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久不安道:“这样真的好吗?你不会被骚扰吗?”
蔺从安:“让我父母死心。”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昭告天下秀恩爱,从此以后,给他换对象就是出轨渣男,集团股价肯定跌。
跟钱过不去的事情,他爷爷和他父母都要再掂量掂量。
郁久揉揉眼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翻出久安集团的官方微博来。
他瓮声瓮气地说:“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立了一个新公司呢……”
蔺从安把集团业务大概给他讲了一下,郁久瞪着眼睛听得起劲。
“所以,除了卖书卖杂志以外,就是卖洗发水沐浴露?”
其实不止,还有各种高端中端的护肤品线,彩妆线等。
日化这块资金回笼快,他比较放心,而地产那边前景不明,宁乐更是因为之前的事到现在还在苟延残喘状。
所以尽管是块大肥肉,蔺从安还是毫不犹豫地丢出去了。
郁久对商业是完全不懂,好奇问:“卖得好吗?”
蔺从安:“……还不错。”
“要我帮你卖吗?比如,上微博,夸一夸什么的,我看好多博主都帮别人推荐洗发水的……”郁久听到拆分总觉得很不安,他家破产过,别的没学会,尽怕人破产了。
蔺从安沉默了一会儿:“可以。”
郁久兴奋地跑去浴室:“我去拍拍照片,再用一用,写个论文!”
……
自从决定要去读本科,郁久开始搬资料回家复习了。
韩宜娜非常喜欢郁久,帮他做了很多准备,也写了推荐信。
秋城音乐学院非常欢迎郁久来读书,承诺他文化分只要不差得离谱,都能稳进。
两场寒流过去,天气越发冷,郁久出门要裹个两层羽绒服,就怕冻出个好歹来又被强制入院。
蔺从安公司走上正轨,最近晚上也回来得早了不少,两人如果晚上没事,会一起看个电影什么的。
非公众人物的热度消退很快,有时他们一起去逛个超市,戴个口罩就行了,不用做过多的伪装。
进了二月,年味渐渐变浓,楼小川打了个电话来,问郁久回不回小县城过年。
郁久正在琴房背谱子,闻言想了想:“我问问蔺先生吧。”
楼小川也不劝,幸灾乐祸地问他:“大学生,你书背得怎么样了?”
“……我宁愿再背两本谱子……”
楼小川狂笑一通。
郁久已经放弃了数学,语文英语倒是有好好背。幸好蔺先生开了外挂,一口流利的英腔跟郁久的磕巴英语你来我往,竟然也不觉得烦。
蔺先生好像特别在意他的英语口语,有时候他自己没在意,都会被强制要求对话,就好像他马上就要出国乞讨似的。
“反正我问问,如果蔺先生也回老宅过年,我肯定不会放他一个人回去的。”郁久道。
楼小川:“行,我等你准信。”
今天饭做得早,蔺先生却迟迟不归,郁久趴在饭桌上磕磕巴巴地背岳阳楼记,闻着饭香觉得自己在受刑。
等他快要忍不住打电话时,蔺先生终于回来了。
他哒哒地跑到门口,惊讶道:“下雪了?”
蔺从安的围巾上沾着雪片,郁久给他拈掉了一片粘在睫毛上的雪,兴奋地转身往落地窗那边跑。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白色的碎屑在路灯下翩然起舞。
郁久看了一会儿,听到蔺先生喊他吃饭,说饭凉了,才高兴地跑回来。
吃饭的时候,郁久问他为什么回来晚了,蔺从安顿了一下:“见了个人。”
“谁?”
蔺从安放下筷子,在郁久好奇的眼光中,从包里拿了一份文件回来,递给他。
“金燕。”
郁久接过文件,诧异地想蔺先生竟然会跟金老师单独见面……
心脏跳得很快,他把文件打开,是一份参赛指南,英文写的。
郁久的英语经过一段时间的恶补,简单缓慢的阅读没有问题,但他完全看不进去。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抬头上。
[International Chopin Piano Competition]。
肖邦国际钢琴比赛。
第62章
郁久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面前的碗里吃到一半的饭还在袅袅散发着热气,他的手却紧紧攥着那一沓纸。
肖赛。
钢琴界最大,最权威的比赛。五年一比,极其严格。
如果有哪一届比赛,评委们认为没有人有资格获奖,宁可让奖项空缺。
郁久从没想过参加。
就连青音赛,他参加之前都没想到能拿冠军。业余组只要进了决赛,就有机会被看到,以后就可以做个老师,教教小朋友弹钢琴什么的。
金老师对他有期望,他知道,可他选择了平凡些的路。
去国外留学一耗就是三年五载,他没有办法平衡家庭和学业,蔺先生的事业在国内,也不可能说走就走跟他去国外定居。
这些蔺先生也知道。
他没有劝自己不要管他去追求事业,而是找了一条新路给他挑战。
郁久低声说:“我年龄是不是超了?”
蔺从安拿过他手中的文件,翻到后面某一页,有一项被圈出来。
[年龄:30岁以下]
下一届比赛正好是明年十月。
郁久生日在夏天,二十八周岁,来得及。
蔺从安:“我和金燕发邮件确认了很多次年龄限制,因为常有变动。虽然上一届是二十六岁,但这一届因为报名人少,组委会原本就调高了年限。去年发通知的时候写的是二十八岁,上个月我们邮件询问后,说是改成了三十岁。”
郁久忐忑地说:“这不是国内小比赛,这是肖赛啊……我真的能参加吗?”
蔺从安:“对自己有点信心,你是艺术家。”
郁久被夸得飘飘然,好几天都没缓过神来。
肖赛。
肖赛!
我要去肖赛了!!
距离明年秋年,还有一年半。
郁久心情好,放飞自我不想再背书,蠢蠢欲动地拉着蔺从安去看了场电影。
徐导拍的那部杀人狂电影,主角美国帅妞,配角集齐中日韩美四个国籍,终于在七零八落剪得剩下九十分钟后,在大陆定档上映了。
为了避开尴尬的合家欢档期,选择了年前半个月上映,免得过年时跟各种哈哈哈电影混在一起,被跟着家长过春节的小朋友看到……然后被家长投诉。
徐导给的是首映的票,除了演员外,也来了许多媒体记者。
郁久和蔺从安穿得光鲜亮丽,第一次一起出现在了镁光灯下,场面美不胜收,记者们咔咔拍照。
好好的一个杀人狂电影,把气氛搞得这么嗨,徐导在开场前郁闷地瞪了郁久一眼。
郁久无辜地摸摸鼻子。
电影拍得可能还不错,但因为很多镜头不能过审被掐掉,导致郁久瞪着眼睛从头看到尾,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他和蔺从安在黑暗中偷偷牵手:“为啥就死了?”“谁干的?”“刚才是谁啊?”“谁说的话的啊?”……
看完以后出来,郁久委婉地跟徐导说:“可能是我太蠢了,有点看不懂。”
徐导乐呵呵地:“哈哈哈回头记得看网络版啊,看完你就懂了。”
“……”不是,这难道是什么连续剧吗?
说罢徐导握紧蔺从安的手:“蔺总啊!这次多谢啦!”
蔺从安冷淡地说举手之劳。
郁久好奇地问他什么意思,蔺从安说是院线跟上面有合作关系,帮忙牵线搭桥了。
郁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觉得蔺先生厉害极了。
因为有了新目标,加上秀恩爱的心无处释放,郁久终于接了古典人生的专访。
去摄影棚拍了一天照片回来,蔺从安和他说了明天的安排。
“游轮派对?”
郁久差点忘了这件事:“感觉很久以前提过……”
“对。”蔺从安解开领带道:“姜天和他朋友举办的,应该没有什么违禁的内容。就是去公海上转一圈,赌赌钱什么的,不会玩太大。”
郁久:“……”
赌钱叫不违禁?!
蔺从安看他一副又好奇又震惊地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两天一夜,去看看也行。你是我的人,别怕人为难你。”
郁久心痒痒地点头。
……
<七号方舟>号游轮。
杨悦从十五号舱室出来,脸上染着酡红,唇妆有些花了。
她脚步踉跄着进入一层大厅,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她转身,清纯的白裙裙摆漾出一道曼妙的弧线:“陈总。”
被叫陈总的男人虎背熊腰,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手掌收紧。杨悦脸色变了变。
陈总在她耳边说:“你耍我?才来一个小时你就不见了,还一副被人玩过了的样子……是在做什么?”
杨悦柔顺地往陈总身上靠了靠:“怎么可能做什么,你尽瞎想……”
陈总难耐地把玩她的头发,又狠狠地嗅了她一口:“真香……”
“我真喜欢你这副不让碰的婊|子样……你最好真的没做什么。”
说话间,隔壁舱门打开,有穿着马甲的服务生提着扫帚钻出来,见到他俩手足无措地鞠了一躬。
陈总挥挥手,他迅速反向离开了。
兴致被打断,陈总索性搂着杨悦往外走。
“刚接到电话,王娇娇他们已经到了,在迎宾厅等人。我们也去打个招呼。”
杨悦跟着男人一路去到迎宾厅。
天气寒冷,舱室中三五步便有一只取暖设备,杨悦感觉舒服许多,放松了不少。
陈总步子很大,她不得不走得快些,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前厅,一位短发美人手里夹着烟,正和几人说话,又哈哈大笑。
她个子不高,穿着随性,这种场合竟批了件皮外套。
“娇娇。”
之前和她说话的几人刚刚离开,陈总露出笑容,大步迎上去。
“哟,陈大老板!”
礼节性的拥抱后,王娇娇笑眯眯地看他:“这是你的?”
杨悦腼腆道:“娇娇姐好,我是杨悦。”
王娇娇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接着露出一个了然的微妙笑容:“哦……我记得你。杨家的。”
杨悦红着脸低下头。
“陈老板好福气啊,小悦很漂亮哦。”
高大的陈总哈哈大笑:“福什么气,小东西嫌弃我呢,滑不溜手。”
这话有些不合适,但杨悦像没听懂似的咬唇笑。
王娇娇也不继续说什么,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你,唇妆花了。”
杨悦啊了一声,说了声抱歉转身去找厕所了。
又一拨人从外边进来,王娇娇留了一句蔺从安也来,就没有再说话。
陈总心中一动,见人多,不再问,转头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游轮上的宾客来得差不多了,王娇娇已经有点困,这才把大忙人给等到了。
“哟,蔺总,好忙呀~”
她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把手中提神的烟拿在手里晃了晃,蔺从安下意识地后仰。
“郁久。她是王娇娇,你叫她娇娇姐。”
郁久礼貌地笑着喊人:“娇娇姐您好。”
姜天从他俩身后探出个脑袋:“我把蔺老板薅过来了,有奖励吗?”
王娇娇嘿嘿笑:“行,晚上陪你喝酒。”
和其它人的客套不同,王娇娇明显跟姜天混得比较好,毫不顾忌地递了根烟去。姜天一边接一边说舱内不能抽烟,被王娇娇踢了一脚。
递完后她心念一动,又把烟盒一抖,转向郁久:“小宝贝,你要不要来一根?”
郁久抽了一根,拿在手里没有抽,说了声谢谢。
王娇娇眉毛一挑,有点意外。
她原本以为是个讨好蔺从安上位的小东西,没想到接她的烟之前都不看金主的脸色。
“蔺老板那么讨厌烟的人,还准你抽烟?”
郁久疑惑地歪歪头。
王娇娇突然释然一笑:“没什么,就是他以前玩得厉害,差点被人在烟里掺东西,之后就戒了。”
“啊……”
这些事郁久不知道,他紧张地捏捏蔺从安的手。
王娇娇爽朗笑道:“别管他,咱抽咱的!你们的房间在二十二号舱,上三层。给你们留了张大床哦……”
“谢谢娇娇姐。”郁久脸红道。
到了晚饭时间,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宴会厅。
衣香鬓影,纸醉金迷,角落中有弦乐四重奏悠扬作响。见蔺从安和前来搭话的人寒暄,郁久和他说了一声,端着酒杯去到了弦乐组合旁边。
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
音色不同,却无比协调,有种独奏无法展现的瑰丽壮阔。
乐手很投入,郁久也听得入迷,许久都不动一下。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给我倒酒。”
郁久惊讶转身。
眼前是个容貌普通的少年,一双下垂眼,比他还矮个几公分,头发用发胶梳在脑后,一丝不苟。
他喝了不少酒,脸上泛着红,眼睛微眯,看着脾气很不好的样子。
“怎么?”他又重复一遍:“没听到吗?”
郁久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
这是蔺从安特地给他定做的,浅灰色的西装礼服。无论如何也不该跟服务生混在一起啊?这人是喝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