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美景----Arales

作者:  录入:12-26

以为给了,其实没有;就像此刻一点都不好喝的酒,明明是美酒,却不是滋味,疲劳的酒香像失落一样地无以言欲。
给予并不是爱情。物质与金钱,温柔体贴以及拥抱,记住对方的喜好......这些通通都不是爱......就像真心并不是讨好,世故不是温柔,这些是给得再多也可以与爱无关的事物,可是除了这些,菲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麽。
他想保留秘密,也不想让希欧多尔看见自己无谓的嫉妒;以为爱上了,却在觉得对方可能会想分手的时候,感觉不到失去的疼痛。
觉得遗憾、难过、失落,一点点几不可察的疼痛......但是不够痛。
他其实知道的,并不全是因为拥抱温柔所以那不是爱情,而是那不全是温柔所以爱情并不完整,他不知道还能做什麽,看著比自己年轻的情人们更是不知道能做什麽。
而希欧多尔是这之中最不知如何是好的对象。
不知不觉开始涂鸦的手在便条纸上留下模糊的形体,菲怔了怔、放下笔,看了许久才撕下便条纸,放进酒杯,看著酒液将纸浸软染红、一丝丝的晕开,盖过原本就不清晰的线条,一起模糊。


小设定

菲德瑞克·赫琵亚
身高:184
年龄:34.5
发色:红
瞳色:冰蓝色
嗜好:园艺、葡萄酒、美术品、书籍
职业:画廊老板兼美术品商
腻称:菲(莱伊与希欧多尔用);瑞克
讨厌的食物:没有
希欧多尔·梵·德·尼司铎伊
身高:185
年龄:27.3
发色:琥珀金(略深的那种)
瞳色:金绿色(偏祖母绿一点点)
嗜好:菸、音乐、菲
职业:小提琴演奏家
腻称:泰迪、希尔、席德(後两者主要都是菲在用)
讨厌的食物:胡萝卜,菲偶尔吃给他看的小熊饼乾*年龄是故事现在的年龄,那个点几是生日之後所经过的月份除以十二XDDDD


记忆的美景 -- 10(中)

不知不觉开始涂鸦的手在便条纸上留下模糊的形体,菲怔了怔、放下笔,看了许久才撕下便条纸,放进酒杯,看著酒液将纸浸软、染红、一丝丝的晕开,盖过原本就不清晰的线条,一起模糊。
因为意识到自己想了什麽又做了什麽,掩面的男人发出压抑的笑声。
即使空旷的宅邸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能给予评价的意见,笑声也无法张扬自由。
他以为是爱、也觉得是爱,种了玫瑰又烧了玫瑰,在看见不属於自己的笑容时觉得嫉妒,如果那不是爱那又是什麽?可是为何最束手无策的对象换了名字,自然地丝毫不觉违和?
什麽都留不住。
不断的拆解再重组,不断地练习,画著同样的静物、不同的笑容,究竟想超越什麽......
菲在书柜间反覆地抽出书籍,焦躁地在记忆中的范围寻找画作,找出莱伊与丹尼尔、静物与被遗忘的情人们,花了点时间,发泄似的寻找并没有试图翻出所有记忆,手上握著纸才发现书都在地上,堆叠在阴影里一片凌乱。
以为放回去了,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全扔在地上......
菲惊讶错愕,然後才告诉自己希欧多尔要明天以後才会回来,还有时间收拾的东西没什麽大不了;急急退走的脚步在地板上击响声音,远比书籍落地的声响更令人惊惶。
摊开揉皱的纸,细碎交割的折痕让线条更模糊难分,纸......一旦弄皱,就再也无法平整如昔;菲怔怔望著摊不平的画,心里,什麽都在,却也什麽都不在,只剩下比眼前画作还要更久远的记忆在脑中褪色,虽然有冲动却怎麽也无法撕毁手中的画。
他遗忘真心的时间就跟不被真心所爱的时间一样久。
他答应过要努力,他想爱一个人、不想再骗自己、不想再寂寞。
燃起的火焰和烟刺痛了视觉和嗅觉,明亮的金与红炫亮黑暗,没有办法撕毁,那麽就烧掉吧。
烧。
烫手的火焰吞噬模糊的脸、曲折的静物,烤乾了酒红的纸张又逐一吞没,化为热与光亮再变成黯淡的形体。
在指间抹开灰黑,缓缓碾碎的温暖残灰在水柱间化为浊流,菲默默地看著,一遍又一遍地让水流过早已白洁的手。
※※※z※※y※※z※※z※※※
因为画的关系而记住书籍排列的位置,希欧多尔发现菲找过画并不需要花费太多功夫。
即便菲只是习惯,在疲劳回家之後接受温柔体贴的照顾,仍旧是很棒的享受-好得足以让人明白,菲过去的对象,是如何沈沦而不再费神计较真心的份量-而在几天的休息与日常活动後,找到比较自然的机会、再次进入书房的希欧多尔,站在书柜前就感觉到错愕。
大片的书籍离开原本的位置,虽然排列得很整齐,但一眼望去就会知道换了组合,色彩与形体画面与数天前无法重叠,保有图画的书籍换了栏位更是不争的事实。
「......菲,你大扫除啦?书柜的书换位置了。」
「啊...嗯,整理了一下,想说好久没有整理书房,本想把不要的书捐赠出去......」
「菲,你要捐等我看完再捐。」
「所以这不是又排回去了?」菲笑著接话,眼底有丝疲倦。「我没有忘记你,不过有些书整理的时候磕到书角,还真有些心疼。」
「心疼书?不是心疼我呀?」
「也心疼啊,不过......」菲的出现一瞬间的恍神,然後才苦笑地说下去。「那些旧书是家人留下来的......因为是好书,所以总是扔不掉。」
家人?
「菲,我第一次听你提起家人,」没有遗漏菲闪逝的脆弱,希欧多尔略微克制该有的兴奋好奇,而菲也没有察觉自己的细微异常。「他们是怎样的人?喜欢看画,喜欢阅读?现在如何呢?」
「喜欢看画,喜欢阅读,喜欢照顾花朵灿烂绽放......已经不在了。」
菲露出作梦般的笑容,看见回忆的美丽笑容,说著都不在了。
「菲......抱歉。」希欧多尔发现自己不需要伪装表情,因为菲根本没有看见他。
「不用道歉,希尔,我好久没有想起了......果然还是很幸福的回忆。希尔?」
菲疑惑地从回忆里回神,望著希欧多尔弹舌後边耙梳头发,拿起外套。
「......我有份谱忘记去找老师拿,真糟...还好天还亮著,菲,我去学校一趟,车借我。」
「好是好,有想吃哪里吗?一起出去?我可以在车上等你。」菲提议,仰起头接受希欧多尔分别印在两颊上的亲吻。
「在家吃跟吃家里,」希欧多尔笑著回答又在菲的唇上亲一下。「我会花点时间,各忙各的吧,晚餐见。」
「琴也带去?」菲拉下希欧多尔,让彼此的唇又眷恋地蹭了蹭。
「因为教授们比女人更难伺候更善变。」
又吻了吻,说再见。希欧多尔平稳地开车到学校,停在无人空旷的停车场里,良久才猛然愤恨的搥著方向盘。
巨大短促的声音撕裂了安静,希欧多尔握住微微疼痛的手、趴在方向盘上,头压抵著喇叭发出更让人焦躁地暴虐声响,充满车内的狭小以及车外的空旷。
让声音刺痛耳膜直到受不了才停下,过度吵杂之後听觉一片空白恍惚。
那是给谁的笑容、给谁的回忆?看不见自己而自己也没见过的幸福美丽,刺痛的到底是眼睛还是心?
那是过场,明知不会得到真实答案还是得出现的场景,如果真是家人留下的遗物,菲怎麽可能会想丢!
希欧多尔相信那真是家人的遗物,所以,彷佛看见了遗忘藏匿位置的菲,毫无自觉的扔下扫落一本本的书,用隐然的疯狂找到画作、收拾善後、编织谎言,那些纸张一定都被收走,一张都不在......发现自己失态的菲不会把画留在原地,就像再怎麽说谎也无法圆润书重摔的痕迹,菲的恍然疲惫清晰可见。
人每天都在说谎,美丽的谎言修饰生活,包裹了放眼望去可见与不可见的事物,那是距离、是艺术、像调情一样调剂生活,分割真实给你觉得能知道的人。
为什麽他得对菲说谎?为什麽得不断的刺探?为什麽菲不能让自己相信询问就会获得答案!
那疑惑的表情让人想伤害,伤害了就能获得直接真实的反应和答案、让对方从痛苦中明白自己的一切情绪,疼痛从来比温柔要更深更快速!可是那没有意义!
为什麽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却得伤害他!
因为不想泄漏表情而逃跑,因为不想击碎那虚幻的神情而离开......家人?!该死的那最好是给家人的表情!
不能伤到手,气得拿头去撞方向盘,明知这种发泄蠢得可笑,希欧多尔也不可能像莱伊那般拿音乐家的生命去揍沙包。
「......到底该怎麽做......」他的目标是当音乐家,不是当侦探;他可以把心奉上的去爱人,但他需要回应,而不是对著空气。


记忆的美景 -- 10(下)

「......到底该怎麽做......」他的目标是当音乐家,不是当侦探;他可以把心奉上的去爱人,但他需要回应,而不是对著空气。
叩叩叩。
对经过的时间以及出现的声音恍然疑惑,希欧多尔从方向盘上抬头,看清敲门的人,才带点颓丧的坐起、拔钥匙、开门、背琴下车,用力的关门声还有防盗器的声音陆续响起。
「伊汪,什麽事?」耙梳头发,希欧多尔靠在车上拿出菸,咬在嘴上才发现把打火机忘在家里,在觉得更烦躁的时候,伊汪拿出打火机点燃凑向眼前。
默默瞪著点火的人,希欧多尔花了点时间才自暴自弃的凑过去,火焰与手随漫开的菸味而消失。
「借火是很犹豫的事?」伊汪笑著反问。大提琴组的伊汪与希欧多尔同年,去年的罗斯托波维契国际大提琴大赛(Rostropovitch concours de violoncelle)拿到第一名。
希欧多尔不觉得两人的感情有好到可以为对方点菸的程度,也不觉得伊汪会没事出现在学校。
「我跟你不熟,不记得你有抽菸。」
「是因为你有男朋友了,还是因为我是同性恋?」伊汪还是笑著,收下希欧多尔极其不悦的视线。「抑或,以上皆是?」
「伊汪,谢谢你的火,」希欧多尔怒极反笑,也觉得跟眼前的人生气实在浪费体力;要生气烦恼,一个菲已然绰绰有馀。「那点火让我对你多了一点耐心,再问一次:什麽事?还有,你为什麽出现在这里?」
「就算跟男朋友吵架也别到学校来乱按喇叭,」伊汪说出直接的话,「我只是刚好回学校,顺便指导在练习年末发表的学弟妹,然後被拜托过来看看--希欧多尔,我有男朋友,那只是点菸,而且,你在不爽我什麽?」
「伊汪,我跟你没什麽交情,而这世界上有种叫做迁怒的东西,」希欧多尔撇嘴一笑,算是承认了对方的猜测。「所以,我对今天的你格外不爽,从头到脚都不爽。」
伊汪摸摸鼻子、抓抓脸。
「好吧,是我活该,不过我建议你下次要按喇叭发泄,去其他地方,堤防边之类的什麽都好,这里好歹是学校。」
「...不行,」伊汪的疑惑让希欧多尔感到挫败,开著菲的车在街上走,难保菲不会听到什麽消息。「没办法。」
希欧多尔的反应让伊汪开怀大笑,不过很有节制的没笑太久。
「嗯,好厉害,嗯,真是烦恼,让你气成这样还在犹豫要不要凑过来借火,想著哪里能去哪里不行...嗯真是太厉害了,他对你做了什麽啊?!」
「......什麽也没做。」
伊汪愣了愣,然後才意识到那个『有做』和『没做』分别指的是什麽,不由露出同情的目光。
「爱情还真是麻烦呐,梵·德·尼司铎伊。」
「闭嘴,你到底来干嘛?」
「就说爱情很麻烦......」伊汪露出不知如何启齿的表情。「我也没想到乱按喇叭的会是你,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什麽跟什麽?」皱眉。
「我男朋友喜欢小提琴......」伊汪露出不甘心的表情,男友喜欢小提琴,可他是大提琴啊!就算他是第一名也没能让男友多爱大提琴一点!「......他喜欢你的琴所以最近想学小提琴。」
「那关我什麽事?」希欧多尔觉得自己心情好一点了,毕竟还没有笨到猜不出来为什麽,不过整人是发泄也是乐趣。
伊汪暴躁无奈的叹息。
「吵架的时候不小心说溜嘴让他知道我认识你!真是,不要让我说下去,剩下的你猜得出来!」
「爱情真是麻烦......」回送这句话,希欧多尔念在嘴里,又笑不出来了。
「......看来,你的比我更麻烦。」伊汪苦笑。
「是很麻烦,打火机借我。」
希欧多尔毫不客气地朝伊汪伸手,让伊汪没好气地,把打火机朝某个刚刚才说对他很不爽的人扔过去。
「你也节制一点......对方也抽菸?」
「不,他讨厌菸味。」
「那你还抽这麽凶?他没有阻止你?」
「没有。」菲说著讨厌菸味,一次也没有叫他少抽一点或戒烟,最多就是笑著轻轻皱眉,把窗户打开点。
「我想你应该听过很多次,不过真的很令人意外......梵·德·尼司铎伊,你爱上了一个男人,而且很烦脑。」
「人生总是有无数的意外,我对我目前的意外都很满意--如果能去掉烦恼的话是再好不过。」
「你很爱他。」
「大概吧,爱可以计算吗?我算不出来所以也不知道有多少。」希欧多尔觉得,爱就是爱,并不需要计算程度与份量,不是零就是全部。
爱一点、爱一半、很多很多那些是什麽鬼,那不是在玩游戏,爱与不爱可以包含很多东西,但两者之间却分得很清楚。
希欧多尔的回答让伊汪吹了口哨。
「你对谁都这麽说吗?」
「虽然是私事,但我不觉得需要隐藏。而且,」歪头想了想。「大概是跟你不熟,所以比较好说话发泄。」
「好吧,我们不熟;所以,回答?」
伊汪提起男友的委托,希欧多尔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没空,在摆平他之前都没空。而且我11月要去莫斯科比赛,真是冷翻了。」
「你终於要去比赛啦?」
「罗唆。」
希欧多尔被几个教授、前辈禁止比赛的事情在学校十分有名,当大家都去比赛的时候,希欧多尔只有不断的演奏跟练习而已,不论是禁止的命令抑或希欧多尔自得其乐的态度,都是大家长久疑惑的事情。
「你是怎麽爱上他的?不说也没关系,只是很好奇。」
......怎麽爱上的......
还不认识他的时候,听说他替相遇制造机会,因为不管是多平凡的画,都有可能是他人一生中最美的风景......那时候觉得他应该是个有趣的画商,很喜欢他说的这句话,觉得这句话就像一见锺情一样。
在认识彼此之前,这个男人早已记住不断经过四处找画的自己,然後笑著说我记得。
认识之後,无意识的提供温柔,开玩笑的诱惑,难以掩饰莫名的脆弱;因为知道那个笑容那个面具很完美,所以知道那双只会笑的眼眸里,其实有疲倦也有寂寞。
所以才会若无其事的要求演奏,在得到陪伴的时候沈睡......那个时候以为那是喜欢眷恋,是因为对自己心动,但其实,只是想要爱又怕寂寞而已。
怎麽爱上的?不记得了,心并不是在那个告白的夜晚才交出去,等发现的时候才明白不只是想要而已。
自己不知何时交出了真心,菲则是不知何时遗忘了真心。
「爱上他......就像...一见锺情吧。」
希欧多尔苦笑著,平复了情绪,想起回家吃晚餐的时间,为自己祈祷,那男人不会连是不是爱的判断都遗忘混淆;衷心希望那个男人寂寞,只是因为从来不知道自己爱上了而已,并不是没有真心。


记忆的美景 -- 11(上)

秋天用寒冷以及转红的落叶宣告到来,在拥抱的温度亦发让人留恋的同时,希欧多尔觉得他们的关系就像早晨的霜一样,薄薄的覆盖在玻璃上、无需碰触都会消失的脆弱。
他们的生活仍旧没有太大的改变,依然言笑和睦;在彼此短暂远行的重逢後,感到淡淡的思念和高兴。
没有太大的改变,但确实在改变,菲彷佛在努力做些什麽,不变的从容里多了一丝迟疑,在对话聊天的时候偶尔失神,希欧多尔不知道那样好还是不好,但觉得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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