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打断我胡乱的解释,接着问:"为什么对我感兴趣?"
"我只是觉得你很忧伤。"我不假思索的脱口,"阿呀"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梅子呀梅子,为什么你的嘴总比脑袋快半拍呢?我狼狈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低着头不敢看他的反映
"忧伤?"他像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哈哈大笑的反问:"我虽然算不上什么成功人士,但
也算事业有成,我有什么忧伤的?"
听了他的话,我忘了刚刚的尴尬,霍的抬起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大声道:"因为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骗不了人,他告诉我你是忧伤的。"我的声音很大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头观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管别人差异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死盯着他,继续追问道:"你敢对着我的眼睛说,你是快乐的?你敢么?"
他沉默着,半晌掉开眼睛盯着窗外如行璀璨的路灯,好像那上面能长出花来。我全身紧绷着,等着他的答案。
"是的我不敢"过了好久,他终于转过头,一丝凄然的笑挂在他的脸上,这笑容是如此的无奈,如此的凄凉,竟让我有些不忍再看。我知道我已经接近我想要得到的了,我屏着气不出声,静等着他下面的话。
"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么?"他的声音涩哑低沉,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替代它的是那原本就深埋在眼底的忧伤阴郁。
"那是十年前的一天,蔚蓝的天空,在深秋时节,一尘不染,晶莹透明。
那湛蓝的天空像极了一个刚刚穿上警服,第一次参加执行巡逻任务的大学生的心情,同样亮亮的,灿灿的。
那天,像千百个好天气一样,本来没有任何的特别,也没有任何事情,向这个新任警员昭示他的人生将从此不同。但是,人生的机遇,人事前又怎么回想得明白呢?
这个小警察,满怀喜悦的在街上巡逻了一天,将近傍晚,正当他为这平淡的一天即将过去,而感到遗憾的时候,在他旁边小巷内传来一阵撕打声。
他急忙跑了过去,只见在小巷深处三个人正扭做一团,待他跑到近前,其中一个人已经被打倒在地,从悟着的指缝里鲜红的血缓缓留了下来。
"住手,我是警察。"他按着学校里学到的擒贼步骤,喝止着继续扭打在一起的另外两个人。可是那两个人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进行着他们的暴行。
这位小警察继续重复着他愚蠢的劝说,依然没人理他,他总于忍不住抢上前奋力分开这两个都已是强弩之末的人。
他隔在两人之间,其中一个立即瘫软无力的倒在地上,而另一个白衣人却依然不依不饶的在背后咆哮着挥舞着拳头。
小警察也有些被激怒了,转过头刚想呵斥他的目中无人,但待看清眼前人时不禁心头一震,好美!好美的人!虽然,一脸的暴怒,满身的灰尘,但是,但是,真的很美。
也许对多数男人来讲美这个词并不代表赞美,反之,还会给人一种阴柔,软弱的印象。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而且,奇妙的是你绝对不会将女气两个字和他联系在一起。
听他到这么说,我不禁撇嘴一笑,低声驳斥道:"世界上那有这样的人,根本就是矛盾的嘛。"
展昭听了我的话,一贯宽容,平静的表情起了一丝波澜,什么都没说,只是,从兜里掏出皮夹子打开,将它递到我眼前。
我疑惑的接过来一看,"哇!"我惊呼出声,照片上男人的外貌是惊人的。
看我吃惊的样子,展昭不以为然的问道:"怎么样?"
我无语,再仔细地看了看手里的照片。
展昭果然没有夸张,照片里的男人,瘦高,修长,一对炯炯发光的眸子,满头乌黑的乱发,挺直的鼻子下是张薄而坚定的嘴,白色衬衫的领子微开着,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雪白的肌肤。绝美的脸,配上满身的吊儿郎当,满脸的桀骜不驯,浑身散发出一股奇妙的,特殊的,男性的气息!
我将照片还给他,道:"这个人美则美以,但看起来脾气不大好的样子。"
他接过照片,小心捧在手里,望着照片里的人,目光里流露出一种不同以往的宠腻温柔,轻轻叹道:"嗨,玉堂的性子确实不是一般的倔。"
看着他深情谴眷的目光,我心动了动,"他们难道是那种关系?"想到这,我的脸莫名燥热起来。
"不可能的,一个新今权贵,怎么会和一个男人有这种关系?再说,就是有,他怎么回轻易说给我听?我一定是多想了"我暗暗说服着自己。
"可是,可是他的话,他的眼神不会错的。"我头脑混乱,这和我当初想的完全不同了,我不知自己是不是还要听下去。如果说为了抓一个爆炸性新闻我应该继续听下去,可是,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对眼前的人生出一分好感,我真的好混乱。
"展局我。。。"
他从照片上移开目光,微笑着对我说:"你还愿意听下去么?"
"我。。。"
"今天,是我和玉堂相识十年的纪念日,我希望有人能和我一起来纪念这个日子。"他微微探着身子,目光真挚,语气恳切
我混乱的厉害,不知怎么回答他,过了一会儿,我添了添干涩的嘴唇,试探问道:"他呢?"
"他八年前去世了。"他将身子重新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淡然,只是,在说出去世两个字时,在那眼底的深处,我看出了锥骨的伤痛。
"啊?对不起。"我大惊慌的连忙道歉
"没关系。"
"什么选择我?我是记者,你不怕我把他捅出去?"我将埋在心里的疑问提出来
"你不会的。"他笃定的说
"不会的?为什么"我不服气的反问。虽然,我是不太忍心这么做,可是,他也太肯定了吧?
"因为你是第一个看出我有心事的人。这证明你是个心思敏锐,感情丰富的人。这样的人一般都很善良。"
"可是,那也不一定,也许我只是职业敏感度高呢?"我分辨着
"还有,我以前说过,你直率,像他一样的直性子。"说道这,他的目光有迷离起来。
"再说就算我错了,又有什么呢?顶多这个新任的名头没了。十年是一个阶段,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我只想有个人来和我一起纪念他罢了。"他抬起头望着我,不所谓的笑笑
我咽了咽口水,还是回道:"我不会说的。"停了停,我忍不住的试探道:"你,你很介意他对么?"
"呵呵,梅子你怎么也变得吞吞吐吐了?你想问我爱不爱他是么?是的。我很爱他。"他平视着我,毫不犹豫的,坚决的,坦荡荡的回答道。
"啊。。"我的脸腾的一阵燥热,虽然,今天的一切都这么的奇妙,但是,他会如此坦荡的承认他对一个男人的爱意,还是不能不令我吃惊,我抓起桌上已经冷了的咖啡喝了一口,来掩饰自己的狼狈。
他笑了笑,挥手招来服务员,吩咐他为我换一杯热咖啡。
"谢谢。"我感动于他的细心,同时对那个能令展昭这样优秀体贴的男人十年不变,朝思暮想的人越加的好奇。
他淡淡的笑笑没出声,只是转过头看着窗外。这是一个仲夏之夜,白日的燥热渐渐退去,这正是一家人吃过晚饭出来纳凉,逛街的好时候,窗外不时走过一个个温馨甜蜜的三口之家。这也是情侣们出入的好时间,迷离夜色为情人们拉上了一层最好的防护帐,一对对深设爱河的人们放肆的,甚至有些张扬的向人们昭示着他们的爱情。。。
空气中处处弥漫着一种甜的腻人的杏仁味,整个城市都像喝醉了酒一般,是醺醺的,庸懒的,闲适的,甜蜜的,可爱的,幸福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蹩过头,不再看外面那一对对幸福的人们,深潭样的双眸中流露出的是满满的羡慕、可望、还有伤痛。那眸中的伤痛撞的我心里微微发疼,第一次觉得那像世界宣泄着爱意、幸福的人们是如此的不合时宜,如此的刺眼。
"你刚刚说的很对,玉堂确实是个坏脾气的人。"他藏好了心底的伤痛,用一种深情磁性的声音向我讲述了曾经发生在他们之间的往事。。。
说起来有些可笑,那天当我一本正经的对他说"他们因为聚众斗殴需要跟我回警局时"他的反映真是让我终生难忘呢。
"见鬼的,看够了么?你是从那个石头里蹦出来的?" 他面对着我,眉头蹙得紧紧的,脸上写满了不耐。
"什么鬼?难道是在说我?"我真的太差异了,就算我还年轻,看上去可能没什么威严,可是,我这身警服不是吃素的,难道他没看出来我是警察么?
"你是在说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的确认道。
心中还在暗暗安慰着自己,也许他是在对别人说话也不一定,毕竟在我的记忆中还从没见过如此张狂的人。可是,接下来的回答却让我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是蠢到了家。
"对,就是你这个鬼。躲一边去。"俊美脸上的不耐更加浓厚,好像现在提出无理要求的人是我。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要不就是狂到了极点。我心中对他开始的那点惊慕已经完全变成了厌恶。
"我是开封市x区警察展昭,你们聚众斗殴跟我走一趟。"
"聚众斗殴?切..."他撇撇嘴,绝美脸上,明显写着不屑
"你是人重伤,还不是斗殴?"他脸上的不屑使我更加反感,这个人怎么会对人的生命看得如轻贱。
"放心吧。他死不了。"他指着瘫软在地上的两个人,轻蔑的说
"请你和我走一趟"我憋住气,加重语气重复着
"你白爷爷没时间配你玩。"他一甩头,转过身,迈开两条长腿就要走
"站住。"我在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从他吼道,他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你再不站住,我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
他震了一下,依旧没有停下来。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心中的怒气已经完全被他的点了起来。今天,我展昭算是跟你靠上了,非要给你带回去不可。
我正想赶上去强行截住他时,一个怯怯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警察哥哥等一下"这时我才发现,在墙根的角落里还有一位瘦小的女孩,被扯破的中学制服下露出细弱的胳膊,乖巧的小脸上有着一对羞怯惊慌的眼睛。
"小姑娘有什么要帮忙的么?"我疑惑的问
"是这样的,这两个人抢我的包,还对我。。。"说道这,她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红霞,顿了顿又接着说:"是那位哥哥帮我把包抢回来,还阻止他们。。。"说到这停了下来,脸上的霞光更胜,低头不语
"可是他也不该打人呀"我温声解释着
"是他们先动的手,他只不过是自卫" 女孩着急的争辩着,漆黑的大眼睛里笼起了一层薄雾
他的自卫有点太激烈了吧,我心中暗道,不过,心中那团升腾起来怒火却不觉间泄了个干净,甚至莫名的有些庆幸。
不过当时我来不及梳理自己的情绪,转头对女孩说 :"你别急,如果是自卫,他会没事的,不过,要麻烦你跟我们去警察局把事情说清楚好么?"
"好吧。"女孩乖巧的点点头
可当我再抬头去找寻那白色的人影时已经踪迹不见了。望着那白色身影离开方向的一片黑暗,我的心中泛起一丝的失落。
于是,那天我就只好带着两个被打的血流满面的抢劫者,在沿路人崇拜的目光中回了警局。
我再一次徘徊在两个月前碰上他的这条小巷上,这条小巷像开封市内千百条老城小巷一样,狭小简陋。今天的这里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好像两个月前的那场打斗从未发生过。唯一能记载那个白色身影确实存在过的就只有我的记忆,还有手里的这个画夹子。
夹子里的画我看了无数遍,总共有五幅,全部是未完成的风景画,不过令我惊讶的是他们都是画海的,开封并没有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回画这么多的海。
我最然不是很懂画,但是却被他画中的透出的那种蓬勃朝气所染,他的画想象力丰富,色彩运用大胆,明朗,质感很强。
这么好的画丢了,他一定很急,这些天我就以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反常的举动,至于,这个理由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我就无法顾及了。
夜色渐深,凉意渐浓,小巷的灯光更加昏暗,人也渐渐少了,只有两个经常路过的人看到我又出现在,而相互窃窃私语着,绕道而行。
今天看样又没戏了,我沮丧的离开小巷,走上回宿舍的路。我正低着头思村着自己这近六十天的失常行为究竟为了什么的时候, "吱"的一声,一辆白色跑车停在我的身侧。
我差异的抬头,车门一开,一团耀眼的白从车内闪出来,休闲飘逸的白色衬衫,黑色微乱的过肩长发,那俊美的容貌,潇洒的举止,居傲的神色,不是近六十天心心念念的人,还会是谁?
眼看着他就要闪进旁边的咖啡屋,我赶紧大声叫着
"白。。。。白。。。。白先生。"这时我才发现,除了他那就自称的"白爷爷"自己对他是一无所知的,甚至于他的名字。
"噢!是你?"
他差异的回过头,待看清身后的我,一条好看的眉微皱了起来,随即夸张得笑道:"警察大人好敬业,都追到这来了。怎么是要将我逮捕归案么?"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戏谑,有免尴尬,不过,尴尬中也为他一眼认出我生出一丝喜悦,看样子在他心里我也不是一个过客那么简单吧。
"说吧,有什么事?别浪费时间了,我还有要紧事。"
我将手里的画夹递了过去,"你的。"
他疑惑的接过夹子,看了看,有些差异的问:"你一直拿着它?"
听他这么问,虽然有夜色遮羞,但我也明显的感到自己的脸烧了起来。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实话说,直到现在,连我自己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总不能真的就对他说"是。这些天我每天都在等着,就为了还他一个画夹子。"如果这样他非把我当成神经病不可。
"没有,我只是。。。"在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视下我越发的手足无措,笨嘴拙舌起来,虽然夜风清凉,可一会儿我已经大汗淋漓。
我想现在的自己,看起来一定像个傻瓜,因为对面那亮如天际星子的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浓了。
看着他满脸的玩味,我索性闭上嘴不再出声。
"哈哈。。。"他突然大笑了起来,明亮的眼睛弯成两条月牙,边笑,边像做了什么决定一样,重重的一挥手,转回身,打开车门,对我说:"走上车。"
"上车?去哪?"
"去吃饭。"
"吃饭?"
"是呀,你一定还没吃饭吧?"
"可是,可是。你不是还忙?"
"不管他。走吧。"他不由分说将我塞到了车里。
昏暗的灯光,轻柔的音乐,穿流的人影,飘荡的暗香,我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喜欢嘛?"他晴朗的声音让我从混乱中清醒过来。
"哦?什么?"
"喜欢这里的气氛么?"
我四面环顾,这才发现这是一家西餐厅,这餐厅像一条船,缆绳,渔网,和油灯把它布置得如诗如梦,墙是用粗大的原木钉成的,上面插着火炬,挂着铁锚,充满了某种原始的、野性的气息。而在原始与野性以外,由于那柔和的灯光,那朦胧的气氛,和唱机中播的一支"老船长"的英文歌,把那餐厅的空气渲染得像个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