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破晓----灰扬生

正在这时，那个一直在一旁处於看戏模式的雷浩摆手示意那个家夥不要轻举妄动。
"这样吧，我想你也对目前这种状况厌烦了吧。干脆我们打个商量，结束这种状态，你看怎麽样？"
此时的江家，月由於没在学校看到我，於是提早回家，顺便向他父亲汇报。
"嗯，这次做得不错。"
这是月很熟的声音，每天他都要向这个声音的主人汇报在学校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个声音继续，"没想到那个令人头痛的家夥这次也会参加那个什麽比赛。幸亏有你这步暗棋，不然月这次可能会有一场苦战，而且月搞不好还斗不过。你打败了那个家夥，然後月打败你，这样好极！做得不错，哈哈，这样就能显出月与他们那些人之间的差距，让人知道江家的人的厉害。哈哈──"
月已经听不下去了，他虽然没有很重视这场比赛，但总认为自己是这所学校的第一强者，现在，这要他情何以堪！
那声音并没有发觉月的来了又去，从大笑突然停顿，"对了，你的伤没问题吧？比赛结束後没当即找你就是为了给你时间好好养伤。"
"谢谢主人关心！已经没有什麽大碍了。"
从前面的话其实就已经能判断出这个人是谁了，可是声音一出，若我在那里的话可能会听不出这个人就是晓。
虽然晓平时也很酷，很冷，可是从来没有这麽平板而冷酷过，就像是一个从地府来的鬼所发出的声音。
"那就好，现在有一个任务要让你做......没问题吧？"
可是任谁都能听出那话里的阴冷，都能想像得出若人回答有问题会有什麽样的後果。
"没有。"
"那好，月过会儿就要过来了，你走吧。别让人看见。"
"是！"
晓如来时一样，悄悄地走了，也如他所得到的命令，没被别人看见。
事情总有偶然，若不是月偶然提前回来也许就不会听到这些话。
偶然之中又有偶然，世事有时就是那麽奇妙！月偶然提前回来是因为我没去上课，而我没去上课是因为我临时想问题。一环扣一环。
"头儿？"那狗腿子还想说什麽，却被雷浩一瞪就说不出来了。
"怎麽样，想好没有？机会可只有一次哦。"
"你说话算话？"鸣早就已经这种逃避的生活了。
"至今为止，你还是第一个活著置疑我的话的人。"
"那我姑且相信你。"
"你这小子！敢这麽和我们头儿说话！"那狗腿子还真是多话，又是他！不过同样的，又被雷浩制止了。
"六天後，在这个地方，你和张山比试，你赢了我就兑现我的诺言，从此不再为难你，我手下的人也一样！"
本来还为被雷浩一再阻止而有些不快的那个狗腿子立刻变得得意洋洋起来。说实话，一直怀疑这个那麽多嘴的人怎麽当上雷浩的手下的，毕竟雷浩是个那麽少言的人。
"张山？"鸣一脸怪异的表情，张山，张三，我还李四呢！
"张山就是这一位。李寺？你想和李寺比，那也行。"
张山就是那个狗腿子，而且居然还真有李四。原来鸣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不过李寺是一个满脸凶相的大汉，於是......
"不，不了，就这个张山吧。"
"哈──哈──哈！所以你看那个李寺长得很凶，而那个狗，哦，不，是张山长得很猥琐，就选他了？哈哈！张三，李四，真服了雷浩了！"
"凌，你不要笑了！我才不是怕了那个李四呢，我是，我是因为张三太可恶了才挑他的。"
"我知道，我知道，哈哈！"
"哼，你还是不相信我！算了，不说那些了，你帮不帮我！"
"那个狗腿子，哦，不，张三，还真不习惯啦，看上去根本就不行嘛，看来他是被晓打坏脑子了吗，居然要你和他比？怎麽，你最近不是进步不少吗？和以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应该打得过他吧。"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我对鸣的进步十分有自信。
"不，若鸣的对手真的叫张山的话，以鸣现在的实力是打不过他的！"忽然从不远处插进来一句话！是谁？
月被他刚刚所听到的信息震撼著。原来自己的实力并不能得到父亲的肯定啊。原来自己会赢并不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实力！
一直以来父亲在自己心中都是很重要的存在，是个公正，值得尊敬的人。因此只要是父亲交待的，他都努力做好。就连父亲要他监视自己的好朋友──凌，他也照做不误，因为父亲说若绿真是龙的话，就应该为国家出力，造福人民。对於凌，父亲说这麽年轻就能拥有龙，一定是学习黑魔法才能有那样的修为。後来知道凌比自己弱一点，就没那麽关注凌的事情。现在想想，当时自己还疑惑凌虽比自己弱一点，但也已经很强了啊。呵呵，是这样啊，自己在父亲眼里就已经是弱的了，凌比自己差一点，那麽根本就不用考虑了是吧！
原来自己的修为居然什麽也不是，起码那个雷浩，还有在父亲房里的一定是晓吧，这两个人就比自己高，可笑自己原来只不过是个被捧起来的冠军而已。
月没想到知道真相也是一件十分苦涩的事。
多年以来，一直认为自己达到了父亲的要求，一直为自己给父亲争气了而自豪，现在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没有人拆穿的笑话而已！
往更深处想，这麽做的父亲也破坏了一直以来月心目中父亲形象。因为这是作弊，而作弊不是一个公正，值得尊敬的人会做的事。一下子，以往的一切全都颠覆了，一直尊敬的父亲原来并非自己想象的模样，引以自豪的实力，原来只不过用虚假堆出来的幻相。
月踉踉跄跄地走著，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把纷乱的思绪理一理。无意间听到凌他们的对话，关於那个什麽张山，他曾经听到过一些相关的信息。对於凌，他是有些愧疚的，一开始就是有目的地接近他，心不纯就难免有些心虚什麽的，所以在深思熟虑之前已经开口示警了。
"月，你怎麽也来了，今天应该是开开心心地休息才对啊？对了，还没恭喜你得到冠军呢！恭喜！"
看到月，心里很复杂，但是他伤了晓也不是故意的，比赛嘛，总会伤人的，这不怪他，月也是我的朋友啊。努力压下心里的负面情绪，向月道贺。
冠军？讽刺的字眼，特别是在他已经知道内幕的情况下。
"月，你怎麽了，脸色这麽难看？"
"没什麽。"苦涩一笑。
"你刚刚说鸣不会赢张山？"月脸上的表情表示并不是没什麽，但既然是月不想讲，那我也就不好多说了，就顺著他的意思当作没看到吧。想到月之前说的话，我也变严肃起来。
"那个张山一副狗腿相，他会很难对付吗？我正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下呢！"鸣很奇怪月的话，当时就是觉得张山应该能打得过才会答应的，怎麽看也不像是个厉害的角色啊。但因为是自己崇拜的对象说的，所以鸣没有直接反驳。
"他那是因为在雷浩面前！这麽跟你们说吧，在雷浩来到学校之前，学校的地下霸王有两个：一个是他，另一个叫李寺。共同领导学校的地下势力！後来都被雷浩制服了，後来这两个人就特别服雷浩，并尊雷浩为老大。"
那麽雷浩就很强，而简简单单几招就让雷浩主动认输的晓可想而知一定更强。这麽强的人在没让自己受伤的情况下被自己伤了，虽然也费了不少工夫。自嘲了一下，事到如今才发现不对劲。
"啊？真的吗，很难相信啊。月，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那种人居然很厉害这件事难以置信而已。"这两个人都见过了，可真的没觉得是高手的样子，鸣心想。
"了解。不过你们准备怎麽办？"
"嗯，月，就你来看，鸣打不过张山。那你能不能说说他和张山的差距有多少呢？鸣，给月看看你最近努力的成果！"
鸣的进步难道一点用都没有吗？我有些沮丧了。
"咦？鸣现在进步很多啊！"月边看边说。
"是啊，鸣一直在努力，现在已经比以前强多了。那也就是说他有希望赢啦？他的胜算有多少？"
听到月的话，我精神一振，看来情况有转机啊，立刻开心地问关键的问题。
月转身面对鸣，故意不去看我期待的表情，然後，坚定地摇了摇头。
"鸣的胜算几乎没有。论实力，鸣没有张山强；论实战经验，鸣也明显不如曾经当过老大的张山。从这两个方面说，鸣都没有赢的可能。"
"那怎麽办？"我有些著急。
"我还听说张山是个很残暴的家夥，曾经他和人比试时打死过人。这可不是道听途说，很多人亲眼见过。鸣，你还是不要和他比为好。"
"不可能！"
听了月的话，我不知道该怎麽说。我知道鸣一直想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没有谣言，没有偏见，他不想其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这次是绝好的机会，他不会也不可能放弃。於是我放弃了劝他放弃的想法，怎麽帮他呢，那就只能......
"那能不能由我代替鸣出场呢？"我看向月，不让他回避，这方面他应该比较了解。
可是没等月回答，我的这提议就被鸣否决了。
"为什麽，你知道你现在打不过他的啊。"我有些生气，不想让他去白白送死。
"我其实一直都梦想著像旁人一样，能正式在比试场上击败对手，以自己的实力得到大家的认可与尊重。这是我这些日子努力练习的目标。今天遇到雷浩，听到这个提议对他来说，可能是新的作弄我的游戏，可对我来说，却是一个机会，我一定要亲手打败张山。"
我还想说什麽，然而当我看到鸣脸上的表情，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沈。那张脸上没有惊惶、没有激动、没有恐惧，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已经有了某种觉悟後的安宁。
"我自出生就受别人侧目，家人却一直爱我不变。父亲为我取名为鸣，是希望我能够一鸣惊人，让那些说我闲话的人闭嘴。自始至终我都没能达到他的期望。我也并不觉得这有什麽不好，至少我达到了奶奶的期望：笑著面对一切。不管有什麽等著我，我都无理由地接受。到这个学校，同学因为那个传言而疏远我，我接受。雷浩他们欺负我，我接受。老师们说我资质差，不适当修习魔法，我接受。"
鸣顿了顿，看向我，接著说道："直到我遇见了凌，是凌让我知道，我不是天生就差，我是有能力成为法师的。在我第一次凝成火球时我就发誓，终有一天，我要变得像你们一样强，要靠自己的力量在众人之前获得尊敬。其实，不只是张山，我曾经想过，如果我最後必须面对的对手是雷浩本人，那我也要将他一起打败！这才对得起父亲给我起的名字！即使是输，我也输得值得，输得光明正大。让大家知道，我也是有担当的男子汉。"
吞了吞口水，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进去，我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面对此刻的鸣，我真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受人白眼，受人侧目，受人欺负，自己也经历过，这是自己最讨厌的。鸣早年就失去了父母，且生活在那种充满勾心斗角的家族里面，不像我，村里的人本质上还是纯朴的，没有什麽大的恶意，他所经受的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他虽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有谁又能体会这其中的辛酸与痛苦呢。
看向这段日子一直相处的人，却觉得从不认识他一样。自入这所学校，鸣是我第一个朋友，一起嘻笑，一起练习，有时候也教教他。
什麽时候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形下，他已经悄悄成长如斯了呢？

第十章
什麽时候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形下，他已经悄悄成长如斯了呢？
我从来没想过有这麽一天，自己会对著鸣发呆，浑身充满失败感，像是刚刚打了一场难受的败仗。这个家夥，他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算是魔法最强，发挥最好的时候，也与自己相差甚远。自己虽然和他很亲昵，但总把他当作一个需要自己照顾的人，亲昵之余，却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但自己现在对著他，竟有些畏怯，因为他的行为里，有某种自己缺少的东西！
"如果我最後必须面对的对手是雷浩本人，那我也一样要将他打败！"
雷浩，即使是我也未必稳操胜券，何况是不如我的鸣！可是，鸣这句话所传达的，不是狂妄，也不是不知天高地远。在他以那样诚恳的语气说出时，散发的就是极其难得的修炼之人的傲气！一种无惧前方万难险阻的勇敢！
那与自身实力无关，不管自己是魔法盖世，还是手无缚鸡之力，无所畏惧就是无所畏惧，不会因时间空间而受影响，改变。
也许这是有勇无谋，也许这是自不量力，但从那仿佛飞蛾扑火般的纯粹意念中，我能感受到一种力量。也就是在这一刻，我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虽然没有和鸣比试，却已经不战而败了。
真正的高手，往往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虽然鸣现在的魔法还在起步阶段，但却已经有了修炼之人所应该具有的精神与尊严，比自己更像个法师。
对照刚入这学校的日子，这个不起眼的可爱家夥，害羞胆怯......曾几何时，他竟转变成这样出色的人物了呢？而相比之下，自己所认为的魔法进步，现在看来又是何其肤浅啊！
回头看看月，也是一副很惊讶的表情。他一直把精神放在凌身上，都一直很少注意这跟在凌身後的小子，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不过现在发现也不晚。
现在想想雷浩欺负人，从来都是人选不定，但一直欺负同一个的，好像只有对鸣。可能雷浩就是因为发现了鸣的内在，才一直欺负他吧，摇摇头，可能自己想太多了吧。当然後来才知这不是胡思乱想。不管怎麽样，正因为鸣是有大好发展空间的，便绝不能让这前途无量的人，就此断送了未来。
"鸣，你就不能再想想，反正他也没说不能代打不是吗？"
"凌，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这次决斗关系到我的未来，我的荣誉。若不是我亲手赢得的，那和以前有什麽两样？大家还是不会认可我，那这场比试根本就没意义了，一切都没有改变。凌，你不用劝我了，我主意以定。再说做人要说话算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当时的情况大家都默认的是我和张山对决。若临时更换就是耍诈了。"
我知道鸣说得很对，也知道这样做很失信，我以前也鄙视这种做法，但是......
"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三天里帮他，尽量，尽力地帮他！"
月拍拍我的肩，表明他也站在鸣那边。同时也让我彻底知道了我现在所应该做的事情：不是浪费宝贵的时间去劝鸣，而是帮助他！
"跟我走！"
"嗯！"
"我也一起，看能不能帮上忙。"
我点头默许，找了一块空地停住，"现在开始吧！"
鸣和月先看向对方，却都是满脸疑惑，於是齐面向我，不明白我想干什麽。
我没有回答他们，"对了，月，那个张山是学习什麽的。刚刚忘了问你，他的实力与你比怎麽样？"
（张山：我名字叫张山怎麽了，每次提到我都用"那个张山"，一个人这样，两个人还是这样，就不能只称张山。真是的，搞得不知道的人会认识我的名字就叫"那个张山"！某人：我乐意！）
虽然还是疑惑，月还是回答了我："他是法师，冰系的。实力和我不相上下，但我‘应该'略胜一筹吧。"月现在对自己的实力已经不那麽自信了。
和鸣一样是法师啊，还是冰系的，确实有些棘手。不过他比月弱，而且月有说要帮忙，我心里的紧张感稍微缓和了一点，虽然觉得月的话好像有些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