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凝眉,“怎么回事!”
还不等高个子回过头,蒋明城在队伍里高声道:“启禀教官,可能是我白天的时候下手重了。”
教官指着蒋明城,“你还有脸说这事?!”
高个子原本还想告蒋明城一状,听他这么说,顺势倒在地上抱着腿。
蒋明城瞥了高个子一眼,“教官,这样吧,白天的事我认真反省过了,太冲动,所以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送他去医务室,希望教官批准。”
教官看着他,“蒋明城,你当我三岁小孩呢?你这面服心不服的样子真以为我什么都猜不到?我告诉你,我也是过来人,你们耍的那点小心思,都是我玩剩下的,你是不是想着送他去医务室,半路上打他一顿?”
蒋明城被戳穿了,仍然面不改色,“没有的事,教官,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小人?你君子?行,你君子。”教官看了眼还爬地上的高个子,“起得来吗?”
高个子凝眉做痛苦状,“起不来。”
教官蹲下来,在他抱着的腿弯处按了按,“这儿疼?”
高个子龇牙咧嘴,“疼疼疼……”
“这儿呢?”
“也疼……”
“这儿也疼?”教官按在他小腿上,倏然猛地用力,高个子一个不妨直接嚎出了声,“啊啊啊啊疼!”
声音在操场的夜空上回荡。
队伍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笑笑笑!笑什么笑!”
队伍登时传出几声憋笑的声音。
高个子现在可真是抱着腿在那疼了。
教官在队伍里搜寻着视线,随意指派了两个人,“你们两,送他去医务室。”
高个子起不来,只能被两人一边一个架着走,一瘸一拐的模样队伍里的人忍不住哄笑了起来。
“行了别笑了,就今天白天的练习,咱们再演示一遍!”
蒋明城与西辞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冷漠。
训练解散之后,蒋明城没有回寝室,而是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到寝室的路上,有一片小树林,那儿安静,环境又好,是情侣幽会的好地方。
蒋明城发了几条信息,从前他玩得还不错的狐朋狗友都冒出来了,有在这海滨大学的,立马就找到了他,还有没在这海滨大学的,都联系自己在海滨大学的同学,以致于高个子被五六个人从医务室带了出去摁在了小树林里。
“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虽然不是海滨人,但也不是好惹的。”
黑灯瞎火的,面前几个人高个子是一个人也没看清楚,手机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晃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蒋明城在地上捡了根树枝,在半空中挥出嗖嗖的声音,踏着轻松的步子走近,“喂,认识我吗?”
高个子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蒋明城,“蒋明城!是你!你警告你,你今天敢对我做些什么,明天不止教官会知道,学校里也会知道!”
“啧啧,你威胁我啊?”蒋明城懒懒一笑,“我长这么大,你还是第一……不,你还是第二个威胁我的,你来海滨之前就没听说过我?”
人多势众的情况下,高个子其实有些心慌。
可在蒋明城面前,他又不愿意丢了面子而服软,咬牙硬气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我?”
“你?”
“赵寒!”
蒋明城嗤笑,上前一步一脚将他踢翻,脚踩在他胸口,脚下稍稍用力,“你不是说你肋骨断了吗?你说我我现在用劲,你的肋骨会不会断?”
蒋明城一踩下来,被踩踏的痛楚莫名让他窒息到难以呼吸,脚下逐渐加重的力度,也让赵寒开始畏惧。
低头看赵寒一副敢怒但又不敢怒的模样,蒋明城觉得实在无聊,竟然只是个嘴硬的怂包,一点胆量都没有。
蒋明城把脚移开,“放心,别害怕,不会真的把你肋骨踩断的。”
四周的人一声哄笑。
“可是,今天这事,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蒋明城说完,一脚踹在他大腿上。
四周的人见蒋明城的动作,也纷纷动起脚来,纷纷踹在赵寒大腿上,背上,专往那些肉厚以及看不到的地方踹,衡量着力道,竟然不把人真正踹伤了。
赵寒躺在地上抱着头嚎叫,整个小树林里回荡着赵寒痛苦的呻、吟。
“行了,”蒋明城就想给他一个教训,蹲下来冷笑道:“你明天可以去找教官找老师告状,但是我不会承认,你也没有证据,这儿也没有摄像头,取证实在是困难,反而你告状之后还会被我痛打一顿,你放心,绝对比今天的痛,所以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才对,今天就到这,明天开始,我和你之间的恩怨就算了,当然,如果你以后还敢在我和西辞面前耀武扬威,就别怪我不客气,懂了吗?”
赵寒抱着头,只觉得全身皮肉都在胀痛,疼的昏昏沉沉的,蒋明城的话也只是陆陆续续听见了一些。
蒋明城起身,与那五六个来‘帮忙’的朋友离开了小树林。
蒋明城离开不久,赵寒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踉踉跄跄起身,恨恨暗骂了一声,抚着树干正准备离开小树林时,一个靠在大树后很久的身影走了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似乎是穿着宽大的衣服,头上戴着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视线太暗,赵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面前站着的是谁,刚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全洒在了面前的人身上,“有没有听过好狗不挡道这句话?滚开!”
藏在宽大帽檐下的嘴角冷冷一笑,一脚踹了出去。
第六十五章
蒋明城精神抖擞回了宿舍, 一改今日生人勿近的冷漠, 正想邀个功来着,可没看见邀功的对象。
“西辞呢?”蒋明城有些奇怪,这个时间了,怎么没看到人。
陈帆一声湿漉漉的从厕所出来,“好像是出去有事去了。”
“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一声不响就出去了,快关寝了,应该快回来了, 他待会回来你问问他。”
蒋明城将手里提着的袋子放桌上,陈帆见了好奇,“什么东西这是?”
“一些药。”
“药?”
蒋明城动了动手腕和颈脖, “今天不是和那混蛋打架吗?身上有点伤。”
“受伤了?”陈帆将毛巾和水盆放下,“你把衣服脱了, 我给你抹。”
蒋明城白了他一眼, 拿了衣服进了厕所。
陈帆唏嘘, “好心当驴肝肺。”
刚说完,一个人影站在了陈帆身后。
陈帆转身的瞬间没有准备, 被顾西辞吓了一跳。
“西辞!你吓死我了!走路怎么没声音啊你!”
顾西辞看了他一眼,冷漠走到自己衣柜前,翻出自己的衣服。
陈帆追着他问:“你今天干吗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顾西辞简单利落两个字:“有事。”
何帆抬头看了西辞一眼, 眉心微蹙。
陈帆也觉得今天晚上的西辞有些不大对劲,下意识的没敢再嚷嚷, 只是低声嘀咕了两句:“你和蒋明城真是巧了,他有事你也有事。”
顾西辞嗯了一声,拿着衣服进了厕所洗澡。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看不太出,但在灯光较亮的地方可以看出衣袖的地方黑色比其他地方要暗得多,指间在那衣袖地方一搓,手指尖便沾上了血腥的痕迹。
顾西辞在厕所洗完澡,又将衣服洗干净,晾好之后这才回寝室。
蒋明城一个人在那照着镜子,一手拿着药,身体扭曲往后,在淤青的地方抹,见着顾西辞进来,蒋明城将药放桌上,看向他,“今天我看见那混蛋踹了你一脚,怎么样?疼不疼?”
顾西辞掀开自己上衣,腰部那确实有一大块淤青,周边隐隐发紫。
看到这痕迹,蒋明城凝眉,骂了一句:“今天便宜那小子了。”
“没便宜。”顾西辞回了一句。
蒋明城还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将药递给他,“你那淤青不涂点药揉一揉,只怕得疼好几天,你自己抹还是我给你抹?”
这选择题,蒋明城就没想过西辞会选。
可顾西辞站在他面前,掀起上衣,看了一眼腰部淤青的地方,理所当然道:“你帮我吧。”
蒋明城递着药,似乎没听清楚顾西辞的话,幻听了一般,怀疑似得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顾西辞凝眉,很不耐烦,“我说让你帮我涂药。”
陈帆目光悄悄望向了两人,而后又看了眼何帆,冲着他挤眉弄眼。
蒋明城不自然咳了两声,挤了药在掌心,看着顾西辞腰部边缘精瘦的那一段,刚洗完澡在空调下的蒋明城倏然觉得有些热。
不是那种酣畅淋漓的热,是从皮肤底下窜出来的热,烧得他全身滚烫,连那颗不安分已久的心,烧的炙热,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蒋明城眼光灼灼望着淤青的地方,喉间22 24 页, 发痒,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手心慢慢摸了上去。
“算了不用你了,我自己来吧。”顾西辞很是不耐的夺过蒋明城的药,爬上了床自己慢慢的揉。
蒋明城手伸在半空,整个人仿佛定格了一般,呆愣在原地,好久,等顾西辞爬上了床,这才回过神来。
像是到嘴的肥肉掉了,痛心悔恨到捶足顿胸。
他仰着头,“西辞,需要不需要我帮你?”
西辞看了他一眼,蹙着眉,手心在腰部边缘揉捏,“不用……”
陈帆走了过来,手搭在蒋明城肩上,细声细气的声音矫揉造作,“明城,我腰也疼,你能不能帮我揉揉?”
蒋明城毫不犹豫一记刀眼,“滚!”
陈帆大笑。
第二天操场集合,发生了一件事。
昨天晚上大约十点钟的时间,有人在经过小树林时,听见了赵寒的呼救声,送去医务室后发现赵寒局部淤青,胃部出血,肋骨骨折,连夜送去了医院。
因为事发地没有摄像头,学校正对这件事进行调查。
而教官在向大家说这件事时,眼神一直在蒋明城和顾西辞两人身上转悠,“平时大家一些小打小闹也就算了,都是成年人,有些摩擦在所难免,但是!肋骨骨折,胃出血这种程度的伤害,已经不是一般的冲突和摩擦造成的后果,这是犯罪!如果昨天晚上大家有什么发现的地方,我希望能积极向我,向学校举报!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教官点点头,指着蒋明城和西辞,“蒋明城,顾西辞,你们两去趟办公室,你们辅导员找你们。”
才开学三天,赵寒只和蒋明城和西辞两人发生过冲突,而且就以西辞和蒋明城身上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很难说不是他们两干的。
队伍里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隐隐传来,教官横眉,“让你们说话了吗?!立定!军姿都给我站好!”
蒋明城与顾西辞从队伍里走出,两人沉默着朝着辅导员办公室走去。
蒋明城不明白,昨晚上他是存着教训的心思才会把人带到小树林里,可他动手都是有分寸估量着动的,踹人的时候他也是看着的,胸部胃部那些地方一脚也没上,这赵寒怎么就真的胃出血骨折了呢?
难道是他昨晚上不小心真把人踹成那样的?
蒋明城仔细回想昨晚上的细节,但他们那力道,确实不可能踹成胃出血才是。
相比于蒋明城的愁眉不展,顾西辞显然淡定的多,到了指导员办公室,不止是辅导员,教务处的人也在那等着了。
显然,才军训的第三天就发生这么大的事,还是在海滨大学这种名校发生,传出去学校怎么都难辞其咎。
蒋明城目光放在辅导员身上,“辅导员,您找我?”
对于蒋明城,学校还是很重视的。
毕竟蒋明城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来的,有这份荣耀的人,一年掰着指头数的过来,蒋明城与这件事有关,学校自然要引起关注。
“找你们来也没有别的事,昨天晚上咱们班的赵寒被人发现在小树林里,送去医院检查后发现胃出血,肋骨骨折,身上还有多处淤青,老师没有其他的意思,因为赵寒身上伤势严重,所以我想找你们问问,你们昨晚上在哪?”
蒋明城和顾西辞默契不说话。
辅导员笑了笑,“是这样的,因为咱们刚开学三天,而这三天里,也就你们两和赵寒有了冲突,所以……”
辅导员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了。
蒋明城凝眉,“昨天我和几个朋友翻墙出学校,买了点药,后来就回来了,辅导员不信的话可以去问我那几个朋友,以及药店的人。”
辅导员看了一眼旁边教务处的人,凝眉问道:“药?大半夜的你翻出去买药干什么?学校医务室没有吗?”
“没有,”蒋明城坦然道:“我从小到大受了伤都是用的那种药,好得快。”
教务处的人将蒋明城说的话记下来,又问顾西辞,“那你昨晚上去哪了?我看过宿舍走廊的监控摄像头,你比蒋明城还要晚回寝室,你干什么去了?”
西辞悄悄往蒋明城身后藏了藏,极为依赖地抓着蒋明城的手臂不放,低眉顺眼不敢说话。
“西辞,问你话呢!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西辞恐惧看了辅导员一眼,面对辅导员的质问,全身都在发抖。
蒋明城也疑惑看着他,“西辞,你怎么了?”
西辞瘪着嘴摇头,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落了下来。
辅导员和教导处的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蒋明城又问了句:“西辞,到底怎么了?说话!”
西辞哽咽道:“我……我不要待在这,我要哥哥……”
蒋明城:……
辅导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