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人————卡帕

"哥你先等一下哦！"
"怎麽了？"
于辰不管哥哥的疑问，拖鞋也不穿就跑进客厅，"周朗！"
不在吗？
"周朗！"
"周朗不在了哦！"
"啊？"于辰回过头，看见哥哥双手环胸，站在玄关。
"应该说，周朗消失了。"
"哥......"
"你没有忘记他是人造人吧？"
于辰愣愣地看著哥哥。
"因为是第一代人造人，所以维持到现在算是不错啦，我一回来就把完全他解体了。"
"解体？"
"对，也就是什麽都没有了，就好象把档删除了这样。"于晓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去。
"不要伤心啦！虽然周朗不在了，可是我回来了啊！"于晓看著一直往後退的弟弟，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来，"所以不需要他了，对不对？"
于辰定定地瞪著哥哥。
"不要不高兴啊，笑一下！"
"......"
"今天吃火锅好不好？"于晓歪了歪脑袋。然後自己的弟弟转身走进了卧室。
"有这麽生气吗......"

周朗消失已经好几天了。

虽然准确地来说应该是"解体"。
因为是人造人。
虽然于辰经常把"人造人"挂在嘴边，但都是和周朗闹著玩，或者是
生气耍脾气。
不知道周朗会不会在意。
总是安静的一个人，看不出高兴还是愤怒的一个人--始终都是
"人"的存在。
或者，就算是人造人又怎麽样？
有什麽大不了？
这些有的没有、根本、没办法--和"周朗"相提并论。

方示东拿了头两个月的工资，加上妈妈的赞助，买了一台电脑。现在
秉著"不打电话光上网"的原则，每个礼拜都和于辰聊上一会儿。
于辰打开MSN，方示东的图示一如既往地亮著。
不过MSN名字又被换掉了--天下壮丽江山，吾与你共用。世间轰烈快事，吾与你分尝。唯有灾难，吾一人独挡。
"你又换签名了？好奇怪！"
"很好吧？多有意境！"
还意境咧！于辰摇摇头，敷衍了一句："是还不错啦，看上去气势蛮足的。"
"那你叫周朗来看！"
于辰的手指僵了僵："为什麽啊？"
"我要给他看啦！你最近越来越小气了，也不让我和他讲话！"
"我就是不要，怎样？"
"我回头自己过来看他！哼！"
"不用过来啦！"
"你又不是周朗！我也不是来看你的！！！！！"
于辰看著萤幕上一大串的感叹号，好笑地摇了摇头："一样啦！你和我聊天、和我见面，就等于在和周朗聊天见面了。"
"你又不是他！"

"可是他在我心里了啊。"
房示东发来无数个呕吐的小人图像。
"是真的。"
这次是两排额头有竖线的小人。
可是、明明就是真的。
于辰抬手揉了揉眼睛。
如果告诉方示东真相的话，那家伙不知道会发什麽表情的小人过来呢？
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说不定，周朗回来了--方示东又会大叫著说自己是"大骗子"。
自己......肯定会受不了。
于辰想去看时间，光线却突然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停电了吗？
眼睛完全看不到东西。
家里上一次停电的时候，自己正好在生病。
当时，是周朗抓著自己的手。
于辰想要找手机看时间，手臂挥了好几次，都只是在空气中划来划去，什麽都抓不到。
抓紧我的手--没有人再说这句话。也没有谁会伸出手。
如果自己变成了瞎子，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于晓在黑暗里跌跌撞撞地，总算摸到了于辰的房间。
"于辰，停电了。"打开门，弟弟正站在房间的中央，"先把窗帘拉开吧，好歹有点光。"
于辰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动。
"喂--"于晓叹了口气，自己走过去，拉开了窗帘。外面路灯的光透了进来。
"于辰？"
于晓回过头，眼睛慢慢地瞪大了。

还是什麽都看不到，还是一片黑暗，还是......找不到自己的手机。
所有的光线都被少年挡在了外面。
眼泪不可阻挡地在脸上肆虐。
于辰张开手，捂住了眼睛。

我在这里啊......
......谁的声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