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夜刹————因业

这些...都是你做的？尹子翔有些怀疑地看著谷天怀。他不像是会洗手作羹汤的男人。
嗯，这些全是我做的。味道我敢保证美味可口哦。谷天怀拍著胸脯保证。
先姑且不论味道，光是看到外形，就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了。只是...
哪儿来这些菜？我记得冰箱里什麽都没有。自己家里有啥东西，自己怎会不知道！他是从不自己开伙的，所以冰箱里绝不可能会有这些东西。
谷天怀点点头，没错，中午我打开冰箱，发现里面除了啤酒外，什麽也没有。说到这个，谷天怀不禁又有些不满了。子翔，冰箱里怎麽只有啤酒？你平常都吃什麽呀？还有，你未成年吧？怎麽可以喝啤酒！
八股。尹子翔翻了个白眼，走进厨房，早在闻到菜香时，尹子翔就感到自己的肚子饿了。这才想起，今天中午只啃了一块三明治，晚上却什麽也还没吃，本来想叫大叔请客的，没想到他竟然把他赶出来！真是...气得他都忘了肚子饿了。
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好啊，小孩子喝酒，会长不高。谷天怀跟在尹子翔身後，像个管家公似的叨叨念。
尹子翔停下脚步，转过身，皱著眉瞪他：是你太高了，不是我矮。一百七十六的身高，他可不觉得自己有多矮。只是站在谷天怀身边，就...该死，没事长那麽高做什麽，当电线杆吗？
呵...难得听到尹子翔如此赌气的回答，谷天怀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啥？尹子翔有些恼怒地瞪著一脸笑意的谷天怀。
没...谷天怀适时止住笑，他可不想尹子翔待会儿赌气不吃饭，那他辛苦了一下午的成果，不就浪费掉了。
哼。
好了，先吃饭吧，冷了就不好吃了。谷天怀陪笑地将尹子翔安置在椅子上，然後自动自发地替他盛了一碗饭放在他面前，接著就在他的对面坐下。
等等。尹子翔突然想起。
有什麽不对吗？谷天怀挟了一块鸡肉，放进尹子翔碗里。
哪来这些菜？你出门了是不是？尹子翔严肃地看著他。
谷天怀老实点头承认，嗯，中午我发现冰箱里什麽也没有，所以我就出门买了一些菜回来。
你真的出门了？
是啊！不然这些菜从哪里来？谷天怀失笑道。
你好像忘了自己的立场。
咦？
你忘了自己是怎麽被我带回来的吗？还自己跑出去送死。尹子翔嘲讽地说道。
只是一小段时间，不会有事的。何况是大白天。谷天怀一派无所谓，是尹子翔太多虑了。
人家要杀你，还会考虑天时地利人和吗？尹子翔语气中的讽刺更明显了。
谷天怀语塞了。
算了，反正你死了也不关我的事。尹子翔拿起碗，开始吃了起来。
谷天怀一点也不为忤，看到尹子翔开始吃饭了，心里著实松了一口气，好吃吗？
难吃我就不吃了。尹子翔抬眼瞪了问废话的谷天怀一眼，又继续吃饭。
呵...那你多吃一点。顺手又挟了一块鱼肉送到尹子翔碗里。
我自己有手，不用你多事。尹子翔口气冷淡地拒绝谷天怀为他服务的举动。
是，我知道了。谷天怀笑得可开心了，虽然嘴里说知道，但手还是又自动挟了菜往尹子翔碗里堆。
尹子翔又狠瞪了谷天怀一眼，最後也懒得再说什麽，反正有人挟菜给他，他也省事。
一顿饭就在谷天怀不停地挟菜进尹子翔碗里，而尹子翔沈默地吃掉谷天怀挟来的菜中，结束了。
08
滚滚的黄沙...炽人的高温...这里是...杀戮的地狱！
尹子翔站在黄沙滚滚的小坡上，目光冰冷而无情，遥望远处，却什麽也没看进眼里。
灼热的风沙，吹拂过他的身体，扬起他的外袍。外袍下，赫然发现一只黑亮的凶器──
只剩一个人了...
只有他一个人...
一切...消失在黄沙中...
滚滚黄沙再次吹起炽热的空气──
黑暗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蹑手蹑脚地走近躺在沙发上沈睡的人儿。
他的手里拿著一张薄被，看著沈睡中的人，虽然在黑暗中，他看不到尹子翔的脸孔，但目光仍然是温柔宠溺的。也许他自己也不自觉吧！
他动作轻柔、小心地将手上的薄被盖在尹子翔身上，舍不得吵醒沈睡的他。

但当薄被轻触到尹子翔的身体时，尹子翔却像是受到什麽震撼，双眼倏地睁开，神智在一瞬间紧绷，未看清来人的脸孔，一个翻身，迅速将靠近他身边的人压在沙发上，像要致人於死地般，掐住脖子的手使劲用力──
子翔！是我！谷天怀没料到尹子翔会有这些举动，心里暗吃一惊！但施在脖子上的压力，却拉回他吃惊的灵魂，让他知道再不出声，他真的会被尹子翔杀死。
尹子翔的神智在谷天怀喊了他的名字後，瞬间回到他的脑海中。
他有些愠怒地瞪著被他压制在沙发上，差点被他杀死的谷天怀。
你该死的半夜不睡觉，跑到客厅来干嘛？尹子翔口气极度恶劣地吼道。
谷天怀一脸无辜，我是看你没盖被子，怕你著凉，所以...
尹子翔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和谷天怀之间，确实多了一张原本不在这里的薄被。
我盖不盖被，关你屁事！尹子翔口气依然火药味十足，手上的力道也丝毫未减，但他自己似乎毫无所觉。
咳...子翔，你可不可以先放手？这样，我很难讲话...谷天怀指了指尹子翔掐住他脖子的手，脸上却还是那张温和的笑脸。
尹子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仍旧掐著谷天怀的脖子，身体也一直处於紧绷状态。该死！
好不容易才获得释放，谷天怀顿时觉得能轻松呼吸甜美的空气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
下次，你别再随便靠近我。尹子翔的声音低沈而冷酷，充满警告意味。
为什麽？谷天怀故意忽视尹子翔骤变的语气，不解地反问。
如果你不想死，就离我远一点。尹子翔口气更形冷酷，浑身散发出的噬杀气息，连谷天怀也清楚感受到，他微怔了一下，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靠近你会如何呢？你会杀了我吗？谷天怀耸耸肩，一派不在乎地笑笑，一点也不把尹子翔的威胁放在心里。
我会杀了你！如果下次你再随便接近我。尹子翔的声音像是从寒冷的冰窟中发出，冷...令人打从心底深处发寒。
ＯＫ，我明白了。谷天怀举起双手，表示他听明白了。
现在...滚离我的视线。尹子翔毫不客气地下达驱逐令。
嗯，你早点睡。谷天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就掩饰住了。
谷天怀在起身离开前，又看了尹子翔一眼。
黑暗将尹子翔的表情遮盖住了，让他无法从尹子翔脸上读到丝毫讯息。
看著尹子翔决然冷漠的身影，他的心倏地疼痛起来！他不知是怎麽回事？只知心...好痛好痛...
门...在尹子翔身後关上了。一切又恢复原本的沈默黑暗，彷佛刚才的对话都不存在...
尹子翔重新躺回沙发，双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思绪...紊乱了...
09
早晨，刺眼的阳光照亮大地。
尹子翔提著书包，一脸厌恶地坐在玄关处穿鞋。
谷天怀站在他身後不远处，一言不发地看著他的动作。
你有话想说吗？一直感受到背後有道碍眼的视线，尹子翔穿好鞋子，站起身，终於忍不住转身，瞪著谷天怀。
没有。谷天怀摇头否认。
那你干嘛从刚才就一直盯著我看？有话要说，就乾脆点。尹子翔才不信谷天怀閒閒没事，一直盯著他看。
我只是有点讶异。虽然早猜到你未成年，但...谷天怀摇头失笑。
尹子翔狠瞪谷天怀，知道他在想什麽。
今天看你穿上制服，才真正感受到你真的是未成年的高中生啊！谷天怀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给我闭嘴！别把我和那群白痴小鬼相提并论。尹子翔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鬼？他们和你差不多年纪吧。谷天怀有些啼笑皆非。
哼，那又如何？幼稚得要死。只要想到还得和他们再混二年，尹子翔就一肚子火。该死的臭老头！他敢确定，江原那老头一定是故意的。
他们都还是孩子，所以才需要学校来教育他们啊。谷天怀笑著安抚尹子翔不满的情绪。
尹子翔嗤哼道：集合一群白痴，集体接受白痴教育。
哈哈哈...谷天怀忍不住大笑出声。
啧，你真是碍眼极了。尹子翔皱起眉头，不悦地瞪著大笑的谷天怀。
呵，可是我觉得你顺眼极了。谷天怀调皮地眨了下眼睛，他发觉尹子翔气恼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快点滚回你家。说完这句话，尹子翔甩头就离开了。关门的声音显示他不悦到极点了。
谷天怀在尹子翔走後，仍止不住笑意。他发觉尹子翔其实很好懂，而且很可爱！呵...
一颗不曾动过的心，似乎悄悄地动了一下，只是他毫无所觉...
我到底是为什麽会在这里啊...
尹子翔心情极度恶劣，一张脸冷得像严冬的霜雪，冻得人结冰。
下课时分，整个教室像菜市场似的，可是就是没人敢走近尹子翔身边！更不用说跟他说话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忽略掉那个存在於教室角落的冰气团，谁也不想被冻伤啊！
可是就是有人不怕死！偏偏要靠近那团摆明近者杀无赦！的冰气团。
尹...尹子翔...瞧，连声音都颤抖了。
班上的同学看到有人走近尹子翔，都停下正在做的事。一时间，教室里鸦雀无声，几十只眼睛全盯著那个不要命的家伙！除了同情，还有看好戏的成份存在。
尹子翔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只是微抬起眼，投了一记冻死人的目光给那个胆敢走近他的学生。
站在尹子翔身边，个子矮小的学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奇怪，外面明明就是大太阳的好天气，为什麽这里这麽冷呢？
有事？冷冷地吐出二个字。
那位矮小的学生差点当场冻成冰柱，直想拔腿就跑。但老大的命令...若没有把话带到，他就惨了！
尹...尹...尹子...翔...明明说出来的话都带著明显的抖音，但他却还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差点笑死一干竖起耳朵偷听的同学。
矮小的学生也觉得自己孬种极了，但也只能硬著头皮撑下去了。
我们老大要你放学後，到体育馆後面。呼，总算说出口了，虽然牙齿打颤的声音可能连外面都听得到了。
老大？尹子翔挑起眉，对这个名词感到有些兴趣。
此时，教室里传出几声抽气声。
为什麽要我去，叫他自己来找我。此话一出，抽气声更加多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敢叫老大来找你！矮个子学生好像听到什麽吓人的话般，一只手指抖啊抖地指著尹子翔。
尹子翔投以一记更冷的眼神，吓得矮个子学生赶紧将手指缩回去。
反...反正你放学後，到体育馆後面来就是了。说完，也不等尹子翔回话，立刻拔腿就朝门外逃走。速度之快，看傻了一夥人。
无聊！尹子翔没趣地啐了下，压根不把刚才矮个子学生的话记在心里。
尹子翔...
又来了一只苍蝇。
尹子翔不耐烦地将目光移到眼前这个长相斯文，戴副黑框眼镜的男孩。
男孩吞了吞口水，强压下想转身跑走的念头。身为班长，他有责任照顾转学生！就算这个转学生真的很可怕...
尹子翔耐著性子等著他开口，但看到他一副温吞的样子，就觉得碍眼极了。
没事就滚。
尹子翔，我是好意来告诉你。本该理直气壮的语气，听来却软弱的像蚊子叫。
尹子翔突然站起来，吓了班长反射性的举起手，护住自己的头部。但尹子翔却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迳自从他身边走过。
班长等了一会儿，不见拳头落下，他这才睁开紧闭的双眼，就瞧见尹子翔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了。
尹子翔，快上课了，你要去哪里？
跷课。尹子翔乾脆地丢下二个字。
不行啊！下节课的老师会点名...班长皱起眉头，有人跷课，就代表他这个班长没有威严，连一个学生都管理不好。
尹子翔懒得再理他了，潇洒地走出教室。
天气这麽好，还是上顶楼睡个大头觉好了。
10
夕阳西下，莘莘学子们结束一天的课程，踏著愉快的脚步离开校门。
尹子翔一个人慢慢地走出校门，将书包随意地扛在肩上，周遭的喧嚣似乎都与他无关，但他出色的外表，却让他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一个耀眼的发光体。
但尹子翔却完全不在乎，视那些惊豔或是嫉妒的目光为无物，依然慢吞吞地走著。虽然不喜欢这些目光，但总不能把那些人全弄瞎吧！
跷了一整个下午的课，睡了一场好觉，尹子翔现在的心情还不错。
他慢慢地走向无人的小巷里，因为他的机车就停在里面。
为什麽他要把机车停在无人的巷子呢？
因为他未成年，还是个高中生，不但没有驾照，校规也禁止骑机车，所以他只好把车藏在无人的巷子里。
一走进有些昏暗的巷子里，尹子翔立刻嗅到与平常不同的气息。那是带著恶意与危险的气息！他立刻警戒起来，虽然表面上他仍是一副淡漠、不在乎的模样。
愈接近停放机车的地点，那股恶意危险的气息就愈浓厚。
果然在他停放机车的地方，多了几个非善类人种。个个凶神恶煞般，手里还拿著铁棒之类的武器，或站或蹲地围在他的机车旁。其中一个...应该是他们的老大吧！就大刺刺地坐在他的机车上。该死，竟然还把香烟捏熄在机车座上！
尹子翔的眼里闪过一丝危险，但脸上的表情连变也没变一下。
那群非善类人种一看到尹子翔走近，立刻丢下手里正在抽的烟，全朝尹子翔靠近。将他围了起来，让他完全没有逃走的缝隙。
坐在机车上的老大冷冷地打量著尹子翔，见尹子翔一点惧怕的样子也没有，不禁有些火大。
这小子还敢无视他的命令，没有到体育馆後面赴约！要不是有人看见尹子翔走出校门，跑来告诉他，现在他还在体育馆後面傻等呢！
你就是尹子翔？老大用著不屑的口吻淡淡问道。
尹子翔没有回答。
老大久久等不到尹子翔的回答，以为他怕了，只是在逞强！心里更得意。
你是尹子翔？这次的语气除了不屑还有更明显的优越感。哼，听说这小子很屌很强，我看根本没什麽！光看他那副瘦弱的身体，他会打架吗？哼！
尹子翔皱起眉头，这家伙除了问他是不是尹子翔之外，就不会说别的吗？
你是谁？有啥资格问我的名字？冷冷带著鄙视的语气令人听了就不爽。
老大似乎没想到尹子翔会如此回答，有些怔忡，但怔忡很快就被恼羞成怒取代。
不过在他还没说话之前，他的手下们就先看不过尹子翔的嚣张，破口大骂了──
干，你他妈的神气什麽？敢这样对我们老大说话！
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臭小子。
围著尹子翔的非善类人种一边谩骂，一边挥舞著手中的铁棒，企图使尹子翔害怕。
但他们要失望了。
自始至终，尹子翔的脸色变也没变过，连看他们一眼都不屑，他的目光一直盯著他的爱车。以眼睛搜寻他的爱车有无丝毫损伤。
除了座位上那个捏熄香烟的印子，倒是看起来没啥损害。这样他们的罪可以轻一点。尹子翔在心里这麽想著。
喂，你在看什麽？一个非善类人种走近尹子翔，推了尹子翔一下。
尹子翔微一闪身，那个非善类人种一手落空，险些重心不稳。
妈的，你敢闪开！差点摔在地上，让他在兄弟面前面子挂不住，一气之下，挥起手上的铁棒，朝尹子翔打去。
尹子翔没有闪避，只是冷冷地看了那个挥棒攻击他的人。不知怎地，铁棒竟然就停在半空中了！
那个原本打算狠狠教训尹子翔，以挽回自己面子的非善类人种，突然脸色铁青，全身颤抖，像见到鬼似的，动弹不得。
阿德，你在干什麽？还不快打下去！还是你怕了啊？其中一个人开始大声嘲笑这个高举铁棒，却停在半空中的夥伴。然後其他人也跟著耻笑他的没用。
就只有当事者笑不出来。大家都不知道原因，但他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是他不敢打，而是那家伙的眼神，还有散发出来的气息...那种令人不寒而颤、浑身寒毛直立...会被杀！这是那时，他脑中浮现的念头，所以他的铁棒才会停在半空中，再也挥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