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同话————寒雁北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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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已经过了多久，仿佛就在昨天，他还在我身边，那倔强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看一眼都叫人心动，而这一切，却突然变的那麽遥远，仿佛发生了很久很久，是梦吗？他的面容就像一张发黄的老照片，笑容虽然灿烂，却已被岁月蒙上了一成灰纱，擦不去，也抹不掉。
小林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醉了多少次，他只知道自己头疼的快要爆炸了。当他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屋子里整齐而干净，空气中似乎还飘散著淡淡的香水味，这与记忆中那片地狼籍的房间完全不同。向身边看，一个皮肤白皙，面容清秀的男孩正甜甜的睡著。
“王子？！”小林忍不住惊呼。
王子被他吵醒，懒洋洋的说：“一大早晨的，你鬼叫什麽呀！”
“你……你怎麽进来的？”小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露露给我开的门，你不记得了吗？”王子揉著眼睛说。
露露，那个大眼睛，长头发，一说起话来还有些结巴，她拿了自己的钱，愿意陪自己做任何事情的女孩。小林拼命拼凑记忆的碎片，希望能再找出一些关於露露的线索，但记忆似乎在他喝光最後一瓶酒之後就终断了。
“我出院以後就去‘林晓网城’找你，他们说你好几天都没去了，我就跑到这来找你了。敲了半天门，那只‘鸡’才听见。”
“露露呢？”小林好象并没听到王子的话。
“我让她走了。”
“走了？你怎麽……”
“为什麽不让她走？人家陪你整整一个星期了，你连碰都没碰过她一次。让她走难道留下来看戏不成？你是GAY，以为找个女人放在身边就行了吗？你也太天真了吧！”
小林有些生气，说：“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哼！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当我愿意管你啊？要不是看在我住院你照顾我的份儿上，我才懒得理你呢！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以为你这个人挺聪明，也很理智，没想到在感情这方面单纯的就像个白痴！为了一个人就这麽作践自己有什麽用？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真正值得你去为他牺牲的，只有自己，才是唯一值得信任，唯一不会背叛你的人！”
小林觉得王子的话也不无道理，但却还是不能说服自己不去想白丁。沈默了许久，小林问：“我们昨天有没有……”
王子哈哈大笑，说：“我又没要你负什麽责任，你紧张什麽？都什麽年代了，你思想还这麽老土。”他一边说一边起床，当赤裸的身体展现在小林面前时，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与羞涩，穿好内衣他走到床角，用手指捡起一个用过安全套，丢在小林的胸口上说：“这个是你的‘宝贝儿’你最好留著做纪念。下次我可不希望有人抱著我，嘴里喊著别人的名字。”
乳白色的精灵们早已失去了狂热与活力，此时冰冷冷的液体，只能让小林觉得恶心，他不是第一次与同性发生关系，对这个也并没有反感，只是心中隐约觉得对不起王子，更对不起白丁。不论怎样，他都不想继续和王子独处下去了，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实在让他觉得不舒服。
“你还没吃东西吧？我请你吃饭怎麽样！”小林说著起身换了一套崭新的内衣，梳洗以後与王子一同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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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峰大酒店。虽然刚刚开张半个月，但以其优质的服务，高档的装修和一流的菜肴，虽然价格昂贵，但仍旧座无虚席。
小林与王子简单的吃了点饭菜并没喝酒，尽管如此也足足花了1200百块钱，不过小林第一次来这里吃饭，感觉非常不错，就连刚刚和王子发生的事情，也随美食入腹消化的无影无踪了。
正当二人走到大厅准备出门的时候，王子突然拉了小林一下，然後指了指，顺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正在训斥一名服务员。
那个服务员弯著腰，正在给一个老板模样的人擦著裤子，看样子是不小心把菜汁洒在了客人的腿上。
虽然他弯腰，只露出半张脸，但小林仍然看的清请楚楚，那不正是他日思夜想，久久难忘的白丁吗？那一瞬间他呆呆的站著，不知是该上前打招呼，还是该悄悄地离开。
远远的就听那个老板模样的人嚷著说：“我这条裤子八百七，你说你怎麽赔吧！”
由於距离远听不清白丁在说什麽，但看表情应该是在向那个胖子道歉。那个大堂经理更是一面怒斥白丁的工作失职，一面向客人道歉，而那客人仍旧不依不饶，说什麽也要让酒店报偿损失。
看到这一幕，小林的心几乎都要碎了，恨不得冲过去拿起桌上的酒瓶敲爆那个胖子的脑袋。然後把钞票摔在他脸上，告诉他有钱没有什麽了不起。
但没等他这麽做，王子已经冲了过去，他没有那酒瓶敲那人的脑袋，而是笑著走了过去，说：“先生你好，您在条裤子是八百七十块钱买的吗？”
白丁看到他就是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胖子就理直气壮的回答：“是啊！就是八百七，我有发票的！”
王子仍是笑著说：“我相信您，也用不著什麽发票了。”说著从钱包里数出九百块钱，放在桌子上，说：“这里是九百块钱，多余的钱就算我替这个服务生向您赔不是了。”
那个胖子故意冷著脸说：“我不是差钱的人！但这裤子确实不能再穿了……”
他嘟嘟囔囔的刚想伸手去拿钱，王子突然收住笑容，说：“你现在穿的这条裤子是我的了，就请你马上脱下来吧。”
他的话一说，在场的人全都愣了，就连那个经理也忍不住偷笑，那个胖子更是把伸了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臃肿的脸憋的通红，仗著自己人多，呼的一下站起身，刚想发作，却突然看见酒店的数名保安员围拢过来，举起的手又悄悄地放了下去，干笑了几声，说：“其实也没什麽大不了的，要是他能好好说，也就不用闹的这麽僵了。”
没等他的话说完，王子就抢著说：“那怎麽行！你的裤子那麽贵，又不能穿了，偏巧我有喜欢收藏脏东西的习惯，这裤子我的买定了，你还是快点脱吧。”
此时已经有不少客人向这里望来，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和那胖子同桌用餐的人也都觉得不很光彩，都是劝说不已。可王子却一口咬定他拿了钱，就该马上脱裤子。就在双方争持不下的时候，白丁突然深深的向那人鞠了一躬，说：“先生实在对不起，由於我工作失误，影响了您的就餐心情，实在抱歉。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把裤子干洗。”
那胖子见有了台阶可下，自然求之不得，笑著说：“你要早这麽说不就没事了！何必闹成这样呢！”然後他又向王子说：“小兄弟，你的钱你收好，我的裤子没什麽事，也不用洗了，哈哈。”
白丁的举动让王子实在生气，吭都没吭一声，拿起钱转身走出人群。小林一直远远的看著，他并没有注意王子如何戏耍他人，他注意的只有白丁。当王子得意洋洋的走过来时，他才笑著说：“你也太能整人了，亏你怎麽想出来这招的，简直都绝了！”
王子撇了撇嘴，说：“要不是白丁他……我一定要让那个胖子好看！”说著率先走出酒店大门，到了门口对仍站在原地的小林说：“你还傻站著干什麽呀？还打算在这挨揍不成？”
小林本想上前和白丁打招呼，但一想到那天他对自己说的话，只能摇了摇头，随王子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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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心不在焉的开著车，脑子里一直在想著刚才看到的一切。为什麽他会跑来做服务员？他真的很缺钱吗？他是不是看到我了？会不会想我呢……
“我们下去散散步吧。”王子突然说。
“散步？”
“是啊，你这麽开车很容易出事的。”
夕阳斜照在公园的小路上，西周寂静无声。小林一直保持沈默，只是低著头看著脚下的路。
良久，王子突然问：“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小林没有回答。
王子叹气说：“记忆这东西呀，有时像酒，有时像茶。不知道你的记忆像什麽呢？”
小林不懂他的意思，王子继续说：“有时你越想忘记的东西偏偏忘不掉，时间越久，反而变的越深刻，虽然很多事都忘记，但细节部分却无比清晰的显露出来，这就像酒，陈年之酿才更加醇烈；但有时却像茶，由时间不断的加如清水，稀释再稀释，然後你再去品尝的时候就会和白开水没什麽两样了。不知道你的记忆像什麽呢？”
小林不完全同意他的看法，他说：“记忆像茶还是像酒，这要看杯子里装的是茶还是酒。如果是酒自然会越久越烈，要是茶，那自然就会被冲淡”
王子笑著问：“那你杯子里装的是什麽呢？是茶？还是酒？”
“是毒药。”
“毒药？”
“是。一杯叫人无法忘记的毒药。”
王子神秘的问：“那我来教你个办法吧。”
“你有办法吗？”
王子悠然的，说：“再喝下另一杯毒药就行了。”
小林又不懂，王子继续说：“一杯让你无法忘记的毒药已经被你喝了，那你只有喝下令一杯更毒的毒药，让它来‘解毒’。”
小林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王子又像个哲学家一样，说：“世界上能让你迅速忘记失恋痛苦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取代。找一个人来取代。”
“找一个人来取代？你呢？你能忘记韩枫吗？你怎麽不找个人去取代呢？”小林不屑的问。
王子淡淡的一笑，说：“他？我没有忘记他，就好象我没有忘记刚才走过的路一样，但路走过了，景色也看过了，我就不会再回头，因为前面会有更加美丽的风景等著我。”
“你想要看的风景是什麽？”
“是什麽都无所谓，只要我喜欢就行了。”
“你喜欢钱？”小林突然问。
“钱？你不喜欢吗？”
“不。”
“哈！那是因为你从来就不缺钱。所以你不会把它当做一回事。如果你要有过身无分文，连下顿饭都不知道去哪吃的经历，你绝不会这麽想。”
小林承认，从小到大他确实没有为钱担忧过。但在他心中有著一个更大更痛的创伤，从来不曾对别人说起，也片刻都没有停止都不曾忘记。
二十一:心灵的净土
我问：世界上有没有不变的爱？
朋友回答：应该有吧。
为什麽不确定呢？
因为我还没有找到。
那为什麽说有呢？
因为我还在守侯。
守侯？你三天换一个女朋友，你还在守侯？
爱不一定要拘泥形式，真爱就该永远都放在心里。
那你的心里呢？
我的心里永远都有一块净土，那里永远都有一个人，永远不会老，永远都在对我笑，永远都那麽美丽……
我沈默……心里在想：真的有那样一块“净土”可以永远都藏著一个美丽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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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麽要和我在一起？”在小林第二次和王子亲密接触之後这样问。
王子反问：“那你为什麽要和我在一起？”
“正常的生理需要。”小林坦白的回答。
王子竟然接受了这个回答，然後说：“因为你会给我我想要看的风景。”
“你要看的风景？你可以找别人，为什麽是我呢？”
“满足生理需要也可以找别人，为什麽是我？”
两人笑了，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小林还想说些什麽，王子却问：“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是该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吗？”
这本该是个温馨的时刻，确实不适合讨论这个问题。但小林却忍不住要问。
不知过了多久，小林突然起身穿衣服。王子没有动，因为这是他的家。
“你要去哪？”他问。
“回家。”
“这麽晚了，明天早晨再走吧。”
“不了，我睡不惯别人的床。”
“哦。那明天我打电话给你吧。”
“不了，还是我打电话给你吧。”
“行，天黑你慢点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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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没有回家，也没有开车，他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街道上，整个人仿佛都容入了四周的黑暗之中，就这麽一个人走了不知多久，也不知多远，突然眼前一片霓虹闪烁，抬起头，眼前一个粉红色“飘”字，闪耀著诱人的光芒。
--如果你已经在人潮人海中迷失方向；如果你正在滚滚红尘里寻找自我；你是否还在漂泊？你是否已经疲惫？那就请你走近我们，聆听心的旋律吧。
小林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却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一行小字。停留了三秒锺之後，他终於走了进去。
正是午夜狂欢的时间，五颜六色的灯光绚丽夺目，歌声与笑声交织在一起，人影与舞影纠缠在一处，小林虽然没有去注意每个人的脸，但他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们都很高兴。而自己却孤单单一个人，丝毫都没有被四周围这热烈的气氛多感染。
他一个人来到吧台前，或许是被这里的唯一一盏不会闪烁的灯光所吸引，那昏暗的灯光似乎有无穷无尽的魅力，此时此刻他不想喝酒，只想喝一杯清水。当侍应生将一杯加有柠檬片的纯净水送到他面前时，他突然发现就在他身边还坐著一个人，手里也端著一杯清水，呆呆的望著杯壁上的那片柠檬，他的眼睛深邃的让人忍不住去同情，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著一滴晶莹的泪珠。
那一瞬间小林突然升出一种莫名的同情。
“能聊聊吗？”小林轻轻问。但他的话却被喧闹的音乐所淹没，那个人依旧出神的望著透明的玻璃杯，就在这时，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然後用刺耳的声音，说：“妈呀！亲爱的林总经理，好久不见了，真想死我了！”
这声音就像毒蛇一般，硬生生的钻进他的耳朵里，不用想就知道是阳宽。没等小林开口，阳宽就夺下他手里的杯子放在吧台上，说：“怎麽喝起水来了！今天‘鸡尾酒’过生日，大家都在楼上呢，快上来吧！”说著也不管小林是否同意，就硬是拉他来到了楼上。
相对来说楼上比较安静，五张桌子靠在栏杆旁，即能欣赏到一楼的表演，又不妨碍朋友聊天，此时五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还没等接近阳宽就扯著嗓子喊：“我就说看著像嘛，你们偏说不是！看看！还是我说的眼力好吧！”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噌的一下蹦了起来，嘴里喊：“呀！好久不见啦，你可想死我啦！”他说著跑到小林跟前，捧著小林的脑袋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小林被弄的一愣，一边擦著额头上留下的唇印，一边仔细打量著眼前这个穿的像只火鸡的人。
他涂著厚厚的粉底，打著浓浓的腮红，眼睛上两片塑料睫毛摇摇欲坠，再加上他的眉毛几乎被拔的一根不剩，取而代之的是两条又细又浓的黑线。身上穿了一个大红色的连衣裙，裙摆上花花绿绿的粘了许多彩色的羽毛，咋看上去就像是火鸡成了精，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就是有高高耸起的胸脯，颤巍巍的好象要滴出水来一样，还有那一头大海波浪似的假发简直就是三四十年代的个风尘妓女。
“你……陈楠？”小林忍不住问。
“呀！亏你还记得我呢，这麽久都不来看人家，人家想你想的都瘦了！”说著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让小林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丑娘们！一边呆著去，少在这儿放骚！这可是我请上来的，你要发贱一会才轮到你呢！”阳宽说著绕开他拉小林入坐。
在坐的众人半数以上都曾与小林有过数面之缘，所以他并不陌生，大家也深知小林，为人豪爽，一向出手阔气，一些稍上年纪的只是礼貌性的招呼客套两句，但一些存心攀附的却是格外热情。
尤其是陈楠，不依不饶的硬是坐在小林身边，说：“你看我今天漂亮不？”
小林干笑两声，问：“这装是谁给你化的呀？”
“还不是‘鸡尾酒’，他说这样看起来更加妩媚！”说著眼睛一眨，抛了一个媚眼，若的大家哄堂大笑。看著他们笑的这麽神秘，小林就明白八九分了，然後对大家说：“各位谁有镜子借给他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