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搁了不少时间,正要出发,苏家几个兄弟又赶过来了。
苏家几个兄弟收到了苏风吟出走的消息,甫一落地,苏锡丙气势汹汹的扑过来,被苏锡丁和苏锡乙拉住,叫道:“三哥息怒,三哥息怒。”
“三弟算了,三弟算了。”
苏锡丙呲牙咧嘴,好不气恼,口里野兽的尖牙都露出来了。
换苏锡乙上前来,忍了又忍,面部抽搐,咬着一口牙说道:“晏归之,你要是不把我妹妹找回来,届时我剥了你的皮做毯子,再把你血肉捣碎做了丸子,给我朝阳山上下族人分食,把你骨架……”
苏锡甲走过来,他一把将苏锡乙扒拉到后边去,望着晏归之,面色沉重,却也不把话来责备她,只是沉沉道:“把她带回来。”
当初苏风吟选晏归之,苏锡甲只以为苏风吟对晏归之有几分好感在,苏锡甲还是了解自家妹妹的,经仙筵一事,他看出来了,苏风吟是一整颗心都在晏归之身上!
苏锡甲道:“好好的。”
晏归之看着苏锡甲,道:“必定。”
21.第二十一章
当初神界划分六界,人界便是其一,又为每一界炼出三样镇界之宝,因见人间人微力弱,不论是资质还是天性都不能与其余几界相比,神界恐其余几界恃强凌弱,给人界的三样宝物,一为免战牌,二为龙脉,三为是非镜,免几界侵犯。
免战牌和龙脉都埋于人界地底,无人知其在哪处地方,这俩神器,一为压制前往人界各路妖魔神怪的灵力修为,灵力越强,压制便越狠;一为人界聚敛灵力,让其子孙绵延,福祚深长。
如今人界七国,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国力雄厚,民安物阜。
七国地界钟灵毓秀,祥瑞萦绕的各名山高山之上也有不少修道的修道仙宗,只是修道之人要灭嗔痴,绝□□,除却出山修行,灭除为祸人间的妖魔,一般都是远离庙堂,极少理会外界事物。
晏归之几人追到人界,刚到天枢便与月皓断了联系,一连几天,到今月皓才传来消息,告知苏风吟进了天枢国后宫,四人连忙赶来,不日便到了天枢皇城。
人界得神器庇护,风调雨顺,七国繁盛从这皇城便只一二,处处高楼玉阁,锦罗绸丝牙行,酒楼欢娱场所,约有千百余家,大道上车轿人马,小道上摊贩行人,四方商贾来往,街道上是蜂攒蚁集,挨挤不开。
晏归之几人上了一处酒楼,店中小厮见几人仙风道骨,气度不凡,又见晏归之鹤发童颜,清雅至绝,便以为四人是仙宗修道之人,殷勤道:“四位楼上雅座请。”
小厮领几人上了三楼,适逢一行人出来,来往客人皆是避让不及,垂首不敢直视,这些人丰神威武,仪表非凡,中间一人身着白袍,看身形是个女子,脸上带着一张玄黑夜枭面具,与晏归之等人擦肩而过。
几人回首,望着那女人的背影,晏归之沉吟道:“妖气。”
晏杜若啧啧嘴,道:“腥味。”
小厮在旁听得暗暗心惊,多嘴问道:“几位可是修真之人。”
晏归之几人并不答应,小厮只道她是默认了。
小厮又向晏归之问道:“这位大人方才说的妖气……”小厮将声音压的低低的,说道:“可是指那名带着夜枭面具的女子?”
晏归之问道:“小哥认得刚才那名女子?是什么人?”
“小的说了,还希望大人不要声张。”小厮依旧不敢大声,答道:“那女子乃是当今天子宠妃舒贵妃的亲信。”
晏归之兀自沉思,没有说话。
小厮再来问晏归之先前的话时,几人一笑,去桌边坐下了,小厮不敢再多问。
四人坐在望台边上,望着栏杆下面人流纷纷攘攘。左边座上是先前那几人坐过的地方,右边坐着几个身着青衣的学士,在那边饮酒谈论时事。
只见其中一人叹道:“如今舒贵妃得宠,其家族亲信把持朝政,蒙惑圣听,害死朝中数位老臣,又在外大动兵戈,与众国开战,致使边界民不聊生,陛下亲佞远贤,只知欢乐,近日又私自寻了两位绝美之姿的妃子在后宫,日后怕是要夜夜笙歌,不理朝政了。”
另一人冷哼道:“先主暴虐凶残,捕杀鲛人一族,致使上界大怒,降下天罚,不惑之年便殒命,如今还不过三代,当今又是个昏庸无能的,叫个妖妃把持朝政,天枢气数将尽啊。”
又一人道:“我观天象,皇城之中紫气稀微,妖邪之气大涨,怕是有邪祟要乱皇家命数。”
最后一人劝说道:“诸位兄台少说两句,祸从口出。”
这一桌上噤了声。另一桌上月皎说道:“他们说后宫新进了两位妃子,这其中一位会不会就是夫人啊。”
晏杜若道:“管他是不是,去了不就知道了。”
晏归之沉吟道:“人界正值多事之秋,不宜久留,找到风吟之后,还当速回盂山。”
晏杜若道:“是了。”
小厮给众人上了菜来。此时楼下有三人气势汹汹的走近店来,抓住那店家就喝问:“那妖妃的亲信在何处!”
店家见来者不善,支支吾吾道:“方才上三楼去了,在望台边上坐着的就是。”
三人速上楼来,望了一回,见望台边上就坐着两桌人,一桌是那几个学士,一桌是晏归之几人。
三人之中为首的女子见那几个学士相貌不过是凡夫俗子,也无甚特别之处,又见晏归之几人气息不同,晏归之一头银发更是扎眼,当下就以为晏归之是舒贵妃的那名亲信,只是不知她为何没戴面具,心想要试她一试,手里取出一鞭,一鞭朝几人桌前甩出,破空而来。
那张桌子一分为二,地上都鞭的木屑横飞,几人却是毫发无损,安然坐在椅上。
为首女子见几人不简单,心中更有几分确定这女子是那妖孽。便说道:“妖孽,我乃天枢九阳公主,少时前往缪气宗修道,近闻天枢妖孽横行,特请师命,归国除妖。天假我便,路上听闻你这妖孽在此,便来捉你。妖孽,你祸乱宫闱,败坏朝纲,若是束手就擒,我还能饶你一命,若是冥顽不灵,我修道之人虽有好生之德,也饶不得你,定把你在火炉中炼成丹药!”
晏归之刚端着一杯茶在喝,晏琼玖巴巴的望着的菜上来了,正准备动筷,九阳三人上来,二话不说一鞭打来,把个桌子打的稀烂。
晏归之眼明手快,一手端着茶盏,一手端起了糖醋排骨,身子往后微仰,躲过了这一鞭。
这九阳说完话,晏杜若火冒三丈,扰她用饭不说,还一口一个妖孽,当下就要与她见个身手,晏归之把糖醋排骨给了晏琼玖,拦住晏杜若,说道:“二姐,我们是来寻风吟的,莫要另生是非。”
“九阳公主,有礼了。”晏归之将茶盏放在别桌上,打了个礼,走上前道:“你既是修行之人,一双明眼看出了我们不是凡人,也不瞒你,我们确实是妖界之人,但是个正正经经的妖,在下不知你要寻何人,可你一口一个妖孽,想必是哪里误会了。”
这九阳道:“果真是妖孽,哪来的误会!抓的就是你!”
说罢,祭出鞭来直取晏归之,晏杜若眼神凌冽,唤出斩气刀,上前拦阻,与九阳交上了手。因人界有免战牌压制,她妖力大大减低,与九阳战了数个回合,方把她逼退。
九阳退到后面,说道:“师弟,助我!”
两名男子拔剑向前,往晏杜若袭来,与晏杜若战在一处。
晏杜若怒道:“别不识好歹,欺妖太甚!”
九阳趁机祭出一物,模样似钟,不知是何法宝,放在空中,见风便长,足有一人多高,朝晏归之几人罩来。
晏归之见气息不详,忙推开晏琼玖几人,祭出青锋来迎,晏归之还不待使出灵力,这钟罩来,晏归之便觉得身体一阵异样,说不出来的古怪感,一阵恍惚,眨眼间便被这钟罩住。
晏杜若见状,勃然大怒,斩气刀灵力萦绕,殷虹似血,铮铮翁鸣,月皎和晏琼玖也变了脸色,三人一起出手,毫不留情。
几个回合下来,将九阳擒住,晏杜若指着那钟,叫九阳收起,九阳宁死不从。
毕竟是个人界的殿下,有六界互不相犯的规矩在,晏杜若不好把人怎样,憋着一口气笑了,她道:“你有眼不识泰山!我等本不欲暴露身份,今日你这般刁难,我便告诉你,我三人是妖界神兽后裔贪狼一脉!是妖界至尊,被你关在钟里的,你口口声声的妖孽,是我贪狼族长,仙界的圣贤仙尊!把好言劝你不听,这般不识好歹,亏你是修道之人,上界道友也不识得,修的哪门子道!”
这九阳一听,心下大惊,现下得空,在把晏杜若几人细细观看,身正气清,并无血腥阴邪之气环绕,不像是吸食人血精元修炼的妖精,再看,又见几人气宇轩昂,眉目威严,心下捉摸不定,对晏杜若的话半信半疑。
九阳身后一名弟子说道:“弟子曾在宗内一上见过,贪狼族人身上佩戴玉石狼牙,灵力萦绕,一名族人终生只得一颗,世间稀奇,极为珍贵,阁下若能给出一观,方才能信。”
晏杜若轻嗤一声,架在九阳脖子上的刀逼近了些,说道:“本殿下犯得着骗你?本殿下现在就能杀了你们,若不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何必跟你们说这么多废话!”
虽如此说,还是吩咐了月皎,让其拿出玉石,又落下结界,让他化出原身,只见一只黑狼,雄壮威猛,凛凛神气,头顶梁,脚踏地,一双狼眼寒光凌冽。
那两名弟子道行尚浅,被月皎真身吓得脚软,立即便信了。
九阳见一名弟子说那玉石确实是贪狼族人所配的模样,口里无话,也是信了,正要把那法宝收起。
只听一阵翁鸣,继而是金玉相撞般的铿锵之声,这钟当场破裂,炸开四散成灰飞,青锋双剑急蹿而出,朝上飞去,钉在房梁之上,剑身没入了一半。
晏杜若和晏琼玖往原先晏归之站的地方看,不见人影,只晏归之穿的衣服堆在地上,拱起一个小小的包来。
那堆在地上的衣服一阵耸动,窸窸窣窣,晏归之从衣衫里把脑袋露出来,沉着脸色。
晏杜若起先惊骇,而后迷惑,最后便是忍俊不禁,还带着几分欢喜。晏琼玖也是满目笑意,月皎在一旁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晏归之叫道:“月皎!”
月皎忍着笑,说道:“族长恕罪!族长恕罪!”
晏杜若笑道:“七妹,真真是几百年不见你这副模样了,好生怀恋!”
晏归之幻出一身衣裳,站起身来,将到晏杜若腿根,银发齐腰,披散脑后,五官稚嫩,身材短小,竟是变成了一小孩模样。
22.第二十二章
修道之人最忌害了生灵性命,手上血腥越多,历劫所受天雷越多,所以人界所炼法器多是温和之物,并非那种一击便能叫人骨化形销的凶兵。
九阳所持这法器,乃是缪气宗镇宗灵器之一,颇有些能耐,宗主见是国难,特予了她,以此在她降妖伏魔之际助她一臂之力。
这法器原有颠倒岁月的大能,用的好能封印全身灵力,可九阳第一次用它,尚不熟练,又碰上了晏归之,灵力没能封印,到是把人岁月倒流,变成了孩童。
……
众人把前因后果讲开了,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九阳同两个弟子半跪在地请罪。晏归之将衣衫中的银铃拾出,又把红绳捡起放好,坐在椅上,晏杜若几人分立两旁。
晏归之两脚尚不能触地,一张稚嫩的脸上面色深沉,她道:“九阳公主太莽撞了些,一进来不由分说便来动手,如今是我们几人,道行稍深能抵挡一二,若换做了别人,怕是早就被公主炼成丹药了。”
九阳公主羞得面上通红,她道:“弟子惭愧,是弟子鲁莽了。”
晏杜若问道:“快说,如何解这法器的作用。”
九阳望了晏归之一眼,嗫嚅道:“这,只需等上一段时日便能解开。”
晏杜若道:“等上一段时日?”
九阳见势不好,慌忙道:“这根据自身灵力而来,像仙尊这等灵力,大概/九天就能解了。”
“/九天……”晏归之幽幽道:“你可知在我妖界,你犯的是死罪!你寻衅在先,我便是摘了你的脑袋,也不算是违背六界互不相扰的规矩!”
九阳面色一寒,匍匐在地,道:“仙尊在上,弟子一时糊涂,冒犯仙尊,不求仙尊宽恕,只求仙尊将弟子性命多留两日,待九阳将天枢妖孽除尽,届时任凭处罚。”
九阳不曾抬头,瞧不见晏归之神色,心中忐忑,直等了半盏茶的工夫,晏归之才缓缓道:“九阳公主既然是成心悔过,我又不慎毁了你的法器,算是一过抵一过罢。”
九阳心中大松了口气,还未抬头,又听晏归之道:“不过……”
九阳一惊。晏归之道:“我们此次前来天枢是有要事,却不想横遭你这一祸,我目前这副模样不便行动,须得在一处静养两日,如此,便叨扰公主府上一段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