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沉默完本[耽美]—— BY:七声号角

作者:七声号角  录入:12-03

魏北觉得沈南逸变了,又觉得他没变。还是会写那些艳俗小说,可以说简直偏爱。但已很少拿去送审出版,过不了,就堆着。放在家里,也没想过走地下通道。
钱是个好东西。
沈南逸越来越有钱,魏北也越来越需要钱。他们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彼此需要着,又彼此隔阂着。
魏北见过沈南逸最狼狈的样子。
一个极其高傲的男人,被至亲者用如此刚烈的方式折断反骨。他当年望着火海的那一眼,成了魏北的梦魇。
原生家庭没有教会沈南逸用温和的方式去引导别人,从此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学会了。
魏北是从梦魇中醒来。他瞥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梦中火光冲天,分明烫得他脸颊发红,可醒来时浑身发冷,像感冒。他记得每一个细节,不断在脆弱时袭上来。在脑海中翻腾,在记忆里生根。
魏北睡不着。翻身下床,从床头柜里摸出一瓶药片。扔嘴里,嚼碎。不用水,就那么吞下去。他赤脚走到窗边,踩着一地冰凉。
雷声远去,风雨也渐小。魏北就爬上窗台,坐着。他抓着窗框,脚底悬空。可他不往下看,就像这么多年,从不敢往身后看一眼。
楼下玉兰树秃掉,洁白花瓣落在泥潭里。脏兮兮的,似被这场春雨无情强奸。距离天亮还早,他拿过放在窗台的烟,燃一根。
他算着日子,还有几个月,他将要离开。魏北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不算不舍,也不算喜悦,要真落实下去,应当是有那么些不放心。
可不放心在哪里,他答不上来。
单伍这段日子没联系他,魏北也没主动献身。单伍给的钱,他都一笔一笔记在账。要说当初魏北瞧上五哥什么,可能是对方的温柔。
去年叫沈南逸听了一场活春宫,事后没追究,魏北见好就收。他不可能总拿单伍去刺激沈南逸,他也怕自己在五哥那里丢了东西。
人很可怕。人的习惯最可怕。谁对自己好,他便会像狗一样地,逐渐认主,迷恋对方。
单伍太好。好得没得挑。魏北也怕错付。毕竟从小到大,没人这般无条件地由着他。
人性这玩意。不好说。
风大,魏北打了个冷颤。他将烟头叼在嘴角,烟雾熏了眼。刺痛。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于是魏北吐掉烟头,看它坠落。跌在楼下,雨水浇灭。
他想起四年前的沈南逸,又想起今日的沈南逸。忽然有些痛快。
见他失望,见他愤怒,见他想碰自己,又生生忍住不去碰的样子。
既痛且快乐。
他们了解对方心里想着什么。或许这世上没人比他们更懂得彼此。
所以魏北才有恃无恐。
就要走了。他想。我就要离开沈南逸了。
既痛且快乐。
魏北抽了烟,开始对着雨帘放声唱。他很喜欢唱歌,在没有立志去演戏时,唱歌是最拿8" 尖锐沉默0 ">首页                  10 页, 手的事。那一把清冽嗓音,破碎在料峭寒风里。黑夜沉沉,闪电于远处云层亮起。
“哪须得你的允许,我都会爱下去,互相祝福心软之际或者准我吻下去。*”
雨声夹着歌声,直往楼上蹿。
夜太黑,魏北看不见。几块烟灰抖落,与向上的歌声迎头一撞。
沈南逸一直撑着窗台,抽烟。他往下看,看见一双白得发光的腿,晃荡在夜里。死命得勾人,淫到不行。
看了片刻,沈南逸又抬头。他静静抽烟,静静听魏北唱完。
唱完一首,又换下一首。
他们的目光或许聚在远方的同一处,或许没有。
反正,这夜很长。
仲春一晃,暮春将至。
娱乐板块出了个大新闻。微博热搜引爆,各大头条争相报道。
离开影视圈整整三年之久的王克奇导演,携作品《六城决》强势回归。
这股风刮起,观众也好,演员也好,凡是关心此事者,皆如油锅里翻滚的水花,炸开了。
王克奇要回来。下一个将捧红的人是谁。下一部将会横扫各大奖项的电影又是什么。
王大导演本身就是话题之王,他的回归好比一梭子鸡血,注进一批新生代演员的身体里。
而魏北知道这个消息时,他正在单伍身上。床单凌乱,大屏电视播放《六城决》的预告片花。
单伍搂着他那把窄腰,魏北换了个姿势,没有下来。
与此同时,辛博欧也回来了。
他像春天最明媚的鸟儿般,扑回了沈南逸的怀抱里。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哪须......下去。”——《钟无艳》
②其实在这儿想讲一下,关于文中沈南逸写的那些话,就像沈南逸bot。单独拎出来看,可能比较直白。
但因为本文已是故事,不可能去把沈南逸写的故事再写出来,很容易给大家造成混乱。所以如果有的读者认为这样显得沈南逸没什么深度,其实可以跳过“沈南逸bot”就好。就像大家平日在网上看bot句子一样。无妨的。比心~
第二十一章
“《六城决》这部片子,王导拍了三年。选用的也不是什么流量大咖、老戏骨。”
“据那边圈里人说,剧本是他自己写的。选角儿嘛,基本是走一路拍一路,找的素人。”
“妙就妙在王克奇不按常理出牌,有人想看笑话,也有人想看奇迹。你呢,预告片看了几十次,你想看什么。”
单伍察觉魏北不专心,射完后温存片刻,叫他下来。
两人在镜湖宫,距上次见面已几月有余。当初单伍交给魏北支票,二月魏囡被送入紧急病房输血,不及半月十几万就出去了。
魏北说要还,单伍不许。五哥抽着雪茄,让他窝进自己怀里。
“给出去的钱,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更何况五十万不算什么,你跟了我一两年,估计也快走了。权当是个送别礼。”
“五哥为什么这样讲。”魏北盯着电视屏幕,预告早已烂熟于心。每个画面,每句台词。
他趴在单伍胸膛上,手指沿着对方的小腹往下移。
单伍抓住他捣乱的手,跟哄小孩似的笑。
“别闹,等会儿你起不了床。”
他又说:“一种预感。人呢活在这世上,谁会在什么时候离开自己,其实是有预感的。”
魏北撇嘴,“那我不离开你。”
单伍不在意,抖了抖烟灰转移话题,“小北,你该跟我提条件了。”
提条件,就是划清两人关系。你卖,我买。公平交易。讲不得其他感情。
魏北心脏一缩,堪堪展出笑容。他弯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单伍。
“五哥您这样,我难受。”
“你不提条件,我难受。”
单伍原封不动地将情绪抛回去。
魏北沉默。他知趣地起身,从床头烟盒里拿一根烟。单伍没阻止,仅轻轻皱眉。他知道魏北要抽烟,不太赞成。年轻人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单伍劝过一次。
劣等烟味混在雪茄的香甜里,魏北往后抹一把头发。他曲起双腿,单臂抱着膝盖。青年圆润光洁的膝盖特好看,骨头凸起,往下是笔直的小腿。踝骨精致似雕刻,一双脚又白又美。
魏北抽两口,浓密的睫毛扑闪几下。
“我有个妹妹......”
“我知道你有个妹妹,”单伍打断他,“你直接说条件。”
魏北呆怔片刻,忽地就笑了。也是,养在身边的人,怎么都得去查查是否能令人“安心”。别说有个妹妹,估计连他有个痴呆症奶奶、混账赌徒父亲,全一清二楚。
这世上,唯有沈南逸不会去查。一是不关心,没必要。二是他从不曾真正地介入魏北,不曾去打探魏北的过往。
如果魏北愿意讲,兴许沈南逸会选择听。可他偏偏不愿说,认定了不能向他人告知软弱。
“我妹今年九月就十一岁了,我希望她可以去上学。你肯定知道,魏囡身体不好。锦官城学校多,但有完善、较高端的医疗设施的私立小学,只有NAIC集团创立的那一所。学费那些先不提。主要是魏囡没有锦官城的户口,我也没路子找人把她送进去。”
魏北说话时,不去看单伍眼睛。他盯着床单上的污迹,另一只手不拿烟,时不时紧紧蜷起。
“读书都是小事情,你考虑得多,不仅顾着眼下,还把魏囡的将来都算进去。小孩儿的心思挺重。这几年不轻松吧。”
单伍伸手揉着他头发,理了理敞开的浴袍。
“明天我叫人去办,户口学籍什么都能稳妥。但你不会就这一个条件。”
魏北抬头看他,“没了。”
单伍:“你再想想。”
魏北:“您想听什么。”
他手上的香烟即将到头,温度滚烫,与肌肤近在咫尺。
单伍长长地吸着雪茄,烟头猩红。良久,他再缓缓吐出,烟浓,遮了脸。
“你就不想问点有关沈南逸的事么。”
话音落地,魏北愕然。烫红烟灰遽然跌落,烟头烧到手指,神经传来疼痛信息,魏北却压根未察觉。
他盯着单伍,单伍也盯着他。
这时魏北才有那么一瞬醒悟,他们之间相差的,不仅仅是近二十岁的年龄差。是无法跨越的人生阅历,是深不可测的城府。
单伍却只是笑,儒雅的,风度的。他起身揽住魏北肩膀,像摸小狗似的揉着他后颈。
“不要紧张,我知道这事也不算很久。其实想来也通透,这么漂亮的男孩,怎可能只跟我一人。”
“你跟着老沈,我没意见。”
魏北紧紧闭着嘴唇,不置一词。
单伍就笑,大笑出声。他平日穿衣休闲,也没个老总的样子。偶尔西装,偏生那气质更像黑老大。随便惯了,于是在床上也随便。全身赤裸着,单单挂着浴袍。
他袒胸露腹,十分豪放地躺回去。黑色兽丛里的庞然大物静静蛰伏,似等待着下一个吃人时机。
单伍告诉魏北,沈南逸前段时间带他去过宴会之后,圈里就传开了。那是什么级别的宴会,魏北并不清楚。但单伍知道。
当时宴会上有个出版商老总的儿子,算是单伍的半个师弟。沈南逸从未将任何小情儿带出门,魏北是头一个。
师弟将宴席风波添油加醋地讲给单伍,说什么这小孩儿是真漂亮,但也是真不懂事。年轻时谁都曾锋芒毕露,傲气是把双刃剑,可要看时机。
你红了,人设立得好,那别人讲你是淡泊名利,有范儿。没红之前,什么狗屁傲气,压根不值一提。
在这圈子要想出名要想走下去,不会做人真不行。
宋明启虽然跌了面,沈南逸才是被戳后背的那个。文圈里传得沸沸扬扬,讲沈南逸玩了十几年,还是只看脸、养花瓶。讲沈南逸品味不行,那么多知情懂趣的男孩不要,居然引荐魏北。
有些话,明里暗里大家都清楚。只是见了沈南逸,依然满嘴:南哥独特,喜欢尝鲜,喜欢辛的辣的。庸俗不入眼。
“你这脾气是得改,老沈带你去,摆明了在扶持你。”
“博得所有人开心,你未来的路就好走。博不到,你只能期待命运垂青。”
单伍说得很隐晦,拨开那些收敛起来的直白,一字一句都在批判魏北太蠢。
那天在座之人,与沈南逸与沈家,多多少少带着枝叶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沈南逸说要帮忙捧个人,都是小问题。很简单。
那是第一次机会,可魏北没抓住。
“我只是说了该说的话。”
魏北垂眼,头顶对着单伍。发丝柔软,令人也心生柔软。
镜湖宫对面是一片人工湖。此时雨水笼罩,绿树山峦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竟有些像海。
房间正对湖泊,风吹得窗帘翻飞。天幕变成铁灰色,水珠子连成线,击落在窗台。水花乘风,飘进屋内。
烟味混着淡去的精液腥味儿,魏北忽然打个冷颤。
单伍意识到自己口吻过重,盯着魏北不再讲话。两人一躺一坐,年轻人好看的背部曲线映着床头灯光。暖融融的,像极了港风电影镜头。
片刻,单伍忽然提了提嘴角。他薄薄的嘴唇一动,将匕首扎进魏北心房。
“时间过太久,我也记不清。但我总觉你像一个人,可能有十六年了吧。”
“晏白岳,这名字你应该没听过。”
“沈南逸的初恋,据说是他求而不得的真爱。”
魏北记得他是什么时候离开镜湖宫,记得床单上被他烫出的烟洞,记得单伍给人打电话安排魏囡的学籍问题,自然也记得,单伍说:沈南逸二十四岁出版的第一本地下书,好像是写给晏白岳的。
这事儿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正直地下出版物兴盛期。按理说沈南逸犯不上,他示爱也好,怎样也罢,很有些出版商要签他的稿。
最终没走正规渠道的原因,是书内淫秽情节太多,故事隐喻更多。有些句子单拎出来看,没点背景的人估计得牢底坐穿。编辑要沈南逸修改,沈南逸拒绝。
“这是写给白岳的书,我不希望有任何残缺。”
单伍是在那一年,对沈南逸有了印象。那时查得也不严,地下出版很容易流通。不过鉴于沈南逸年轻,没有特别高的知名度,印量极少。
后来两人是怎么分开的,单伍不清楚。拥有那本书的那批读者,如今十几年过去,大概也忘得七七八八。然后往事随风,再无人提及。
沈南逸真正出名,是在二十八岁,与晏白岳分手的第四年。
他火了。
凭一本《一半是偷,一半是情》。
这本书至今摆在各大书店的畅销架上,写一对男女各有家室,与各自爱人貌合神离。灵魂交融和肉体的满足,使他们在道德价值观的枷锁下,一次次偷尝隐秘刺激。而基于家庭也好,世俗眼光也好,他们并不选择为爱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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