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大概就只有那么两个说话爽利,做事干脆的人。”元十三限说道,“我就算再忙也得来给个面子。”
小白“哼”了一声,本不打算再多搭理他,却又对他方才直白的评论有些耿耿于怀,于是问道,“你方才是什么意思,我哪里讨人厌了。”
“明明是个捕快,却什么规矩也不顾,明目张胆地钻篓子,让别人觉得天下的捕快都像你这么一身邪气,还有明明有那么漂亮一张脸,从来也不知道打理,简直就是浪费。”元十三限说道,“当然了,前面一点才是重点。”
“是吗?”小白随意地回应道,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元十三限又说道,“除了这些,你还算是马马虎虎过得去吧。”
“真是谢谢你的称赞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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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小白说道,看向自己上司的目光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坚决,“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捕头的工作已经让我厌倦了,也许江湖才是更适合我的地方。”她笑了笑,在停顿了一会儿后才接着说道,“这几年,给刑部添了不少麻烦,真的是十分惭愧。”
“哪里有这样的事。”刑部尚书象征性地说了几句挽留的话,最后还是收下了小白的辞呈。
小白长长地舒出了口气。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刑部尚书又说道。
“您请尽言。”
“真的……只是因为厌倦吗?”刑部尚书这样问道,“不因为别的……呃……比如有了意中人什么的。”
“并不是这样的。”小白说道,事实上,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于自己的心平气和,“如果一定要说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的话,大概是……我更加看清楚我自己了吧。”
这样的理由,刑部尚书自然是不明白的。
小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走出了刑部的大门。
有些出乎意料的,在门口等着她的人是苏遮幕父子。
苏梦枕已经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了,也许真的是个性使然,就算他的师父是唐见青,他也没有沾上她一星半点的火爆,依旧沉稳得令成人自惭形秽。
“温捕头。”苏遮幕向温小白招呼道,“我一听说温捕头打算淡出朝堂,便立刻赶过来了,想看看有没有机会为金风细雨楼中再添一员大将。”
“你什么时候这么直白了?”小白笑问道。
“还不是因为梦枕这小子。”苏遮幕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自己儿子的头,“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我一拐弯抹角地说话,他就立刻扭头走人,说是不想浪费他的时间。”
“大丈夫既有大志向,怎可在寻常小事上如此琢磨?”苏梦枕冷淡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道,“我日后接管金风细雨楼,第一件事就是免去虚礼,不准别人说废话虚话。”
温小白笑了笑,从袖中摸出了白雪,将它交到了苏梦枕的手上,说道:“红袖太凄冷了,你有那样的大志向,还是换把刀好。”
“我可没看出来白雪比红袖要豪迈多少。”苏遮幕叹了口气说道,“而且这不是你的爱刀吗?”
“啊,我早就不用它了。”小白笑了笑,“宝刀赠英雄,是因为只有英雄才能不埋没宝刀。它在我手上,不算是埋没,却也挺浪费的。”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苏遮幕问道。
“不太清楚,大概是四海为家吧。”小白说道,她的眼中却没有一点点的迷茫,只有自信又张扬的笑容,“然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阳春终于要上线了,大家想她了吗?
关于这个副本的后续,期待番外吧
☆、第一章
梦是不是原本就没有逻辑可言的呢?
阳春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大脑,她在梦里一会儿成了另一个人,一会儿又还是自己,一会儿在江湖朝廷除强扶弱,一会儿又在宇宙中对着石壁发呆,甚至还有几回回到了熟悉的课堂,抄笔记抄得手腕发酸。
她也算是做过不少的怪梦了,但没有一个梦像这个这么古怪……好在它足够古怪,否则她说不定就分不清自己是阳春还是温小白了。
说起来,自己之前在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从脑海中升起后,并没有得到即刻的认真对待,小白对着自己身上盖的棉被发了会呆,才想起来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她觉得有些奇怪,做了一场大梦后,那种如影随形虽然并不好受但已经完全习惯了的紧绷感完全消失不见了,她甚至生出了几分随遇而安之感,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什么干劲。她当然不讨厌这样,但就和习惯了在假期最后一天狂赶作业学生忽然有一次在假期伊始就做完了作业一样,在无所事事时有种莫名其妙的不适应感。阳春把被子掀开,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一条白色的衣裙,质地良好,显然是上乘的布料。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去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房间内各种器具一应具全,皆是精打细造,可称得上是富丽堂皇了。
她见一旁的椅子上摆了几件衣服,仔细看了好久才确定那就是她的,见它们都已经被洗净,为自己身上这条裙子感到束手束脚的阳春没多犹豫便把它们换上,又简单地理了理头发,便走了出去。
屋子外面有假山、奇花、翠竹,再一次证实了她正身处大贵之家的结论,但令她感到怪异的是这里出奇的安静。
每次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周围总会像这样安静下来。
说到大事,她这才恍恍惚惚地想起自己之前所面临的危局,她本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的,没想到还活了过来,只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她自然而然地想到应该是这里的主人救了她,于是便想去找到他向他道谢。
她正这样想着,忽然听见了一阵呜呜呜的哭声。她心中感到有些好奇,再加上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具体的方向,便寻着哭声找去,只见一婢女打扮的十一二岁的女孩正在一座假山后蹲着抽泣,两只眼睛都已经泛红了。
“你为什么哭呢?”阳春问道。
女孩吓了一跳,猛地向上弹起,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是那个……烈神医的病人!”
烈神医?
许是因为睡得时间太久了,阳春一时难以在记忆中找到和这个称呼相符的人,只好先点了点头?3 ?br /> “你,你已经醒了啊。”女孩子抹了抹眼泪说道,但很快她又露出了哭腔,“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醒了呢?”
“这个时候又是什么时候呢?”阳春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个时候醒来呢?”
女孩子又抽泣了两声,正想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阳春心中忽然一动,对她比划了一个收声的手势,让她躲藏在假山之后。
她方才听到了一种不同于寻常人的呼吸声,气息绵长,昭示着来人的内力极为深厚,若仅仅是这样还不会让她心生警觉,关键在于此人行动迟缓,走走停停,显然不是在自家的地界。
这个结论刚刚得出,那个怪异来客便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了,同时她也出现在了那人的视线中,比面容更早映入眼睛的是对方的视线,两人目光交错刹那,心中便已经有了预料。阳春伸手折断身边一根绿竹,她不需要用眼睛看便也知道另一个人已经暴起袭来,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她的身体已经做出了本能的反应。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她仿佛处于静止的时光中,每一个动作都有足够的底气做到有条不紊,她甚至有闲暇思考这种情况的产生和《时间简史》里提及的理论(这大概是她唯一还记得的理论书的名字了)有没有关系。
她这突然冒出来的对手出了一拳,而她也只挥下了一棍。对手的拳头皮开肉绽,她的“棍子”则轻轻地落在了对方的头顶上,自己也是毫发无损。
时间又恢复了正常的流动,阳春把这根断竹扔到了一边,看着来人,惊异地发现自己心中既无敌意也无战意,平静得让她的这一点点的惊异都显得突兀了起来。
“你是谁?”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对手是个穿红衣服的白发白须的老喇嘛,心想这人的气质与这庭院极其不符,便由此一问。
老喇嘛的嘴角动了动,额上沁出了几滴汗珠。半晌后,他行了一个佛礼,又沿着他来时的方向离去了。
阳春也没有阻止他,只是心中越发感到莫名其妙了。
“他他他,他走了吗?”那个躲起来的小女孩怯怯地问道。
阳春“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说道,“他走了,你认识他吗?”
小女孩先是摇了摇头,但又肯定地说道,“他不是我们府里的人,一定是和那些坏人一起来的。”
“府里?坏人?”阳春越听越糊涂了,“你们这里是哪位朝廷官员的宅院吗?”
“不是不是。”小女孩否认道,“我们这是双修府,我们的主人是双修公主。”
阳春不记得什么双修府,只是凭着寻常了解对“双修”一词产生了一种厌恶感,心想这家的主人大概是道教人士,只是与道教有关的词语那么多,为何偏要取这么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名字。但很快,她又自责于自己的思想太污,实在是太不应该。
“那那些坏人又是谁呢?”阳春问道。
“好像是魔师宫的人。”
魔师宫……这又是一个引起阳春厌恶感的名字,只是和她在听见“双修”时的感受完全不同,这一次的厌恶没有经过任何的联想,甚至带有几分仇视。
这也难怪,毕竟她差点因为它丧命。
“你知道你的主人在哪里吗?”阳春问道,“我想去找她。”
顺便为自己报个仇。
女孩点了点头,“你跟我来。”说着便向一个方向跑去了。
阳春注意到她跑的方向正好是那个红衣喇嘛原本准备去的方向。
因为小女孩跑得慢,阳春不得不抱着她,让她在自己的怀中指明方向,她行进了没多久,便感觉到了异样。各种各样属于强者的气息纠缠在了一起,当真是一派乱象。
“就是这里了。”小女孩说道。
当她这么说出口的时候,原本剑拔弩张的压力瞬间消散了,虽然隔了一面墙,但是阳春可以相见墙的另一边的人应该都盯着自己的这个方向。她很清楚地知道,这种关注并不是因为“居然有这样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听壁脚者”这样的理由,而是因为她在这里。
她虽然知道这种判断是对的,但还是有些不自在,就好像是班里的中等生忽然被老师提到了名字一样。
“外面的朋友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呢?”一个有些阴柔的声音从墙的另一边传出。
阳春把小女孩放下,环顾了一圈,愣了一下,而后问道:“我应该走哪边的门?”
墙的那一边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一个稳重又有力的男声:“你往右边走,绕过花卉,从那边的小门进来。”
这个声音很熟悉,令阳春感到了一些亲切感,她很快认出了这是谁,心里感到安定了一些,根据他的话找到了入口,推开门走入了房中,而那个小女孩则被她留在了屋外并叮嘱不要乱跑。
“厉门主。”她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到了刚才为她指引的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厉若海的容貌和她印象中没有任何差别,依旧是出色到让人嫉妒,他点了点头,对她说道,“行烈将要与别人对局,你便先坐在他的位置上去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仿佛跳过了一整季的阳春是懵逼的。
☆、第二章
在场只有一个空座,那显然就是风行烈的座位了。阳春刚刚从长时间的昏睡中醒来,对情势还不算了解,她感受到了周围向她投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感到有一点不自在,但还是客气有礼地对那些对自己抱有善意的招呼给予回应。
“你且坐这里吧。”站在场上的风行烈对她说道,他面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喜悦,“早知道你醒了,我便该多准备一张椅子,现在好了,就算我下了场,也只有站着的份了。”
也许是因为那场梦太长了,阳春感到自己与这位挚友间平白地生出了些许生疏,对于这样的调侃她也只能用“轻轻一笑”来掩盖这份陌生,好在现在风行烈需要集中注意于对手身上,没有空闲来观察她。
“你刚刚醒来,只怕对现在发生的事还不了解。”坐在风行烈身边的一位身上有着浓重书卷气的男子对阳春说道,“这里是双修府,他们都是魔师宫和他们的爪牙,为首的是那穿黄衣的男人,他名为里赤媚,这名与行烈对峙的男子是双修府的头号仇敌年怜丹,你听说过他的名字吗?”
阳春皱着眉思考了片刻,最后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记不太清楚了。”
男子亦皱起了眉,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记不太清楚?”
“是的。”阳春说道,神情有些沮丧,“我感觉自己有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比如坐在厉门主旁边的那一位,我瞧着他有些眼熟,却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那是‘覆雨剑’浪翻云。”男子说道,“你可会感到头晕、头疼,或是有呕吐感?”
阳春摇了摇头,她当然也不记得这个人物,但从这一句问话便可猜出他就是救她的那个烈神医。
“这倒是奇怪了……莫非你脑部亦有损伤?”烈神医这样说着,右手在下巴上不住地摩擦,陷入到自己的思索中去。
阳春估计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和自己对话,于是又观察起在场的其他人来,和他们坐在一块的不过寥寥几人,其中多半都是女子,且都是倾国倾城、难分伯仲的美女,尤其吸引阳春目光的是一位气质接近于“空”的如同仙子一样的女子,她注意到了阳春的目光,也回以一笑。
在她观察在座诸位的时候,风行烈和年怜丹的战斗已经开始了,阳春扫了一眼便大致猜到了战局的发展。
年怜丹擅长的似乎是移人心魂的魔门功夫,但这奇功在修行燎原心法的风行烈面前毫无用武之地,不过风行烈的内力和技巧都逊于年怜丹,只怕这一仗赢得不会太容易。
是的,风行烈会赢,因为年怜丹犯了一个大错……他实在不该小瞧风行烈的。
战局恰如阳春所预料的那样。
先动手的是年怜丹,但占得先机的却是风行烈,他装作受到了年怜丹奇功的影响,在年怜丹接近时反击,让他吃了亏。但是因为内力和对战经验上的差距,在之后的几招里风行烈只有招架的功夫而没有反击的闲暇。
“啊!”
阳春听见了身边的小小惊呼声,她转头看去,却见在场有三名女子都是泪光盈盈,一时有些弄不懂哪一个才是风行烈的红颜知己。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在年怜丹发出第十剑的时候,风行烈的长枪忽然不见了,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身上有四次元袋,而是因为他已准备发出厉若海传授给他的燎原百击中的最强一招——无枪势。
当枪尖与剑尖相撞的时候,场中一声爆响。
年怜丹的身子倒飞了出去,落地后又踉跄了两步方才站定,而风行烈虽然只退了三步,面上的血色却是退得一干二净。
两个人瞪视着对方,如同两只蓄势待发的猛虎,急切地想要将对方吞尽。
“这场就此作罢吧。”浪翻云在这时候长笑道。
“浪兄不觉得这样太过霸道吗?”年怜丹此刻对风行烈已经有了杀心,且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胜算要大过对方,自然不愿意这么轻易就停手。
然而浪翻云也是铁了心的要保风行烈,他正想再说什么,却听见厉若海开口说道,“年兄若是觉得还不过瘾,不如与厉某切磋片刻?”
年怜丹的面色一青。
“厉兄可是我择定的对手,年派主又怎么肯夺人所好。”里赤媚笑道,“既然厉门主如此迫不及待,年兄不妨先去休息一会吧。”
年怜丹虽然和里赤媚、红日法王并称为域外三大宗匠,但他自知自己的修为远远比不上另外两人,此时里赤媚发了话,他不得不先暂且退下,走到角落中去运功疗伤,由两名美貌女子护立在他身旁。
年怜丹已经罢手,方才哭泣的三名女子立刻拥向了风行烈,浪翻云亦走上前去对风行烈指点道,“行烈你立即到后堂去,让姿仙以双修大法把处子元阴度进你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