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刚才发生的水下事件,赵朝暮有挣脱的意思,不及他行动,对方又握紧了三分,并且将脸凑了过来。
从后面的角度看去,就是一对小情侣在亲昵,翡翠夸张的叫喊着挡住了那五人的视线,"哎呀,看什么看,不怕长针眼哦~没见过别人亲热啊~走走走啦,我带你们去那边找~"
赵朝暮被一路拉着跑出好远一段路,没看出平时闲居闺房的千金小姐还有这样的运动细胞。
"怎么回事?"再笨的人也看得出这是一场故意安排的戏,何况他赵朝暮是排在聪明人这一列的。
"你们昨天早上才把人犯抓捕归案,今天就有公文发下来,并且还派来了人手一起过来搜山,你不觉得这个行动速度太快了吗?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急于找回来。"赵朝暮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据我所知,这个李大人不是什么清官。"
"想到了吗?"
"莫非那一箱不是银票?"
"不。如果那些土匪说的是实话,那一箱子应该的确是银票,不过现在看来,里面就不单单只有银票。"
"贪官污吏的证据?比如贿赂收礼搜刮民脂民膏的帐簿?"从对方眼里得到赞同的信息,赵朝暮心叫糟糕,这下麻烦大了。
自古英雄短命,祸害遗千年。若是被对方先一步找到也就算了,他赵朝暮只是个小小的捕快,自己的正义感还没多到可以拿性命去博;可是万一被己方的人先找到了呢?是交还是不交呢?交的话,是物归原主还是上报朝廷呢?不管哪一个选项,总觉得吃力不讨好,万一碰上狗急跳墙,是有性命之忧的。
"嘘--"
第十章 不知道怎么取标题了
"嘘--"
突然三小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俩人躲到了一边的灌木丛中。
感受到紧靠在肩头的体温,赵朝暮觉得他的麻烦好像越来越多了。
"我们到底要找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啊~别走那么快啊!喂,你是聋子还是哑巴,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你......诶,这些树枝真讨厌,你等一等啊,喂--"
看着那个追在刘承身后的人,赵朝暮觉得眼熟,"他不是昨天和花绫在一起的少年吗?还没走啊......"
"那个叫花绫的,是你的朋友?"身边安静的女子循声问过来。
"啊呵呵,算是吧......"赵朝暮干笑着回应道,"是刘承他们,我们也不用躲了。喂,刘承--"
"朝暮......三小姐?"刘承礼貌的作了个揖。
哼!离轩不乐意了,他说了那么多话这块木头一个字也不睬他,赵米虫不过叫了他一声黑脸就笑开花了,什么意思嘛,无视我离轩大人啊?!难道我离轩大人还比不过区区一个人类?!
赵朝暮不自觉得抖了抖,怎么突然有股冷风,难不成是传说中的杀气?!
听了三小姐的一番解释,爱国爱民的刘大捕快沉下了俊彦,"看来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一定要在他们找到之前先得到东西,不然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遭受荼毒的。"
"有那么严重吗?下去一个贪官污吏,你又不能保证上任的是个清官?"赵朝暮不能认同刘承的观点。
"好歹有那么一丝希望会来一个清官,但是不去做的话,就一、定、是、个贪官,而且像你一样只吃不做的大米虫!"离轩跳出来鄙视赵朝暮,后者又被气得什么风度都忘了。
"你这小子,怎么比那只毛球还可恶啊?行,我米虫是吧,你们自己找,老子乐得自在,赵小爷我还就做定这个米虫了,白吃白喝每个月照样有钱拿!"
提起那‘毛球'叫法的侮辱,离轩气不打一处来,"哼!走哇走哇,谁稀罕,有你这只米虫帮忙,我还怕一粒屎坏了一锅粥呢!"
"嘿!你你你--"赵朝暮气得七窍生烟,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种辱骂,立马撩起袖管,"谁也别拦我,我赵小爷今天就替你爹娘教训你这臭小子。"
离轩身手敏捷,避过赵朝暮的拳头还能游刃有余的做鬼脸挑衅,被拿来当挡箭牌的刘承额头冒出一排十字,篡紧的拳头颤抖,表示着他的忍耐力正濒临极限。
"闹够了没有!"
随着出拳,一声咆哮震落树叶片片。
赵朝暮和离轩各捂着一只眼睛,面对抓狂的刘承,都乖乖选择了停火。
都什么节骨眼上还闹!刘承恨铁不成钢的瞪视了一眼赵朝暮。
离轩委屈,明明自己是帮这块木头说话,为什么他也要挨打?可是看见那双还篡紧着像是随时准备给再吵的人来上一下的拳头,他还是闭嘴跟上去了。
"疼不疼?"三小姐心疼的去碰那肿起的一圈眼睛,惹来赵朝暮一阵杀猪似的叫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回去拿白煮蛋敷敷就好了,还是先找东西吧。"
高处峭壁处站立的银狐,剪水瞳仁倒映着那对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那么般配的两人,转身,一道银光消失在天际。
走出今天找到的第六个山洞,养在深闺的三小姐‘啊'了一声,把脚扭了。
在刘承的示意下,四人原地歇息。
忽闻离轩‘咦'了一声,抬眼看去,人已经不知道失踪到哪里去了。
"我去找找他,你们在这里等着。"刘承吩咐完,便动身找人去。
"是不是这里?"赵朝暮小心揉捏着已经红肿起来的脚踝,轻声问道。
"恩......"低头凝视着专心替自己揉脚的男人,三小姐想起了一件事,"赵大哥......"
"恩?"
"昨晚,那个叫花绫的人来我房间找我,哎哟--你轻点!"
"对、对不起......你继续说,他到你房间来找、找你干、干什么?"这是什么情况?
"你想太多了,他只是来告诉我,说......说你......"
"说我什么?"
"说你一直想牵......我的手......"
"......"花大少爷,你懂不懂什么叫变通啊?!
"赵大哥......这些话,不应该从一个女孩子口里讲出来,但是......我想我们在一起好久了,爹也一直唠叨着我长大了......你是不是......我跟我爹商量过了,聘礼无所谓,既然我当初选了你我就有觉悟了,我没那么娇弱,我吃的起苦。"
"......"赵朝暮当场石化。
"其实,赵大娘也跟我提起过好多次了,可是我不明白你的心意。你对我总是小心翼翼,呵护备至,深怕让我受伤,我知道你这是对我好,可是总让我有种莫名的疏离感。我们明明走的那么近,我却猜不透你在想什么。就像现在,你根本没有听我说话,对不对?"
"呃......"赵朝暮承认自己在收到‘下聘'这个信息的时候,脑袋里开始想怎么跟家里的俩老解释花绫的事,可是就算那对父母再白痴,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接受自己的儿子喜欢上男人的事实吧,如果再让他们知道花绫的身份......
赵朝暮苦不堪言,面对三小姐大胆的发言,他不忍心打破那双明眸里纯粹的希望......
"这是......?"
突然发现花绫踪迹的离轩跟着那抹银光到了一个山洞里,里面摆放的居然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你带他们到这里来就可以了......你干什么?"拍去离轩贴上自己额头的手,花绫理了理斗篷,重新将纱帽穿戴整齐。
"你哪根筋搭错了?你不是一向只做给小朋友买糖、送老人回家之类的善事么?清净无为的你居然涉足人类的权力野心?"离轩睁着那双和芝麻绿豆眼不能同日而语的桃花眼,表现的像是天塌下来一样,"赵米虫就是那个人类?别想否认,我刚在他身上闻到你的气味了。"
"我给那些孩子送糖果的时候,他们也会沾染上我的气息。"
"花绫啊,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喜欢盯着自己的手看?"
"......"
闹够了,离轩收敛起玩心,认真严肃的问道,"山魈伯伯怎么说?"
"他还没找到原因。"
"我劝你不要再和他接近了,只有一个人类能闻到发情期的你身上的香味,不会是好事。你可别步那条白母蛇的后尘,她好歹可以生个文曲星救自己呢。"
"你胡说什么?"
离轩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示意对方同一个地方却有红肿迹象,"刚才碰你额头的时候看到的。"
"与其说我,还不如管好你自己。"
"你指那块木头?拜托,他是我的饲主诶~我离轩大人接下来几十年的口福就靠他了吔~"
"谁知道!"
一道银光闪过,洞里就只剩离轩和那只箱子。
"平时看你温和淡然与世无争的样子,也有耍无赖的一面,说不过就跑哇!"离轩小声嘀咕。
"谁跑了?"刘承凭着离轩离开的大致方向居然稀奇的就找到这里了,"你刚跟谁说话?"
"没、没有啊,哪里有人哇,你幻听啦~"离轩心虚的干笑着,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对了,你看,这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果然,箱子的暗格中藏有一本帐簿。
是夜。
"我回去就让父亲向朝廷参那李贪官一本,到时钦差大人来巡查,我们就可以呈上证物了。"
"恩。"商量完毕,刘承将赵朝暮和三小姐送出门外。
看着两个同盟信心十足的样子,赵朝暮替他们的天真可悲,"不是我要泼你们冷水。你们认为我们小小一个柳仙镇父母官大人的折子到得了皇帝手里的几率是多少?能被皇帝阅读的概率是多大?皇帝看了后会重视的可能性又是多少?万一那李贪官的势力深不可测,或者他的背后有像和珅那样的后台,你们猜我们能安享晚年的几率多大?我看还是把帐簿还回去,没道理和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过不去。"
"你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赵米虫,要是你怕的话,你走好了,我们不缺你。"离轩叉腰气势汹汹的吼道。
"他们不缺我赵小爷这个柳仙镇唯二捕快,更不缺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家庭住址报上来,今晚赵小爷我就和你父母好好谈谈。"
"那你找他谈好了~"离轩一指指向刘承。
赵朝暮傻眼了,"不是吧,刘承,我和你共事五年,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已经娶妻生子了?不对吗?难道是私生子?嗷--"
赵朝暮的脑门被刘承毫不留情的赏了一锅贴。
"他说他是孤儿,硬赖在我家里的。"
"怪不得那么没教养。"赵朝暮小声嘀咕,引来另外三人鄙视的眼神,好好好,他赵小爷肚里能撑船,不与一个孤儿计较。准备抬脚走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拍了拍刘承的肩膀,"那个,我想那只毛球、呃~我是说喵喵啦,那天我们赶到的时候它还没被煮了吃,我猜可能是后来画面暴力了点,把它吓跑了。你也说猫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它知道你那么担心它,懂得知恩图报的话一定会回来的。你不要那么沮丧了,也说不定它是找到家人了啊~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嘛~那我先送三小姐回去了!"
∷∷∷z∷∷y∷∷z∷∷z∷∷∷
第十一章 金家村
如何才算是爱一个人呢?
送完三小姐回到家,已经过了二更天。
回想起方才送到家门口对方的那句‘你愿意娶我吗',赵朝暮头痛。
有个女人肯为自己吃从小没有受过的苦耐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的劳,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毕竟赵朝暮只是个小老百姓,他没什么远大抱负,只图个一家平安合家欢乐三代同堂。
这些都是在没遇到花绫之前,如今,越是深入剖析自己,脑海里的那抹月白色身影就越挥之不去。
三小姐的冰雪聪明是令他赵朝暮倾慕的,对于这样一个温柔安静的女子,欣赏更大于爱慕,就像自己曾说过的,他只想过和她牵手,从未将这一感情升华到情欲上去。
而当那双即使唇边含着笑眼神总是淡漠的瞳仁里倒映着自己落汤鸡的狼狈样而露出担忧时,心头一紧的感觉已经充分说明了他对那双剪水瞳仁的主人这段时间来成长的感情。
他心疼,那样忧伤的眼神嵌在那张完美的脸蛋上,让他觉得自己真是作孽。
他不喜欢凄美的东西,他讨厌伤春悲秋,明明有那么多美好的景色摆在眼前,为什么非要去感伤那些有的没的?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风水轮流转,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春天带来的生机盎然的绿叶红花不就是它的意义吗?满山火烧般的红叶难道不比那些枯叶飘零美吗?为什么不去抬头看那银雪皑皑的山峰偏要为被雪压弯了腰的小草怜惜呢?
如果说水下那个诡异而美妙的吻属于突发事件,那么为何自己不仅不觉得唐突反而更想要进一步的接触呢?
想要含住那张颜色浅淡的薄唇,想要吻遍那张谪仙般漂亮的脸蛋,想要啮咬那线条诱人的锁骨,想要在那皓霜般光洁细腻的皮肤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想要让对方从身体到灵魂都完全的属于自己。
这种膨胀的占有欲一点一滴侵蚀着赵朝暮的伦理,爱一个人,是想从身体到心灵整个都契合在一起的。
所以当第二天在家门口被一身珠光宝气的荣无赖截下的时候,他很自然的选择了说谎。
"小赵,你这也太不够意气了,我们当初可是说好的。你现在骗我说没有真迹,你这不是忽悠本少爷么?"
"真是对不住了,这没有的东西你也不能让我变出来,是不~那幅画是我爹娘闲来无事消遣用的,能被镇上的百姓甚至您荣少爷赏识,是他们的荣幸。可这真迹赝品之说,实在是子虚乌有啊~"
"就猜到你小子有这一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少爷大人有大量,不怪你。"荣无赖招招手,赵朝暮刚还在祈祷不要出现的白痴父母就在荣家下人的陪同下出场了。
见那对白痴父母心虚的笑容,赵朝暮一脸黑线,这下是怎么瞒都瞒不过去了。
无可奈何的看着荣无赖怀揣着从自己房间搜出来的真迹带着下人大摇大摆浩浩荡荡的离开,赵朝暮回头就给了白痴父母一对刀眼,现在只能烧香拜佛希望荣无赖不要发现画中的秘密。
一路祈祷着荣无赖的智商和他家的富裕成反比,赵朝暮一进衙门,就迎面扑鼻而来一阵顶级肉香。
愤愤不平一只毛球的待遇都要比人好,赵朝暮坏心眼的提起正吃的津津有味的毛球拎到眼前晃了晃,靠,又肥了一圈,再这样下去,可以改种族为猪了。
"我就说它会自己回来的么~"赵朝暮抓住两只张牙舞爪的前爪,强迫对方用两只后脚走路,惹来一阵呜哩嘛哩的不明叫声,嵌在棕色绒毛里黑白分明的绿豆眼如今只剩下两个黑点了,"你的那个跟屁虫呢?"
"什么?"刘承轻轻拍掉赵朝暮的魔手,把失而复得的宠物抱回到它的早餐前,微微蹙了蹙眉,好像是太胖了点......
"就是那个寄住在你家的少年。"赵朝暮下意识的揉了揉低头进餐的毛球,很稀奇的这只毛球今天居然没有反扑一口。对于温顺的动物,他倒不反感。
"说也奇怪,今天早上醒来发现喵喵躺在被子上,那个孩子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怎么笑得那么恶心?"
"嘿嘿~说不定那少年是这只狸猫嗷嗷--"话没说完,赵朝暮捂着自己惨遭第三次荼毒的虎口,气得跳脚,"你这只死猫!!!痛死赵小爷我了!总有一天把你宰了下酒!"
骂得不过瘾,赵朝暮跑到门口把来福牵了过来逗着玩。俗话说,猫狗势不两立,死对头打架打的头破血流,可不关他赵朝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