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连玺笑而不语。
“还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白连玺微笑摇头:“咱俩签协议的时候不是谈得好好的吗?”
过去的就过去吧。
字明均作罢。若是平时他可能会多聊两句,可今日莫不是他们的危机?
“我是不是很不成熟?”字明均问。
这是詹一江说他的话,其实有时候他自己也会这么觉得。
“不觉得。”
“为什么?”
“我不和小孩谈恋爱。”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白连玺忍不住反问。
“我在年龄上就比你小,心理上还比你小,你不和小孩谈恋爱,那我是什么?”字明均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摊在床上。其实他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求对方回答些什么,问人也是问己。
“你是我的爱人。”白连玺似乎也着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收到了几张照片。”
等字明均吧事情讲完,白连玺整个人都僵了。
“那怎么办?”
“不知道呢。”
字明均翻了个身,面朝太阳初升的窗户,背对着白连玺。
即便隔着窗帘,阳光的温热照在脸上,印堂处不免一阵痒,竟有了补一回笼觉的想法。
“魏妤可以信任?”
一句话打破了字明均将入眠的心神,但他不恼。
白连玺不认识魏妤,只是从刚才字明均的讲述里略微知晓那位魏小姐是有权并有心帮字明均的人,尽管动机不明。
字明均维持着原本的姿势许久,才说:“可以。”
“那你还缺助理吗?”
此话一出,字明均诧异地扭过头看着他。
“这样好歹能让很多行为变得合理一点。”
“你不必这样做。”字明均很是决绝,“你也不能这样做,一个大酒店的经理,即将升入管理层的年轻人,跑来给不知道多久才能真正熬出来的人做助理?”
“如果这能避免一些麻烦,我就觉得值。”
此话之坚定让人觉得白连玺不是临时起意,可他们才在一起三天。
“不行。”
把专业知识拿出来是不太合规矩,但字明均出于不得已及不受控制,不留余力地拿出了他的爆发力。声音不大,调不高,没有斥责的意味,但能唬住绝大部分人。
这是一条死路,道不通,永远不通。
如果要稍微亲和一点地解释出来,就是这样。
字明均的门再次被敲响。白连玺没出声,指指浴室的方向意思是要不要回避。字明均起来开门,摇头意思说不用。
门只开了一条缝。如字明均所料,是夏乐。
”字哥,起了吗?”夏乐提着早餐,“要迟到了,待会儿有你的戏。”
“你先去,我马上来。”接过装了早餐的塑料袋,字明均甚至懒得微笑,便关了门。
随手把袋子扔桌子上,字明均去洗漱了。
“那我先走?”
“晚点去找你。”
白连玺不忍道:“我今天夜班。”
“那等你有空。”
说罢整脸没进一捧水里。
白连玺嗯了一声便走了。
去一楼工作区还比正常时间早到了不少,本觉得就他一个,正厅的灯却是亮着的。一路看过去都没人,直到深处自己的办公区,丁谦尔正坐在他的椅子上,看样子是在等他。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嗨?”丁谦尔丝毫没有要起身让座的意思。
“怎么来这么早?”
“我是没什么立场说这些,但是我不想看你一步一步走进泥里。”丁谦尔语速飞快。
白连玺自然懂,想必那新闻已经满天飞了:“把话说清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不也不是这样的吗?”丁谦尔声音倏地提高,“难道你以为我坐在你这儿等将近一个小时就是想唱黑脸吗?”
朋友间偶尔有摩擦不是奇事,是好事。而今的摩擦却似乎涉及到了人生方向,人一旦质疑起过去,事情就严重了。
白连玺没有心情和他理论,他不想把事情端到难以挽回。
“谦尔......”白连玺把手里的文件袋扔到人面前,欲言又止。
“这是什么?”丁谦尔拿起来,“更多机密证据?牵手照?吻照?”
“丁谦尔!”白连玺吼起来。
丁谦尔好像没有受到影响,依旧不紧不慢地拆那文件袋:“回头是岸啊大玺。”
“这是我的调职通知书。”在丁谦尔看到文件上的字的同一时间,白连玺说。
抬着文件的手似乎抖了一下,白连玺眼看着丁谦尔失去了表情,飞速翻查着文件。
“为什么调职?”
“我不知道,考察吧。”
“所以你要接受吗?”
“接受?”白连玺很认真地思考这两个字,“你认为我有选择权?”
白连玺有事业心,加之他本就比同龄人走得快了,现阶段在于稳,而不是一昧升职。但在他没有升职意向的时候被高层安排考察,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有心理准备,这两年那么多领导离职,集体往上调也不稀奇。”
“那你想去吗?”
这问题叫人如何回答?
“今天是......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三天,不,不到三天,两天零十几个小时吧。”
这回答实在让丁谦尔说不出话来。
“你和他之间有误会。”白连玺说,“如果你不愿意承认这点就不要再管我和他的事,你和我还是发小老友,他和我继续谈情说爱,明明可以分得很清楚,为什么弄这么复杂?”
丁谦尔嗯了一声。他把那沓纸装回去,开合数次的胶封彻底失去了粘性,怎么都黏不上。经过数次尝试丁谦尔放弃细节,把它端端正正摆在桌面一角就离开了。
-
字明均拍戏拍了一整天。
说来也巧,前几天莫名其妙的闲,这会儿一有烦心事,就来了机会让他完全沉浸在工作中。
他不知道詹一江怎么帮他处理的网络传闻,又或许是自然而然就过去了。圈子里那么多人,他逛个小吃街都能被盯上,除非别的明星都生活在平行世界,不然总会有人替了他的版面。
他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仔细想想除了回房间似乎无处可去。白连玺已经被他连累了。再加上之前来过九景龙延的记者,万一有哪个对这位帅气经理有印象,事情就不好办了。
最后他回房,夏乐被打发走。
不早不晚的时间,或许睡觉是个好办法。但字明均未能如愿,有人敲他的门。
很少有人会在晚上敲他的门,夏乐詹一江魏妤郑酽穆寻应统统不会。
余下的就只有那个据说要值夜班的人。
怀着隐隐的期待,字明均开门。
眼前是一名陌生男子,穿着黑色的西服,同样有金色的胸牌,俨然也是一副精英模样。
这个人他应当是见过的,但可能没说过话,或者只说过几句话,总之想不起来叫什么。
“你好,找哪位?”字明均没把保险栓打开。
“字先生,我是丁谦尔,方便聊聊吗?”
字明均看了一眼这人的胸牌,又看他的脸,好像确实有点印象,管招聘和员工关系的。
只能怪他来的不是时候了。字明均差点张口就是一句不太友善的有何贵干,想来没必要把情绪发泄到不相干的人身上,才换了另一稍欠亲和的表达。
“暂时不打算转行,暂时不接受合影及签名,合作事宜找我公司,联系方式网上有。”
很好,丁谦尔忍住了。
“我已经下班了,您能把我当成白连玺的发小吗?”
字明均听到白连玺的时候才开始正视面前这位先生。
“白经理的发小?”字明均权衡再三,门一合一开,保险栓已经被取下来了。
“请进,房间有点乱,随便坐就好。”
字明均的房间一直用着一种室内香氛,可能是谁送的,毕竟字明均自己是想不起来买这些的。住进来那天夏乐拆出来放在阳台,说三个月一换,不用管它。
现在味道已经很淡了,淡得有点分辨不出这是源于什么的香气。
“佛手柑?还和白连玺用的同一款。”丁谦尔刚迈进第一步。
字明均一没料到丁谦尔一进来就说这么一句,二没料到白连玺也用这个。难道这也是白金VIP特供?怎么之前去他房间的时候就没印象呢?
心里想得挺多,到嘴上就剩了单音节一个嗯。
两人坐下。
字明均坐得很正,眼睛却没在看丁谦尔,好像在对方开口之前,都只是空气。
“今天冒昧打扰,是想请您好好对我兄弟。”丁谦尔果真是诚恳的,一动不动坐得笔直,精准注视着字明均的眼睛。
“我当然会。”字明均听这一句有点不自在,好像白连玺被苛待了似的,“你的担心很多余。”
“把一个兢兢业业的普通人放进公众视野真的很残忍,你真的不是在耍他吗?。”
“你什么意思?”
“一个月几次头条?又有几次不是白连玺给你带来的?”
字明均不可置信地摇头:“你这是恶意揣测。”
“字先生,明人不说暗话,不管什么原因导致现在的情况,你知道白连玺很有可能要被调走吗?”
“我知道,他说了。”
丁谦尔对字明均早已知情毫不意外:“那你知道上一个被调走的人逾期一年半还没回来吗?”
字明均沉默地看着他,试图确认此话的真假。
“这是事实,你真的应该想想为什么非要把他扯进你的圈子。”丁谦尔说得热了,随手把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包括前几次,每次你有事都会影响他,之前是有关工作 ,现在连生活都要没了自由,这不公平。”
字明均能理解这位丁主管为什么和自己站在对立面,但对于他的’指控’,真抱歉他字明均无法苟同。
“跟你没关系。”字明均说。
其实丁谦尔这趟来并非为了让字明均承认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个错误,他们两个人就不应该在一起,他们的感情根本不被现实允许,诸如此类。如果字明均能向他解释两句,证明他丁谦尔对他的偏见太多了,那其实也没理由干涉他们。
“我是不是来的不太是时候?”
灼眼的烦躁,字明均看似正抑制着一股将来人赶出门外的冲动。
就算丁谦尔说了再多气话,再大程度地刺激了字明均,对方也不该是这副样子。
“我非常爱他,确实是我对不起他,但我愿意做任何事保护他,我们会找到一个平衡,没有人能打破的,能立于两个有自己事业和生活的人的平衡。”
这话很长,又有点俗。
可听者不忍心反驳。
字明均在某些意义上又犯了一个错误。他不应该把心里话告诉别人,尤其是一个虽然自称是白连玺发小,却还未被证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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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连玺的一天过得极其无味。
早上短短几十分钟的信息量似乎已经浓缩了他的一整天。
白天就坐在办公室,傍晚临到换班前他都没敢出去。
远远的,有人在盯着他。白连玺从昨晚起突然开了窍似的对目光敏感起来。一楼大厅有一个人,看起来是坐在那里看着报纸等人,看得还挺津津有味,但时常斜瞟前台的目光暴露了他。
不敢确定是不是冲自己来的,反正肯定是来者不善。
白连玺只得临时与别人换了班。
考虑到字明均可能还在工作,白连玺没有去打扰他。一直等到晚上,估摸着那边应该结束了。白连玺上楼去,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临到门口,手几乎叩响房门的时候,白连玺第一次知道他们单位的门隔音效果这么差。
里面明显有两个人,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他听到丁谦尔说什么残忍,什么耍他。
如果这是在和字明均对话,那么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不怪白连玺偷听,屋里两人的对话实在让人找不到机会插入。几次白连玺要敲门,都因为下一秒更激烈的话语被劝回。其实也不是每个字都听得清,但拼在一起的音节稍加理解就知其大概了。
直到字明均那句中气格外足劲的我非常爱他过后,许久许久都不再有别的声音,他才轻轻敲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门内字明均和丁谦尔看向门口,又对视。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同时看向彼此的眼睛,毫无遮掩而又真诚。
丁谦尔不由惊叹。如果每个人的眉眼部位没了骨骼皮肤毛发只剩一对眼珠,字明均是如何注入情绪,清澈却探不到底。
于是他愣住了,虽然也不过一秒钟而已。
趁字明均起身开门,他自我试探着破除方才深烙进脑海的画面。
如果问丁谦尔那瞬间他看到了什么,他会说,决绝。换而之问他感受到了什么,他会说,害怕。
“宝贝。”字明均轻唤了一声,丁谦尔便确认了门外的是谁。
“我......调班了。”白连玺简单解释一句,转而和丁谦尔打招呼,“嗨。”
“......”
“抱歉打扰你们了?”白连玺走进去,看看丁谦尔又看看字明均。
显然是调节气氛的一句话。
白连玺看到丁谦尔在似乎挺高兴的,惊喜硬是为他铺了一层光,也不排除是因为见到了字明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