。
太钻牛角尖对自己不是什么好事情,SHO身旁的人对他敌意凸显,他小心周全的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