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卿慌乱不堪地躲闪着,却不知应该把目光投下哪里,突然间却被一个温热的身体抱住,而那人还在得意地笑。
"别闹。"李素卿干涩地说,弓下身子掩饰着渐渐抬起的欲望。
君玉委屈地用鼻尖向前蹭了蹭,柔软的双唇不经意碰到他胸口衣衫下面的一点突起,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突然间点起的火焰。
这一刻李素卿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控制力,他反身抱住君玉,力度虽不大,已足以让两个人没入水中。他紧紧贴着少年赤裸的身体,胸与胸相抵,腿与腿纠缠着。李素卿伸手托住他的脑后,终于不再丝毫犹豫地吻了下去。
刹那间泉水浸没了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踩空君玉不禁略有惊慌,但是如此紧密地被李素卿抱在怀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充盈,仿佛心也被装得满满的。
唇被撬开,他的舌温柔而坚定地深入,辗转吮吸,一波接着一波。君玉不自觉睁大眼睛,水浸进去刺痛难耐,溢出的眼泪淹没在水中,从未有过的情欲也渐渐在唇齿间泛滥开来。
感觉到君玉不甚明显的挣扎,李素卿缓缓离开他的唇,浮出水面,接下来吻上他的眼睛,弄去睫毛沾连的水珠。
君玉口中微启,喘息间挣开一点距离,青涩却自然地衔住那人的唇,试探地轻轻啄着。李素卿拥着他转过身来,将少年的身体固定在石壁上,俯身再一次吻下去。舌尖一路下滑,滑过白玉般的颈,轻轻吮吸着,不忍留下痕迹。
依旧是方才柔软的触感,君玉感觉到那人身上前所未有的灼热,连带着自己也仿佛烧了起来。有一种被侵略的不安,自己却没来由竟有些期待,身体软软地用不上半分力气,只有种从未有过的焦躁溢满周身。他不自觉扭动着身体,双手抚上李素卿的前襟,只想要除去那些碍事的衣料,用身体去触碰他每一寸肌肤。
静夜中哧的一声格外响亮,衣衫被撕裂开,李素卿倏然顿住,正待起身,才发觉身下的君玉已起了反应,双眼迷离地看着自己。
他不由苦笑,"君玉还真是热情。"
"嗯?"
那孩子尚未反应过来,李素卿低下头,继续方才那个未完成的吻。从锁骨一直延续到小腹,再往下,含住少年挺起的欲望。
"嗯......"君玉只觉得身体随着他的吞吐而热浪翻腾,脸不觉泛红,压抑不住地低声呻吟起来,销魂彻骨。突然又一阵灼热直窜下腹,他不由挺起身子,在李素卿口中释放出来。"唔......"轻轻喘息着,合上眼,身体依旧无力,仍在回味着方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
李素卿后退着潜入水中,张开口让那道白浊随水流飘下去。刚站起身,却被君玉一把拉住,站立不定躺倒在方才的位置。
"你好像很难过。"君玉伏在他的胸膛上,轻喘着说道。
李素卿抬手顺了顺他的湿发,几经平复才稳住了呼吸,"今后,我便不能再如兄长一般待你。"
"为什么?"君玉凝视的眼中似有不解。
"不要乱想啊,"李素卿勉强抬起头,轻触了下他的唇,"这样的事情,是情人间做的。"
"情人吗,有什么不同?"君玉伏在他的胸口,依照方才的样子一路吻下去。
李素卿环抱着他,眉宇间尽是温存,"自是不同,这样的事情,只有情人之间才可以。"
君玉偏头想了想,忽而浮起一丝狡黠的笑,正要俯身下去,双手却被李素卿攥在手心里。
"你不要我吗?"君玉看着他,神色间滑过一丝焦急。
"不是的,我的君玉再长大些,我们可以做的不仅仅如此呢。"李素卿轻笑着,将手拉至眼前,"你看,像这样十指交错,也是古时情人之间的承诺。"
"嗯?"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李素卿轻声道,"如果你长大些还是这样以为,今日所说的一切便都是算数的。"
君玉微笑着点头,握在一起的手更紧了些。
第二十五章
山居岁月闲适而漫长。
李素卿有足够的时间把庭院整理得洁净雅致,除去那一株火红的杜鹃,在竹篱四周又植了些藤蔓。藤蔓很快长起来,郁郁葱葱的一道院墙,零星坠着些野花,意趣盎然。
院内从溪中捡来小石子铺路,从院门一直到屋前,碎石路上间隔镶嵌着不同的花鸟图案。院侧有株榕树为原先所有,两人合臂可抱,约莫长了些年头。树阴下置一石桌,因为是李素卿亲手打磨,难免略显粗糙,倒也平添了几分天真。桌旁配两张藤椅,地面浅浅一层青草,打理时却需要费些心思。
庭院另一侧搭着花架,平日从山中寻来的稀世花草经李素卿精心培育,长势可喜。绕至后院,原本荒芜的平地已变为菜园,种些瓜果蔬菜,供二人平日膳食。不远处溪边开了块水田,用以种植稻谷,一年中收获三四茬,也留得下余粮作为下一季种子。山间土壤肥沃,倒不需花太多时间劳作。闲暇里二人去山中游玩,不时带回些山菌野菇,偶尔也能捕捉到鱼虾鸟兔。只是君玉总觉得不忍心,捉回来又放出去。
君玉本就应灵气所生,与这山水中的天然自成一体,久而久之,这小院也多了些鸟兽驻足。嬉戏玩闹时,早已排尽世间浊气,修为日益提升自不在话下。
李素卿闲来无事教他琴棋书画,只图消遣,却不知比自己当年的苦读要开心多少倍。圣人有言君子远庖厨,只是李素卿却在其间忙得不亦乐乎。灶台前各种配料齐全,仅仅食盐一项,用青竹切筒,内塞入山脚下所取海盐,以黄土密封,浸出竹盐后使用松柴反复烧烤而得,即便皇家亦难精细至此。李素卿不能将所有藏书搬过来,甚觉遗憾,只得在每类书籍中各选一两本。平日仔细研读,用于生活琐事,倒也有趣。
林间有荔枝树,盛夏时节经常能采许多回来。荔枝气味纯阳,其性微热,君玉偏好那味道,难免会食过量。李素卿在书中偶然见到,以荔枝壳性温补内煮水成荔枝茶,有内补去火的功效,只是口味如同青草茶,味淡而微苦,他总说不习惯。辅以蜂蜜调和,想来是会喜欢的,一会要叫他尝尝。这样想着,手中刻刀不停,仍在仔细修理着那节紫竹。
"李素卿。"空灵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李素卿望上去,只见绿荫间露出一张绝美的笑脸。"你在做什么啊?"
"制一把箫。"李素卿静静地说着,似乎早已习惯了他在榕树间跳上跳下,如同山间的精灵。不过,这孩子本就非同寻常啊。
"哦?"轻盈地落下,君玉笑嘻嘻凑过去,那起这只未完工的紫竹箫放在唇边,吹了几个音节,似乎还有些生涩。
李素卿笑道,"这箫和笛是不同的,待我做好了慢慢教你。"
君玉放下箫,伸手便扑到李素卿怀里,"嗯。先猜猜我今天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嗯,又捡回来只小兽?"李素卿宠溺地笑着。
君玉只顾嘿嘿地笑,半天才开口道,"你要不要见见它?"
"好啊。"李素卿话音刚落,只听君玉一声清啸,一个影子从篱笆那边缓缓移来。
这家伙似乎个头不小啊,正待说些什么,却被刚看清楚的白影吓到,"君玉,你说的,就是它么?"
一只吊睛白虎赫然伫立眼前,眼神凌厉中带着些讨好,却是看向君玉。
"它受伤了。"君玉解释着,一边指向白虎的后腿。雕翎短箭深深没进取,只剩个尾露在外面。所以才会行动迟缓的吧,李素卿想着,不由自主看了看自己落下毛病的那只腿,一到梅雨季节就痛得钻心,只是他一直没有让君玉察觉。近年来找了些草药,倒是可以给这只白虎用到。
"喏,你别动,得把箭头先弄出来。"李素卿说着,凑过去,那白虎伏在他腿边蹭了蹭,动作神态与君玉如出一辙。
切开周围的腐肉,箭头隐隐露出来。李素卿挑开那银头短箭,上了药仔细包扎好伤口,拍了拍白虎的脑袋,它便卧在树下睡了。
这时候李素卿才拿起那沾着血肉的短箭,细看来做工精良,怕是非常人能有。
"养好了,就放它走吧?"
"为什么啊?"君玉不舍地恳求着,"它那么乖......"
"不是这个原因,"李素卿淡淡地说,"你平时带山雀回来,可以喂粮食;带野兔回来,可以喂草;可是那白虎,你要喂它什么?难道把后院的其他鸟兽都给它吃了?"
"这......"
"老虎本就是凶猛的野兽,回到山里才是它的归宿啊。在我们这里呆下去,迟早会饿坏的。"李素卿伸手环住他,几年了,这孩子怎么也没有长高多少呢?
"好吧。"君玉终于点了点头,"那要把它的伤完全养好。"
"知道了。"李素卿微笑着低头看他,意料中君玉踮起脚尖,轻啄了一下他的唇。浅浅的一道热流转瞬而逝,这些年,两人的碰触始终没有到最后。李素卿无奈地想着,终究舍不得他痛吧,那么,等他再大一些,是不是还是自己痛比较好?
忽然远处一阵噪杂声传过来,李素卿不由愣住,深山老林的也有人来吗?然而不容多虑,一个高大的身影率先出现在视线里,容貌俊美,衣冠华丽,举手投足间,自带着一股威严。那人手中拎着一把弩,腰间的箭袋里露出几根翎毛,竟是熟悉的颜色。
第二十六章
赵衢在京城呆了二十多年,而今封到这荒蛮之地做郡王,心里有千百个不乐意。无奈皇命难违,腹诽两句,还得走马上任。新王府修得富丽堂皇,然而再怎样也修不出京里的气派来。看着眼前幕僚们忙不迭讨好的样子,赵衢勉为其难地抬了抬眼皮,继续阴着一张俊脸在府里晃悠。府上做仆役的有当地人,讨着机会向王爷献策,说城郊有座莲花山风景秀美,可观景可打猎,赵衢一听便来了兴致。
属下幕僚争先恐后地挤上去陪着,赵衢翻身上马,一路上极尽张扬。人们纷纷驻足,在阳光的光晕里仰视着那高头大马上的年轻郡王。不出多时已进了山,赵衢纵马率前向林深处冲去。他十八岁带兵,近年来虽交了兵权,马上功夫依旧不在话下。连日来心情郁卒,便想着借此好好发泄一番。他背上的弩曾在军中所用,射程远且速度快,却要比一般的弓重上一倍多,自非寻常人能把握。赵衢冷哼一声,用来对付野兽着实可惜了。
远远看到白影一闪,不及看清是何物,弩箭已经飞一样射出去。赵衢策马过去,只见草叶上沾着血迹,知道是射中了,便一路追过去,不料竟在山林间望见一座小院。院门处搭满妖艳的花朵,灿如云霞。而在视线的尽头,少年如山间灵魅一般站在那里,倾城绝世。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痴迷地走过去,抬手抚上君玉的脸颊。
李素卿上前一步,打掉他的手。
"你是谁?"赵衢恼怒地看着眼前多余的人,如第一次一样忽略掉这貌不惊人的瘸腿书生。
"这里的主人。"李素卿淡淡地说。
"呵,"赵衢张狂笑着,"那又怎么样?"
李素卿仔细打量着他,心不由往下沉。
"你可知我是谁?"赵衢反问。
李素卿冷眼看着他。
"这整个南越郡都在我手里,你竟然敢在这里说什么主人?"
李素卿叹了口气,"王爷请恕罪。"
"请罪倒不必了,但是这个人我要带走。"赵衢说得直截了当。
李素卿一愣,最坏的打算不过如此,可竟然来得这么快。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君玉瞪着眼前的陌生人,在他的概念里,王爷这个词没有任何意义。
赵衢看着他睁大的眼睛,低声叹道,"好一双剪水秋眸。"
"王爷,"李素卿静静地说,"你看清楚了,他是男孩子。"
赵衢大笑,"难道你没跟他做过那种事?却在这里讲什么天理人伦,生平就看不惯你这样虚伪的读书人。"
李素卿冷声道,"但是他不愿跟你走。"
"是你舍不得吧?"赵衢低笑着揶揄道,挑起的两道眉却是英挺逼人,"也难怪,我若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在意之心比你只多不少。当然,依照你的能力也只有将他藏到这深山老林里独享,而我却可以让他享尽荣华护他周全。"
说话间,在院中径自走动着,而身后赶来的随从早已包围了这间小院。
"啧,你这穷酸书生,还真有那么点风雅,院子修得不错啊,"正来回转着,看到树下的石桌摆放着棋盘,便踱步过去捏起一枚棋子,命令般说道,"过来下一盘。"
李素卿转过身去,定定地看着他,"如果我赢了,王爷能否放弃?"
赵衢冷笑一声,霎时横下来一把钢刀架在李素卿脖子上,稍一用力,刀刃已见了血。
"李素卿。"君玉在身后担心地喊着。
"别怕宝贝,"赵衢似笑非笑地看过去,"这点血死不了人的。你叫他乖乖过来,我保证这刀不会再推进去半分。"
李素卿无奈,一步步走过去,站在他对面。
"坐。"赵衢淡淡说着,将手中的黑子放在己方的左上角。
李素卿心中一跳,这个位置几乎送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然而不容多想,只得沉下心来仔细应对。几经交锋,胜负竟还是难以预料。
赵衢停了片刻,抬眼道,"一不留神,竟然中了你的圈套。"
李素卿谨慎地看着他。
赵衢无所谓地笑着,英俊的脸上带着一点无赖,"和聪明人打交道果然省力。虽然输了,我还是要带他走。"
刀重新架在李素卿脖子上,赵衢起身走过去,死死握住君玉的手腕,丝毫没有顾及到如他这般力气,会在上面烙下青紫的淤痕。
"我不要走。"君玉站定,直勾勾看着他,又重复道,"我不要走。"
"为什么?"赵衢笑吟吟看着他。
"我要和李素卿在一起。"
"哦?原来那个人叫李素卿啊......"赵衢故意拖长尾音。
"是啊,怎么?"
"你的李素卿要是变成鬼,还怎么跟你在一起?"
"没关系啊,"君玉却突然笑起来,"我原本也是鬼。"
赵衢一愣,下一刻,攥紧的手中突然空无一物。抬起头,眼前的少年不见了,只留下地上一摊衣物。
空中飘来轻灵的声音,"我没有故意消失,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
"没关系。"李素卿低声安慰着,心中始终如坠千斤。
"是鬼吗?"赵衢喃喃地说,"这样的姿色,不属凡间也在情理之中。"
"王爷。"一旁的随从不由变了脸色。
赵衢突然间大笑起来,"宝贝,给我听好了,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要了,也不要以为我捉不到你,就拿你没办法了。"说着转身看向众人,"今天的事情如果传出去半个字,你们所有的人就都通知家里收尸吧。现在,把这个李素卿给我押回去。"
李素卿怒视着他,心中焦急却无可奈何。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抵抗得了几十个武士?以自己要挟君玉,即便不现身他也定然会相随,这南越郡王着实卑鄙。
赵衢抚掌笑道,"果然有趣,有今日的收获,这南越郡王也不算白做了。"
李素卿看着他,渐渐平定下来,"王爷却漏算了一点。"
"哦?"赵衢挑了挑眉,颇有不以为然的意思。
"如果我死了,你还有什么筹码?"
赵衢一愣。趁这当功夫,李素卿身体前倾向刀刃处倒去,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赵衢当即上前伸手去挡刀刃,随从收势不及,便在自家王爷手上留下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