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色如伤(上部)————木荒

作者:木荒  录入:12-23

      楚龙吟重伤之下,脸色本是苍白,谢昭言这一番话下来,当下面色变得更是难看,冷冷道:"我说过了,谢昭言,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谢昭言却是笑道:"看来我是猜中了。不过,不是说先前燕沈昊是用了自己的血才让小美人儿的毒暂被克制,如此一来,他的血里必有能克制毒性之物,据我猜测,他怕是服过什麽宝物,百毒不侵的,你让小美人儿带毒回去又有什麽用?"

      楚龙吟冷笑一声:"‘长相思'在毒中排名第二位,可长期静伏於人的血脉之中,并且慢慢融入,燕沈昊便是百毒不侵,这毒,却恰恰是他不可克制的第一百零一种。"

      "你竟弄到了‘长相思'?"谢昭言一怔,心下暗叹,却是接著问道:"不过,我还不明白的是,你既然想要以此除掉你的情敌,又为何不直接便让他服下剧毒,马上就死,却偏偏要让那小美人儿带一粒一时根本不会发作的毒药回去?"

      楚龙吟沈默,良久,方静静道:"因为他还有用,不能马上死。"
      "哦?"谢昭言挑眉,"让我猜猜,莫不是,你要留著他去攻打东苍?"见楚龙吟的目光蓦地射过来,锐利目光中是掩不住的诧异,不由笑道:"好了,别瞪了,虽然我不在朝廷,但怎麽也算是这天下绝顶聪明的人中的一个,而且我好歹也做了你这麽多年的师兄,难道我还猜不到你的心思?再说,我虽在东苍,但还歹也是南桓人,又不会去向燕沈昊告密,你那麽杀气腾腾地看我就实在太不够意思啦!"随即低声咕咙道:"以前在山上是多麽可爱的少年啊,结果当了皇帝後就变得这样危险恐怖,倒连师兄都想灭口了,真是好没意思!"

      见楚龙吟的目光稍稍放软,谢昭言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困惑,不由又问道:"但是龙吟,你让燕沈昊去打东苍,你就不怕到时候他将东苍攻下来,然後接下来便把目标转向南桓?"

      只见楚龙吟眼中幽光一闪而过,缓缓道:"他不会有机会的。"
      谢昭言愣了愣,忽然恍然大悟:"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後......"随即却是又担忧道:"可是龙吟啊,你确定东苍能抵得住燕沈昊的大军?"
      楚龙吟眼中浮起一抹幽深莫测的笑意:"东苍军队或许抵不住北朔大军,但燕沈昊却不一定胜得了,因为,东苍将会领兵出战的,绝对是他想不到的人。"


      ─上部完─

      槿色如伤恶搞番外1
      燕沈昊与齐槿第一次相见,是在T大那座美丽的情人湖边。
      彼时,燕沈昊正搂著第N任女友第N遍地重复著他经典的甜言蜜语,然後便听到身旁一个淡淡的声音问:"你就是生物系的燕沈昊?"
      燕沈昊抬起头来,只见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一个白T恤的男生,一个碎花长裙的女孩。
      男生他不认识,不过,女孩嘛......嗯嗯,是第几任女友来著?好像是叫什麽雪衣的??
      燕沈昊有个好习惯,那就是无论何种场合下,都能保持绝好的风度,因此虽然基本猜到来人的来意,他仍是扬起100分的笑容,用了100分的语调打了个招呼:"嗨!"

      男生皱著眉头看了他两眼,然後转过头去问旁边的女孩,"姐,就是他欺负了你?"
      雪衣望著燕沈昊怀中的长发女孩,早已是红了眼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男生点点头,"我明白了。"然後转向燕沈昊,淡淡道:"我叫齐槿。"
      燕沈昊连忙点头,"嗯,好名字好名字,真是此名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不知不觉平日里哄女孩子那套便顺口溜了出来......
      男生眉头皱得更紧了,看了他片刻,"你是愿意站著挨打还是更愿意就这样坐著?"
      "嘎?"燕沈昊蓦地睁大一双桃花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男生已点著头道:"嗯,看来你更喜欢坐著。"
      燕沈昊的IQ是130,所以他当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於是连忙跳起来,挑起眉道:"你想打架?"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一番,就这麽个豆芽菜的身材,还想打他?当下十分不屑。

      那男生摇摇头说:"不。"然後身子一动,竟是一脚踢来。
      动作十分之流畅优美。
      燕沈昊不是没打过架的人,相反,少爷他还相当会打架,有把人揍到重伤住院的前科。
      可是,十分意外的是,他竟没有避开这一脚。
      抱著肚子蹲下的时候,燕沈昊想,我要扒了这豆芽菜的皮!
      当然,他忘了,豆芽菜是没有皮的。
      相反,豆芽菜望著蹲下去的他淡淡地将前句补充了完整:"我不想打架,我只是想打你。"
      燕沈昊又痛又怒,大叫道:"臭小子,你留下名字来!"
      男生目光中似乎有些怜悯,然後却是转向了身旁的雪衣,说:"姐,你看,这人有什麽好,连脑子都是坏的,有什麽值得留恋?"
      燕沈昊几乎气得吐血。脑子坏的?他130的智商!!
      然後男生又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叫齐槿。如果你要报仇,尽管来。"拉起雪衣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过头来打量了燕沈昊两眼,喃喃道:"似乎缺了点什麽。"

      燕沈昊被他这两眼看得有些发毛,当即警觉:"你要干什麽?"
      齐槿放开雪衣的手走过来,却是回头向雪衣问道:"姐,你是不是就是被他这张脸迷住的?"
      雪衣微微有点脸红。齐槿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後优雅抬起手。
      一声惨叫划破静寂湖面:"啊──你还有没有点打架道德?打人也不要打脸啊......"

      有句话说,B大的牌,Q大的汉,T大的流氓满街窜。
      萧烈便是这T大流氓群中最流氓的一个。
      此刻,萧大少正躺在生物系学生会的办公室里笑到打滚。
      一边笑一边还指著一旁一人的脸,"哈哈,昊,你那两个国宝眼可真对称,哇哈哈哈......"
      燕沈昊眯起一双熊猫眼看著笑得毫无形象的好友,阴森道:"是、吗?"
      出拳,收手。
      望著捂眼怪叫的好友,燕沈昊心里总算平衡多了,悠然坐下,翻起了一旁的学生档案,自言自语般道:"齐槿是吗?"

      番外 明月
      明月城的月色其实并不明。
      而是淡淡的晕,一点朦胧,一点恍惚。
      带著柔软的凉意,在肌肤上流淌。
      那一点寂寞便入了骨。
      眉眼无恙。寂寞未央。
      萧晏轻轻笑了笑,那一点月光便坠在他的唇角,清浅,而忧伤。
      仰头,看月。
      谁的月,断了衷肠。
      谁的谁,鬓染清霜。
      与凤长歌初遇那年,萧晏十八岁。
      正是少年风流的年纪。那时的宁王,也有热血,也有激情,向往的亦是那快意江湖,逍遥天涯。
      白衣如雪。长剑如歌。
      萧晏骑马走在春风里。
      路边,是一大片的梨树林,梨花开得正好,一簇簇,一团团,洁白如雪。
      萧晏低眉,含笑,轻吟:
      云满衣裳月满身,轻盈扫步过流尘。
      那时,一人一骑正从他身边飞驰而过。
      急促匆忙,便似被人追赶一般。
      但听得他的声音,马上之人仍是禁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然後对他笑了笑。
      多年後,又是梨雪绽遍。
      凤长歌伸手取下坠在萧晏发间的一朵梨花,笑道,我记得那一年,你站在梨花树下,轻轻笑著,我只看了一眼,便认定了,我一定要和这个人做朋友。
      萧晏微笑。清雅笑意,流在眉梢。
      只一眼,我便多了後面这麽多倒霉事。那一眼,我宁愿不要。
      凤长歌伸手搭上他的肩,笑,可是,若没有那些倒霉事,我们怎麽可能有今日的交好,所以,那一眼,你不能不要。
      心颤。心动。心涩。
      是的,不能不要。
      我怎麽舍得,不要。
      凤长歌惹了大麻烦,被人追杀。
      萧晏再见他的时候,他正被人围攻。
      虽然以一敌众,虽然肩背上已有好几道伤口,但他的身体依旧挺得笔直,长剑依然舞得流畅。
      眼中甚至还带著笑意。
      是那样的,神采飞扬。
      萧晏忽然就想起了梨花林边,那一马,那一人,那一笑。
      然後萧晏拔剑,挥剑。
      他想,为了那一笑,他也该帮他。
      後来的後来,凤长歌问起,为什麽那次你要帮我?
      萧晏摇头说,我不知道。
      凤长歌促狭地眨眨眼,莫不是你对我一见锺情?
      萧晏微笑,也许罢。
      而後,两人相识,相知。
      继而同游。继而莫逆。
      那段年少轻狂的岁月,他和他,快意恩仇,纵情江湖。
      虽时有落魄,时有狼狈,但两人携手,少年豪情却从未泯灭。
      那段岁月,也便成为二人记忆里最深刻的印记。
      鲜意怒马。少年意气。
      谁记,剑指长空。
      谁记,岁月如梦。
      萧晏二十岁那年,凤长歌成亲了。
      春日繁花。梨落如雪。
      凤长歌便在春风中迎娶了那个叫离雪的女子。
      是那样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眉眼如画,温宛如水。
      眉间一粒殷红的朱砂痣,红得仿佛一滴血泪。
      萧晏站在人群背後,静静看著。那大红铺天,刺痛了眼。
      幽然忆起,那个人曾笑著对他说,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女孩,你可不要跟我抢,我可抢不过你。
      涩然失笑。
      我怎会跟你抢?
      而我想抢的那个人,我却又如何抢得到?
      鞭炮欢响的时候,萧晏悄然离去。
      孤单的背影,黯然在漫天的梨雪里。
      谁不知,春风吹梦。
      谁不知,雪色如伤。
      一年後,凤长歌的孩子出生。
      与此同时,离雪因难产而逝。
      得到消息的萧晏赶过来,看到的是凤长歌憔悴的脸,失神的眼。
      萧晏静静走过去,接过他怀中的繈褓。
      繈褓中,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萧晏轻轻问,他叫什麽名字?
      凤长歌摇头,他还没有名字。想了想,又说,不如你给他取一个。
      萧晏怔愣,你的孩子,怎能让我给他取名?
      凤长歌笑了笑,虽然面色憔悴,但他笑起来的时候依旧是别人学不会的飞扬。
      你为什麽不能给他取名字?要知道,我的孩子也便是你的孩子。他说。
      萧晏给孩子起名若兮。
      凤若兮。
      後来的後来,若兮曾拉著萧晏的袖子问,父王为什麽要给若兮起这个名字?
      萧晏亲亲他的脸说,父王也不知道为什麽会给若兮取这个名字,父王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是的,很好听。
      是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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