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kison’s Note————hifumi

作者:hifumi  录入:12-23

冉文停顿了一下,手的动作也跟着趋于静止。一涟还没办法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那两个人是自然而然走在一起的,完全没有考虑到他们之间还有谁先喜欢上谁,谁先表白的问题。想到当年的哥哥也和自己一样在感情的问题上彷徨徘徊过,一涟的心底就升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安心的感觉。
冉文自嘲地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自 由 自 在
"他说他喜欢我。他一度对自己的感情感到困扰,但在知道我是GAY之后就不打算再犹豫什么。能成为朋友让他很高兴也很满足,可是自从他看到我的恋人之后却没办法继续忍耐下去。
"我从没想过和一凛有进一步的关系。我一直把他当朋友,有时甚至谨慎地不让自己逾越这份关系。一凛的表白吓了我一跳,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没有直接答复他。一凛对我的反应很失望,他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不管我说什么,他只是无声地哭,什么话也不说。那时我才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一凛。
"如果他没有对我表白的话,我也许永远都不知道他对我的想法。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们每次见面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变相的折磨。相反,一凛他了解我,他知道我在追求什么,也知道我在躲避什么。我答应和他交往,一方面是对自己的感情有信心,相信自己能够好好爱他,一方面也有补偿他的意思。
"可一旦深入交往下去,一凛的独占欲就越发强烈起来。
"检查电话、手机的通话记录,限制我社交的人群......开始我只把这些当作是自己以前贪玩给一凛留下坏印象的后遗症,可后来才发现一凛是认真的。只要我和别人说话,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他总是要盘问半天。为了类似的事情吵架是家常便饭,时间一长,我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一凛的爱太沉重,我承受不起。
"有一次我暗示要和他分手,一凛抱着我哭了一整晚,几乎没当场昏厥过去。那之后我再也没敢说类似的话,但对他的感情却越来越淡。
"聊天也好,出门也好,做爱也好,明明是些享受的事情,却渐渐变成一种负担。那时候,唯一让我感到放松的,是听一凛讲你的事情。"
"我?"话题转到自己的身上,一涟的脑子没能反应过来。茫然的少年感受到包围在手上的热度和力度,想要将手从男人的手里抽出来,却在无意中撞上了对方灼热的视线。
冉文的眼神带着热度,滚烫的视线比正午的太阳更让人避之不及。一涟慌了神,哥哥的事情,冉文的事情......纷至沓来的未知事件让他无所适从。冉文的目光像是拷问,一点一点地逼出一涟内心的想法--
我......喜欢你。

对不起看文的大大们...
这几天就想贴的,但一直没有成功...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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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涟难以自制的时候,冉文松开手,开始往一涟伤痕累累的脸上抹酒精。一涟吓了跳,但还是乖乖地任由刺鼻的酒精堆积在自己的脸上。酒精挥发的时候带走了热量,让一涟绯红的脸颊也跟着冷静下来。"哥哥都说了我什么事情?"
冉文温和地笑了:"考试喜欢临时抱佛脚,爱惹麻烦,性子暴躁,不好相处;是个特立独行的人,讨厌按别人的意愿行事。......尽管如此,却是个善良的孩子。一碰到书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斯文又可爱。"
从别人口中听到哥哥对自己的评价让一涟有些不好意思,"可爱"这个词的出现也听得一涟浑身不自在。冉文只是笑,按着自己的步调把话接了下去:
"......‘一个真正自由的人,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又爱管闲事到让人紧张的地步'。每次听到一凛这么说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象你的样子。和一凛一样高挑的身材,书卷气,但也有野蛮的一面。真正见到你的时候才发现你和一凛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长相,性格都是如此。硬要说你们相似的地方,只有那股自内而外散发的气势是相同的。直到现在也是这样,也许你自己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可每当我像这样看着你的眼睛,就会感受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威吓感。
"和你认识以后,我做过很多古怪的事情。在车库里压倒你,抱着你看电视,一遍一遍反复念《小王子》里的句子......或许你只会把我当成一个奇怪的家伙置之不理,可对我而言,这些都是我在美国和一凛一起经历的事情的重现。
"我知道我很过分。但我并没有拿你和一凛比较的意思。你和一凛是两个不同的个体,这一点我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即使对你们做同样的事情,收到的反应也是不一样的。
"严涵以前开玩笑说,你们的名字应该倒一倒才对。一凛像水,你像风。可他不知道一凛真正的样子。和你相处久了,我终于发现,你们的父母虽然做错过很多事,但在取名字这一点上倒是完全正确的。
"你更像水,‘一涟',碧波荡漾的水面。你或许是个粗枝大叶的家伙,可每当我有什么不愉快,你总是第一时间安慰我,那种细水长流的温柔让人感动。看到我和那个低年级的学妹在一起,你没有说过一个字,连一句调侃也没有......
"一凛则不同。自从我开始和他正式交往之后,我也开始正经地读起书来。那里的学校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有多么轻松随意,那里的竞争更激烈。如果你只是想混混这几年AFS的时间的话,自然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可我却有可能因为家里的缘故在那里住一辈子,所以我就花了比别人多一倍的精力在学习上。那次成绩出来,我这个荒废了半个学期、游手好闲的人的分数竟然比一直以来都很努力的一凛要好。
"对于已经适应了国内教育方式的一凛而言,用一年时间完全适应美国的教育模式并获得优异成绩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我也试着帮过他,但他就是抓不住重点。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让急于求成的一凛更加灰心丧气,成绩更是一落千丈。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变得越来越急躁,脾气就像龙卷风一样说来就来,破坏力十足。
"没过多久,他父亲打电话来责问他成绩退步的事情,这让他的情绪变得更加不稳定。他开始动不动就冲我发火,要不然就是抱着我整夜整夜地哭。我劝他去找一个医生,他没有同意。有一次我连哄带骗地把他带到一个精神科医生那里,一凛回来后骂了我好久。他说我嫌弃他,觉得他精神不正常。
"也有人劝我和一凛疏远一段时间,希望大家都可以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冷静想一想。那次分别持续了三天,第四天早上我实在忍不住去找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吞了安眠药昏倒在地板上。
"一凛被救了回来,但他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他了。因为住院拖了课的关系,那次期末他的成绩很糟糕。这件事对他无疑又是一个打击。在别人眼里,他一直都是一个成绩优异的模范学生。可是一旦把这张‘模范学生'的面具撕掉,剩下的只是一个害怕失败的可悲男人而已。
"好几次,他和我提过死的事情。我没敢多说什么,只能劝他不要想这些事情。后来他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有时也能像以前那样笑着和我聊上几句。我以为他大概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境,也对他放心了不少。那天我因为和几个同学给教授开送别会比平常晚了几个小时回家,谁知道一进家门就看到一凛拿着把刀子往自己的手腕上割......"
冉文的手从一涟的脸上滑了下来,指尖刮过脸颊时留下了冰冷的寒气,刺得皮肤猎猎的痛。一涟的眉皱了起来。揪心的痛阵阵地侵袭胸口,心里似乎淌下泪来,却不知道是在为谁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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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那个时候我没有赶到家里的话,一凛也就不会死了吧?"冉文扯出一个笑脸,旋即又被悲伤盖了过去。"他看到我,就急急忙忙地往手腕上狠狠切了下去。我几乎可以听到皮肤割裂时的撕扯声......"
"我哥就是这么死的......"一涟喃喃着,突然又握住冉文的左手,指着无名指上的伤疤问:"这个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吗?"
冉文凝望着诡异的疤痕片刻,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 自 由 自 在
"对了,那枚戒指!"一涟慌慌张张地在自己的口袋里乱摸一气,展开从口袋里抽离出来的拳头,带伤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冉文那枚奶黄色的戒指。
"你一直都带在身边?"冉文吃惊地瞪着戒指,丝毫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
一涟歪歪嘴:"我只是想还给你罢了。谁知道你哪天会突然出现向我要戒指啊?要是我拿不出来,那不是丢脸死了......"
冉文摇摇头,低低地说:"这戒指,已经没用了。"
"啊?"一涟没有料到冉文会说出这样的话,立时瞪大了眼,"可你不是很珍惜这个戒指吗?你从来都没有拿下来过......这个戒指不是你和哥哥的回忆吗?"
面对一涟一连串的疑问,冉文倒是显得很悠哉:"我和一凛之间只有一个约定,那就是决不伤害你。"
"什、什么呀?你们......"
"这戒指的作用只是遮盖伤疤而已。"冉文摸了摸暴露在空气中的丑陋疤痕,继续说,"不过,它的确是属于一凛的东西。这个戒指其实是一凛的骨头,我托人把它偷了出来,再打磨成与我的手指一样的尺寸。"
"骨头?就是脊椎上的那种?"一涟只觉得手心一凉,恨不能立刻扔掉手里的东西。自己竟然带着哥哥的骨头度过了这么久,现在想想还觉得心有余悸。死亡的冷气通过戒指渗透进手心,令人心寒的凉意一直沁到心底。那一刻,一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汗毛都因为冉文的一句话而直直竖了起来。空调微不足道的"呜呜"声此刻听上去竟像鬼哭一般,声声凉透一涟的身心。
冉文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看待这枚戒指的?为什么他能将这种东西戴在手上这么久?
乱七八糟的疑问纷至沓来。一涟这才发现,自己对于冉文的事情真的是一无所知。也正是因为如此,那种渴望了解他的欲望就越发激烈和不可收拾。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哥哥深深眷恋到即使死去也要纠缠他一生一世的人......
"冉文!"一涟抓住冉文的衣袖,急急地叫出了男人的名字。冉文的眼一如既往的温柔,捉摸不定的深邃的黑色像是在催促着什么,逼出了一涟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
"我喜欢你!"
现在的冉文是什么表情?困惑?厌烦?还是那种温柔到让人无力的包容呢?
一涟不敢抬头,他将自己埋进冉文僵硬的臂弯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哥哥的事情没有人会怪你。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所以,你根本就没必要一直陷在过去的阴影里。我说我喜欢你,并不是要让你给我一个答复,只是我自己想说而已!"
顾卫说得对,如果现在不说,将来必定会后悔一辈子!
"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事情。原本我打算干脆地忘了你,可我根本就做不到!你说过,What is essential is invisible to the eye. 即使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心里的痛苦终究是骗不了人的。......我想我可以理解你对哥哥的感觉,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和哥哥是不同的!"
我和哥哥是不同的!
我不是贺一凛。不管你如何在我身上寻觅他的影子,终究只能捕捉到零碎的幻象而已!
我就是我--贺一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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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涟扬起头,大大的眼睛点着亮闪闪的光芒。
已经有多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这种强烈地渴望准确表达自己的想法的心情,渴望让眼前的人了解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同时也是第一次,在自己和哥哥之间清清楚楚地划开了一条界限。将哥哥奉若神明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剩下的,惟有一涟对自身的信心和肯定。
"我知道。"冉文点点头,往一涟脸上的伤口贴了一块OK绷。
一涟的脸上挂起一个满足的笑容,他向后躺倒在沙发上,夸张地呼了口气:"哈,说出来就舒服多了!"
冉文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大男孩的变化,不发一言。
一涟拉扯着紧贴在皮肤上的OK绷,这才想起问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冉文,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不会很久。最长半个月就回去了。"暗暗为一涟的豁然欣喜的冉文佯作平静,继续往一涟挂满彩的脸上增加OK绷。
"这么急?"一涟毫不掩饰失望的心情,"那你住哪里?"
"我已经在旅馆里订了房间。"
"你不回来住吗?" 自 由 自 在
冉文的视线与一涟交汇。一涟的眼里写满了急切和渴望。那种将自己的情感赤裸裸地袒露在外的坦然让冉文暗暗惊叹。一涟像风,也像水。他包容别人的同时敞开自己,他投注于他人身上的感情是全身心、毫无保留的。相比之下,自己总是躲躲闪闪,尽可能地把心事压在最深处,藏在任何人都触及不到的角落里。
冉文羡慕着这样的一涟,同时,也深深惧怕着他。
冉文不会忘记,正是这样的一涟揭开了自己遮盖良久的疤痕,轻易地扒开自己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几近腐烂的回忆和......感情。
"Christina和我一起来的。我总不能抛下她一个人吧?"冉文故意忽视一涟眼里的信息,"如果你要我来的话,我当然愿意回来。不过不可能像以前那样......"
话一出口,冉文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不可能像以前那样......"
两人之间的羁绊在一凛的事浮出水面时业已宣告断裂。冉文已经失去了留在一涟身边的借口,而一涟也不再需要冉文......过去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已经随风而逝,即便想回也回不去了!
一涟说喜欢自己。可他口中的"喜欢"究竟到什么程度呢?这份感情足以支撑两个人一路走下来吗?
"这样啊,那就算了。"一涟在心底怏怏地叹气,嘴里却爽快地答应下来。他偷偷瞄了眼专心为自己检查手臂的伤痕的冉文。是错觉吗?冉文细长的眼里隐约流泻出不忍的神采,捧着一涟手臂的动作温柔到让人心痛。
"......以后你看我的时候,心里想的不会是哥哥了吧?"一涟语无伦次地小心询问,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冉文松开一涟的手,悠悠地收拾药箱,没有说话。
"喂!"一涟焦躁地催促起来。
为什么不说话呢?我并没有要求你给我什么承诺,只想得到一个答案而已。是也好,不是也好,为什么要沉默?冉文心里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虽然无权奢望自己可以替代哥哥在冉文心中的位置,至少希望自己的存在对冉文而言并非可有可无。最起码在两人见面的时候可以独占他,即便只有那么几分钟......
"一涟,我不可能对你承诺什么。就算一凛已经不在了,我也没办法就这么轻易地把那些事情当作一场梦来看待。"
"我不是要你忘了哥哥,我只是想......"
"不可能的!"冉文咬咬牙,说出了最绝情的字眼。
--我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我的弟弟,即便那个人是你!
那一刻,一凛的声音清晰可闻。男人微微眯起的眼里充满了威胁的色彩。
"你说什么呀,冉文。我......"一涟牵强地笑着敷衍。僵硬的笑容撞上冉文认真的眼神后宣告崩溃。
"你现在只是个高中生,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向往'。几年后你回忆起这件事时就会发现自己当年的想法有多幼稚。"
冉文可以听到一凛的笑声从远处隐隐传来,声音里是满足,是得意。
"我是GAY,而你不是。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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