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吃,莫泽才发现自己啃了一个面包的肚子早就已经开始不满的抗议了起来。
身处七楼也不可能听见楼下零星丧尸的哀嚎,何况这套房的隔音效果也做的无可挑剔,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其他的三人还不愿意吃下这一顿晚饭的话,莫泽也只能让他们在车里啃面包喝冷水了。
这么想着,莫泽拉过桌子上放置的托盘,将冰箱里的食盒一个个的取了出来。
过程……免不了聒噪的声音……
“谁知道gcecherrystardecrot是什么意思啊!”
“还有你个aanfriedsmallfillet又是个甚!看起来像是牛排?但是我只看懂了美国和小!你们直接写中文名称会死吗!”
“lastardepluie?还好有中文名……寒冰星辰夜雨?这不就是杯……算了,外国人会玩。”
嫌弃吐槽的声音一直持续到莫泽把冰箱搬空了一半,完全称得上五颜六色的食物让莫泽挑了挑眉,从桌上的餐具篮里掏出了五把筷子和五只汤勺,顺手放在了刚才的托盘上。
尽管食物里似乎有牛排和羊排的存在,但这个世界的餐具明显与自己的世界没有什么区别。华夏文化博大精深,莫泽就不信外面的那三个人连拿筷子吃肉排都做不到!
窗外是昏暗的夜,房间里却充满了淡淡的温馨。
在暖色的灯光下,莫泽穿着简易的浴袍,自言自语的在微波炉前忙活,不知怎么的就让陈思梦想起了曾经模糊的记忆里,那个围着黄白色围裙,为自己做饭的人影。
同样的亲切与关心,同样没有嫌弃过自己算得上半个残疾的身体,那个人在记忆中,似乎有一个名词,是专门为这个人而存在的……
“妈妈?”细小的声音刚说出口,就被微波炉加热完成后滴的一声盖过,而因为这个而醒悟的陈思梦也猛地摇了摇头,奇怪的趴在了莫泽的后背。
因为病毒而模糊不清的记忆中,有两个“妈妈”的形象,一个动辄就对自己进行语言暴力,没有任何疼爱的感情存在。陈思梦相信,如果不是记忆里那个叫做血友病的疾病存在,自己每天的日子,肯定还要更加煎熬。
另一个妈妈的形象更为模糊,她是一个略高微壮的女人,很爱笑,很喜欢自己。爱抱着自己轻语,内容根本想不起来,但陈思梦知道自己当时的心情是满足而享受的。
用力在莫泽的身上蹭了两下,陈思梦难受的嘤咛了一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之后似乎也是这样,自己靠在“妈妈”的背上,然后……白色的房间,盖过她脸颊的薄被,脸色难看的爸爸和不认识的男人……
痛苦的感觉几乎是在一瞬间席卷了陈思梦的身体,但在莫泽奇怪的把陈思梦从背上拉下,蹲下身注视着瘫坐在地的陈思梦时,他却狠狠的搂住了莫泽,把脸埋在了雪白浴袍的衣领处,肆意的大哭了起来。
陈思梦终于明白了,之前在病毒影响下第一个选择莫泽作为追随对象的原因也变得无比清晰,不光是那微小的病毒引起的,更是因为他潜意识所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blv病毒对身体的强化并不是单纯的为了病毒自己的生存,与宿主共生的它们,要比宿主本身更希望活着。作为莫泽潜意识的一部分,源能够与blv病毒进行交流,就已经足够说明,病毒对于宿主的改造,不单纯的限制于体质。
主意识已经忘记了那给自己带来温馨与爱的生母,潜意识却还始终记得。在遇见了不在意后母言语,依旧愿意和自己作伴的莫泽后,陈思梦感觉到了久违的爱。
莫泽当时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那“对病弱残疾最好的尊重,就是将他们看做正常人”的思维,会让陈思梦受到这么大的影响。
他只是感觉陈思梦有礼貌的过了头,想要搞清楚他作为一个少年那么腼腆的原因,却演变成了陈思梦潜意识里,爱的表现。
其他人,包括陈思梦的父亲,都或多或少的对一个患有血友病的少年感到好奇与疏离。
在大部分人的眼中,血友病患者就是跌不得碰不得的玻璃人,华夏那讳病忌医的传统思想,也让陈思梦的父亲不愿意将陈思梦带去医院更深入的检查。
何况,他第一个妻子就是因为医院的抢救不当而去世,更是再也不相信那泛着消毒水气味的建筑里,那些身穿白衣的工作人员。
一个个的巧合与误会,让陈思梦一直很孤独。毕竟,连一个小小的擦伤都有可能致命的血友病患者,谁敢和他作伴?
然而,陈思梦的病情压根没有那么严重,他甚至为了证明自己,在做好了保护措施之后,开始涉足极限运动。
在那些已经对他有刻板偏见的人眼里,陈思梦没有什么变化,但却让他认识了一个对各类疾病都有一定了解的少年。
“嘿,陈思梦?呆死萌?你突然哭什么?”手足无措的轻拍哭泣少年的后背,莫泽原本以为这种一言不合就流泪的事情是夸大了的艺术形式,没想到居然还能被自己亲身遇上一回。
亲切的问候与加热饭菜散发出的喷香,让陈思梦恍惚间看见了那个早已离开人世的女人,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没什么……突然……想到妈妈了……”用力地抱住了更加迷惑的莫泽,陈思梦拉过桌上的餐巾纸,抹去了流出的眼泪与鼻涕,趴在沾满了泪水的柔软衣领上闷笑了起来。
“莫泽呐你好像我妈。”
“啊?”
“没事”
第162章
酒店里的混蛋在把房间里的两人叫醒后,莫泽无奈的看了一眼身上挂着的陈思梦,第一次感觉到了奇怪的窘迫。
靠在客厅用来当做餐桌的实木圆桌旁,莫泽扫过表情各异的三人,不满的喝道:“看什么看!吃饭!别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莫泽的衣服此时还放在烘干机里烘着,身上穿的还是那一件从浴室里顺出来的浴袍。衣领上的绒毛被奇怪的液体粘连在了一起,陈思梦靠坐在莫泽的怀里,手臂穿过宽松的领口,搂着莫泽傻傻的微笑。
彭茹芸和兰子健在卧室自带的洗手间里洗干净了身体,穿着看起来更像是睡衣的浴衣,坐在餐桌前惊讶的看着桌上花样繁多的菜式,在兰子健忍不住用筷子插了一只拳头大的鲍鱼后,彭茹芸也不再拘谨的伸手举起一杯颜色灿烂的半凝固液体,笑道:“庆祝我们活过了第一天,感谢莫泽和陈思梦的帮助,这一杯,我替他们敬你!”
跟在一个市长身边做情人的就是不一样,场面话说来就来,只不过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的真诚,没有半点虚以为蛇的意思。
分明就是真心的感谢,只不过说习惯了带着弯弯绕的句子,一时间忘记了自己面前的都是一起从丧尸群里冲出来的伙伴,而不是生意场与政坛里那些一句话可以分析出好几种意思的老油条。
千秋雪也举起了手中的那杯“寒冰星辰夜雨”,长出了一口气的庆幸道:“那些怪物不会吃到我们的肉!干杯!”
说是干杯,那五百毫升的高长玻璃杯里的液体,只被千秋雪抿去了一小口,随后就放在了一边,开始拿着筷子和一块棕黄的肉排较劲。
只不过,一边吃,眼睛还时不时的在莫泽和陈思梦身上扫过,发出沉闷的坏笑声。
说实话,你能想象一个体型较小的萝莉型少女,顶着一张娇弱可人引人疼的可爱脸蛋,发出“库库库库”的笑声吗?
最先受不了的就是坐在她身边的彭茹芸,没有化妆的脸上多出了几道细纹,肤色却显得更加自然,动了动粉红的唇,彭茹芸拿出了大姐姐的气势,不满的呵斥道:“别对着别人这么笑!多不礼貌啊!”
莫泽大概知道她是在笑些什么……无非就是因为陈思梦穿着的那条浴袍,此时因为跨坐在自己身上,露出了大半截光滑雪白的大腿,流畅的线条是已经超出了性别的诱人。
就连兰子健这个自称绝对不可能对同性有感觉的直男,都时不时的瞥上几眼,过过眼瘾,何况那个爱好男男的腐女?
在她的眼里,自己和陈思梦的姿势大概就是坐式骑乘位吧?
顺手把确实有点太过靠上的下摆拉了拉,遮住了那露出了大半截的长腿,瞬间感觉到了千秋雪怨念目光的莫泽挑了挑眉,用嘴型质问道:“这是你家的还是我家的?我不愿意给你看!”
“噫!”在旁人看来就是突然间发出一声怪叫的千秋雪指着略带得意的莫泽不满道:“你不厚道!只给兰子健看不给我看!他刚才偷瞄了好几眼了!”
“哪有!”一听千秋雪把自己刚才的行为爆了出来,兰子健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解释的连连摆手:“我怎么可能去看他的大腿呢!他是男的呀!我……我喜欢的人是彭姐姐你!”
轻佻的打了一个响指,莫泽好整以暇的看着瞬间红了脸的彭茹芸与同样摆出了一副看好戏样子的千秋雪,不约而同的和千秋雪一起在餐桌上起哄道:“答应他!答应他!亲一个!亲一个!”
“亲什么亲呀!你们真是的!”羞赧的低下了头,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看向陈思梦,却发现那个她喜欢的可爱少年,此时已经攀在莫泽的身上睡了过去,恬静的睡颜让彭茹芸不由得娇嗔道:“别叫啦!你看陈思梦都睡着了!别把他吵醒!”
千秋雪再一次怪笑了起来,抱着刚才那杯名称很有罗曼蒂克风情的彩色饮料,看着那对脸红的男女,又看了一眼轻拍陈思梦后背的莫泽,低声道:“哎呀呀三角恋是最不好玩的了,到时候炮灰了谁都不好啊”
如果说彭茹芸的脸是羞红的,那兰子健的脸就是涨红的。告白了之后没有得到回应的他,像是一个告白失败的初中男生那样,埋头吃着食盒里冒着热气的食物,有些不满的喃喃道:“怎么这么热呢……中央空调为什么不开呢?”
似乎也是注意到了兰子健心情的转变,莫泽和千秋雪都很有自知之明的挪了挪座位,吃着眼前的食物,一言不发的看着彭茹芸纠结的把手放在兰子健的肩上。
“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弟弟看的,而且这才一天……”还在酝酿说辞的彭茹芸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这让她看上去像是那些少女漫中,初次被男主告白的小女生,而不是一个经历了各种各样人情世故的成熟女性。
“其实……我很高兴你说你喜欢我……但是曾经的那些事情……我不敢……”
剩下的话被兰子健一个霸道的亲吻封在了嘴里,惊愕的彭茹芸原本打算挣脱,却被兰子健紧紧的抱在怀里,就好像是抱着一个最重要的宝物,始终舍不得放手。
“哟!亲上啦!那今晚这顿饭就当做是庆祝宴吧!你看鲍鱼牛排燕窝鸡尾酒的,来来来!cheers!”
示意的举起了一个装着冰激凌的玻璃杯,莫泽笑着舔去了那带着巧克力酱的奶油,还没来得及往下咽,就看见陈思梦闭着眼睛,像是闻见了美食气味的小狗,径直凑上了莫泽的唇。
“唔?”把冰激凌放到了桌上,莫泽对着那个满脸都是兴奋的千秋雪翻了个白眼,轻轻的拍着陈思梦的后背,用嘴唇轻轻的抿了一下陈思梦的舌头。
所以说末世的时候人和人之间的交流就是简单,生死危机下建立的情谊,可是要比口头上说说的表现更加牢固。
虽然只认识了半天,但这半天,过的可怎么也都和平静搭不上边。
就连曾经因为心理问题而接受不了同性的自己,都不忍心推开那个曾经在感染者横行的夜里,来给自己送罐头送牙膏送水的进化体。哪怕身边的人变了,一些感情上的东西,还是没变啊。
本来都打算沉浸在陈思梦细水长流的吻里了,门口却在这种时候不合时宜的被敲得砰砰巨响,就连没有任何对象,只是单纯看着莫泽和陈思梦深吻的千秋雪都不满的皱起了眉,气冲冲的对着门口喊道:“哪个笨蛋!”
陈思梦微微的挣了睁眼,松开了嘴里满是巧克力与奶油浓香的莫泽,默默的举起了一直都放在身边的一把匕首,狠狠的扔向了房门的方向。
金属钉死在木板上的声音有些像是吉他绷紧了弦后用力拨动的声音。
随后再一次趴在莫泽肩头的陈思梦,让千秋雪有些看不明白的问道:“诶,你家小梦怎么了?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呢!”
“不清楚,应该是今天下午开车累了吧……”搂着陈思梦,莫泽看了一眼那不再被敲响的门,举起了手里的ssm76,带着与恋人温存被打断的不满与愤怒,将枪口对准了门。
兰子健也是明显的心情不快,初吻刚刚送出去的他,此时的感觉就好像是血液倒流了一样的刺激与紧张,再看彭茹芸的反应,没有半点反感,只是有些紧张的望着门的方向,瞬间就将敲响房门的人当做了自己的假想敌,大步的走到了门前,打开与门外对话的对讲机大声的吼道:“干什么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不会按门铃啊!”
在车里待了一个下午,已经被莫泽和陈思梦那种对现存法律与制度藐视的气场所影响,再加上周围的一切确实都是末世的样子,本来就因为游戏玩的太多而不习惯与人正常交流的兰子健听外面没人回话,更加用力的踹了门一脚,语气不善的吼道:“说话!”
“你别吵。”虽然语气平淡,但莫泽还是听出了陈思梦话里隐藏的嫌弃,忍不住笑了起来,把门上那把匕首拔了下来,调笑道:“我倒是没想过,你居然还会嫌弃别人。”
“吃吃……”对讲机突然发出了一阵声音,一个刻意压低的嘶哑声音让莫泽无言的挑了挑眉,转身准备回到饭桌前继续自己没有吃完的晚饭。
他说要让自己的家人死不瞑目?还说自己的家人就在他们手里?小伙子你有想法,我爸妈和冷言艾利克斯他们如果在你手里,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