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子然散发出的竟是武神境的威压!直骇的老城主和一众长老接连后退。
但老城主自己也很冤枉:“这位大人,老朽也不知刚刚这大阵为何如此……”
“先都等等!”林榕有些不耐的打断鸡同鸭讲的几人,先是转向扮演着忠仆的寒子然,装模作样的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
寒子然微微后退了一步,真诚的看着林榕的双眼:“白桦本为武神之境,因为仰慕主上,甘愿供主上驱使服侍主上。之前迫不得已有所隐瞒,还请主上莫怪。”
林榕的神色有些怪异:“我一个小小凝气,你身为……武神仰慕我做什么?”
“什么?”先是老城主不敢置信的喊道。
“这不可能!”被林榕深不可测的境界威慑了一路鹤强也喃喃道。
而寒子然的眸中更是闪现过一抹悔恨与疼惜,那魔域的杂碎怎敢、怎敢……
“我若不是凝气境,那议事堂大阵怎会抽风把我打出来?”林榕说道紧接怒气冲冲的说道:“如此规矩简直是迂腐透顶!凝气怎么了?”
林榕训斥道,仿佛又回到5 7 页, 了人族大军动员之时,不由得收不住那一颗想教训熊孩子的心:
“一个人的强大与否从来不在于与生俱来的境界高低,而是在于你们头顶上的那颗脑子,还有胸膛里的那颗心。”
而四周的城民和长老闻言却是心中巨震:难道这两天以来人人畏惧如蛇蝎的‘恩人’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凝气?可一个家族或城池的兴衰不就是依靠着子嗣的天赋么?享有雨露者的家族越来越强盛,而剩下的则一代不如一代。
可如今这恶魔城主居然说……
林榕:“罢了,既然议事堂连我这个城主都没有资格进去……”
“城主大人,这议事堂大阵乃上古圣人所建,现今就算是四大上城的顶尖布阵师也更改不了分毫。”老城主擦着汗解释道。
林榕:“是么?”
说着林榕在众人的注视下,几步走到大门前方。
整个议事厅似乎感受到了一个‘卑微的小凝气’ 的靠近,暗暗的发出了警告式的嗡鸣。
笑话!吾乃身为玄阶上品的灵石大阵,岂容尔等宵小之辈靠近?
寒子然心中也是一揪,但他知道林榕定然能凭借着自己超然的灵纹术,更改那大阵化险为夷,便只是在后方警戒着没有轻举妄动。
只见林榕右手微抬。
众人屏息:凝气境的城主大人要硬闯上古大阵了!
寒子然紧张:仙君要开始逆天改阵!
林榕从怀中猛然挥出那把黑色匕首,叮的一声把匕首钉在了玄色的古朴铁门之上,冷冷的问道:
“你让不让我进去?”
而那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古老大阵,此时竟是犹如寒风里的一只小鹌鹑瑟瑟发抖。一时间周身那亘古不变的灵力回路都吓得扭成了麻花。
这把毫不起眼的黑色匕首上竟然隐隐的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议事堂大阵对高于自己境界的灵力阵见识甚少,根本无法窥探匕首的等级。只知道若是对方的一个不开心,自己就能被彻底的抹杀……
于是霸气千年,代表着南岭城的城魂的议事堂大阵怂了。
哆哆嗦嗦的撤掉了自己针对低阶修士的攻击回路,而后那紧闭的玄铁大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竟像是一个揽客入内的老鸨。
整个灵力花纹都透着一股浓浓的谄媚……
南岭城众人:这他喵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上古大阵它疯了!!!
而寒子然却是呼吸一滞,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那把黑色匕首:这、这难道就是在天衍碑上无数次记载的,榕神的本命灵器——世间唯一一件问鼎神级的……
林榕转头看着木头人一样的众人:
“还开不开会了?”
一个时辰后,像行尸走肉一样鱼贯进了城中旧时的圣地——议事堂,又滔滔不绝的挨个论述了南岭城的贫困,治理的艰辛,城内食不果腹城外外债高筑等等一系列无解的问题之后。
作为城主的林榕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总结性的发言:“所以,这南岭城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粮食。”
在座的众人不由得在心中暗道:我们也知道缺粮啊!但城民们每天已经忙得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了啊!
“要想增加粮食产量只有两种办法,一是种更多的地,而是每块地产更多的粮!”林榕接着说道:
“所以从今天下午开始第一:全民放下手中活计,统一到城池外围开荒,要在10天之内达到人均百亩田!”
老城主一口清茶呛到嗓子里,嘶声裂肺的咳嗽起来。
林榕面不改色:“第二:红蓬产量太低,今后全都换成其它种子播种,现在你们先回去休整一二,下午全员一起随我下地指导百姓种田,散了吧!”
一众长老均是苦笑着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传达着一个意思:这南岭城这下算是完喽!
这边林榕在寒子然一步不离的护送下回了城主府中的小院。
林榕右手轻挥,正屋的大门无风而动,砰地一声自动合拢。
林榕随意的靠在桌边静静的看着的寒子然:
“说吧!”
寒子然仍然维持着一脸清澈和崇敬:“主上?说……说什么?
林榕:“你到底‘仰慕’我什么?”
第21章 二十一
虽然知道林榕只是质问而已,但寒子然还是心中心中一颤,好不容易才在这危急关头敛摄住心神,中规中矩毫不僭越的说道:
“主子,白桦自小就对天衍碑上的神迹文字痴迷不已。其上关于榕仙君的种种事迹更是烂熟于心,把以一己之力对抗魔界的榕仙君当成……楷模。”
寒子然停顿了片刻,似乎是斟酌再三才选定了这两个字。
林榕总觉得‘楷模’这两字绝对是寒子然的搪塞之言,那他原本想说的是什么呢?林榕有些好奇。
“白桦本为冰城子民,那日偶然看见尊上破空而来,心中震惊不已!因着这破空之法只有天衍碑所记载的榕仙君才能做到。于是白桦便花费重资从幽冥楼中打探到了主上的行踪,夙夜兼程赶来了南岭城,伪装成武者欲探究一二。”
寒子然这番话说的真真假假在情在理,就好像真是一个修为不凡的冰城小伙子的冲动之举,但配上他那张在林榕看来明晃晃的冰城城主的谪仙的容貌……
咳咳咳
林榕轻咳了几一声,来掩盖住自己上翘的嘴角。
“榕仙君,”寒子然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炽热与崇敬,“您是如何从那魔族的地牢中逃出,来到我们寒冰大陆的?可是您不在了之后,那些在魔域的暗中布置……”
“我哪儿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林榕不愿多谈那舍身大阵旁的尴尬遭遇:“至于御魔大战——已经打赢了。你从天衍碑中得知的是10年之前的情形。”
林榕轻松的说道,似乎谈论的不是两族大战而是话本传奇一般。
而寒子然并没有被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安抚下来:“主上,您在魔域暗中周旋了10年……”
寒子然猛地住嘴,仙君定然不想谈起备受折磨而修为尽失的痛楚。
“主上您刚刚才受了伤,定不能疏忽劳累,白桦这就为您布置午食。”
“不用!”
林榕听见寒子然的布置二字,顿时犹如惊弓之鸟般连忙喝止。
这冰城城主规格的餐饭,自己还是不用消受了。
于是林榕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挂坠中拿出一块灵米糕,三口并作两口的迅速吃了下去。
在林榕咽下最后一口的时候,寒子然的眉头已经皱的可以夹死蚊子了,一脸风雨欲来的阴沉之态。
“你现在身为我的小厮,竟是要教训起主子来了?”林榕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但话语中却带着凌厉的压迫感。
寒子然转身拿起一只杯子,直接用灵力扫除了上面细不可见的灰尘,一边倒水加热一边说道:“白桦身为主子的贴身小厮,更是要确保主子按时饮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林榕这下相信寒子然也许是真的崇拜自己,而不是为了偷师而来了!
而林榕平生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质疑自己:上到御魔大战的战略方针,下到灵米粥应该加糖还是加盐,凡是自己认定的就一定是对的!
“你不是读过天衍碑么?”林榕压着火气:“我二百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有问题么?”
寒子然躬身将温热的清水递给林榕,整个动作既恭顺又强硬。
“主上,您平日里应……”寒子然的话突然一顿,转头望向门外。
几息之后那位早间蹿腾贫民的简邢长老板着一张脸,身后背着几束植物的枝干大踏步走来拜到:
“城主大人。”
林榕挑眉揶揄道:“简长老这么快就负荆请罪来了?这可是太客气了,其实您不必如此,既然你的名字都唤作‘减刑’了,我也不好重罚是也不是?”
简长老一张国字脸涨得通红,忍无可忍的喝道:“我背的这是红蓬杆!城主大人连这都不认识一会儿要如何指导城民耕种?”
林榕无所谓:“我们今后又不种红蓬。”
简长老简直要气个仰倒,正欲张口开骂,但看到新城主身边那个清秀侍卫冷冷的一瞥,身上顿时涌过一阵令人战栗的寒意。只得悻悻的放低声音说道:
“老朽是为了数万百姓的生死才前来,现如今南岭城内粮食颗粒无存,若不尽早让红蓬成熟只怕数万人难逃饿死的结局。城主您大富大贵,但用那灵药又能救得了几人?而这红蓬光靠百姓们日日前去守夜挑水种植实乃下下之策!”
“哦,那你简长老在城中任职了这么多年,这百姓还不是日日守夜挑水?”
“那是因为城中没人信我!”简长老一张国字脸再次涨红,“这种田不能只靠人力,应该靠灵阵!”
这一嗓子吼完,简长老看向林榕等待着他露出向其他人一样不解或不屑的神情。
而出乎简长老意料的是,林榕与寒子然对视了片刻,而后似乎是憋着笑意:“简邢,你是一个阵师?”
简长老:“老朽祖上八代阵师,只是到了我这一代城中贫困连作为阵眼的灵石都……但老朽已经经过几十载的夙夜钻研,终于勘破了不用灵石也能成阵之法!”
简长老讲到这里,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似乎是悟道百年终于参破了天机。
林榕:“用荒原中泥土表面的灵石碎屑么?”
简长老陡然僵住!
半晌后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怎么知道……”
林榕有些无可奈何:“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你早来问我啊!如何还用得了几十年?”
“您、您也是阵师?”简长老只感到一阵阵眩晕,自己苦苦坚持了数十载,终于碰到了一个同道……
“不是。”
简长老一愣。
“阵师布阵,乃成灵阵,而灵阵最高也只能到玄阶。”林榕说道:“我怎么可能是阵师?毕竟我在9岁的时候就已经突破黄阶了。”
寒子然很有眼色的上前扶了一下那国字脸老头,让他免于了一头栽倒的命运。
第22章 二十二
林榕伸手抛过去一物,简长老颤颤巍巍的接了。
“这时我9岁时做的最后一件玄阶上品灵器,你拿回去好好参悟,阵师之境应该游刃有余了。”林榕说道。
简长老闻言差点没把手中的小香炉又摔回地上,这就是传说中世间最高阶的灵器——玄阶上品灵器!
林榕语重心长:“回去好好学,将来这灵田布阵正需要一跑腿……我是说协助之人,否则我一人布置百万亩灵阵还不得累死。”
“是,是,我定会日夜参悟!”简邢激动得两眼放光。
“原本这个任务是要交给我的侍卫白桦的,但是思前想后这么又脏又累的活计……咳,这么光荣艰巨的职责还是要交给简邢你才比较合适,快去吧!”
于是,简长老这才用颤抖的双手紧握着那小香炉,晃晃悠悠的出去了。
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的林榕一回头,就看见寒子然呆愣愣的看着自己,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就像被石子激起涟漪的深潭。
“主上,您……您是在关心我?”
“你不是不喜脏污么,怎么了?”
林榕一头雾水,心想这孩子绝对是被天衍碑荼毒的不轻,我一介凡人而已,怎么就不能关心他人了?
“白桦,白桦……”寒子然整个人都像是被点亮了一般,焕发出明亮而又轻柔的光晕,但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眉头一蹙,“主上现在只是凝气的修为,在饮食起居的调养上容不得半点轻忽懈怠,属下这就去厨房为主上重新准备午食。”
林榕有些愕然的看着这贴身小厮,从感激涕零状瞬间切换到训斥模式。
还有什么叫只是凝气修为,我这辈子都是凝气修为啊?
林榕决定重振一下身为主人的威严:
“白、桦!”林榕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还记得我才是你的主人么?”
寒子然安静了一瞬,收起了刚刚脸上焦急而略显责怪的神情,微微欠身低声说道:“是白桦僭越了。”
“如此便好,”林榕看着重新乖顺起来的小仆人,心情十分舒畅,“现下我去一趟城外安排种田布阵事宜,你就待在府中便……”
“主上,您这是在生白桦的气么?”寒子然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下一次属下定然不会再忤逆主上……”
林榕有些摸不清寒子然到底是装得还是真的,但是他真真切切的从这声音中听出了一种受伤的小媳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