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伤————凡楼

晋海成点了点头，介绍王讯给两人认识，邢俊伸出手来，说道：
"久仰久仰，今天难得大家碰面，不如由我请客。"
林温也在旁边应和道："是啊，一起吃吧。"
王讯眼睛看向晋海成，询问他的意思，晋海成面无表情说了声好。
四人坐下後，邢俊非常关心林温，用餐过程中不断询问她的感受："感觉怎麽样？累吗？"
林温大多数时候都是摇头，她脸上的表情却是幸福的。
晋海成看著眼前无比亲密的两人，觉得十分可笑，林温的丈夫竟然会是邢俊？
席间，邢俊异常活跃，王讯之前见过他不好的一面，对他有些提防。这顿饭波涛暗涌，表面上十分和谐，结束时，四人友好告别。
晋海成一路无言，到家後，自己躲进客房，王讯在席上就觉得他古怪，找了客房备用钥匙，推门进去。
对门的背影有几分佝偻，手里夹著烟，吞云吐雾，王讯走到他对面，重重咳了一声，晋海成听到他进来的声音，没吭声，沈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王讯拿掉他手里的烟，强硬叫他回答："说说这麽回事？那个人是谁？"
"关你什麽事？"
晋海成打掉他的手，又抽出一根烟点上，手有些轻颤。
王讯又拿掉烟，语气温柔许多："那个人......是你旧情人吧。"
晋海成如遭雷击，慌乱起身，啪一声，椅子倒在地上，手掌擦过桌角，见了血。
王讯耐心十足的拉过他的手，舔去他掌心的血，抬头媚惑笑道："味道不错。"
晋海成脸红，急往後缩，王讯不答应，僵持一会，王讯叹息道：
"我原本只是猜，看你的反应，应该是真的了。"
说著，放开晋海成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晋海成看著他离开房间，心里闪过留他下来的念头，一个人的痛苦，两个人分担也许会轻松许多。
只是这个分担痛苦的人该是王讯麽？
他这麽想著，四处寻找烟盒，身体却被人从背後抱住，脖颈间感觉对方粘腻的呼吸："真是狠心人，你就这麽不把我放在心上。"
晋海成有些想笑，眼前这个人虽然天天睡在一起，心却很少交集，别说爱，恐怕喜欢也说不上，说什麽放在心上，不是很可笑麽？
"你笑什麽？"
王讯端详他的脸孔，这张脸不是特别出色，在人群中，算帅哥之流。和记忆中的那个人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可为什麽自己的情绪却会受他影响。
"没什麽。"晋海成推开他，向外走。王讯这次用了全力抱住晋海成，不放他离开。
"我突然发现，你在床上会诚实些，既然这样，我们床上解决好了。"
晋海成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挣扎起来，可惜王讯气大，他怎麽也挣扎不开，王讯将他扣在床上，手不规矩的向下滑去，晋海成扭动著不让他碰：
"王讯......唔......你这个混蛋......放开我。"
王讯的吻凶猛不留情面，他将晋海成的下唇吸进嘴里，狠狠噬咬，直到身下人求饶：
"王讯......你放开......你想知道什麽......我全告诉你，你放开我。"
强迫来的答案未必真实，王讯覆在晋海成身上，一字一说道：
"你要是骗我，呵，三天别想下床。"那双眼里闪过誓在必得的决心。
"你知道了又有什麽作用，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麽关系？"
说著这话，心里有著莫名的期待。这个男人这麽执著是为什麽？难道是......
"王讯，你是不是喜欢我？"
王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身下人真狡猾，不想回答的问题，以这种方式避开，不过这个问题，自己也十分糊涂，心的容量真有那麽大吗？他肯定自己是深爱贺戴的，可对晋海成又是什麽样的感情呢？
"我喜不喜欢你，这很重要吗？"他故做轻佻的抬高晋海成的下巴，印上一吻。
晋海成早知道不可能得到答案，一把掀开他，起身往外走，王讯在後面唤住他，他没有回头，冷淡说道："出来客厅吧，我需要一点酒。"
两人在客厅坐定，晋海成嘴里品著美酒，神思飘远，良久之後，开口说道：
"我认识邢俊的时候还小，他是我的初恋，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是GAY，他很善於表达自己，在学校很优秀，我那时成绩很差，和他没什麽交集，谁知道突然有一天，他找到我，向我表白，我吓坏了，那时候男的喜欢男的，会被人骂变态，可是他一直对我很好，後来，我答应了他，有一天，去他家复习功课，跟他发生了关系......"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灌了几口酒，才算找回勇气：
"......男人的性事，你知道的，很痛，我很痛，下身根本没有反应，做完之後，邢俊说我是性无能，那时候还小，那里懂这些，之後他再不理我，想到他之前对我那麽好，於是求他和我在一起，这麽过了几个月，除了在床上，别的也还相安无事。有一天，我去看电影，结果看见他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我跟踪他们，结果听见他说不过是玩我，我那时候真觉得心如死灰，回到学校，不知道谁在宣传栏贴了我们的照片，我搞GAY的事，全校都知道了，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真想死，不过我熬过来了......邢俊毁了我又成就了我，也许我该好好感谢他一番。"
王讯听他说完，心里突然疼的厉害，这个人平时闷不吭声，处处为别人考虑，心里竟然藏著这麽大的苦楚，自己更不像话，逼迫他回想往事，他抱著他僵硬的身体，轻轻说道："受了这麽多苦，以後我会好好照顾你，你别怕。"
这句话让晋海成鼻子泛酸，他强自掩饰，大声笑了起来，笑著笑著，渐渐变成了呜咽声，柔和的阳光照在他清秀的脸上，悲伤没有办法掩饰。

"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掩饰什麽。"
"王讯，我心里很难受......真的很难受......"男人的哭声压抑而窒息，王讯的胸口很快湿了大片，这样的日子，受过伤的人寻求著抚慰，给心灵一点支撑的力量。

11

人类很怕孤单，心灵的寂寞有时候比荒芜更可怕，梦里可以我行我素，为所欲为，醒来後，还是要回到现实生活中，继续活下去，这就是生活。
经过前几天的事，晋海成面对王讯显得十分拘束，王讯想要安慰，却无从下手，只能看著他逐渐萎靡，上一段感情带给他的伤害，已经深入骨髓，他对爱情生了绝望之心，唯今之计，是想办法让他振作起来。
认识晋海成以前，他常去医院做义工，医院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圣的地方，每天都有新生儿诞生，也有年老的病人死去，人生的起点与终点在这里往复循环，永不停歇，王讯在这里见证了生与死，经历了一次次洗礼，相信对晋海成也是有用的。
晋海成第一次去医院做义工，就被分到产科，在那里他看到了小生命的降生的过程，小宝宝诞生的时候全身泛紫，医生倒提著他的小腿，"啪"的一掌，小宝宝从鼻腔里发出微弱的哭声，他紧张的以为出了大事，小宝宝哭完，脸色变得红润而充满生机。生命如此神奇，晋海成学著给稍大些的孩子喂奶，换尿片，看著孩子酣然入睡的脸，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回到家，王讯正等著自己，这一刻，他心里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每天有人在家等著自己的感觉真好。
王讯从厨房里伸出脑袋，说道："你等著，我煮了好东西，马上可以开饭了。"
晋海成不敢相信，王讯竟然会做饭，他走进厨房，原本一尘不染的房间乱成一团，满是污迹的地板，水池里也是一片狼籍，晋海成抖著声音问：
"今天吃什麽？"
王讯拿毛巾擦了擦手，笑道："给你个惊喜，先不告诉你。"说完，把他赶了出去。
晋海成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暗笑自己太多心了，没一会，王讯推门出来，手里拿著一个电饭锅，看见晋海成正等著，笑道：
"做好了，过来吃吧。"
说著，王讯将锅子搁在餐桌上，揭开锅盖，笑道：
"这可是我第一次做饭，做的不好，你别见怪。"
晋海成伸脑袋过去看，不看还好，一看呆住了。
..................
好一锅色泽鲜豔，香气扑鼻，惹人口水的......泡面。经过费心炮制，加了原装的调味料，闻起来味道好极了。
王讯递给晋海成一双筷子，笑咪咪的说："吃吧。"
晋海成控制著脸上的表情，回以微笑，接过筷子夹了一口送进嘴里......调味料绝对足够。
王讯吃了两口，抬头笑道，"第一次做，太咸了，下次一定改正。"
晋海成笑著没说话，两人边吃边聊，那锅色香"味"俱全的泡面大餐竟然吃完了。
王讯收拾好餐桌，凑到晋海成身边，吻上那尤带厚味的双唇。他的吻温柔缠绵，晋海成顺从的任他亲吻，今天他受了不小的冲击，王讯感受到他的软化，更加卖力亲吻起来，两人纠缠著往卧室方向去了。
王讯抚摸著晋海成的身体，舌头细细舔过他的颈部，喉结，晋海成拱著身子，方便他的亲吻。王讯压著他，边亲边脱衣服，厮磨间，两人都脱光了。
晋海成的那东西早已经翘起来了，王讯抓住自己的与之摩擦，嘴不停在他胸口上游移。晋海成的喘息声越来越高昂，终於在王讯手里射了出来，王讯意志力惊人，到了这一刻也只是有些微喘。
他的手往下探，摸到某个紧闭的场所，停下收回手，离开床铺，晋海成睁开迷蒙的眼看他在做什麽，他拿过手提包，取过一个盒子，回到床边。
"......是......什麽？......"不需要刻意的引诱，这声音能让人变身成狼。
王讯手抖了下，动作更快了，他利落的撕开包装盒，拿出一管药膏，爬回床上。手又伸了出去，那朵羞涩的花儿并不愿意为他绽放，紧紧闭著，他想了想，拿著药膏，挤了点在花口上。手指细细的研磨挑逗，花口终於软化，王讯不客气的将沾了药膏的手指挤了进去......
"......怎麽会这样？"晋海成不耐的蠕动，试图缓解後面轻微的麻痒感。
"别担心......怕你受伤......用了点药。"王讯再受不了，一口气冲了进去。下面没有痛感，只是有些胀，那根粗粗的东西在身体里缓慢移动著，过程竟异常的甘美，晋海成抓著王讯的肩膀，低喘两声，嘴里轻叫："王讯......"
王讯俯下身，吻住他的唇，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在这里。
接下来，是一场激情的欲望盛宴，强烈的快感让两人叹息出声，晋海成配合度极高，王讯将他翻转过来，提高两条腿放在肩上，身下的家夥又冲了进去。
......
两人酣畅淋漓的做了几场，最後结束在晋海成一声低叫中。
两人洗了澡，晋海成靠在床沿，侧身笑问："今天感觉怎麽样？"
晋海成装没听见，做都做完了，问这个不嫌晚了麽，王讯俯身靠在他身边观察，见他耳朵红红的，上前揉了揉，嘴上调笑道：
"海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耳朵很敏感，我每次一靠近，它整个就红了。"
他说著话，嘴已经啃上去，晋海成实在是没力气推开他了，干脆躺平，随他享用。没人回应，王讯玩了一会没劲了，拉著晋海成聊天：
"今天你笑了，这些天心里不好受吧，其实人生那有过不去的坎，不合适的就甩
开，自己开心就好。"
晋海成斜了他一眼，过了会才开口："这些年一个人过著，不敢交朋友，也不敢谈感情，我自己的问题有，当年的原因也有，这几天，经历了一些事情，突然发现自己似乎错了，失败的感情没有错，它给了我人生经验，也许我该谢谢邢俊才是。"
有时候看见悬崖，以为到了绝路，谁知向旁一转，又是一条康庄大道。晋海成松了口气，长久的感情压力背负在身上，让他身心疲惫，现在卸下包袱，累得想大睡三天三夜。
王讯看著他眸子里有了蒙胧的睡意，心里升起一股怜意，伸出合上他的眼睛，嘴里哼著久远的歌谣，晋海成往他身上靠了靠，抱住他的胳膊，调整好姿势，沈沈睡去，王讯看著他的睡颜，很久之後才睡著。

 

12

王讯做了一个梦，梦里深切的悲伤紧紧攫住他的心，有个声音在心里呜咽，呜咽声渐渐变大，不再细微不可闻。
他罩在一团浓雾里，看不清来时方向，突然景色一变，竟然是贺戴家的後院，天色已近黄昏，天色的云彩被夕阳照射的五彩斑斓，偶尔有几只麻雀停落在院子围墙边上，微风拂面，竟有几分睡意......
王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梦吗？为什麽感受会如此真切？
"你来了？"
王讯猛的转身，面前站了一个盈盈微笑的俊秀少年，记忆里他从未对自己这样笑过，脸上总是带著忧郁，他几乎以为那就是他本来的面目，没想到他笑起来这麽好看。
"阿戴，你没死？"王讯抱著自己朝思暮想的身体，欣喜若狂，恨不能把他勒进自己体内，从此化做一个人。
少年笑而不答，眉目间的笑意更显张扬，竟比天上的云霞更美丽几分。
"你不要走，永远陪著我，好吗？"
少年开口了，声音清亮："你已经有人陪伴，不需要我了。"
"不......不，我永远最爱的人是你，永远不会改变。"王讯抓紧他的腰，头靠在他的颈间，泪水滴到少年精致的锁骨上。
"......你......我要走了......"少年说著离开的话，身体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柔顺的依在王讯怀里。
"走？你这次想怎麽离开我？我不让你走！"王讯直接锁人，他使了很大的力，自己都感觉到痛，少年的脸色却丝毫未变，灿烂的刺眼。
"我只是来看看，看完了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你要去那里，你带我一起去，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想你，很想很想，我不相信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会是你，你只是藏起来的，对不对，我知道，你只是不能原谅我......"王讯急切的想解释清楚，少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
"我真的要走了......我会在天上看著你的......"
明明紧紧抱在怀里的身体，一瞬间消失，只剩下一团空气，王讯交握著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身体，想像著那人还在自己怀里，这麽多年，第一次觉得那麽疲惫不堪，那麽难以忍受......他是真的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摸摸心口，空空的，眼角有泪掉落下来，一如少年时的惨绿时光。
阿戴说：你不需要我了......
不是的，我只是太寂寞、太想你了，才另外找人陪伴，我从来没有爱上过别人......
醒来後，怀里人仍在，只是不再是梦中人，
男人追逐著对事情的掌控感，一旦事情脱离他们的掌控范围，他们就会不安，王讯他心里担心，是不是有些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顺安宁，两人虽未谈爱，彼此间的关系却比之前好了很多，晋海成有一手好手艺，每一天换著花样给王讯做好吃的。
这一天，晋海成刚从菜谱上学了个新菜，想到近来王讯身体辛苦，正好做来犒劳他，这"鸡肉清汤"做起来很麻烦，虽然看起来简单，实际工序非常烦琐，汤至少熬满三个小时，为了让汤清澈，其中需要撇三次油沫。在放入鸡肉和蔬菜後，需要再褒三个小时，撇两次油沫。而且配菜中，洋葱不能炒太焦，焦了会苦，不够焦，味道又不对，晋海成运气不错，第一次做就很出色，自己尝了尝，味道正好，王讯回家喝到这个汤的时候，感叹好喝之余询问起晋海成做法，晋海成清描淡写将过程说了一遍，王讯听完後愣了几秒，已经很久没有人这般为他花心思，喉部打结，他低下头，一滴泪水不顾主人的意愿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