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狱一脸轻慢:“哦,是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欧南的手腕用力朝下一折!
咔!
林子狱出手利索又毫无预兆,欧南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就被林子狱给生生折断了!
“嘶……”
欧南倒抽一口冷气,忍着痛咬着下唇。
林子狱放开了对他手腕的钳制。
欧南收回手,托举着自己扭曲的手腕,目光阴沉地盯着林子狱,“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子狱朝着欧南走近一步,“算上万沉云,已经有三个人失去资格,是时候闹起来了,你说是不是?”
刺刀在林子狱手上翻转了几下,“我看现在的时机就不错,你也该走了,我会告诉别人,你见万沉云负伤想要捡个便宜,却不想遭到万沉云的拼死反抗,你们自相残杀,最终落得双双出局的下场。”
嗖!
林子狱嘴里悠闲地说这话,手上的刺刀一点都不慢,刀身上寒光一闪,刀刃已经挨在了欧南的脖颈处。
欧南勉强闪开,却还是被刺刀割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反应不错。”
同样的话,林子狱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欧南。
林子狱身上的伤不比欧南少,看起来也格外狼狈,可他的气势愈来愈强,死死地压制着欧南。
他也不急着解决掉欧南,反而像是玩弄猎物一样戏耍着人。
欧南右手断了,他连继续操弄自己的飞针都做不到,只能艰难地闪避着林子狱的恶意攻击。
他一边躲闪,一边咬牙道:“我还以为‘影’是个孤傲的强者,没想到不过也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林子狱坦然:“现在你知道了。”
“你不如干脆给我个痛快!”欧南的手臂又一次被林子狱划过,他明明已经闪避不及了,可林子狱并没有按着空隙了结了他,反而饶有兴致地享受着猎物的恐慌。
“那你可站好了,千万别动,我保证一刀结束。”林子狱道。
欧南:“……”
求生的本能还在,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站着不动,只能继续跟林子狱玩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又僵持了几个回合,欧南动作滞缓下来,一个闪身不及,他的腰腹就被林子狱被破开了一个口子。
噗!
欧南猛地吐出一口热血,双腿一软,跪倒下去,只用单手撑着地面,让自己不至于砸倒在地上。
“咳咳……!”
欧南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会牵动着身上的伤口作痛,他无可奈何,只能含恨盯着林子狱。
“永别了。”林子狱自上往下注视着欧南,握着刺刀急急地刺了下去!
欧南没有看到此时林子狱的目光,他低着头,撑在地面上的手指突然紧紧一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地面捏碎。
砰!
下一个瞬间,无数的长针伴随着欧南的咳嗽声从地下飞了出来!密密麻麻的飞针齐刷刷地朝着林子狱射去,他根本无路可退!
长针没入皮肉的声音不断地在闭塞的空间内响起,欧南的咳嗽声里夹杂上了疯狂的笑意。
他缓缓从地面爬了起来,看向被飞针扎得透彻的林子狱,“我们骑士团,就是亡命之徒,你不会不知道吧。”
欧南一改方才的画风,脸上毫无痛苦之色,他不再管自己断掉的手腕,用完好的左手将刺刀从林子狱手上夺下。
“我就用你的刺刀送你上路怎么样?”
林子狱连站立都很是勉强,他单膝跪地,手掌压在地上不让自己彻底瘫下。刚才的飞针中有不少是穿着线的,这些线勾连在地面之下,由着飞针没入了林子狱的身体,几乎是就此将林子狱“缝”在了地面上。
“万沉云也是这样死的吗?”
林子狱身体忍着痛楚紧绷着,就这样他还能语气平缓地问出这一句。
欧南有些错愕,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不是,我来的时候,万沉云已经没有动弹的余力,我一点力气都不用费,只要朝着他的脖子上划一刀,他就会慢慢流血而死,过程很美,可惜你没有机会亲眼看到。”
林子狱嘴角若有若无地闪过一丝弧度,他认真地说:“我记住了。”
“既然记住了,那就走吧。”
从来都是指向别人的刺刀终于指向了林子狱自己,刀身冰冷,寒光刺眼,这刀太快太利,被刺中之后,林子狱会在感受到痛苦之前被扼断生机,然后慢慢等死,慢慢体会利刃施加在肉体上的疼痛。
欧南毫不犹豫地朝着林子狱捅去,他嘴角带着疯狂的笑意,刀尖刚刚碰到林子狱的同时他的笑意就更发控制不住,甚至自牙缝之中露出了一串没有意义的闷哼。
可下一秒,他的脸色剧变。
欧南判断下得很快,他第一反应就是放手退后,可惜已经晚了,他靠林子狱靠得太近。
一团小型的飓风平地而起,将林子狱团在中心,呼啸着朝着四周蛮横地甩着自己的风刃。
欧南被搅了进去,不过眨眼之间他的血肉就被撕扯得模糊,他顾不得理会自己的伤口,用尽全力才堪堪挣脱出来。等他站稳再抬头时,林子狱连同飓风已经平地消失了。
·
血迹汇成小股缓缓顺着楼梯流下,血液滴落的声音吧嗒吧嗒地响着,不过很细微,回荡几次之后就彻底散了。
沿着台阶往上,血迹越发浓重,源头之处有个人倚着墙壁松散地坐着。
正是林子狱。
林子狱身上还插着不少的长针,他正在一根一根地将其拔出来,每一次都免不了又要刺激伤口一番。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用着最恰当的力道,整个人平静得不像是在折磨自己的血肉。
拔下来的针被林子狱顺手仍在一旁,不知不觉就积攒了厚厚的一窜。
“你对自己倒是挺狠。”
有个声音幽幽地说着,说话之人站在高处,跟林子狱保持着几个台阶的距离。
林子狱没接这句话,只是朝上看了一眼,“今晚是真的热闹,连公主都出来了。”
——站在上方的人正是公主区的主宰,步黎。
“我可不想在睡梦之中被宰了。”
步黎的声音跟她的外表很不搭,外表人畜无害,又粉嫩又精致,可她的声音总在不经意间会流出几分沧桑和幽森。
步黎跳下来两级台阶,“丁兰竹、安白秋、万沉云,除了开启人之外,就只剩我们了……还没被欧南杀掉的人。”
她瞥了一眼林子狱身上的伤痕,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要是你跑得慢些,现在就只剩我了。”
“所以你想跟我联手?”林子狱挑眉。
刚才紧要关卡他放出飞廉戒击退了欧南,不过自己一身的伤,跑了几步就两眼发昏,还是步黎突然跳出来将林子狱带到钟楼藏了起来。
步黎食指摁在自己的唇上摩擦了几下,“不,我是来威胁你的。”
第98章 无法逃离的教堂(七)
“威胁?”林子狱笑了一下, 扯得他身上的伤口疼,“说来听听。”
步黎没有因为林子狱不屑的态度而恼火, 她以一种对待蝼蚁的眼神看着林子狱, “我知道你过去是关卡传说级别的人物,可惜风水轮流转,现在你只是我手上的鱼肉而已。”
步黎说着, 一把揪住林子狱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强迫林子狱与她对视,“没有人能反抗我,你也一样。”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无限的痒意朝着林子狱的双耳钻去, 一下子就将林子狱的意识剥离出来。
他人还是醒着的,能说能听也能思考, 可是跟世界的联系好像断开了, 自己被单拎出来成了一个新的次元。
步黎原本是一双标准的杏仁眼,不知何时眼尾被拉长了,勾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冷艳风情。
“不要说话,去欧南身上实验你的禁令。”步黎双唇开合, 字字句句都是极致的缠绵,苏入骨髓,“乖,什么都不要想, 天快亮了。”
林子狱的双眼空洞,愣愣地越过步黎盯着墙壁上的照明灯。
步黎放开林子狱, “去吧。”
林子狱机械地迈开步子,缓缓离开,步黎就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没用太久就找到了欧南。
欧南跟花斋相对而立,两人没有动手,但周身的气势已经冻得僵硬。
听到脚步声,两人一起回头看到了林子狱和他身后几步远的步黎。
“这下人倒是全了。”欧南道。
刚才林子狱催动飞廉戒伤了欧南,现在他身上还有痕迹,被扭断的右手也以一种扭曲的弧度垂着,不过除了衣衫不整之外,整体看来伤得并不重,这会也跟个没事的人似的,还有余力跟花斋正面怼。
花斋扫了林子狱一眼,没说什么,很快收回视线,对着欧南道:“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欧南一笑,“我对你说过的话多了去,没必要每一句都拿个本子记下来反复诵读吧。”
花斋也笑,表情有些微妙的扭曲。
步黎拍住林子狱的肩,对他耳语:“去吧。”
林子狱浑身一震,猛地朝着欧南跑去,全然不顾他身上的伤口。
欧南饶有兴致地看着突然发狂的林子狱,左手悄然捏住了长针,只等林子狱靠到近前就……
可在离欧南只有一步远的时候,林子狱突然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脚步,方向一调,改朝着花斋扑去。
步黎肩膀下意识一耸,双眼瞪得恐怖。
欧南还保持着捏针的姿势,差点就要扔出去的长针僵在手中……
花斋本来就站得不远,林子狱速度又快,眨眼之间就来到了花斋面前,将花斋死死抱住。
他冲撞上来的力道太大,两人差点一起翻到在地,还是花斋退了一步才勉强稳住。
林子狱抱着花斋,手从背后穿过他的长发,顺着发丝向上,“不准梳头,无论用什么梳都可以吧,梳子可以,手指也可以。”
花斋反而回抱住林子狱,“嗯”了一声,“当然。”
林子狱抬高的手缓缓滑下,花斋的头发顺滑得很,毫无阻碍地在林子狱的指间流过。
几息之后,林子狱的手指到了底,发梢也彻底离开了他的手指。
一声轻响,花斋原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只留下林子狱还抬着手维持着拥抱的动作。
“嘶……”
步黎倒抽一口冷气,花斋的强悍有目共睹,虽然心里想着要除掉花斋,但真的见到这一幕又不由得开始怀疑动摇起来,她稳了稳心神,朝着欧南的方向看了一眼。
欧南手中把玩着长针转了几圈,“不愧是你,能挣脱公主的控制。”
林子狱平缓地放下手,扭过头,压低声音,“你不是早就料到了么……团长,或者该叫你万沉云比较好?”
说着,林子狱右手握拳朝着“欧南”平举起来,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之下缓缓放手,掉出一个印着白鹭的银质怀表。
见到怀表的瞬间,“欧南”脸色剧变,他猛地后撤几步,拉远与林子狱的距离。
林子狱却不管“欧南”怎么反应,他一个晃身,朝着步黎冲了过去。
步黎也想逃,但是林子狱忍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给她逃脱的可能,一下子就拦住了她的退路。
挡在步黎面前,林子狱手指轻轻甩着怀表,转了几圈之后重新将其握住,掀开了表盘。
步黎知道林子狱肯定要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但变故来得突然,一切本来走得顺风顺水的,怎么林子狱就……
她一时间没有绕过这个弯来,直接后果就是反应滞缓了两秒,她愣神之后才回过味来——刚才林子狱做了什么?!
打开表盘,然后呢?
这个表盘怎么……了?
关卡这些异常行为都可以归向同一个猜测——禁令。
如果不是禁令,林子狱没有必要特地在她面前秀这个怀表,所以具体的禁令到底是什么……步黎开始飞速地思考起来。
她的脑海里浮起些模糊的念头,还不等她揪住细细查看,林子狱的声音传来,将她所有的猜测打散——
“看来我猜对了。”
被淘汰的感觉并不陌生,步黎过去也经历过不少次淘汰,可从来没有哪一次淘汰让她这么懵逼,最后她也只来得及深深地看了林子狱一眼。
林子狱还拿着怀表,朝她挥了挥。
步黎突然明白过来——林子狱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他们的套路,顺势而为不过是为了从万沉云身上取下怀表,教堂有钟楼,但没有钟表,万沉云的怀表必不可少。
禁令的内容很简单——不能看时间。
·
关卡规则开始运行,步黎很快就消失了个彻底,带着她还未消解的惊愕。
另一边的“欧南”目睹了步黎消失的过程,等人不见了之后才朝着衣领中一拉,将深藏在里面的一条细细的项链带出来扯断。
项链断了之后,他的外表一下子就变了,“欧南”的痕迹全部褪下,最后剥出来的人正是万沉云。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万沉云问道,不过并多少谋划被打破的恼怒。
林子狱欣赏了一下万沉云的变身,“从在安白秋房间,你跟欧南争执开始。”
万沉云当时对欧南的质疑很合理,也符合万沉云一惯的人设,但若是换个思路,将对个人的印象放在一旁,只看他们所说的话造成的结果……
万沉云字字句句都是在将欧南连同骑士团堆积成残虐扭曲的形象,这些指认能给听众一个暗示——欧南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这就是个疯子,他不走规则,而是一个一个去屠杀闯关者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