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俟怔忡,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比起对盟友的指责,这更象情人的埋怨。
情人?脸颊一下烧红,他扭过头去:"我是想和九玄阁交朋友又怎么样?即使代表了墨致国主的意志,你还不够资格管我雅安的内务。"
"为什么是九玄阁?"叶军臣沉下脸:"说服卓越比说服小瑞更难,那样的心机为什么用在九玄阁身上?"
"孟罗庄早在你的铁蹄下灰飞烟灭,我想带雅安摆脱眼前的窘困不靠九玄阁难道还要靠墨致吗?"凤箫俟冷嘲:"放过一个人不算什么,放过可为墨致创造无数财富的雅安族可不是墨致国愿意的;我只不过希望墨致能小小改变一下对雅安族的看法,为葛利法长老他们留一条后路罢了。"
"你在凤飞楼的罪还没受够吗?"抬起凤箫俟的下巴,叶军臣道:"若是惹怒墨致上层,连我也保不了你。"
"顶多是拿我回墨致辞充当人质,不是和原先一样吗?"凤箫俟苦笑,到时的下场也不过是再交到他的手上罢了。或许那样更好。
"......你!"压抑着怒气,叶军臣突然把他压倒在床上:"即使你回去,我也不会让你见青雪的!"低吼一声,大手按住了他的穴道。
未及防备,凤箫俟恼羞成怒,这样三番两次的制住自己,他是什么意思?
暴怒中的叶军臣阴沉的的可怕,他抬起凤箫俟垂在床过的足,慢慢的脱下了鞋袜,无比温柔的动作却叫凤箫俟毛骨悚然:"你想做什么?"
"这里还有我的痕迹。"手指摩擦着那块红痕,黑眸射向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人儿。
"让你喜欢我真的好难。箫俟,你告诉我,究竟要有多宽广的胸怀才能包容下你想翱翔的天空呢?"俯下身在足踝处亲吻后,叶军臣又将手伸向他的衣襟:"在你之前,我没有遇到过可以相守的人,也不象倾臣那样有一颗善解人意的心,可是能为你做的我从不吝惜代价,因何还看不透你的心。"
繁复的王服一层层离体,凤箫俟听着他有些伤感的话语不禁心动,骨子里却觉得这样的叶军臣与平时不同。昨夜相遇时有若鬼神般的煞气与神武才是他的真面目吧?那股要斩开天地般的气势令他心惊。
"我学不会,象倾臣那样恩怨分明,也不懂青雪的自在淡泊,我只会尽一切力量去保护喜欢的人,可是你为什么不满足于此?因为你是凤箫俟,你是男人吗?"
你想要什么呢?叶军臣深思的眼神传递这个意思,拂开最后一件薄衣,胜雪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我想要什么呢?凤箫俟自问,他昨夜好象是知道的,在他下到溪水中抱起自己时......我想要的是......
"会冷吧?"叶军臣问了一句,突然转身出了纱帘,不管若凤箫俟在床上如婴儿般赤裸着身子。
回来时,他手中却举着点燃的琥珀蜡烛。炽热的火焰下,粗大的蜡烛溶化的快了一些,散发着松柏和其它香料的气味,点点的金色溶液滚落下来,滴在床上铺就的虎皮上,留下一个个淡金色的点子。
路小瑞阴狠毒辣的笑容闯入脑海,凤箫俟顿时回忆起凤飞楼的日子......
看着他湛蓝的眼眸发呆,叶军臣手中的琥珀热液先是滴在他的眉间,那种恐惧远胜于被烫伤的痛楚,耀眼的烛泪落下时,他无法控制的那种要被烫瞎双眸的恐惧大叫起来,晕倒在叶军臣面前。
只是叶军臣仍是不愿放过他,待他又被痛楚刺醒时,大小不一的淡金色圆点已经遍布周身。从胸膛到小腹,从大腿到足尖,突兀的刺痛毫无预告的席卷一切。
"好漂亮,箫俟。"因为怒气和不甘失去的理智的叶军臣揽起他,轻咬着他的耳垂,嘴唇轻啄着他俊美的五官。
"你全身都是金色的,和那只狼一样了。"当琥珀用尽,叶军臣扔掉手里的烛台,翻身压住他:"你前世该不是只狼吧?葛利法一直说它们和鹰不一样,不会对人臣服,更无法驯化。一定是的,他说雅安的王族都是神兽狼族的化身,因此那只金狼才会跟随同类的你吧。"
凌乱的话语在落在他身上的细吻间响起,叶军臣开始用牙一点点剥掉那些琥珀的痕迹,露出微红的皮肤。
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凤箫俟发觉穴道已经自然解开,可是他却没有逃离的勇气。真正吓住他的不是那种热蜡浇身的痛楚,而是叶军臣给他的恐惧。他以为这个人从不会动摇的,可是积压在心头的不安暴发时竟是如此可怕,他的模样和举动是真的想伤害他来求得解脱。
我让你这样困扰吗?泪水浸湿了耳边的金棕长发,清澈的蓝眸瞧着在自己身上点火的男人。每剥下一块淡金色的透明硬块,他就会用舌尖轻舔一下,仿佛是替受伤的动物疗伤一样仔细,湿漉的感觉一点点的蔓延着。
当他按住自己肩背时,凤箫俟对上那对稍许恢复理智的黑眸,无声的试探着。
"我不想原谅你了,这一次绝对不原谅,你竟将自己再度置于危险之下。"含着责备的语调,叶军臣封住他的唇。
为什么要原谅呢?我并不想要那种东西。柔顺的送上自己的舌尖纠缠,凤箫俟用手指轻绕垂在他身后的黑发,悄悄散开束起的发。
黑色的瀑布,象是要保护自己的结界一样,蓝眸爱恋的注视着面前的人,明明有着出众的才智和权倾天下的身份,偏偏那么认真的为自己而烦恼,以至于发起怒来。
从热吻中回神,叶军臣眼中透出愧疚:"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若是在小瑞那里,至少会给你涂上油。"直接落在肌肤上的烫伤痕迹不容易好的。
"现在道歉太晚了。"歪着头将十只插入那头不亚于自己的黑发中,凤箫俟讥讽道。
"我气疯了,你不顾自己的安危,还想见青雪。"
"那是我妹妹。"
还是我外甥女呢!叶军臣皱眉:"总之,不准和九玄阁来往,你也不要想见青雪了,她正准备出阁嫁给二皇子呢。"
顺着领口探进去,多少有些对抗意味的扯开他的衣服:"好多旧伤。"
"我从十三岁就跟着爹征战四方了......记住,丽尔也离远一点,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难道整日都和她泡在一起吗?"
凤箫俟皱了皱眉,扯下叶军臣的上衣:"你先道歉,这都是你第几次害我晕过去了?"纤长的手指轻颤着,方才的恐惧还留在肌肤上。
叶军臣有些心虚的瞧着他一身红痕:"箫俟,我平时不这样。"
凤箫俟冷笑一声,突然翻身,手肘压在他胸口处,膝盖也顶上他腹部:"道歉,否则我不原谅你。"
"抱歉。"非常认命的认错,禁锢却没有消失。
"这样还不足够。"凤箫俟低下头,在他胸前印下一个吻,扬起脸对着惊愕人翩然一笑:"我想要的不是更广阔的天空啊,军臣。"
"那是什么呢?告诉我你的愿望。"手掌贴住凤箫俟的脸颊,叶军臣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是什么我都会为你去取得的。
"我现在想要的是......"凤箫俟攀附在他上方,贴近他的耳边轻道:"你啊,叶军臣。"
一只鹰无趣的在上空盘旋,一匹狼无聊的在帐前剔牙,看着一个人无力的坐在自己身边:又打算要它吃这只吗?看上去精神不好,没有毛病吧。
"八天了。"葛利法长老抬头看看天色。
"别提它了。"熊文常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开始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副将而叶军臣则是将军了,整整八天足不出户,这份耐力的确令人钦佩。
青筋一根根的爆出,他开始猜测是自己先累死而殉职于帐外还是里面的人先精尽人尽?过分操劳另他开始失去对上司的尊敬:"死小叔,要不是你我熊文常怎么会这么倒霉?叶军臣,你有种就一辈子别出来,出来的话......这份活让别人会干好了!"几乎是用吼出来的,熊文常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金狼眼睛一亮:叫声洪亮,体力不错,嚼起来一定相当带劲。
黑鹰也被惊下来,勉强落在葛利法的肩上休息。
"熊副将,格罗王他伤的当真很重吗?"葛利法十分担心的问。
"重,怎么不重?"出来时会更重!哼,八天来连床都不下,吃喝拉撒还要他带着人来送进端出,到真是会享受啊!
"难道天要绝我雅安族吗?"葛利法忧心冲冲,原以为只是一时之伤,治完也就好了,谁料竟一去就是八天。
熊文常完全没把长老的话听进去,只是想着进去时偷瞧见的两人,四肢交缠的拥吻着,赤裸的身体居然是一丝不挂的,金棕色与乌黑的长发混在一处,只听那些声音就叫他脸红了一天都没有消下去。
金狼的前爪不死心的搭在他肩上,打算他回头就咬脖子开吃,谁知熊文常只是推开他:"不必安慰我了,有很多事你一只狼是不明白的。"
不管了,他要解甲!他要归田!他要回墨致去孝敬父母,卖块地种再娶房老婆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要呆在黑骑担惊受怕了!
才下定决心,远处又传来争执的声音。头皮发麻的站起身,想到又要应付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奸猾雅安部族的头目们,熊文常就觉得脑袋发涨。
"什么军令?我来探望也不可以吗?"娇喝声响起,听着十分耳熟。
"不要激动,青雪啊,你慢点走,我跟不上。"更加耳熟的声音。
熊文常赶到前面,只见前几天被葛利法长老放掉的卓越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领头的不是传说中年轻有为的少年阁主,而是两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女人。
"小熊!"明黄色的罩纱,粉色的绸衣,腰间系着牡丹花纹的锦带,一身华服的少女神采奕奕,一个翻身摆脱纠缠不休的士兵,直奔他而来。
"公......公主。"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他无论如何不敢想像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好久不见了,小熊。"夏青雪叉着腰,以命令的口吻直接道:"叶军臣人呢?快叫他出来,不要装死了。"
"将军他......"还想着托词,熊文常突然看见不满的士兵走向卓越身边的另一名女子,急忙高声喝住,飞奔过去:"你干什么?这是皇后驾道,还不快退下!"
"皇后?"葛利法长老一惊,难道是她吗?不可能啊,那人应当在墨致皇宫里才对啊。
"熊副将。"挂着温和的笑容,叶倾臣扶着腰接受他的跪拜:"不好意思,来也没先打声招呼。"
"哪里?微臣该死,让属下冒犯了皇后千岁。"心惊胆战的瞧着皇后挺着的肚子,熊文常咽了咽口水,是谁把皇后放出来的?她现在怀的可是举国上下都在欺盼的墨致国主的第一位皇子啊。居然敢跑到离炎璃万里的雅安来,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好?
觉得腰酸个半死,叶倾臣示意他起身:"你看本宫也实在不方便,能不能请我兄长速来相见呢?"
"这......将在外......"
"我不是君命,我是皇后。"叶倾臣摆出和蔼可亲的笑脸威胁:"你想让我在这里站多久呢?"
"臣......不敢。"进退两难的境地,怎么做都会坏事的。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青雪的喝斥:"叶军臣,我不管你是谁,不把我哥交出来我和你没完。"
"哎呀,这孩子可真不懂事,怎么这就闯进去了呢?"叶倾臣一派轻松的讲道。
进去?熊文常差点晕倒,只见下一刻叶倾臣突然不复笨重的身形,提气越过他,同样闯进了帐中。
"皇后......"熊文常叫苦不迭,干脆赐死他吧,他不要活了。
闯进帐中,夏青雪一见严丝密缝的纱帘就直冲上去,大大咧咧的扯开床帐喝道:"舅舅!你想把我哥藏到什么时候啊?"
两只同时袭向她的手顿住了,凤箫俟从叶军臣身上直起腰,一脸惊惶的看着妹妹的脸红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由青转黑。
青雪看到两人的模样,下巴立刻掉在地上,许久才抬起手指着同样惊惶的叶军臣道:"舅舅,你竟然......竟然把我哥......"
还没从第一波震惊中回神,叶军臣只见帐帘又被掀起,他美貌无双的皇后妹妹也走了进来,见此情景摇了摇头:"哥,你也真是的。"
然后,她让出位身,一个个人闯了进来。
先是一脸死灰的熊文常,然后是忧心冲冲的葛利法长老,最后居然连卓越也跑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脸肿得象猪头的人。
叶军臣清清嗓子:"诸位,可否容叶某先换身衣服?"当黑鹰停在金狼背上也一起晃进来时,他不得不这么说,顺手拉下身上的凤箫俟。
完了,都被看光了。
破罐破摔也不过如此,整理好衣冠再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在犀利的目光下竟让人抬不起头,自觉当众解释会让凤箫俟受不了,叶军臣挥了挥手:"想知道真相就一个个来问吧。"
意识到急也不是办法,夏青雪先请走别人,黑着脸坐在他们面前:"箫俟哥哥,......舅舅。"
"青雪我......"想到被青雪看见自己和叶军臣在床上的样子,凤箫俟羞的无地自容,自动缩回叶军臣身后。
"青雪,我是真心喜欢箫俟的。"叶军臣无奈先开口,却换来青雪怨恨的视线:"你说话不算话,舅舅骗人。"
豆子大的眼泪滚落,青雪伤心不已,捂着脸号淘大哭:"好过分,你明明说不会对箫俟哥哥出手的!"
"那是之前,后来发生了好多事,你不知道。"
从指间露出一条缝,青雪冷冷道:"我都知道了。"
凤箫俟一震,那是他最不想让妹妹知道的事啊。
"不然你以为路小瑞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我查到九玄阁脱手了母后的白熊皮披风,亲自到他们总阁要人,结果他竟然被格罗王请走了?要说到雅安族的新王是谁?我会不知道吗?"红着眼睛怒视叶军臣,青雪道:"要杀了他太便宜了,我也没兴趣对他用什么无聊的酷刑,所以......"
"你就把他最自以为傲的脸打成猪头?"原来被卓越提在手里的是小瑞啊,他都没认出来。若论起小瑞自恋的程度,想必本人已经痛苦到生不如死的地步了。
"不是打成猪头,而是永远是猪头。"青雪抱着双臂:"在我有生之年,他都不要想再长回原来的脸了。我不会让他的猪头脸有消下去的一天。"充满报复的快感的话让叶军臣头痛不已,就是说她会常常跑到九玄阁去欺负小瑞吧?
"前车之鉴,舅舅,你是现在把箫俟哥哥还给我还是要我拿黑骑开刀?"扬起一抹无害的笑容,青雪压着怒气取过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或者我去告诉外公?"
"哦,你外公就不必了,他已经知道很久了。"叶军臣皮笑肉不笑的回敬:"你要回箫俟做什么?你已经要嫁人了,青雪。"
"我不管,你敢强占箫俟哥哥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舅舅也一样。"
叶军臣轻叹一声:"青雪,舅舅一向是最疼你的。"
"不管不管,我才不要箫俟哥哥受苦。"
"受苦?"凤箫俟终于插上一句:"什么受苦?"
青雪委屈的吸吸鼻子,一反之前的嚣张:"姓路的招认他对你用了药,强迫你......"
原来如此啊,爱怜的伸手在少女头顶揉了几下,他道:"青雪,对他我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