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华凝梦————紫璇[卷二]

"那月儿在这里先谢过墨先生了。"
只是略略的点头，"那你就先好好休息，明天动身吧。"
外面依然是一派爽朗的天气，在虚凝宫里呆久了实在有些怀念离开的日子，在藏意山庄，在雅集小筑，在夕琉，在郁凌......自己是不是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了，有些不像以前那个随意漂泊的自己了，而这次闹出这么多的事情，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或许牵扯进太多的人了，不过那又怎样呢，太过于平静应该不适合他们的生活，只不过是替他们找些事情来做而已。没什么罪恶感的人，即便有时候良心发现，那也只不过是短暂的瞬间而已。不过夕琉的天气开始变冷了，怕冷的虚凝墨濯考虑着给自己弄个暖炉来，但暖炉应该会冷，要再弄热比较麻烦，兔子应该不错的，那种肥肥的东西，抱在手里不会冷的东西，扯动嘴角，反正璇儿要出去，而且应该会去流殇，让他带只回来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让谁带信呢，虚凝墨濯的脑中开始过滤所有的名单，风林晚，愧暗阁的首席杀手，不错的一个人......

"墨，所有的事情都开始按照你的剧本开演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那个没事总呆在虚凝宫的人，实在是搞不懂郁凌的迪难道真的这么闲吗？还是他比较会偷懒？那么多的事情不用处理吗？只要每年固定的时间回去三个月，其他的时间就这么赖在虚凝宫当米虫。
"祁，你好像很闲哦，差不多该回郁凌了吧。"
毫不客气的坐下，拿起杯子喝茶，"嗯，就快了，过些日子就动身回去。又有好几个月不能见到墨了，墨真的不和我一起去郁凌吗？反正你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一年一次的问题，看来某人似乎问不厌的。
"不了，懒的动。"躺在一边的软椅上，还是一贯的懒散。
"那你自己多注意一些，夕琉的天气开始转冷了，自己多加件衣服......"
每次都是这么重复唠叨着，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大人，不过这些年，再用小孩来形容祁聿璇已经明显的不恰当了，但也没必要把自己当成孩子似的照顾吧。"我一直会在虚凝宫，事情也有下人照料着，不会有事的。"
"嗯，这就好了。但墨真的不打算出去走走吗？"
"再说吧，至少今天不想，明天的事情没必要拿来今天想。"
翻了个白眼，祁聿璇对于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的想法了。"墨，你已经懒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好说，多谢夸奖。"能把这个当成夸奖的，这世间的怪人还不是普通的多，而这虚凝宫里出的又特别的多。

愧暗阁
"墨先生......"这样的招呼声此起彼伏，但更多的是好奇，好奇这位平常不愿意踏出墨阁半步的虚凝墨濯，今天竟然会突然出现在愧暗阁，虽然在愧暗阁里待了很久，但没见过虚凝墨濯的人比比皆是，所以当虚凝墨濯一身白衣出现在愧暗阁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你们忙各自的去吧，我只是来找晚的，谁能告诉我他在哪里？"浅笑的随便问旁边的一个不认识的人。
"晚在偏厅正和愧休商量事情，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多谢你了。"如此翩然的离开，将身后的一些话自动过滤。
"原来墨先生长的这么漂亮啊。"
"我还以为二宫主已经是个很漂亮的男人了，原来墨先生比二宫主还美。"
"那当然了，墨先生可是二宫主的父亲，你看那紫发紫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那二宫主的母亲是谁？怎么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嘘，别说了，当心被墨先生听到，那可是墨先生心中的痛啊。听说墨先生的妻子是个绝世佳人，不过天妒红颜，在生下二宫主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好，虽然墨先生悉心照料，但最终回天无术，去世了，原本神仙眷侣般的两个人，从此阴阳两隔，正因为这样，墨先生才带了二宫主回虚凝宫的，否则有佳人作伴，谁愿意回来啊......"说着，伴随着周围的阵阵的叹息和应和声。
走在前面的虚凝墨濯，脸上不免露出了笑容，如果换成几年前，他是断然不肯让这样的流言在虚凝宫肆虐的，不过现在是懒的管了，不过真的很佩服他们的想象力，原来不止女人会八卦，连这些被人说成冷血动物的杀手，也喜欢这些，看来人都是一样的，特别在某些方面。

偏厅里，流年和晚正在讨论一些事情，看来愧暗阁的生意一直不错，虽然不想容商堂那样赚钱赚的正大光明，不过有光的地方必然有影，虽然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做的似乎不合世俗的规矩，但存在了便有他的理由。不习惯先打招呼，所以一直等着别人开口，而就这样斜靠在门边。
"墨濯哥哥，难得你今天会来愧暗阁，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是有事情找晚，想让他帮我办的。"
"我还以为墨濯哥哥难得出墨阁，是来看我的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推了一把身边的一个俊逸的公子，"晚，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让墨濯哥哥自己走出墨阁。"
一边的少年也不多话，只是看着，仿佛在等待下面的事情，而肩上的乌鸦正安稳的自己打理着羽毛，似乎周围的事情与它无关。
"晚，什么时候把这身装束给换了，实在想不通，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打扮，像流年这样多好。"既然没人给自己让座，那么就自己找个位子坐下，反正这里是虚凝宫，又不是什么别的地方。
"这样比较方便。"伸手轻拍着那只乌鸦的头，有人拿乌鸦当宠物，说出去会吓着人的，毕竟那是一种不祥的东西。
"墨濯哥哥，长宫主他让你自己去找二宫主，接着就离开了。你看需不需要再让另外的人去找二宫主，不然的话，今年的例行大会可能不会有宫主出席了。"
"不用了。"轻轻的摆手，端起一边的杯子，后悔刚刚自己怎么就走出墨阁了，连带的连壶茶都没带出来。"小鱼儿已经去找了，我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的。"
"墨濯哥哥，你让冷姑娘一个人去找二宫主？她什么武功都不会，怎么可以让她去找的呢？"
"放心吧，我像是那种狠心的人吗？我让莫言陪着她去了，至少路上有个照顾。"
"那要是找不到呢？"
"不是还有璇儿吗？虽然他没答应，但他会去找的。"
"但是长宫主他已经走了，而且都不知道他去哪儿？怎么找，而且长宫主不像是那么听话的人。"
似乎没听到流年的话，转身去和一直立在一边的人说，"晚，你也该回夕琉一趟了，免得某人派兵把我这里给拆了，然后灌一个拐带夕琉少主的罪名给我，这种罪过不是像我这种平民担待的起的。而且我想夕琉飒很早就看这里不顺眼了，保不准因为这个而把这里给拆了，我还想在这虚凝宫安享晚年的呢。"现在说安享晚年好像早了一些吧，虽然虚凝墨濯不再年轻，但离老似乎还有一段距离。
"不会的，目前还没人有这个能力可以拆了虚凝宫。"话虽然不多，但却是一针见血，是啊，目前似乎真的没人动的了虚凝宫，以超乎一般的建筑气势，透露着不羁和狂放的气质，这样的地方和夕琉的皇宫有异曲同工之妙，没有被夕琉飒那臭美到极点的家伙给拆了，慕容芩篱实在是功不可没。
"你对虚凝宫还真的是有信心哦。"看着这一切，那茶实在是难喝，所以放弃了继续虐待自己味觉的作法。
"我是对慕容芩篱和虚凝墨濯有信心，你们两个在，没人敢拆了这里，而且夕琉飒根本就也不会这么做。"
只是浅笑，"这次又去哪里？"
"流殇。"
"那可是个好地方，泱泱大国，看来这次是有人出大手笔了，而且还是让晚出手。那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
"既然去流殇，那帮我给璇儿带个话，让他这次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只兔子回来，我要那种肥肥的，白色的，没有任何杂毛的兔子。"
"虚凝惑璇会去流殇？"似乎是因为流年的关系，所以愧暗阁的所有人，都直接称呼虚凝惑璇，把所谓的长宫主老早忘到哪儿去都不知道了。
点头表示肯定，"记得去流殇的容商堂去找他，他应该住不惯外面的客栈，吃不惯其他厨子烧的菜的。还有告诉他，那只兔子我是用来捂手的，让他务必在例行大会前带回虚凝宫来。"
"你就这么肯定虚凝惑璇会去流殇？而且他应该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的。"
"反正你要去流殇办事，替我传个话就好了，至于办不办，我想璇儿是个听话的孩子。"对于这种过度自信或者该说过度自恋的人来说，旁人的话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没有人会怀疑他说的话，因为风林晚真的在流殇，在容商堂的客栈里找到了虚凝惑璇。
得到晚的点头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对了，有时间的话，回趟夕琉，免得我又要受罪。"
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离去，似乎像是云，淡的没有人会注意他，像是影，出现或是离开都悄然无息，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一直站在一边看着而不进入任何纠缠，可以让所有的人忽略掉他的存在的，永远会是那抹白色的身影。--第二章--
走在山间的道上，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经搭错了，竟然会离开墨阁，离开虚凝宫，这是第几次出来，这么多年了，走出虚凝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但那并不表示自己一直在虚凝宫里，毕竟每次出来就在外面待上一段很长的时间，美其名曰是因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去，其实是心里不想回去，但这次为什么会出来，第一次离开是因为古缙，七年之后回来，是因为聿儿到了该接管虚凝宫的年纪，再次的离开，是因为慕容芩篱说他想喝自己泡的茶，所以去了藏意山庄，那这次呢，没有任何的原因，突然的就离开了，没有理由或许是一个最独特的理由了。发现一旦很久没有想事情，那脑子便不太好使，因而往往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像现在，果然，人是不可以太懒的，自己一个人就这么走在山道上，虚凝墨濯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就这样突然的出来，不是怕那些野兽，虚凝墨濯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也不是因为那些奇门盾甲之类的东西，那些玩艺还难不倒虚凝墨濯，以往不去碰他，不是因为他不会，只是因为他懒，而是因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迷路，所以他后悔怎么就一个人出来，而没有带上祁，至少这样他就不会走丢了，在这里挨冻受饿。
不过想起祁，等明天他们会发现虚凝墨濯在二宫主留书出走之后突然失踪，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很少会任性的虚凝墨濯，紫色的眸子开始闪着邪邪的光，明天的虚凝宫肯定会很热闹，可惜自己不能看到了，错过了一场看好戏的机会。但是现在要去哪里？自己可能走出这山都要花好几天的时间，更不知道下去之后会站在哪里？算了，懒的再想这些根本就没有答案的东西，懒人就是如此，解不开的东西就不去解，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尽量的让自己思考简单化，摸了一下身上，幸好记得带钱出来，不然下山就得去容商堂取钱，就不好玩了，至少不想这么快就让那些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让那些人多乱一段日子也好的，有助于血脉循环。

虚凝宫山脚的一家农户
别太指望根本没有方向感的人说出自己到底在哪里，一直信奉只要走出去就行的人，也别太指望他会因为迷路而感到太多的愧意，问他的时候，大多会出来一个气死人的回答，我不是走出来了吗，这样就够了，管那么多其他的干吗。
"老人家，我因为赶路，所以路过此地，不过天色已晚，我今夜可不可以在这里借住一宿。"看着那个健壮的老妇人，虚凝墨濯问道。
"当然可以啦，只要你不嫌我这里破露。"农家人总是如此的淳朴，可以把任何人都当成是亲人般来接待。"老头子，快点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家又来客人了。"
又一个？难道已经出现过一个了？"老人家，难道这里已经住了一个人了吗？"
"快里面请啊。"老妇人一边招呼着把虚凝墨濯往里屋让，一边继续说着，"前几天也是差不多这种时候，来了位紫发紫眸的公子，说路过此地，想要借宿的。"
不愧是父子啊，连迷路都能迷到同一个地方去，"那请问那位公子呢？"
"哦，你说那位公子啊，其实老太婆我一看就知道，什么公子啊，哪有男人长的这么漂亮的，肯定是女扮男装的小姐，那点小计量怎么可能瞒的过我的眼睛，所以我让他多住几天，我想他的家人肯定会找来的。"说着细细的打量着虚凝墨濯，"你认识那位小姐？你是她什么人啊"
农家人果然厚道，有什么就说什么，看来那人应该是聿儿没错的了，幸亏自己出来的时候带着顶覆面纱帽，不然铁定也要被说成是女的了。"老人家，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儿子，不知道他现在人去哪儿了？"
"哦，原来是那位小姐的父亲啊。那真是太好了，怎么会让这么标致的女孩子独自一人出来呢，你们也放心的哦。"
只是在一边微笑的表示歉意，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会变成错的，不得不佩服聿儿的人缘，连个不相识的人都会替他说好话。
"你也太不应该了，这么乖巧的女人上哪找去，我们两老想要个这样的女儿还找不到，你真是的......"（那老人家似乎对于那儿子两个字听而不闻，继续着自己的想法）
似乎还有说下去的样子，不过被一边的老头给拉住了。"我那老婆子说话就是没个遮拦，您千万别介意哦。那位公子见我家没米了，所以去镇里替我们两老买些米去了，看光景应该是快回来了，您就坐这儿等等好了。"说完便往里让座。"那公子真是个好人，这几天也很照顾我们两老，真的很想有这么一个儿子，哎～～谁让我们命薄福浅呢......"
不停的听着那两个老人说着聿儿的好，实在让虚凝墨濯开始怀疑他们所说的人是不是和自己的儿子是同一个的。为什么做了他这么多年的父亲，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如此的关心人，如此的体贴，关于这个问题实在是应该好好的讨论一下，那个在虚凝宫里从不问米价的人，竟然会主动帮人去买米，看来出了虚凝宫很多东西是会变的。
时间就在和那两位老人家的闲扯中过去，而某个据说应该是很快就可以回来的人，直到现在还没出现，虚凝墨濯自然不会担心这些，虽然说虚凝宫的宫主向来是米虫级的人物，但如果虚凝聿修连这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的话，那么就可以自己找块豆腐撞死算了。不过那两个善良的老人看来并不这么想，特别是那老妇人，频频的看向屋外，嘴里不停的嘀咕着，怎么还不回来......
看着这样的场面，虚凝墨濯心里一阵异样的感觉，不是不知道聿儿的受欢迎程度，毕竟在虚凝宫里就已经见识过了，但却从不担心聿儿哪天会离开自己，毕竟一直以来聿儿都是很贴心的陪在自己身边，充当自己的开心果。但这次不一样了，就好象陪伴自己多年的东西突然的要和很多人分享一样，很不舒服，这才知道原来聿儿在自己的心里位置不是可有可无的，看来虚凝墨濯已经不能说自己可以洒脱的放下任何的东西了，或许说，这么多年来，那些孩子陪在自己的身边，有些事情是在潜移默化中的变化的，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嫉妒......

"我帮你们把米买回来了，原来你们这里离集市这么远的啊，所以我多买了一些......"远远的就可以听到聿儿的声音。回来晚的另一个原因肯定是找不到路了，虚凝墨濯在心里暗暗的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