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归之问晏修灵要去哪处,晏修灵也不说,只一味拉着晏归之腾云驾雾,往四族交界地段去。
晏杜若和晏琼玖出去送客,正好从外归来,瞧见晏修灵他们走远,回来正门处,问守门的月皎道:“归之他们哪里去?”
月皎道:“三殿下急匆匆拉族长出来,说要去一处地方,具体是哪,三殿下没说。”
晏杜若沉吟一番,对着晏琼玖说道:“六妹,你先回去,依老三那性子定是干不出什么好事,我还得跟上去探看一番才放心。”
话落,身形一阵风似的去了。
……
晏修灵带着众人前行,等到了那处地界,只见琼楼玉宇,红灯高挂,莺声燕语,馥香绕鼻。
来往人皆是华服艳妆,远近入耳皆是调笑欢语。
此处是妖界内的勾栏院,纵横共四路,九处地方,是妖界众人欢娱玩耍之地,锦罗遍地,奇香扑鼻,娇艳妖姿,是妖界之中最繁华的地段。
晏修灵头戴逍遥巾,手持玉骨扇,摇着扇儿在前面走,一派风流。
晏归之是来过这处地方的,为理族物而来,如今看晏修灵带她往里走,讶异道:“三哥,带我到这处地方做什么?”
晏仁泽手抵在嘴边,轻咳两声,正经道:“哥哥们有事要教你。”
晏归之说道:“有什么事在东望宫说不得?”
晏修灵道:“自然是在宫里不好说才带你到这来,哥哥们会骗你不成。”
晏归之说道:“只是我现在不好来这声色之地。”
晏修灵笑道:“怎么,前几年还说‘这地方的艳妖只要心正,便与外面各族妖怪没什么两样,不能以自身喜恶看妖,轻贱了他们’,如今两般说,不愿来,莫不是这地方变了?”
晏归之笑道:“并非是这地方变了,是我变了。如今我与风吟成亲,这些地方自当避着些,怎好如往日一般,随意进出。”
晏修灵说道:“说的在理!”
晏修灵一扬手,喊道:“季疯子。”
季白露横了晏修灵一眼,拿出一张狐狸面具给晏归之带上,又使了个障眼法将那一头银发变得乌黑。晏修灵几人也拿出了面具带上了。
晏修灵一早便想到苏风吟与晏归之刚完婚,几人来这地方太瞩目。若是被涂山的人见到了,不知道要迎来怎样的声讨。再者,贪狼族素来忠贞,没成婚的到这来还好,这不,这有两个成了婚的吗,要是被家里人晓得了,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所以,该伪装的还是要伪装。
晏修灵又叫道:“大哥,四弟!”
晏仁泽和晏辰寰闻声上前,一左一右牵住晏归之的手,往街内走。
晏归之连唤了几声,晏辰寰不应,晏仁泽回头来也只说道:“归之,这也是为了你和风吟好。”
“风吟?关着风吟什么事?我越发糊涂了!”晏归之又叫道:“三哥!三哥!”
晏修灵和季白露早早的跑到前面开路去了。
……
晏修灵带着几人去了正中最大的一家烟花楼,正面五重飞檐高楼,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后院九曲栏杆,亭台楼阁,繁花锦簇。
晏修灵几人正门进,站门的侍从虽不能得见真容,但瞧身姿气度和一身浑厚妖力,便晓得这几个是不俗的人物。
一个侍从过来,是个深谙人情世故的,见几人这样打扮,便问道:“后院还有雅座,无人打扰,带几位前去?”
晏修灵颔首,跟随侍从去了后院,在一楼内雅间落座后,向侍从说道:“你去把丰娘叫来,说是熟人相扰。”
“是。”
侍从见晏修灵说出自家主子,更不敢怠慢,急急的寻了丰娘过来。
丰娘人还未到,声音就已传来,说道:“哪路冤家,呼的人恁急!”
晏修灵闻声起身,出了门去见丰娘,顺手将门合上,在外同丰娘说起话来。
屋里剩下的几人便将实情与晏归之交代了。
原来晏修灵以为苏风吟是因为床笫之事不顺,才与晏归之置气,便找来了晏仁泽等人商议,要带晏归之到这烟花地来学习一番。
起初晏仁泽也是不肯,说这些事叫族中老人慢慢教就行,叫她一个刚成亲的往那勾栏院里跑像个什么样子。
这晏修灵和季白露便劝说“欢好之事极为讲究,什么地方最精,技法最多,非这烟花地莫属。族中一众老人能教归之几个法子,那些哪能降的住狐妖,哄的她开开心心。再者,我还听闻这勾栏院中有女子双/修之法,归之是银狼,妖力强悍,这苏风吟更强,天生的满妖力,若是双修起来,事半功倍,道行能一日千里!”
几句话说的晏仁泽服服帖帖,改了主意。
晏仁泽几句话解释过来,晏归之顿时哭笑不得,偏偏晏修灵几人是一心为了她,她又不好说什么。
晏归之解释道:“是三哥多想了,我沉思一日,大致想出风吟为何生气,绝不是三哥担心的这一事。”
季白露说道:“即便晏修灵会意错了,可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学点东西回去。”
晏仁泽沉吟道:“确实。”
晏归之:“……”
季白露硬拉着晏归之起身,又将人推了出去,正好晏修灵和丰娘说完话,那丰娘道:“这事就交给老身了,保准小族长学的通透!”
晏修灵便把晏归之往丰娘一推,让妖带走。
晏归之拗兄长不过,又不忍违背几人一番心意,遂跟着丰娘往楼上去,在楼梯上时,晏归之便叫丰娘道:“带我去见潮音吧。”
丰娘道:“原来族长心中已有了人选。只是潮音端庄,只伺抚琴做乐,那些个混事,她晓得的也不深。”
“不用劳心,见她便可。”
晏归之如此坚持,只因多年前她唯一一次过来这烟花地办理族务就是为着这人,与她见过一面,晓得是个文雅规矩的人。
晏归之不好拂了兄长的意,打算应承了,只去潮音那坐坐,问询问询她近况便了。
此时,晏归之已经撤了障眼法去,只带着一方狐狸面具。
两人方走到楼上,转角过来一人,与两人擦肩而过,忽而停了下来,回转身来叫道:“晏族长?”
晏归之自然的回首看去,见是桑娆。
桑娆眼中笑意渐深,她道:“我道是看错了人,原来真是晏族长。”
“晏族长前日才成婚,家中一九尾享天下美艳之至的名声,不在家里抱着爱妻,这是哪门子风把你刮到到这勾栏院里来。”
丰娘怕桑娆坏了事,但对方毕竟是一族之长,不好怠慢,便走到她身畔,贴耳将晏归之的事交代了三分,好叫桑娆放她们过去。
不想桑娆听了,含着暧昧不清的笑意,说道:“即是如此,何须劳烦别人,贪狼腾蛇同为妖界望族,自当相互帮扶。桑娆我才疏学浅,但那事也晓得一二,就由我来为晏族长指点罢!”
桑娆自说自话,觉得很是有理,也不等人说什么,上前来就直接拉了晏归之往楼下走,丰娘连连呼道:“桑大人!”
桑娆不理,强拉着晏归之走到一处房前,将人推入,合上了门,又落下了结界。
落在她手里,怎好轻易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
桑族长不是坏人,桑族长只是嘴欠加调皮。
14.第十四章
桑娆回首时,只见晏归之处变不惊,竟撩了撩衣摆坐下了,沏了两杯茶。
晏归之轻轻问道:“不晓得桑族长把我带到这处是为了什么。”
桑娆笑盈盈的扭着腰过来,说道:“良辰美景,春宵醉人,你说是为了什么。”
桑娆穿着广袖玄袍,姿色绝丽,妖娆迷人。
桑娆的美与苏风吟不同。苏风吟的妖娆是柔媚,是如蛛网四面方包裹着,叫人在不知情的状态下沉迷,沦为猎物。桑娆的妖娆是霸道,是朝面撞来,让人不自禁屈膝下跪,俯首称臣。
桑娆坐在一侧,玄衣铺展,如黑色罂粟盛开。
晏归之笑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桑娆大笑,露出半身妖态,双腿化作蛇尾,甩将过来,把晏归之圈圈缠绕,拉到身前,一指抬起她下巴,说道:“晏族长高看,叫本尊受不起。”
桑娆指背在晏归之面上轻轻摩挲,晏归之肌肤偏苍白,细腻柔滑,桑娆轻赞一声,手开始往晏归之脖颈处走,她叹道:“晏族长天生妖力醇厚,又生的好看,有多少小妖挤破了脑袋要与你共宿一晚,云雨享乐,就是邪魔外道也想抓了你,吸食你的灵气,没想到了如今,族长还是处子之身,纯白之心。”
桑娆眼中敛着寒光,苏风吟拒绝她的话犹在耳畔,她心有不甘。这晏归之有什么好,叫她苏风吟心心念念百年。
天假其便,叫晏归之落在她手里,她正好试试她,看她到底值不值得苏风吟这般等。
桑娆脑袋往晏归之肩上一靠,手指又往她胸口滑去。
桑娆哑声道:“族长超然素雅,又洁身自好,可越是这般,越是叫人想将这纯白污浊了去。”
晏归之说道:“桑族长,你先放我下来。”
晏归之清清淡淡的不为所动。
晏归之的反应好没意思,桑娆心里不爽快,便愈加过分,欺身向前抱住晏归之,说道:“既然族长不晓人事,今日就叫本尊好好教你。”
晏归之只道是桑娆中意苏风吟,如今所为不过是为了戏弄她,倒不想这人使起性子来全然不管不顾,当下敛眉唤道:“桑族长!”
桑娆说道:“这从来都是身教比言传更得神,本尊先与族长云雨一番,待到天明,保准你十分晓得分,回去与本尊那苏妹妹相处时,准能服侍的她心满意足。本尊教你这一次,也是帮她,不枉本尊与她姐妹一场。”
桑娆红唇轻启,要来亲晏归之,晏归之正待出手,两人侧面传来破空之声,陡然一道刀气斩来,气势如虹,眨眼破了结界,将屋子地上斩出一道深沟来,更是斩破了墙壁,将这房子如切豆腐般切成两半。
院中一人,持刀而立,抬起森森眉眼,咬牙道:“离我七妹远些!”
桑娆和晏归之分开,隔着刀痕对立。晏归之抬眼一见来人,唯有扶额叹息,暗道要糟。
桑娆蛇尾往上一摆,两只素手握住,细瞧,只见尾巴尖上破了个小口。
桑娆喃喃道:“本尊的尾巴!”
侧头瞧见方才使刀的人是晏杜若,心头火起,厉声喝道:“狗崽子!本尊要你的命!”
晏杜若瞧见桑娆方才调戏晏归之,也是邪火冲天,怒道:“赖皮蛇一条,勾引我家七妹,老娘扒了你的蛇皮!”
晏归之上前拦住桑娆,道:“桑族长息怒。”
桑娆蛇尾一摆,恢复了人身,素手把晏杜若狠狠一指,叫道:“本尊今日不把你切成片片,本尊不姓桑!”
晏杜若说道:“来啊,怕你不成!”
应不悔闻声赶来,她与桑娆一同过来,中途一不留神把人跟丢了。路上遇着丰娘,晓得了桑娆强把晏归之带走一事,深知自家族长恶劣的性子,立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这族长,憋着一口气,什么事都敢做,她真怕桑娆对着晏归之做出个什么来,遂一刻不敢停留,急急赶过来。
应不悔上前抱住桑娆,见晏归之衣衫完整,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对着晏归之谦声道:“晏族长,今日多有得罪,族长她喝多了酒,脑子不清醒,冒犯了晏族长,望多海涵,改日腾蛇族定当上门赔罪。”
桑娆左右挣扎,张牙舞爪,喝道:“应不悔,你说哪个脑子不清白!”
应不悔道:“族长,你醉了,天道也晚了,我们该回山了。”
桑娆道:“回个屁,本尊跟对面那狗崽子没完,今天不揍得她跪下叫祖宗,本尊就枉为腾蛇!”
晏杜若冷哼道:“好狂的口气,就你,老娘一刀便能把你分三段!”
桑娆道:“来啊!你过来啊!狗崽子!”
应不悔死死的抱住桑娆,不叫她挣脱了去,又向一旁的晏归之投去求救的目光。
晏归之便缓缓道:“打搅了。”
应不悔连忙道:“族长醉酒,就不远送了,晏族长慢走。”
晏归之走下去,晏杜若还不愿离开,非要跟桑娆见个真章,晏归之硬拉着人,才将人带走。
离去时晏杜若还跟桑娆骂了几个来回。路上气恼的对晏归之道:“她调戏你,你就这么放过她?要不是你拦着我,今日定要把她教训一顿。”
晏归之道:“二姐要闹得整个地方的妖都跑来看戏,好叫他们知道我们来勾栏院玩乐?”
“……”
“再者,我夺她所爱,她在此见我,心生怨愤,要戏弄我也是情有可原。”
“这是风吟自己选的,关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