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留他帮个手,日后九玄阁与雅安族的交易不会少,总要找个可靠的人吧?"
"你......"什么嘛,分明是知道九玄阁是他最重要的要帮手,绑了去好要胁自己!深知自己失算,错估了凤箫俟,以为有仇的自己才是他的目标,没想到他会聪明的选了卓越当替死鬼。苦无回天之力,路小瑞咬咬牙:"九玄阁不会违背誓言,不过玄公子呢,你将他如何了?"
凤箫俟踢了踢昏死过去的卓越,回头对着红发的丽尔一笑:"今早葛利法长老的来报如何?叶军臣的黑骑呢?死绝了没有?"
丽尔面色一沉:"他们从雪口子突围而出,侥幸逃脱。"
叶军臣?这三个字一入耳,聪明的路小瑞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会在格罗王身边的墨致人,除去叶军臣将军外,不会再有别人。
"原来是他吗?哈,纵观墨致,会如此待我的人也只能是他了。"心中估量着当下的形势,路小瑞推开上前扶持的属下,朗声道:"格罗王,我立刻回去准备你要的东西,不劳相送,就此告辞。"
"不送。"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凤箫俟象是赶狗似的。
恨的轻咬下唇,不看丽尔得意的嘴脸,他走了几步又回过身道:"你不要太狠心了,就算你讨厌他,毕竟是他救了你。"
凤箫俟唇角勾出一缕笑容:"阁主说什么来着,本王怎么听不懂?"
"小人!"气得挥袖而去,路小瑞懊悔的咒骂声出了帐子也不绝于耳,丽尔一雪前耻,开心的大笑起来,完全不知方才的凶险。
若是知道会面的雅安族人是他,路小瑞绝不会来;若是知道叶军臣的黑骑失利,他也绝不会来,只可惜他什么也不知道,顺利的让他猎到想要的猎物。
扶着微痛的额头,凤箫俟低问:"入帐前的急报呢?叶......黑骑如何突围,主将有无受伤?"
"分散突围出来的,否则被许安围困在千冰山阴的雪口子里,谁能逃脱?"少女赞道:"爷爷讲,内陆人中也只有叶军臣能从许安部族手下脱身。"见凤箫俟递来的责备眼神,她轻吐舌尖:"主将轻伤,没有大碍啦。"
凤箫俟松了一口气,苦笑着让丽尔将卓越带回族中安顿好,九玄阁中最识时务的人只做一个人质未免可惜,还要派他大用处呢。
空荡荡的帐子有些冷,拔了拔火炉,他蹲下身靠在金狼身边:"什么讨厌他,我......怎么会讨厌他呢?明明是他先不要我的。"修长的身躯孩子般偎在温暖的狼腹下,寂寞的气质取代方才的骄傲跋扈,此刻的他就象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般暗自伤神。
轻揪着狼毛,朱色的唇瓣轻吞出两个人的名字:"青雪......臣。"
守在帐外未曾离去的丽尔略略伤神,王从来不会念叨自己呢。一转身,正迎上最疼他的爷爷,葛利法长老。
"丽尔,王如何了?"
摇了摇头,红发飞扬起来:"精神还是不好,他从爷爷的好朋友走后一直没好过。"
"也难怪,王还年轻,叶军臣对他有救命之恩,又是少见的好男儿,他必然当他是兄长一般敬仰,听到他失利的消息会沮丧也是正常的。"
"兄长?那王为什么隐瞒了许安族的兵力?故意让叶将军打败仗?"瞪大了眼睛,丽尔不解,雅安族中,不会有弟弟对兄长撒谎的。
葛利法的脸苍老不少,瞧着自己空空的肩膀,想起那只赠给叶军臣的黑鹰道:"不要怪王,他全是为了雅安族好,否则墨致又怎么会派兵来雅安替我们平定各部落的战事?如果连叶军臣也输了,天下又有谁敢小看我们一族?王要的无非也是一个先输后赢的结果。"
无法理解爷爷的意思,丽尔又觉得王很可怜,自己很委屈。为什么王不是为她伤心呢?还有那个叫青雪的人,究竟是谁呢?
水波拍打着脚面,赤着足走下小溪,借着水的浮力,衣摆宛若莲花瓣般飘起,在清澈的水面下露出优美修长的双腿。
在及膝深的小溪中行走,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远离营帐的小溪,凤箫俟取出新制的箫,凑上嘴唇,轻轻吹奏起熟悉的曲子,悠远绵长的调子在空旷的星空下既低沉又凄凉的调子,他以为这乐音应当传得很远,一直到达那人所在的方向,谁知这箫声在星星低垂平野中无力之极,不一会就散在空中,被大地吸尽。
不甘心的运起内力,再度吹起箫音,只希望心爱的乐器可以代替传达不到的心声向叶军臣倾诉自己的心情。
恐怕在叶军臣身边出现过的人中,自己是最不识好歹的一个了。那三个月非人的日子里不是寻死觅活就是对他冷嘲热讽,如今想来真是一点也不象他平日的为人。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青雪让他以真正的身份回到雅安族里来,也是要和叶军臣相对,只是为了他能够重振起鼓,就要让他受挫吗?
箫俟,我喜欢你。
令人脸红耳赤的表白依然十分清晰的被记着,说话的人却被骗到许安族那里。叶军臣恐怕会对自己失望了吧?凤箫俟好笑的想着,既然知道他是孟罗庄主,也明白让他呆在雅安族无异于放虎归山,他就不该那么放心的为他出征啊。
记得那人坐在战马上,英姿勃发,以勇武著称的黑骑也是神采奕奕。而出战前他竟然会对来送行的他说那样的话。
"我喜欢你,当然甘心被你利用,你看着,我平定整个雅安族来给你统治。"
真的吗?真的是无论如何利用都可以吗?即使牺牲你最骄傲的黑骑,望着那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也只好苦笑了。凤箫俟要的何曾是你送上的权力呢?
难道说身体靠的再近,心也无法相通吗?还是你真把那些日子都当成过眼云烟吗?
"所谓的王从没有借别人的手来统治的道理。"他就是这样说服葛利法长老报上不实的军情的,明知自己的所作所为象个被抛弃的怨妇,他还是傻傻的做了,因为他明白,过去的凤箫俟已经改变了,寂寥的心里不再只装着青雪和悠流......
清澈见底的溪水中幻出思念着的人影,放下箫,他摸着镜花水月般的人影,搅乱了水镜:"我已经不想骗自己未对你动情,难道你还想骗自己,硬说对我表白不是图我的心吗?"
叶军臣的脸色严峻,风尘朴朴的模样好象才征战归来,征战一方的大将在雅安族的部落武装手里失利会是什么心情?一定会非常愤怒吧?气得将他逮住,用那双臂再度束缚住在身边吧。
感受到那种几近窒息的力道拥住自己,带着几分杀意的声音将他从幻想中惊醒:"格罗王,你不知道深夜独处非常危险吗?"
冰冷的铁甲和强壮的臂膀,凤箫俟回过头,在那双灿如星晨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身影,露出满足的微笑:"你回来了。"
"你......为什么笑?"设想过千万种反应,没有想到迎接自己的是如此媚人的笑容,叶军臣俯下身掠走相思的红唇。千万种不甘和气愤也化成情谊,失利时的气愤也消去。他若是不爱,又怎么会恨他的欺骗呢?
不知有多久没有碰过这双嘴唇,这具身体了,叶军臣如此感叹,一手托着金棕色的头颅,贪婪的加深热吻,全然忘却先前的怒气。
水面上腾起寒雾,白茫茫的一片,笼罩住四野。听见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野狼嚎叫的声音,叶军臣从凤箫俟的少有的热情中回神,托住薄衫下的腰肢,将他抱离寒澈心肺的溪水,就是内力可以御寒,他也不该在此处呆着。
手指从血迹斑斑的铁甲上松脱,凤箫俟昂首看着叶军臣紧抿的唇角。
他胸前的护心镜碎裂,处处是刀痕枪伤,连头盔也不知了去向,素来整齐的发髻也乱做一团,那场敌我悬殊的战役真的非常惨烈,可令叶军臣丢盔弃甲的情形可是不多啊。
再看他风尘仆仆却精神熠熠的模样,到不似是失败者,却象得胜归来的那一方,水波掩映下漂亮的不可思议的黑眸透着沉静的光泽,没有喝斥、指责,他只是静静的瞧着自己,好象天地间只有这一样事物可以关注。
奔腾的水声远去,对视的两人惊讶的发现:比起黑骑的惨败,将来要发生的种种,彼此更为心中的牵扯所感动。
重要的是你就在我眼前。
重要的是你就在我身边。
交叠的视线汇合,凤箫俟突然得意的一笑,任叶军臣突然将他扔在微湿的草地上。
仰望着皎洁月光下,那张被照耀成青白色的脸,疲惫未消,衣角破烂的他俊美的如同千里归返的战魂,刀刻般的五官散着凌厉的寒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战栗美感。
他到底是怎么从雪口子里逃出来的?手指攀着沾着血迹和污泥的战靴尖端,让雪白的指头染上污秽,让视线从下往上流连,带着说不出的魅意。
什么也不用说,叶军臣就可以了解他的意思,微愠的解开数日不曾离身的战甲,破烂的铁块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异族的青年身边跪下单膝,虎口震裂的大手抚摸着雅安族新雪一样的肌肤,低沉的声音乍然响起:
"葛利法长老说过,雅安人生于斯长于斯,也将魂归于斯,他们的一生绝对离不开这片土地,那是名叫根的负累。"染血的双手扯开薄衫,抚上仍然完美的躯体。
"所以雅安族人死去时,他们的肉身要交给上天。苍天会派鹰取走死者的光明,会派狼带走战士强健的肉体,而灵魂,要到神的身边去,在天空飞翔过,再回归这片土地。"加大的手劲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叶军臣瞧见含着期盼的眼睛,慢慢的除去衣服,直到身体都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
俯身在他颈侧狠咬一口,留下血痕,叶军臣用手指沾着那点血迹含在嘴里品尝,一翻身跨坐在他身上:"箫俟,你知道吗?从那齐腰深的雪地里突围的时候我在想的是:要是任何一只冷箭走我的生命,我的鬼魂会去向何处?是和许安部的混蛋去见天上的神明,还是在这雅安族的土地上徘徊,魂归千里到你的床前?"带着凶狠的表情轻轻一笑,他道:"如果我死了,你未免太可怜了,孤零零的呆在雅安族的王座上,让王袍包裹你一天天消瘦的身体吗?这么漂亮的身体,这么美丽的容貌,没有人来呵护品尝岂不可惜?"
话音落下,两人相对无言,静默一会儿,凤箫俟道:"如果从一开始就忘掉你我的身份,不要让我离开你的视线就好了,为什么不早一点占据我?为什么要等到我被九玄阁的人那样凌辱过才回头?若是你带我走,说不定我可以把对青雪的情义忘记的更快。"也会比现在更少一些烦恼吧。
"这么任性的话真不像你会说的。"唇覆上柔软的身躯,叶军臣揽着腰抬高,挤进了他微分的双腿间,大手随意的肆虐开。
你也不一样啊,原来温厚的兄长般的人被惹怒是这个样子吗?比想像中还要令人害怕,可是......他喜欢。
"如果三个月来的情事在你眼里不止是仗义的援手,那么你让我实在等着太久了。"勾住叶军臣的后颈,凤箫俟平静道:"你的心里不是早认定我逃不开你了吗?如果还要花上三年五载后我才会想通,何不现在就占有我?让我早一点死心,从不该有的妄想中脱身?"
"我在等你......等你对我敞开心扉,真心的让我进驻,把青雪和悠流全都忘记。"手按在他胸口,叶军臣嘲笑自己愚蠢的大度,若不是在许安部险些丧命,他也不会顿悟。
"你太残酷了。我怎么能全都忘记?"伤心的低语着,感觉靠近身体的是温暖的肉体而不是冰冷的死物,他认命的合上眼睛。
"我知错了。"所以他没有等到天明,在溪边寻找到渴求已久的人,此刻的他把雅安和墨致都抛在脑后,只想着立刻得到他。
沉湎于肉体的快感中,叶军臣的怀抱让他安心。只是不断的加重的手劲与以往不同,起先还不在意,直到叶军臣进入身体的一刻,那份痛楚和狂热才让他惊醒。
猛然睁开蓝眸,他发现对方正用热切的眼神窥伺自己的身体,在那样的眼神之下,赤裸的羞耻感无比强烈。当他比过去更热情狂暴的力道一阵阵攻来,凤箫俟情不自禁的想呼唤他的名字,脱口而出的却是疼痛的低吟。
真正的没有保留,心魂都在他怀中碎裂掉,相较之下,他不得不承认过去他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那是平地上的飓风,带走一切的威力,他是最微小的碎片,只能在风中翻飞起伏,除非风止,无法再沉沦下去。
还有那份双重的律动,一个身体里响动两种脉动,凤箫俟惊讶的睁大眼睛,摸上近在咫尺的胸膛。
"臣......"咬着唇仰起身,他好奇又害怕的体会叶军臣带给自己的一切,向入侵自己的人张开手臂。他也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吧?这么近的距离,连心意也能相通吧?
猜想着他会知道那些说不出口的话语,凤箫俟毫不畏惧的拥住他。耳边传来一声闷吭,叶军臣托住他的腰贴近,用力分开修长的双腿。
虽然知道这是他的初次,内心的告诫却在领略这具身体后被忘掉,发热的头脑和身体一样停不下来。
"军臣......臣。"低声唤着,渴望他的亲吻,凤箫俟低下头,轻吻着他双唇的轮廓。
这样的尤物,却使黑骑遭受了再惨痛不过的失败。想起在雪口子的伤亡惨重,最后在背水一战的决心下,他是如何不得已的使出绝招,分散了黑骑从四面八方突围,才保住最后一点战力。心里不由的为他的狠心而咋舌,一直以为他和炎璃宫中的梨花一样,无害而美丽。想不到令他饱尝失利苦果的人也是他啊。
"为什么要让葛利法谎报军情?"含住珠玉耳垂,他拥着为自己展开的美好身体低问。
手指攀在他肩上无助的晃动,脸色绯红着,眼中却掠过一丝阴沉:"黑骑......不过数千,不足以镇服族人。"低呻着软下身子,凤箫俟有些气他此时谈这事,只是被背后温热的大掌托着,他才松了口气,感觉身下一热,有什么流了出来,滴在草地上。
"墨致......必须派兵。"无奈的开口,意志在疯狂和理智中拔河。
"我还不够你利用吗?"手指在他身侧嬉戏,叶军臣放慢动作,准备再次挑起他的热情:"难道我还不能趁你的心?"
"你和青雪不是希望我东山再起?"轻轻吐出一口气,身子被轻轻放下,隐隐约约有些疲劳:"想说我过分的话你也一样,真希望我把一切不堪的事都忘记,为什么又要说出喜欢我的说来?"
叶军臣一楞,看出他眼中的不甘,轻叹一声:"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在你染成红发,装成女子骗我时我就想,若你是我的人,绝不会让你在那么寒酸的房间里,一个人忍受病痛的折磨。我一定会好好待你,整天整夜的陪着你,端水端药,细心呵护着,不让你受一点点的苦,一点点的罪。那一刻,还以为自己第一次喜欢上了女人。"
凤箫俟疑惑的瞧着他,直到炙热的呼吸扑面而来,探进口中的舌尖温柔的交缠住自己才合上眼睛。
从背后抱住他,一连串的吻落自颈背向下,顺着背脊一点点的滑落,空白一片的脑海里只留下他的抚触。害怕让他不敢睁开眼睛,他只见得威武不风的大将肩上停着黑鹰,以绝对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无比落迫的自己面前,用靴尖顶起他的脸检视自己的俘虏。
他有没有在那一眼喜欢上他呢?想到这里,身体微微的发热,与方才的疯狂不同,浓重的睡意袭来,蓝眸轻轻合上。
半压半抱的和凤箫俟一起沉浸在情欲过后的疲惫中,叶军臣回忆着方才的点滴,没有注意到一双金绿色的眼睛隔着数十丈远守望着他们。金狼呜呜的低叫了一声,见无人理会自己,便百无聊赖的趴卧在地上,搭起前爪伸了个懒腰,认命的做好守夜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