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遗风摆摆手,不以为意:“王某技不如人罢了。”就跳下台,一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到是个性情中人。”李承恩讶然。
对面一直看着剑的拓跋思南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擂台。
之前的品剑之人都是轻功飞上去,身法如飞燕凌空,很是好看,独独他,就这么提着剑,一步一步的走上去了。
众人的面色都忍不住凝重了起来,不仅仅因为这是最后一场对决,更因为,参与的一方曾经发过狂妄如斯的誓言。
阿云也顾不得感伤,转过头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年轻的剑圣爷爷。
“拓跋思南的剑法较为霸道,重攻不重守,与我藏剑四季剑法风格迥异,你初习剑法,根基未稳,不可多加模仿。”叶英的声音在她耳边徐徐响起。
阿云看到拓跋思南□□出来的粗壮胳膊,不由一身冷汗,听到他这么说,自是忙不迭的点头。真不知道为何可人美眉拜了这么个师父还能保持体形,剑圣爷爷年纪小小肌肉就练成这样,也是蛮拼……
拓跋思南重剑往地上一砸,随之“轰隆”声响起,擂台被砸出的灰尘呛的人家道骨仙风蓝光闪闪的李忘生道长狼狈不已,好一通咳嗽。
“原来重剑可以这么用?”阿云摸下巴,以后要是跟纯阳宫咩咩对上,她是不是要学学拓跋思南,雷峰夕照先拍的人道袍一身灰再说。
神策将军武境忍不住哈哈大笑,叶孟秋也弯了弯唇角,公孙大娘以袖掩唇,倒是矜持许多。
“师父,他好奸诈?”霍玉小声说。
“小孩子家家,不许胡说。”公孙大娘笑着瞪了他一眼,霍玉就不说话了。
不过人家李忘生好歹也是堂堂吕洞宾真人的弟子,未来的纯阳掌门,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起手一个生太极,就和拓跋思南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花眼睛,看不清。”阿云揉揉眼。
这两人,给她一种一直在绕背的错觉,倒是李忘生看起来飘逸许多,拓跋思南反倒显得笨拙了。
“胜负已定。”随着叶英一句淡淡的评语,两个人迅速分开,场面一下子停住。
“你输了。”拓跋思南收了剑,扬了扬下巴,平静的道出三个字。
“剑圣之名,果然名副其实。”李忘生脸色有些苍白,礼数却没有一点不周全,一举一动都是道骨仙风,端的是名门风度。
拓跋思南拱手一让,不多言,转身下了台。
“那么,此届品剑大会,便由拓跋思南胜出了。”叶孟秋上前宣布。
“庄主,品剑都已经结束了,何不将彩头拿出来,让我等一睹为快?”武境最耐不住等,遂第一个喊了出来。
叶孟秋微微一笑,正待说话,一队人吹吹打打,竟是抬着一口棺材过来了。
“什么人,敢来我藏剑山庄放肆?”叶芳溪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为首那个粉面朱唇,体型偏胖的男子。
“藏剑山庄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当年靠着使卑鄙的手段让我霸刀山庄没有好刀问世,才让那什么劳什子御神扬名天下的,如今到不知道你们能拿出点什么东西来?”那男子身侧的一个打扮颇具北方汉子风格的男人嗤笑道。
“你是霸刀山庄的人?”叶芳溪脸色难看。
“正是。”那人傲然一笑,他身侧那个粉面朱唇的男子则眼含春波,上上下下打量了叶芳溪一番,才呵呵娇笑了起来,道:“奴家笑朱颜,敢问这位少侠姓名?”
众人先是鸡皮疙瘩掉一地,再定睛一看,原来这是个女子。
大唐风气开放,常常有女子易装改扮,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这女人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德行好的人。
叶芳溪眉头拧的快打结了,瞪了那女人一眼,硬邦邦道:“某不与来历不明之辈互通姓名。”
那个北方大汉没好气的瞪了那笑朱颜一眼,对叶芳溪道:“喂,藏剑山庄的,你们谁是叶孟秋?”
叶芳溪气的七窍生烟,正要发作,一只手忽然搭在他肩上。
“某便是藏剑山庄的庄主,叶孟秋,未知阁下,有何指教啊?”叶孟秋说这话时,用了三分内力,把那北方大汉震的退了好几步,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指教不敢当,只是我们柳庄主听闻第二届名剑大会举办,非常的高兴,特特的派人来,给叶庄主送个小小的礼物,还请叶庄主笑纳哦~”笑朱颜上前来,手帕一甩一甩的,香粉糊了叶孟秋一脸。
叶孟秋铁青着一张脸后退。
“不敢,姑娘所谓的礼物,难道就是这口棺材?”叶孟秋冷笑了一声,弹了弹衣袖,“看来柳庄主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哎哟叶庄主您真会开玩笑啊?”笑朱颜夸张的笑着,“怎么可能呢,礼物啊,藏在棺材里头,您要不看看?”
后面的两个大汉便上前打开了棺材。
“那边的那位神策将军,您不是一直要看‘正阳’吗,这不,就在棺材里头。”笑朱颜捂着小嘴笑。
“什么?”不要说武境了,几乎在场所有宾客都大惊失色,面面相觑,有胆子大的,已经开始朝叶孟秋身上瞄。
藏剑山庄这是怎么回事?连把剑都保不住,还叫别人给拿了?装在棺材里,大咧咧送过来,这不是打脸呢?
一把锋利的宝剑躺在棺材里,剑锋如雪,仿佛随时都可以饮人血,割人头。
“不愧是正阳,果然是名剑。”头一个冲过去看的武境抚掌叹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做任务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藏剑山庄附近芙蓉教的一个叫笑红颜的胖女人,这个……笑朱颜是她的姐姐,我编出来的Σ( ° △ °|||)︴
然后,这事儿和霸刀山庄,一毛钱的关系都木有
☆、灯火阑珊忆旧人
“名剑?”拓跋思南看了一眼那所谓的“正阳”,有些失望的摇头,转过身对叶孟秋淡淡的说:“叶庄主,这彩头我不要了,你随便找一个人送了吧。”
“你……狂妄!你知道藏剑山庄打造的兵器值多少钱么?”武境立马上前斥责了一句,后又在对方冷冷的瞪视下不自在的低下头。
李承恩嗤笑一声,小眼睛眯起来,摇头悠悠然道:“有些人真是穷疯了,连自个儿兵器都想卖了。”
“李承恩你说什么?”武境立马扭头怒目相对。
“武将军这是干什么,李某说的又不是你,何必要对号入座呢?”李承恩猫捉老鼠似的逗着他。
武境气不过,正要上前来教训他,徐长海先他一步闪身挡在李承恩面前,冷冷的看着武境,武境见状恨得牙痒痒却拿徐长海无可奈何。
“剑圣何必如此,尚未见过‘正阳’就要让与他人?”叶孟秋微微一笑,对叶芳溪道,“芳溪,去请‘正阳’。”
“是。”叶芳溪领命去了,场面像是忽然炸开了锅。
“叶庄主,这是怎么一回事?”向来和叶孟秋私交甚笃的公孙大娘不禁问道。
“哦,公孙楼主勿要多虑,尚且看着就是了。”叶孟秋说完,眼光在人群中一扫,落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叶英身上,停了停又收回来。
当叶芳溪双手捧着正阳出现的时候,拓跋思南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这把剑,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好似天生,就该属于他拓跋思南。
“哈哈哈,”拓跋思南接过重剑大笑了三声,对叶孟秋拱手道,“刘玄德曾言,他得诸葛孔明,如鱼得水,而今我拓跋思南得此宝剑,才是如蛟龙归渊,此后闯荡江湖,也定不会辱没了它的荣耀。叶庄主,多谢了!”言罢深深一揖。
叶孟秋亦拱手,谦虚了几句。
武境在一旁看的羡慕,又觉尴尬,方才他那副不稳重的样子早被众江湖高手看在眼里,纵使人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是鄙夷的。
都是这个人……
武境恨恨地盯着李承恩,想着回长安了要在高爷跟前好好的说上一说。
李承恩则连个眼神都没施舍他,人么,自己蠢就算了,还要出来现,那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笑朱颜脸色惨白,先是看了看叶孟秋,再看看棺材里的“正阳”,嘴里喃喃说着:“杨舒蓉……是那个女人,她骗我,她故意的!”
叶孟秋却不管她说什么,上前一步,道:“你们二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霸刀山庄的人,叶某却一个字也不信,你二人竟敢抬着棺材来我藏剑山庄大闹,如此不把我叶孟秋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叶孟秋你可不要颠倒黑白,我……我们就是霸刀山庄的人,怎么,你妄想报私仇,在诸位江湖前辈的面前为难我们霸刀山庄的人?”那大汉显然也是一头冷汗,不停的朝远处观望似乎在等什么人,为了不被叶孟秋不明不白的杀死,他也只好咬死了自己是霸刀山庄的人,毕竟柳风骨名声在外,叶孟秋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霸刀的人。
“哼!”叶孟秋刚要说什么,忽然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且慢。”
随之,一个着白衣,手挽白纱,头戴白色幂离的女子飘然而来。她身后跟着四名男子,也是一样的白衣,腰佩长剑。
“杨姑娘!”那个大汉似乎很兴奋,笑朱颜虽然脸色不好看,也明显放了心。
“你是何人?”叶孟秋疑惑的看了一眼来人。
不过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武功路数有些怪,不像是中土武学。
“在下昆仑派,杨舒蓉。”白衣女子行礼间款款动人,又十分大方,倒是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原是昆仑派的高人,”叶孟秋脸色也好了一些,“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舒蓉奉掌门之命,追杀无礼之徒。”
那个“徒”字刚落下,就见她身形一晃,手中白纱扬起,朝着那大汉和笑红颜四人劈去,风驰电掣般快,众人想也想不到她会突然发难,反应过来时,那四个人已经被她活活勒死。
“你……”叶孟秋见她出手狠毒而迅捷,亦是大惊。
“此四人自称霸刀山庄之人,日前杀我昆仑弟子数十人,掌门下令追杀,若是惊了叶庄主,倒是舒蓉的不是。”杨舒蓉面带笑容,缓缓解释。
“这么说,他们四个宵小之徒倒是胆子大,非但敢上我藏剑山庄来挑衅,还滥杀昆仑高徒,真是死不足惜。”叶孟秋看了一眼那四具尸体,闭上了眼睛。
“舒蓉受掌门之命,此来藏剑,另有一事,还望庄主成全。”
“何事?”
“我昆仑派亦有剑修,对于中原武学,除了华山纯阳宫之外,就属藏剑山庄最为亲切,舒蓉不才,想要同藏剑二代弟子切磋一番,也好有所长进。”杨舒蓉说着,美目却朝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扫,脸微微红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杨姑娘先行住下,待名剑大会落幕后,再由叶某安排,可好?”叶孟秋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脸上却是一派温和。
夜里,叶孟秋宴请了几位之交好友并昆仑弟子杨舒蓉等,另外叫了自己长子和次子出席,其中,公孙大娘亦在。
“霍玉啊,你若无趣,自己去附近玩耍就好,别走太远便是。”公孙大娘将自家小徒弟乖乖巧巧的站在一边,不由莞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忆盈楼几乎都是女孩子,霍玉似乎从来都是这么一副比女孩子还乖巧的样子,加之心思细腻,聪明伶俐,观察事物洞若观火,她一向很是欣赏。
只不过,小孩子还是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否则的话该多么的无趣?
她想起之前遇到的漂亮小姑娘,不禁有点失望。那小姑娘看上去是个骨骼清奇的,长得又玉雪可爱跟瓷娃娃似的,要是收为弟子……算了不想了,公孙大娘叹了口气,美目一转,落在那个昆仑弟子杨舒蓉身上,不由皱眉,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霍玉遵师命去了,他顺着小路慢慢走着,打算找一个幽静之地呆上一会儿,待师父出来,再一同回去。
谁知,刚刚出来,就遇到一个熟悉的人。
“小云妹妹?”霍玉有些迟疑的开口。
“额?”阿云慢慢转头,瞥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秀太站在小径旁,不禁一喜,“小玉哥哥!”
艾玛秀太你也来了,窝在这里蹲蘑菇都快蹲的无聊死了。
“你为何在此?”霍玉微微一笑,问。
“哦,我啊,我在这里等人。”庄花你不是说一会儿就出来吗,怎么还不出来?
“真巧,我也是呢。”霍玉看了一眼不断传出热闹声音的宴席方向,心中微微一怔,想起那个熟悉的,华丽的场景。
羽觞案几,蟒袍金冠,华衣拖地,步摇三晃,那抱着月琴的女子款款走来,周围的一切像是瞬间停止,喝酒的忘记了喝酒,投着的忘记了投着……
她缓缓的拜倒,乌鸦鸦的青丝自尺来长的金簪下流出,散了一地,遮住无瑕的玉颜,那双美的惑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勾出无限的风情。
“妾,拜见阿郎。”
他闭上眼,扶着树干的手颤抖了一下。
“小玉哥哥,你怎么啦?”阿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我的母亲。”霍玉淡淡一笑,桃花眼显得有些忧伤。
“小玉哥哥的母亲,是个美人吧?”秀太长的这么漂亮,应该有个漂亮妈吧?
“她……很美,”霍玉的声音有些嘶哑,“她的夫君很喜欢她,认为自己拥有这么个尤物,如同拥有一块绝世珍宝,每当宴会,都会唤她来,歌舞助兴。”
阿云听他语气寥落,不由跟着有些低落,听起来,霍玉的母亲,似乎不是正室啊,不然怎么会被拉出来歌舞助兴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杨舒蓉,我会好好虐她一顿的乃们放心,放她出来是为了让女主察觉她自己的心思。
☆、庄花吃醋遭扒衣
“听说,尹天赐在扬州城聚集了一群叫花子,也不知是在搞什么名堂!”叶孟秋身侧一个白胡子老头摇头晃脑的说着,“这江湖,是越来越乱了。”
“尹天赐此人虽年少,但也并非胡闹之人,我到以为,他此举,并非没有深意。”公孙大娘摇摇头。
“此番名剑大会真是精彩,只是未能再欣赏到公孙楼主的剑舞,当真是一大憾事!”叶孟秋的好友之一齐先生对公孙大娘道。
公孙大娘闻言神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她借着饮酒举着袖子掩住眼底那一丝怀念之色,道:“齐先生谬赞,公孙愧不敢当。”
“大娘的剑舞确是我大唐之一绝,晚辈久慕大娘风采,不过,晚辈以为,藏剑山庄的剑法也是极为精妙的,叶庄主,晚辈不才,想趁着诸位前辈高人还在的时候做个见证,与令公子切磋一二,如何?”杨舒蓉忽然站起来,目光落在一旁端坐闭目的叶英身上,带着丝丝难以言说的味道。
叶孟秋见状不由愣住,虽然叶芳明大加赞扬过长子,可是……他还是不怎么信,这个昆仑派的姑娘看上去武功还不错,至少在同龄人之间算得上出类拔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英要是赢了还好,输了……那可就大丢面子了。
随着杨舒蓉转移话题的瞬间,一室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了叶英的身上,公孙大娘更是惊异的叫了一声,随后面色古怪的看着叶孟秋。
“楼主,是否有什么不妥?”叶孟秋心里一紧,连忙问。
“无甚不妥……”公孙楼主扶额叹了一声,“看来我真是老了,方才一眼看去,竟觉得这少年深不可测,武功内力,尤在两个甲子的修为之上。”
叶孟秋闻言也觉啼笑皆非,嘴上却说着:“若是楼主都说自己老了,我们这样的,岂不都已经老朽不堪了。”转眼看着杨舒蓉盯着叶英瞧,不由不悦,道,“杨姑娘,犬子不肖,不是你的对手,还是过两天安排姑娘同别人比武,英儿,你且退下吧。”
叶英这才缓缓起身,朝叶孟秋施了一礼,看也不看杨舒蓉一眼,抱剑离去。
“叶公子且慢!”杨舒蓉心里一急,想要叫住他,未料叶英那双闭上的眼忽然睁开了,那幽静如深潭的冷几乎浇了她个透心凉,再也不敢与之对视。
叶英垂下眼帘,离去的步子缓慢而优雅。
杨舒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竟有些痴了。
她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自幼便是高高在上,谁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谁料后来政局变动,父亲非但削爵罢官,而且连累着全家杀头流放,自己小小年纪被充入教坊司,若非义父相救,教她武功,她也不知道会落到什么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