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女儿挺孝顺的。"
"可问题是,她在我们这里登记的时候,家庭成员只有一个。"
"出嫁的女儿跋山涉水来看老母亲了呗~"
"她女儿早死了。就是因为女儿的死,她忍受不了睹物相思之苦才搬来金家村换个新地方生活的。"
倚门闲聊的赵朝暮脚下一软,"那~那我们看见的那个女人是谁?"
"这是我从张寡妇以前住的地方要求同行送过来的张艾的肖像,可是村里没人看到过‘她'。"
"不是吧......"鼻子眼睛嘴唇下巴根本和那日见到的‘张艾'如出一辙。
"还有一件事,你听了会更惊讶。据他们说,张艾的尸体在半个月前就被盗了。"
这回赵朝暮完全要扶着门框才能站稳身子了,"大哥,别吓我......"不怕花绫是狐妖,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他赵朝暮就怕那些阴风阵阵凉飕飕的非物理存在......
"放心,经过实地勘查,那明显是人为的。"见赵朝暮松了口气,刘承坏心眼的又补上一句,"只不过,已经死去的张艾怎么会出现在金家村就不得而知了~"无视掉前者哀怨的眼神,刘承自顾自收拾桌上散乱的文书,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道,"你和三小姐怎么样了?"
"就这样咯~"
"打算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不会提了啦~"
"哦?三小姐冰雪聪明温柔娴熟家事清白,是柳仙镇百里挑一的好姑娘,你真的舍得?"
"对一个你从来只远远观望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人,你怎么娶她?我怕我娶了她,会让她守活寡。"
"这个没问题,我认识一个江湖郎中,专治这种‘不行'的病,要不我帮你引见一下?"
"谁说我不行了?我是对她不来感觉啊!"
"那么今天来的那个人呢?"
"你怎么这么八卦?!喂喂,东西都掉地上了。"赵朝暮走过去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文书,推了一把出神中的人,"你发什么呆啊?"
"朝暮,爱一个不一定要拥有他,但拥有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爱他。"
"喂,你今天哪根筋搭错了?"赵朝暮笑着去捅刘晨的腰,却见后者严肃认真的表情不像开玩笑,清了清嗓子,"发春啦~看上哪家姑娘?人家心里有人了?"
"或许吧......"刘承接过赵朝暮手里的文书,理了理,转身放到书架上。
贼笑着挨近一脸认真工作的大捕快,在赵朝暮眼中,此时此刻严谨不笑的刘大捕快可是在害羞呢~
"说来听听嘛~~哪家姑娘这么有口福啊~~"
"你也很八卦!"
"其实每个人骨子里都有八卦倾向的啦~~说说嘛,又不会少一块肉~~嫂子长什么样的啊~~"
"你真的要听?那好,你不要后悔。"拉过两把椅子,刘承自陈旧的茶壶里倒了两杯茶,在赵朝暮殷勤期盼的眼神中,缓缓开口道,"记得那次,我们相识不久,我替一个摆摊的孤老赶跑两个地痞,他嗤之以鼻,却在第二天带了一身的伤走到那个孤老面前对他说‘老伯,今后保护费要交给我咯'。当时,我很想对那个一身是伤却笑得比三月的阳光还灿烂的他说,‘可不可以把你今后的保护费交给我呢。'可是,当我鼓足勇气想要告诉他的时候,他身边有人了,当我抱着最后的希望一试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住进别人了。"
"呵呵,那位姑娘还真是彪悍啊......"赵朝暮低头抿着茶,视线乱飘。
一句玩笑话而已嘛,老天爷你何必当真呢,像这么有义气的兄弟现在很难找啊!!!
什么姑娘不姑娘,那时血气方刚背着衙门挑了那俩地痞老大的就是自己啊......
春光明媚,湖光潋滟。
就着镇上同富酒楼旁的一片小湖,浅酌一口佳酿,食不知味。
赵朝暮就想不通了,好好的一兄弟,怎么就做成现在这尴里不尴尬的关系了。
不就口渴拿了你的茶杯喝水么?以前同饮一坛酒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不卫生?
不就吃饭的时候把心不在焉的你掉在碗外的米饭夹起来吃么?你能理解每天晚上吃夹生米饭的人可以吃到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是种多大的奢侈?勤俭节约是美德!以前抢一只鸡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嫌弃我赵小爷啃过?
说白了,我这个被告白的人都没怎么着,你这个告白的家伙躲什么?!
赵小爷我搬石头砸的是自己的脚吔,那天好奇心没那么重就好了。
"嗯?"瞥到楼下门口一抹月白色,赵朝暮还以为眼花了。
古人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
"绫儿~"疾步走下二楼,一个飞扑,直接把人抱了个满怀,得意忘形的凑到纱帽下面去偷瞄来者的表情变化,完全无视酒楼内人来人往揣测的视线。
一旁收了花绫恩惠的乞丐端着破碗里足够他一个月不工作的碎银,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跑开。
"又来做善事啦~你午饭吃过了没?我介绍你这里的招牌菜哦~"赵朝暮自然的拉起云袖下的玉手,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灿烂笑脸,殷勤的从菜谱菜系一路延展到各地的名胜古迹甚至于三年内的旅游计划,终于说的口干舌燥,灌了一杯茶,"想好吃什么了吗?我请客,不用客气。"
话说的太满,等赵朝暮想到自己一个小小捕快的月俸只有二两的时候,说什么也要打肿脸充胖子了。却听对方轻轻一‘嗯',只点了一个青椒土豆丝。
"我吃素的。"
实话实说的解释倒是让赵朝暮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因为自己的无能让心系的人儿用‘吃素'的借口来让自己安心,太没出息了。
"绫儿,你放心,为了让你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面纱后的剪水瞳仁里写满了疑惑,看着突然在桌面上握住自己的双手,虔诚的凝视着表示决心的人,花绫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虽然不是很理解这人哪里冒出来的干劲,心窝暖暖的感觉让他选择了顺从。
饭吃到一半,赵朝暮搁下筷子,想起了荣无赖请来的天师,"你这样在外面逛,安全吗?"
"嗯......"嚼了一根土豆丝,花绫应声道。
视线一点一滴的描绘着面纱后隐约的精致五官,跟着那唇齿开合的咀嚼有节奏的上下浮动,明明是对方一口又一口的把菜绕过面纱送进嘴里,赵朝暮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把面纱摘了吧~"
看了看赵朝暮那期待中参杂了个人情绪的眼神,花绫顿了顿,搁下筷子正动手欲摘,又被前者扣住了手腕。
"呵呵,还是戴着吧~"
丢了个奇怪的眼神过去,也没见花绫怎么使力,那段凝霜皓碗就从赵朝暮的手中离开,只留了他一片细腻顺滑的触感回忆。
"有人落水了~"那波光粼粼的小湖传来一声‘扑通',既而人声鼎沸起来。
身为柳仙镇唯二捕快,处在现场的赵朝暮势必要摆出与身份相符的姿态--下水救人,可他是旱鸭子......
正在苦恼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却都隔岸观火的趋势,赵朝暮小小悲哀了一下,原来他们这个镇不是民风纯朴,只是没有让民风表现出来的契机而已。
这才想着,眼前的那抹月白色一晃不见了。赵朝暮听着耳边又传来的一个落水声,一脚踏上二楼栏杆,想了想自己不会轻功,还是拔腿往楼下跑。
在一片鳄鱼眼泪的庆幸声中,他挤进人群的时候,落水者已经被救上了,可是这个人工呼吸的救急场面让他脑袋一下就停止运转了。
"赵唯二,饭还没吃完呢!"
"不吃了。"赵朝暮气极败坏的拖着花绫挤出人群,当着自己的面‘爬墙',是个男人都咽不下这口气,谁还吃得下饭?
"你这是浪费粮食。"
话音刚落,走在前头的人突然停下脚步,把身后的美人一把推倒在巷子的墙上,散发的冷空气直接让路人乖乖绕道而行了。
透过稀薄的面纱,花绫十分之无辜的看着怒气冲冲的人,"不救人是无情,那救人也不对吗?"
憋屈的一句话轻飘飘就把赵朝暮的怒火从头到脚浇灭干净。
"绫儿啊绫儿,你叫我拿你怎么办~"赵朝暮完败的把头埋在那白皙的颈窝,唇齿翕合间,扫过湿漉漉的肌肤带来阵阵心悸,"你全身都湿了,找个客栈换下来吧。"
其实花绫大可用其他办法让衣服在一瞬间蒸干,但在赵朝暮想到就说、想到就做的雷厉风行下,还是顺从的跟着到了客栈,换下湿衣,乖乖待在雾气腾腾的房里,等后者回家拿那套之前留在他家的衣服。
春寒料峭,浑身湿透的在风里吹了一阵,这会儿沐浴在某人特别关照的温水中,颇有冬日洗温泉的错觉。
丝丝阳光将婆娑的树影映照在纸糊的窗上,随风摇曳,簌簌的声响传进耳里煞是动听,静谧的房内在蒸气的熏陶下多了份缥缈。
剪水瞳仁闪过一丝异样,惊起一串水花声,抓过瞬间蒸干的外衣披上,赤足走到了窗前,正欲伸手推窗,身后房门开启。
"咦?"确认对方不是因为落水救人烧糊涂了把湿衣服又穿上而猜测着衣服快速甩干的各种方法,赵朝暮把徒劳回家取来的衣服放在一旁,示意站在门口看呆了的店家把手中的姜汤递给自己。
回过神的店家义无反顾的把姜汤直接送向了窗前独立的谪仙美人,撞上后者越过自己的肩膀看向一脸黑线之人的视线,脚底打滑,姜汤全翻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惊惶失措的道着歉,店家弯腰去收拾地上的碎片,一双生来就是享福之人的玉手跃入视野,纤纤细指触到瓷碗碎片的霎那,让人觉得下一刻几乎就会有红色的液体从那皓霜般的肌肤底下冒出。
看着店家越来越心慌意乱的动作,赵朝暮终于在那只狼爪从无意到有意往好心帮忙的花绫手上揩的时候,粗鲁的把碍事者赶了出去。
送了个白眼给那还在三步一回头的店家,没好气的合上门,转身,赵朝暮径直走向正把瓷碗的碎片收拾到盘子里放桌上的花绫,在后者回头之际一手扣住蜂腰,一手穿过柔顺的发丝,含住那两片薄唇,轻轻啃了啃,敲开贝齿,轻而易举捕获了香舌,搅的天翻地覆。
承受着几乎把所有重量都压过来的吻,借腰肢支撑住了身形,支在桌面的手试探性的搂上了霸道之人的背,下一刻便被压倒在了桌上。
带着情欲的吻一点点啃过下巴,吮过喉结,咬在诱人的锁骨上,沐浴过后清新的水气混合着这具温软躯体上特有的奇香蔓开。
享受着略带疼痛却又刺激着身体各个细胞的抚爱,花绫了然一笑,唇边勾起一抹无奈,"我帮别人也不对吗?"
抬起迷离的双眼,赵朝暮低头啄了一口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嘴,拿鼻尖蹭了蹭对方的侧脸,"我宁愿你继续你的日行一善也不要你这样助人。"
"是你教我,行善是要发自内心的。"
"是不是我说的,你都听?"
第十五章 交锋
打横抱起衣服已经被解了一半的美人放倒在床上,鼻子贴着鼻子,赵朝暮顶着一张阴沉的俊脸粗声粗气道,"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喜欢看见你对别人那么好。"
"我行善也不对吗?"下身被那灼热顶的怪不舒服,花绫想要推开人动一动换个姿势,欲拒还迎的姿态却激起人的兽性,眨眼双手被桎梏在了头顶。
"行善可以,但是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将湿热的气息拍打在美人的脸蛋上,赵朝暮极尽霸道又无赖。
"......"
失声笑出来的嗓音因为后穴没有经过任何前戏而被异物入侵的疼痛感陡然走调成了尖叫,剪水瞳仁染上了一层水气,明明疼的在下唇上烙下了一排齿痕,发情期的身体却背道而驰的努力吞吐着那股灼热,迎合的弓起了身。
"绫儿,答应我......这一辈子只对我好......"
贪婪的含着那修长的睫毛,拿舌尖轻挑,律动的下身在挺进时却故意绕过那一个敏感点,满意的感觉到那腰肢的小幅扭摆,下一刻猛的离开了炙热的甬道。
突然抽离的霎那,仿佛心里也有什么被挖空了。身下的美人半眯着眸子,溢出了一声难耐的低吟。
"我等着你的回答呢~"
灵巧的舌尖一路从睫毛扫到微张的薄唇,一小口一小口的啄着那优雅的唇线,赵朝暮也忍得很辛苦。
"唔......好难受......嗯......"
"答应我......"
那在后穴周围打转却愣是不如所愿的灼热完全折腾的花绫脑袋一片空白,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干哑的嗓子除了发出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呻吟外,凑不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嗯......不啊......进嗯啊......"
看着一床的风流,赵朝暮拉过褶皱的被单盖在双眼迷蒙望着床顶的美人身上,坐起身靠在床头,拿手背遮着双眼,透过指缝数着洒在窗上的丝丝阳光。
结果还是不忍心看那么一张漂亮的脸蛋痛苦成那样,不过一回来三次很累啊......
一只玉手搭上了自己的额头,收回视线迎上那双水气朦胧的剪水瞳仁,赵朝暮捉过嫩滑的玉手包在自己手中,"绫儿,我想带你回家......怎么了?受寒了?"
"我不是人类。"花绫自己也无法解释刚才那一霎那的颤抖意味着什么,抽回自己的手,他只是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取了一绺银发凑到鼻下,贪婪的闻着满屋的情欲,半开玩笑道,"你是狐狸吧~一点都不像老人口中说的那样呃~"
"你知道动物都有发情期,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
言未犹尽,门外传来喧闹的嘈杂声。
"不好,好像是荣无赖的人,不能让他看到你。"赵朝暮手忙脚乱的穿衣套裤,刚披上最后一件衣服门就被无礼的推开了,一伙人上前,二话不说就把他架走了。
在荣家下人的‘簇拥'下,赵朝暮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床铺。
刚才说什么‘发情期'来着?
"我说荣大少爷,小的知道您大人大量义薄云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您也不必每次都像绑架一样把小的架来啊!!!"
要不是柳仙镇的百姓都习惯了荣家请人的方法,光天化日之下出现这样一拨彪形大悍抢人,这镇上还不乱套了?
赵朝暮揉着被不知轻重的下人抓得酸痛的胳膊,埋怨的声音一见到那副‘原形毕露'的美人三笑图,立刻紧张兮兮的环顾四周,果不其然一个身穿道服的天师捻着不及三寸的胡须,一个劲儿的点头咂嘴扮高深。
"这是我从省城请回来的李天师,抓过不计其数的妖魔鬼怪,当初总督大人家不太平,请了许多人都不顶事,最后是李天师出马,摆平了作祟的鼠妖。我这次可是花了重金托了熟人才请到他的。"荣家的大少爷炫耀般的向赵朝暮介绍道,后者一句一个白眼,他实在看不出把茶水、牛奶、美酒一一往字画上洒着试验的‘天师'究竟哪点厉害?
昏昏欲睡的听神经兮兮的天师唠叨完一串曾经的丰功伟绩,总而言之就六个字,这抓妖要‘天时地利人和',迷迷糊糊答应了七天后的那个‘天时地利'的抓妖盛会,瞟了一眼眯缝着眼睛正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李天师,赵朝暮现在想的总结出来也是六个字--回家洗澡睡觉。
老天爷偏偏总是和他过不去,好不容易挨到家,刚进门就迎来一记飞碟暗器,伴随着赵老爹心疼的呼叫,"那是我们家唯四个完好无缺的碗啊~"
"干什么?"赵朝暮斥了一声,又迎来第二、第三个‘飞来横祸',好在赵老爹死命保住了最后一只碗,气疯了的赵大娘随手抄起一把椅子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