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夜刹————因业

这没什麽，因为全表现在你脸上了。尹子翔嘴角上扬，似嘲讽般。
谷天怀怔了一下，随即镇定下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问道：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尹子翔不屑地挥了下手，口气冷淡地回道：别谢我，如果不是你的眼神让我感兴趣，我根本不会救你。
谷天怀微怔，这少年讲话可真...直接。
他笑容不变地看著少年，温和地问道：我不懂为何我的眼神会让你想救我？
尹子翔扬起一抹邪肆的笑，但眼神却是冰冷的。就因为你的眼里完全没有求生的渴望，所以我才会救你。
谷天怀又怔住了。
相反地，如果当时你求我救你的话，那麽我绝对不会救你。尹子翔脸上虽带著微笑，但谷天怀相信他是说真的。
不管如何，还是谢谢你救了我。谷天怀仍然不改温和的态度。
尹子翔挑高眉，颇讶异他竟然不生气。
既然你要谢，那就随你吧。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不知为何，谷天怀突然涌起想多了解眼前少年的念头。这在他二十七年的生命中，可是头一遭。
尹子翔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尹子翔。你呢？
谷天怀。
谷天怀？我知道了。现在告诉我，怎麽联络你家人，要他们来接你回去。大叔已经快气疯了，还是早点送走他，免得耳根子遭殃。
啊？谷天怀发出失望的叫声，他不想这麽早就和尹子翔分开。
尹子翔瞪了他一眼，啊什麽啊，我救了你，不代表就得照顾你，你若想早点康复，最好是回家疗养。
你真冷淡。谷天怀苦笑地叹道。
天生如此。尹子翔乾脆承认。
谷天怀在心里失望地叹了口气，才说道：我在台湾没什麽亲人，目前在台湾的，只有一个表弟。
你表弟叫什麽名字？
白磊。
白磊！天龙帮现任帮主！尹子翔讶异道。
他记得刚踏上台湾这块土地时，江原曾交给他一些资料，上面记载著台湾所有的大小帮派，还叮咛著绝不可招惹他们。
你知道？谷天怀讶异地看著尹子翔，这少年年纪轻轻，看起来不像是黑道的人，怎会知道白磊的事？
只是曾经听人提起过而已。尹子翔轻描淡写地回答。
原来如此。谷天怀点点头，显然是相信尹子翔的话了。
那些人为什麽要杀你？既然知道他和天龙帮有关，那麽这件事就不单纯了。而对方想必也知道他救了谷天怀，看来真被大叔说中了，他以後的日子可不平静了。还是快把这个大麻烦送走吧。
谷天怀的眼神黯了黯，但随即又恢复原本温和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他们要杀我吗？或许认错人了吧。
尹子翔沈默地看著谷天怀，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谷天怀那黯沈的眼神，他的确看到了。
那你还真是大众脸啊，竟然会被认错。尹子翔讽刺地挑眉道。
对啊，真令人困扰。谷天怀也回以无奈的苦笑。
这人的脑袋肯定有问题。尹子翔被打败地翻了翻白眼，决定不再和这白痴扯下去了。
我会帮你联络你表弟，你好好休息吧。说完，就朝著门口走去。
就在他的手碰到门把时，身後传来谷天怀不好意思的唤声。
还有事？尹子翔连头都懒得回。
谷天怀看著尹子翔的背影，脸微红地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可不可以麻烦你给我一点东西吃？我的肚子很饿...肚子也适时地发出抗议声。
尹子翔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我会弄些吃的给你。
谢谢...谷天怀的道谢声被重重的关门声掩盖住了。
天才微亮，白磊就像一阵风般闯进尹子翔家。
他在哪里？听似冷硬却还是听得出声音里的焦急。
尹子翔顶著一头睡乱的短发，一脸不爽地瞪著一开口就找他要人的白磊。
一大清早就跑来扰人清梦，连声抱歉都不会说吗？尹子翔双手交抱胸前，不悦地挑眉道。
抱歉。这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眼前的小子够胆量，真想看看当他知道他的身份时，是不是还能这麽骄傲。
人呢？
尹子翔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在里面。需要我带路吗？虽这麽说，脚步却连移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不需要。抛下这句话，白磊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就直接冲向他所指的房间。
尹子翔顺手关上大门後，也慢吞吞地步向自己的房间。
本来他打算今天才上天龙帮找人，没想到对方倒先找上门来了！呵，看来天龙帮的人还不算是饭桶嘛。
05
阿磊！谷天怀讶异地看著冷凝著一张脸，像要杀人似的白磊，你来的可真快。
别小看天龙帮的情报网。白磊咬牙道，一双眼眸似寒冬的霜雪，冻得人心底直打颤。
为什麽甩掉我派去保护你的人？声音里有著压抑。
谷天怀一脸温和的笑容，不愠不火地说：我没有甩掉他们，是他们跟丢了才对。
白磊横眉一挑，有些似笑非笑地睇著他，这种谎言，你以为我会相信？
不会。谷天怀老实地摇头。
白磊恼怒地瞪著一脸坦然的谷天怀，最後忍不住懊恼地叹了口气，这是你第几次甩掉我派去保护你的人了？
我早说过，不要再派人跟著我了。谷天怀微皱眉，口气依然不愠不火。
白磊紧握拳头，努力想压抑下满溢胸口的怒气，但还是失败了。你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要不是你甩开我的手下，现在你就不会受伤了。
只是小伤，不碍事！谷天怀淡淡地说，彷佛身上的伤口并不存在。
这叫小伤？那什麽才叫大伤？还是你要等到人都躺在医院太平间了，才知道後悔吗？白磊气愤地咆吼，要不是看在他是伤患的份上，早就把他抓起来狠狠痛揍几拳了。
你太激动了，阿磊。谷天怀淡笑地睨著他。
你...真是...到底他的神经是用什麽铸造的？为什麽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受伤的人不是他...
你到底在想什麽啊！你该不会以为那些人只是玩玩而已吧！白磊怀疑地瞪著谷天怀。
我想...他们是认真的吧。谷天怀略微沈吟，做下结论。
还好，你还知道他们是玩真的。从今天开始，你给我乖乖待在天龙帮养伤，不准你出大门一步。白磊严肃地下达最後通谍。
不...
你敢拒绝！你不要你这条小命了吗？白磊利眸威胁似的瞪了谷天怀一眼。
谷天怀没有回话，只是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可是我暂时还不想离开这里。
为什麽？白磊不以为然地挑高眉看著他。
因为...医生要我安静休养。
白磊差点破口大骂，用看怪物的眼神瞪著他，你是这麽听话的人吗？如果你真的这麽听话，我就不用这麽辛苦了。
原来你这麽辛苦啊。谷天怀一脸恍然大悟。
你明白就好。既然明白了，就跟我回天龙帮吧。
不，我要留在这里。谷天怀还是一张温和的叫人冒火的笑脸。
白磊这次再也忍不住，也不管谷天怀是不是伤患了，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破口大骂道：你真的想死吗？看看这间破公寓，这麽不堪一击，那些家伙一来，你就只有被砍死的份了！
真抱歉，我这里又破又不堪一击，为了不危害你的生命安全，你还是和那位长得不怎样的仁兄一起离开吧。尹子翔双手抱胸斜倚在门边，语带嘲讽地冷眼看著两人。
子翔...
喂．小子，你说谁长得不怎样？白磊双眼冒火地将箭头朝向一脸嘲讽的尹子翔。
你的智能可真低。尹子翔脸上的嘲讽更加深了些。
你敢说我智能低！白磊甩下揪著谷天怀领子的手，怒气冲天地朝尹子翔走去。
阿磊！谷天怀即时拉住他，一点也不希望看到尹子翔受到伤害。
你拉著我干什麽？白磊恼火地看著拉住他的手的谷天怀。
子翔只是开玩笑，你别和他计较了。谷天怀脸上虽笑著，但抓住白磊的手却一点也不敢放松！虽然他知道尹子翔的身手不错，但对象是白磊啊！他那瘦弱的身体如何能打得过白磊！
是吗？我怎麽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在开玩笑？白磊咬牙切齿道。那臭小子还用那种嘲笑的眼光看著他！
子翔...谷天怀当然也看到尹子翔那嘲笑的目光了，不由得苦笑起来。
哼。
这小子...天怀，你要站在这小子那边，还是我这边？白磊不满地看著仍紧抓著他不放的谷天怀。
我...中立。谷天怀识相地笑道，但紧抓著白磊的手却泄露了他站在尹子翔那边。
你...我是你兄弟！白磊气恼地吼道。
我没否认。谷天怀一脸认同。
那你抓著我干嘛。白磊冒火地瞪著谷天怀紧抓著他不放的大手。
玩够了吧！要耍宝回家去耍，不送了。尹子翔毫不留情地下达逐客令。
你...白磊的火气又上升了好几度。
子翔，我不能留在这里吗？不像白磊那般发火，谷天怀只是淡淡地询问。
你想留？尹子翔挑高眉。
嗯。
那位仁兄...尹子翔抬了抬下巴，指向脸色铁青的白磊，你能说服他的话，就留下吧。当然，只有你留下，我不欢迎其他閒杂人等。
我不准你留下！这小子没安好心眼。未待谷天怀开口，白磊就先表示反对。
阿磊，我要留在这里。
你...白磊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谷天怀是认真的，虽然他还是笑著一张温和好脾气的笑脸。但他的眼神是认真、不容反对的！每当他露出这种眼神，白磊知道再多说什麽都没用了。他这个表哥难得露出这种眼神，到底这小子在他心中占了怎样的地位？他们不是才刚认识吗？
好吧。不过，我要派手下来这里保护你。这是最大的底限了。
不准。尹子翔冷冷地吐出二个字。
白磊不客气地瞪向他，不准？那你能保证他的安全吗？
尹子翔不屑地嗤哼道：我只答应他留下来，没义务保证他完好无缺。
你...
不满？那就带他滚吧。尹子翔摆明了就是不在乎。
你以为我不敢吗？白磊被激红了双眼。
够了，阿磊。
天怀！
我一个人待在这儿，不会有事的。
可是...
子翔会照顾我的。谷天怀笑著看向一脸不认同的尹子翔。
谷天怀都这麽说了，他还能说什麽！也只能让步了。可是关於他的安全，他可就一点都不让步了！既然那臭小子不准，那他派人守在外面总行了吧。哼！
好吧，我会再来看你。
嗯。
临走前，还不忘朝尹子翔狠狠撂下一句狠话──
好好照顾他，如果他有什麽闪失，当心你的小命。
哼，威胁我？可笑！
尹子翔脸上的不屑与嘲讽更加露骨了。
白磊咬了咬牙，硬将满肚子的脏话吞回去，转向谷天怀，好好保重，我会再来。然後，就带著一脸铁青，忿忿地离去，就连关门的动作，都特别大...
谢谢。
道谢？为何？尹子翔挑高好看的眉，不太感兴趣地问。
谢谢你答应让我留在这里。老实说，他真的担心尹子翔会拒绝，他还不想这麽快离开这个少年。
要谢，谢你表弟吧，我只是不想顺他的意罢了。说明白一点，尹子翔就是故意和白磊唱反调，然後看他气得满脸通红，又不得不妥协的样子，这令他心情不错。
谷天怀有点失望，但他知道这才是尹子翔，不管怎麽说，还是谢谢你。
尹子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耐地摆摆手，随你便。然後就迳自离开了。
谷天怀一直看著尹子翔消失在门外。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看著尹子翔离去的目光是温柔、宠爱的...
06
你这个笨蛋！我是要你把他送走，你反而把他留下来！你想气死我啊！江原瞪大布满血丝的眼，额际间的血管几乎要爆开了，朝著一脸不在乎的尹子翔咆吼。
尹子翔不耐烦地皱著眉头，火气也跟著被挑起，吵死了！臭老头，我只是留个人住在家里，不需要发那麽大的火吧！
留个人？江原的火气更炽。你以为你留的是什麽人！他和天龙帮关系匪浅，可不是什麽普通人！
那又如何？只是留到他伤好，我就会赶人了。尹子翔还是一副没啥大不了，是江原太大惊小怪了的不屑表情。
哼，在你赶人之前，麻烦就会先找上门了。江原一脸讪笑的哼道。
尹子翔表情不悦，你就那麽肯定会有麻烦！
没错，我肯定、确定会有麻烦！而这一切，全是你这个祸害带进来的！江原不说不气，愈说愈气，忍不住用力搥打吧台桌面。
尹子翔也火了，口气也恶劣起来，臭老头，我高兴留他，你有意见吗？
有，很大的意见！江原回以更大的声音，一点也不让步。
两人就这样互相瞪著对方，谁也不肯先让步。
最後是江原先开口──
真是...气死我了！我不管你的死活了，你给我滚！我的店不欢迎你。江原气愤地冲出吧台，然後就将尹子翔从吧台前的椅子上拉起，直接丢出门外。
臭老头，你做什麽？该死，你这间烂店，求我来，我还不屑来！哼。尹子翔恼怒地用脚狠狠地踹了一下酒吧的大门，然後气冲冲地甩头而去。
而在酒吧里的江原，虽然他嘴里说不管尹子翔的死活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啊！
啧，死兔崽子，就会给他找麻烦！嫌他活太久，想让他早点归西吗？
念归念，他还是挂上结束营业的牌子，将酒吧的门锁上，然後躲进他的房间，准备调查一下那个叫谷天怀的人。
07
尹子翔带著一肚子的火气回到家里。
该死的臭老头，竟然把他丢出酒吧！可恶，要不是看在他年纪大了，他早就不客气开扁了。
可恶，心情真是恶劣毙了。
尹子翔打开家里的大门走进来，用力一甩，门板发出不小的声响。幸好那块门板够坚固，只是一级内伤就了事，没有因此寿终正寝。
你回来了！
在厨房忙碌的谷天怀，一听到那声巨响，立刻知道是尹子翔回来了。
只是尹子翔似乎心情不太好哪！
当谷天怀穿著围裙、拿著锅铲，一脸笑容灿烂的出现在尹子翔面前时，尹子翔确实是怔住了。
你回来啦！子翔。没看到尹子翔怪异的表情，谷天怀又笑容灿烂地说了一次。
尹子翔怔忡了一下，才反射性地点了下头，嗯。
谷天怀听到尹子翔的回应，立刻不满地皱起眉头，『我回来了！』呢？
尹子翔疑惑地抬眼看他。
谷天怀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回到家里，你应该要说：『我回来了！』呀！
神经。尹子翔翻了个白眼，不理会耍白痴的谷天怀，迳自脱起鞋子。
这是常识啊！没人教过你吗？谷天怀不以为忤，依然温和地笑道。
够了，这是我家，你只是个寄宿者，少管閒事。什麽我回来了！哪出肥皂剧里的烂台词。
看来你的家庭教育没做好。谷天怀叹了一口气。
关你屁事。家庭教育？哼，那是啥鬼玩意儿。
听到尹子翔又口出恶语，谷天怀不禁又皱起眉头，子翔，你真的要改改你说话的方式了。
老子高兴这麽说话，你不爽，可以不听。尹子翔挑高眉，有些故意。
谷天怀眉头皱得更紧了，子翔，不可以这麽说话。
哈哈哈...尹子翔讽刺地大笑几声，决定不理会谷天怀那白痴，迳自从他身边走过去。
没想到谷天怀却在尹子翔走到他身边时，伸手拦住他。
你还没说『我回来了！』。
尹子翔不悦地瞪向还是一脸该死灿笑的谷天怀，放手。
谷天怀摇摇头，只要你说了，我就放手。
尹子翔嘴角向上扬了扬，你可真固执。
那...啊...
谷天怀刚要开口，那只拦住尹子翔的手就被尹子翔迅速抓住，无情地一个动作，差点折断谷天怀的手臂。
下次，就真的折断了。甩开谷天怀，尹子翔不理会地往屋内走去。
谷天怀抚著差点被折断的手臂，不禁有些苦笑。尹子翔的脾气可真大！
尹子翔走向自己的房间，经过厨房时，一阵菜香扑鼻而来，这不禁让他感到惊詑不解！脚跟一转，他转往厨房的方向。
进到厨房一看，他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满满一桌子的菜...天啊，是谁变出来的？
你肚子一定饿了吧！先坐下来吃饭吧。谷天怀不知何时走到尹子翔身旁，温柔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