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吟正暗自欢喜着,便瞧见晏归之睁开了双眸,从迷茫到清明,也不过几息时间。
晏归之朝她看来,翕动唇瓣,数回,也只道出个‘风吟’。
苏风吟上前轻轻吻了吻她,喊道:“归之。”
晏归之道:“我们……起罢……”
苏风吟道:“好。”
晏归之起身,苏风吟缓了一步,晏归之身子还没完全扬起,觉得头皮被什么一扯,侧眸去看,只见她头发和苏风吟头发缠在了一处,苏风吟伸手来梳理,笑说:“结发夫妻。”
晏归之:“……”
苏风吟瞥见晏归之胸口处垂着一枚牙形的玉石,她道:“这就是你们贪狼族的玉石?”
晏归之颔首,道:“嗯。”
苏风吟就朝她伸出了手。晏归之道:“风吟,我现在还不能给你。”
苏风吟道:“为什么?”
晏归之说:“我和你的事我要和兄姊交代,这玉石上涂山提亲时再给你。”
苏风吟道:“你哥哥姐姐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晏归之笑了笑,她说:“她们最疼我了,不会不答应的。而且……”
晏归之顿了顿,面色微红,掩嘴咳嗽了一下,说道:“而且我与你同房,就相当于是成了半个亲了,是要过一辈子的,礼已成,就算他们再推阻,也无济于事。”
苏风吟眉眼大开,面上欢喜的不得了,她抱住晏归之,说道:“晏归之,我先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样子。”
晏归之有些好笑,也任她抱着磨蹭,她道:“这便是我给你的承诺,风吟,贪狼的心给出去了,就不会再收回来了。”
苏风吟抱着她仍旧蹭,说道:“唔,我知道。”
“好了,起罢,不然月皓和重岩该急了。”
两人收拾好出屋来,没走几步路就遇见了重岩和月皓,两人眸光先是落在苏风吟身上,十分的怪异,落后又看向晏归之,直盯着晏归之,晏归之倒是一脸好平静。
苏风吟道:“你们俩怎么了,怎么今日怪怪的,不说话。”
月皓嘴角强抿着笑意,说:“族长是准备和涂山结亲了,正好,老爷和苏族长有过一纸婚约,真真是凑巧,真凑巧,喜事。”
月皓喜不自禁,也是在人前才忍住了,饶是如此,盯着苏风吟也是双眸亮晶晶的,同猛兽紧盯猎物般。
晏归之道:“多嘴!”
苏风吟明白了月皓知道了什么,心底有些诧异,又看了看重岩,见她也是一副了然的神色,还有些落寞。
重岩对她说道:“狼族与伴侣行房之后,会在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味道。”
苏风吟端起自己手臂嗅了嗅,并没有嗅出什么味道来,随后想起这三人都是狼,嗅觉比她灵敏些。
苏风吟嗔怪的望了晏归之一眼,晏归之道:“这是天性,我自己也控制不来。”
苏风吟:“……”
……
今日是中秋宴,天枢的君主宴请群臣,四人应邀前往,苏风吟和月皓在前边先走了,重岩在后面,拉了晏归之一把,将她带到庭院里,同她说话。
晏归之想起前番重岩对她吐露的心声,她心底有些愧疚,重岩还未说话,晏归之便歉声道:“重岩,抱歉。”
听到这句话,重岩笑了笑,她道:“风吟喜欢你,感情不能强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晏归之道:“你是要同我说风吟的事么?”
重岩摇了摇头,她道:“我想跟你谈谈我的身世。”
晏归之道:“你想通了。”
重岩点头,抬眸看着晏归之,有些期盼,她道:“待离开天枢返回妖界时,我跟你说,你帮我找找。”
“好。”
重岩道:“归之,你说她们见我的时候,会……会讨厌我吗?”
晏归之道:“怎会,她们当是欢喜的!原来这世间,她们还有着一个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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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番外八 曾照彩云归(三)
四人在正门前见过大皇子, 同他一道前往宫殿, 因着装轻便, 与朝臣冠冕华服大不同, 一路上甚是惹眼。
四人踏上汉玉石台阶时, 一阵腥风从侧面刮来, 晏归之心底一阵恶寒,其余三人亦是神色变转。
那血腥气这么明显, 这一次就连苏风吟都嗅到了。
三人看向晏归之,晏归之道:“先去宴席。”
四人随着大皇子进了殿中,上位宝座坐着天枢君主, 两边朝臣皇嗣, 晏归之四人随大皇子入座, 位置在左首下边。
苏风吟暗地打量了一番天枢君主面向,俯在晏归之耳畔道:“这天子帝君身上不见一丝紫薇真气,倒是血光满面,隐隐里还有一股邪气, 好奇怪。”
晏归之对苏风吟道:“让月皓和重岩小心些,这宫中有古怪。”
大皇子宫中还算清明,待出了那宫殿,在外间行走, 越久越觉得诡异。
宴上舞乐不止,君臣同乐, 晏归之四人却没什么心情饮酒。
苏风吟道:“我观这帝君面相, 不大好, 像个暴君。”
月皓嘀咕道:“说不准就是。”
两人正说话,殿中进来一人,身穿黑袍,玉冠高束,手持拂尘。天枢帝君挥了挥手,舞姬散去,那人走到前边来,后面跟随着一行宫人,手端金盅。
那人朝天枢君主打了稽首,道:“陛下,灵肉已好了。”
天枢君主喜道:“呈上来。”
一宫人端着金盅呈到帝君桌前,而后其余宫人端着金盅放到各个朝臣桌前。
晏归之四人桌前也摆放了两盅。一股血腥恶臭扑面而来,四人同时皱眉。
四面朝臣将盅解开来,只见里边躺着白花花三片生肉,上边还有缕缕血丝。
大皇子见了厌恶的掩着面,问天枢君主道:“父皇,这是?”
天枢君主道:“皇儿,此乃鲛人肉,北海有一族名为鲛人,食其肉,饮其血,能强身健体,长生不老。”
大皇子大骇,道:“父皇,这鲛人族乃是北海妖族,归妖界管辖,从不犯我天枢边界渔民,六界有互不相犯的条约在,父皇捉此生灵,欲食其肉,伤天害理,违反天规,父皇不可……”
天枢君主截断了皇子的话,道:“区区一妖族,什么天规,莫不是民间屠杀鸡鸭,都是伤天害理,违反天规,皇儿多心了。”
大皇子道:“这!这怎可与鸡鸭相提并论……”
天枢君主已然不理他了,转而问那人,说道:“天师,那些鲛人可生出一些鲛人珠?”
天师从袖内取出盒子,打开来,里边数十粒珠子,淡淡荧光。
天师欲要献宝,说道:“陛下,服用此珠延年益寿,朱颜永驻……”
苏风吟再难忍耐住,一拍桌子娇怒道:“放屁!”
群臣全往苏风吟望来,天枢君主道:“谁人喧哗?”
大皇子上前报道:“父皇,这四位是儿臣在外游历是结交的友人,四位亦是悟行修道之人,无拘束惯了,一时失言,父皇勿怪。”
天枢君主道:“哦?原来是位道长,不知道拜在哪座名山仙宗下?”
晏归之稳住苏风吟,起身不疾不徐的答道:“不才拜在缪仙宗门下。”
那天师朝晏归之打了稽首,说道:“原来是缪仙宗道友。”
天师又朝着苏风吟,问道:“不知这位道友方才怒言是何意啊?可是有什么指教?”
苏风吟道:“鲛人族落泪成珠,所谓的鲛人珠不过是鲛人的眼泪,你吞自己泪珠子可会长寿?什么延年益寿,朱颜永驻,可不是屁话!”
那天师道:“道友此言差矣,寻常鲛人珠没有这等神威,可我手中的鲛人珠乃是红珠,聚鲛人体内之精气,自是不同。”
苏风吟还要说话,晏归之拦住她,对那天师笑道:“红珠?不才寡闻,还未听说过鲛人珠有红色的,不知可否借这鲛人珠一观。”
天师看了看天枢帝君,见其颔首,便上前来将那盒子递到晏归之面前来,晏归之捡起一粒鲛人珠来,果见莹白的珠身缕缕红丝缠绕。
苏风吟怒不可遏,鲛人不轻易落泪,即便是落泪也只会是白色的,晏归之手中所谓的红珠分明是鲛人落得泪血,这是受了何等的对待,才会这般锥心泣血,有了这红珠!
苏风吟正欲发作,被晏归之先一步开口,她道:“这红珠确实稀奇,不才也见过些鲛人珠,到是没有见过这般的红珠,道长好厉害,不知如何得来的这红珠?”
那天师仰天一笑,面上得意,说道:“小道自有秘法,不过也多仰仗帝君神威,才成此红珠。”
晏归之便一脸惋惜,将红珠归还。天师见了,疑惑道:“道友为何满面失落。”
晏归之道:“不才游历世间,自以为见识广博,原来也不过是井底之蛙,如今见此异术,只恨不能一观。”
天枢君主听了,说道:“道长既与皇儿结识,便是与我天枢有缘,何不就留在天枢为孤效力,富贵荣华享之不尽,亦可向天师讨教天下异术。”
晏归之沉吟不语,天枢君主以为她已动心,便让那天师劝她。
天师说:“不如道友晚夕到吾炼丹所一观,见吾炼取红珠之法,再做考虑。”
晏归之这才应道:“恭敬不如从命。”
天师遂到上座呈上红珠,立在天枢君主身旁,歌舞又起。
那些鲛人肉,大臣大都用了,晏归之揭开金盅,面不改色,使了个障眼法,将那鲛人肉袖在了袖中。
四人心情沉郁的很,待到宴席结束,天师真如所言,来引四人前往炼丹所一观。
四人相随在后,苏风吟暗地里问晏归之道:“这就是个妖道,同那暴君一起,残害鲛人族,食肉吞血,他们被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我们应当唤了仙将,告知仙界,你方才为什么还要奉承他,此时又跟着去那炼丹所!”
晏归之道:“这宫里有古怪,不知什么掩盖了邪气,仙将竟未察觉。且听那妖道的话,他们应当抓了不少鲛人,我们先去探探情况。”
晏归之又吩咐重岩和月皓道:“稍后见机行事。”
三人答道:“好。”
走不多时,五人到了一所殿外,门外牌匾上书三字‘仁德宫’,红墙绿柳,幽静秀丽,却笼着一股血气。
三人过了前殿,到中央有一广场,广场中有一高台,高台四边有一铁柱,顶端有锁链,锁链另一头连接着一圆形的铁笼,四条锁链将铁笼吊在空中,下边是熊熊大火。
铁笼里是显出了原形的鲛人,被缚着双手,痛苦哀嚎,鱼尾上的鳞甲被烧化,露出血红的皮肉。数十的鲛人挤在这小小的铁链子里,犹如凡人圈养的家禽。那些年轻力壮的挡在外头,把老幼都保护在里面,可烈火之下,又能护得了多久呢。
四人心头大震,一腔怒火燃遍全身,烧的血液沸腾,晏归之怒喝:“月皓!”
月皓和重岩同时落下结界,朝四面守岗的兵士袭去,晏归之一转身,一把扼住天师脖颈,苏风吟闪身到台阶之上,狂风吹沙走石,灭了那火,几道风刃又端了铁链,铁笼落下来,苏风吟一掌碎了铁笼门。
月皓和重岩同兵士缠斗,晏归之将那天师提着飞身上了台阶,天师问:“道友这是何意?”
晏归之摁着他的脑袋将他硬生生磕在高台石板上,登时鲜血飞溅。
晏归之双目通红,将人拽起来,道:“该死!”
天师恍然醒悟,惊问道:“你是什么人……”
苏风吟放了那些鲛人出来,外面的鲛人大都被烧死了,即使活着的也是奄奄一息,苏风吟连忙取出丹药来就人。
万幸被护在里边的鲛人伤的不重,里边有一鲛人,晏归之一眼扫过去,见竟是鲛人族族长,心下大骇,怎的族长都落入了这贼人手中。
鲛人族族长也曾见过苏风吟和晏归之,见到他们面,犹如死中逢生,一腔悲愤涌来,潸然泪下,道:“两位族长,可是妖界得到消息,派了你们来搭救。”
说着,他朝着晏归之和苏风吟跪下,泣声悲喊:“两位族长,为吾族做主啊!”
苏风吟扶他起来,见他灵力细微,道:“族长,你的内丹呢?”
鲛人族长道:“人心难料,恩将仇报,天枢狼子野心,吾愧为族长,不识其奸计,致使一族落入贼网,内丹被取,只能束手受此烈火之刑!”
月皓和重岩制服了兵将,也到了高台来,为众人疗伤。月皓道:“鲛人族近万,实力不小,怎会没有一丝动静就被天枢捉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