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火舞冰翔

无痕......花戏水深情望着慕无痕，我的确不是万能的，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愿意努力为你变成万能的人。
"花戏水，紫一到底是不是逸云飞？"慕无痕忽然问道。
花戏水一愣："这......不太可能吧！"
"确定？"慕无痕回头盯着花戏水，"你能看我的眼睛回答我这个问题么？"
花戏水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望向慕无痕的眼睛，只见往日那睿智的神采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痛苦。花戏水的心猛得痛了一下，他有一种想把真相说出来的冲动，可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因为这毕竟是紫一的事情，他不能替他妄自下决断。于是他立刻将眼神变成了花痴状："无痕啊，你那忧郁的眼神好让我心动啊~~~~~"
慕无痕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原本是想试探花戏水的，结果被对方这么一弄，心情全没了，他白了花戏水一眼，转身向前头去。
花戏水长长舒了口气，还好他当初进行杀手训练的时候已经学会台上一张脸，台下一张脸了！

又是一个黎明到来，周围还是只有紫一一个人，夜云罄已经不知道度过了多少这样的日子。轩辕苍自从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踏进过东宫，只有紫一一直陪着他，可不知怎么这些天紫一一直冷冷地不和他说话。
夜云罄正要下床梳洗，却发现紫一站在窗边沉默地看着软塌，而软塌上睡的正是多日不见的轩辕苍，夜云罄赶紧走了过来。
微风吹拂下的轩辕苍相比以前显得消瘦了点，空空的袖子更是在无声地述说着主人的遭遇，夜云罄觉得心顿时被刺了下，喃喃道："苍......"
轩辕苍并没有醒，倒是站在一边的紫一清醒了过来，他低下头离开了两人。
天明的时候他看到轩辕苍一脸疲倦地走了进来，在夜云罄的床前坐了很久，然后才躺到软塌上休息。
望着轩辕苍那酷似自己的那张脸，紫一再次对造化弄人这个词有了无奈的自嘲。
这张脸，这个人代替他伴随夜云罄走过了最痛苦的时光。
这张脸，这个人代替他陪伴夜云罄经历了十年的风雨。
这张脸，这个人也许早已在夜云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这张脸，这个人也许已经开始抢走夜云罄心中原本留给他的空间。
云罄，也是在十年前我决断一切的时候就已经失去拥有你的资格......

"紫一，我们出去走走，让苍在这里好好休息下吧！"就在紫一沉思的时候，夜云罄给夜云罄盖了床被子，然后梳洗了下。
紫一点了点头，转身向屋外走去，夜云罄紧随其后，临出门还不忘轻轻关上了门。紫一心中不是滋味地看着这一切，记忆中的夜云罄并不是这样一个细心温柔的人，当初的他风风火火做事大胆总是会犯点小迷糊。
清晨的花园充满着露气，兰花的香味飘荡在其间，夜云罄呆呆得望着那些兰花，然后又望向兰花上头的桂花树。
"这个园子到了秋天就会飘满桂花香，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云飞会喜欢那么俗气的香味。可这十年，当我坐了皇位时，我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桂花虽俗，却有着家的温馨，在云飞心中一个和睦温馨的家是他永远的奢望，出身于帝王之家最得不到的就是家的温馨。"
夜云罄的话触动了紫一记忆深处的往事，那一年他随母亲回家省亲，他在众人的包围下望着远处飘香的桂花林，几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在那里玩耍嬉戏，从此他就爱上了这个温馨的花。
"那个时候我不喜欢桂花，便强求云飞把兰花种在园子里替代桂花，云飞却一笑，把兰花种到了桂花树下，我生气地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兰花喜阴，在桂花树下能生长得更好。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很幸福，我能在云飞的庇护下肆意地做很多事情。"回想起往事，夜云罄的泪水又滑了下来。
紫一的心一动，竟然不自觉得上前擦去了夜云罄的泪水，夜云罄一愣，紫一也是一愣，然后叹息道："斯者已逝！"
"是啊，斯者已逝......"夜云罄喃喃地咀嚼着。

兰花在清晨略带寒意的风中绽放得更加灿烂，夜云罄漠然道："苍不喜欢桂花树，他和我一样喜欢兰花，云飞走后，有很长时间我敢去触碰关于他的一切，所以这些兰花都是他打理的。我觉得苍给我的感觉就好比这幽兰，清高孤傲！他张扬，他藐视一切，但同时也孤单寂寞得让我心痛。"
见夜云罄说着说着就把话题转到了轩辕苍身上，紫一迟疑了下问出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到底爱不爱轩辕苍？"
"爱？"夜云罄苦笑，"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但是我知道我心中早已有他的地位，当初我和无痕设计顺从苍谋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发现我已经有点喜欢他了。然而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我开始恨他，但是最终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所以......我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了！"
夜云罄的话对紫一来说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原来早已爱上......紫一在心底苦笑，原来他早已失去了挽回的机会。
看来他已经不得不放手了，紫一叹息一声："反事不要强求，顺其自然吧！"
紫一的话还是留有一点最终回转的余地，但是他知道这个回转的余地真的不大。
"顺其自然么？"夜云罄喃喃着......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而园子的另一头，醒来的轩辕苍正坐在窗前望着他们。
夜云罄脸上的痛苦无奈，轩辕苍看得清清楚楚，他叹息一声："暗影，当初我一定要得到夜云罄，是不是做错了？"
暗影一愣，真正的暗影早在前几天就已经被花戏水杀掉了，这几天他代替暗影待在轩辕苍身边也并没有露陷，却不料轩辕苍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轩辕苍暗暗吃惊，往日遇到这样的事情暗影不是鸹噪得很么？于是他又问到："那你觉得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暗影觉得自己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并已经准备咬开藏在牙齿中的毒药随时自杀，然而轩辕苍却故意一叹道："看来这事还真难解决，连你这个聪明人也不知道。"
暗影缓缓舒了口气，轩辕苍却开始在心底盘算起这件事情来，这个人很明显不是原来的那个暗影，看来已经有人开始替换掉他身边了的人了，但行动的人是谁呢？慕无痕？还是这个一直在他身边夜云罄？或者紫一也有可能......
不过无论是谁，这都将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看似掌握在手中的大局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
逸云飞留下的江山到底最终会怎么样对轩辕苍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他最终只想要的是夜云罄。想到此，轩辕苍拿起了件披风向园子走去。
无论是谁，既然你挑起了争斗，那我们就各取所需吧！

第十五章

暗影见轩辕苍向园子走去便准备消失在他面前。轩辕苍并没有在东宫安排任何暗影，他怕他们的出现更加激怒夜云罄。
然而轩辕苍却道："你今天就跟着我，不必离开了。"
暗影点点头，并没有诧异轩辕苍的命令，轩辕苍愈加肯定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以前的那个人。
夜云罄坐在石凳上发着呆，清晨的风把他的脸吹得有点发白，紫一正准备回去帮他取件披风来，却看到轩辕苍正拿着件披风走过来。
紫一正要行礼，轩辕苍却摆摆手，于是紫一便略低了低头代替行礼。
轩辕苍走到夜云罄身后，将手上的披风披到了他身上，因为只有一只手，所以披披风的这个动作显得缓慢了点。
夜云罄一叹，也不等轩辕苍弄完便靠到了他的身上，拉过对方虚空的袖子，仔细的抚摩着。
轩辕苍知道夜云罄这样做是有话要和他说，便也坐了下来，伸手将夜云罄搂在怀里："说吧！把你想了那么久的心思说出来。"
"我......永远忘不了云飞的！"夜云罄知道这样说对轩辕苍太残忍，但他还是说了出来，谁知轩辕苍却道："这我知道，我从来不奢求你会忘记逸云飞。"
苍......夜云罄愣愣地看着轩辕苍了然的神色。
轩辕苍却一笑："对我来说，逸云飞是个死人，我永远争不过他的是过去，但我比他有优势的是未来，死人是没有未来的。"
这话说的紫一心猛得一抽痛，死人是没有未来的......

夜云罄闻言长长一叹："苍......如果我现在试着去爱你，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么？"
"什么条件？"轩辕苍的声音淡淡地，并没有因为夜云罄的话发生任何波澜。
"如果你能好好爱护云飞留下的江山，你要我怎么样我都愿意。"夜云罄正视着轩辕苍。
轩辕苍却难以置信地看着夜云罄："又是江山！又是江山......"轩辕苍忽然怒吼了起来，他扯起夜云罄的衣襟，"我可以容忍你心中有逸云飞，因为那毕竟是你一生中难以磨灭的记忆。但我不愿意看到你这一生一辈子就这样被一个江山所束缚！"
"可......那江山毕竟是云飞的......遗物！"夜云罄狡辩着。
呵呵！轩辕苍苦笑了起来："我以前笑逸云飞是傻瓜，为了一个江山抛弃至爱，但今天我却发现他是聪明到极点的人，他用一个遗愿一个江山束缚住了所有人！呵呵......"
轩辕苍仰望着天空吼道："逸云飞，你在天上看清楚了没有，他！夜云罄！这个世界上最需要人照顾疼爱的人，为了你一句话弄成今天这样痛苦的处境，你在天有灵，心安么？"
泪水随着吼声流落轩辕苍的脸，同时也刺痛了夜云罄的心，他一把抱住轩辕苍："对不起！对不起苍！"
"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听......"轩辕苍冷冷推开了夜云罄，"我问你，你真的舍不得逸云飞的江山？"
夜云罄想点头，但看到轩辕苍的表情他却不忍心再回答。
轩辕苍一笑，他已经明白了夜云罄的意思，想他为他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他转身一叹对暗影道："我们走吧！"
然而暗影却没有动静，轩辕苍诧异回头看了看，只见暗影一直盯着一旁的紫一看，而紫一似乎有点僵硬得站在原地，宽大的袖子下隐约有点抖动的痕迹，轩辕苍当下奇怪，他不动声色地提高了声音叫了暗影一声，暗影这才知道不妙，赶紧跟了上去。

见轩辕苍已经走远，夜云罄对紫一苦笑道："我是不是太贪心，老是希望鱼与熊掌兼得。"
紫一尚在方才的迟愣中，轩辕苍的话再次让他对当年的所作所为产生了内疚，听见夜云罄这样问，他愈加觉得应该好好解一解夜云罄的心结，于是低头沉思了很久道："其实一切不是你贪心，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鱼与熊掌兼得。"
"怎么会？我不是一直想要江山和云飞么？"夜云罄苦笑反驳。
紫一摇头："对于你而言，得到江山是为了什么？"
"为了云飞能够轻松点，不再那么劳累。"s
"这不就对了，其实你自己并没有对江山对权力的欲望啊！"紫一抬头凝视着夜云罄，"你只是爱一个人爱得太深了。"
紫一的目光对夜云罄来说有说不出的熟悉，他一时愣住了，不由道："好象......"
紫一一愣，赶紧收起了目光继续道："对你而言，江山和轩辕苍哪一个重要？"
夜云罄摇头，这两个对他来说一样重要。
"那哪一个对你来说更加让你觉得累呢？"
"治理江山好累，处理苍的事情也好累。"
"那失去两者中的一个，哪一方对你来说比较累呢？"
"失去苍，独自治理这个江山很累，但是失去江山......"夜云罄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愣了愣之后叹息一声，"没有江山的束缚，也许我和苍能活得快乐点。"
"那......"紫一发现自己忽然有点不想把结论说出来，他咬了咬牙，"你就该抛开江山，找个安静的地方和轩辕苍过逍遥生活去。"
"可云飞的江山怎么办？"
夜云罄毫不犹豫的问话让紫一已经痛苦的心突然涌出了一种幸福感，他笑看着夜云罄："给江山找个好归宿，然后给自己找个好归宿吧！"
"我明白了。"夜云罄觉得豁然开朗起来，他对紫一一笑。一瞬间让紫一仿佛再次看到了当初的那个自信的少年。

"暗影，你觉得我这样做对么？"轩辕苍忽然问道。
暗影知今天他失常了，更加不敢轻易回答轩辕苍的问题。
然而轩辕苍却苦笑："看来我真的是昏了头了，居然会问你这样的问题，作为暗影的你是最不擅长回答这种问题的。"
轩辕苍的话让暗影稍稍松了口气，他淡淡道："相信您对他这么执着，上天一定会开眼的。"
暗影故意避讳着一些容易戳穿身份的字眼，但轩辕苍还是察觉了出来，因为真正的暗影称呼他为主人，称呼夜云罄为公子。他一笑，迎着风张开双手道："如果我真的有一双翅膀的话，我就带着夜云罄离开着皇宫！"
微风吹拂下的轩辕苍如同谪仙一般，暗影不由愣了，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一阵眩晕，四肢无力，他吃惊得看着轩辕苍。
轩辕苍回过身来拍了拍手上多余的迷药，方才张开双臂的时候他，他顺风放出了药粉。
暗影知道不妙，正要咬开毒药却发现为时已晚，他已经陷入了黑暗再也无法动弹了。

慕无痕正在沉思的心突然感觉到一阵发毛，他迟疑得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花戏水一人抱着剑坐在旁边，这愈加让他怀疑起来，这不安到底是来自哪里呢？
就在这时，花戏水忽然跳了起来，跑出屋子大声道："紫一你怎么来了？"
慕无痕心一动，他的不安是来自于紫一么？于是他赶紧也走了出来。
阳光下的紫一依旧是淡淡的，他低着头和花戏水比划着什么，面具的阴影正好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慕无痕有点微微不爽，朗声道："贵客来到，失礼失礼！"
紫一向慕无痕行了个礼道："太傅客气了，我只是来找红一的。"
"找谁不都一样么？只要来了就是客，来来来，进去坐坐。"慕无痕笑道。
紫一怕多停留会出事情，便笑着拒绝道："东宫里面只剩下夜云罄一个人，我得赶快回去。"
"哦？阁下似乎对夜云罄的生死相当关心？"慕无痕故意道。
紫一一笑："流川飘渺的规矩，护身玉在谁的身上就要听命于谁。我的紫玉在夜云罄身上，我自然要保护他的安全，就像红玉在你身上，红一就会死命保护你一样。"
"那......这么说，只要我吧紫玉弄到手，你就得听命于我么？"慕无痕问道。
花戏水一听顿时伤心了起来，抗议得发出声响："无痕~~~~~~~"
紫一无奈摇头："流川飘渺的规矩，两个或两个以上堂主不能同时听命于一个买主。"
"原来是这样啊！"慕无痕一笑，不再纠缠。
紫一向慕无痕道了别便也离开了，只有花戏水还是眼泪汪汪地看着慕无痕。

一想到这整天流眼泪的人居然是流川飘渺的头号杀手，江湖人称傲血剑的红一。慕无痕顿时头痛得捂住额头。
"无痕啊，你怎么了？头痛么？"花戏水立刻关心地拉住了慕无痕。
慕无痕看了他一眼问道："方才紫一和你说什么？"
"没什么！"花戏水摆摆手。
"真的？"慕无痕怀疑，"我记得紫一不是京城人，他这么大费周章得来找你可绝对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呃......"花戏水知道这瞒不过慕无痕，便道，"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帮紫一带点东西给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