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你坐。”白连玺的态度已经证明的那位丁主管确实跟他关系不错,既然没有外人那哪还有憋着的道理,有别人在才更要秀出来。于是他把手搭在白连玺肩上,一路推到沙发前,亲手把人摁下去才满意。
白连玺的加入确实终止了刚才的话题,字明均不想继续说,丁谦尔也不愿再深入下去。
他愿意信字明均对白连玺的爱意已触了顶,可他自始至终担心的都不是这个。
唯一怕的就只是怕字明均还没有能力保护他的爱人,不懂如何与好奇心作祟的一群闲人争抢那点可怜的隐私。
“你们继续?”白连玺也意识到这两个人是因为他停止了谈话。
“我们......”字明均不太确定地起头。
“......聊完了,对。”
“嗯,正好聊完。”
此话不假,如果白连玺不在那时候前门,那奇异的话题会终止得更为绵延,双方都是个一知半解。
“所以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白连玺觉得两个人默契得不像第一次见面。
“刚刚。”
“刚刚。”
这次更是异口同声。
白连玺在诡异的气氛里缓慢点头。
“那谦尔,你觉得呢?”
字明均是不会听懂这句话的。
这完全是早上话题的延续。
完全没想到白连玺会这样问,丁谦尔略皱眉,不去看同样疑惑的字明均看向自己的眼睛。
“还是那句话,祝你们百年好合,但事业跨度不要太大,太难回头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于白连玺而言,也是基于他自身条件,以目前的趋势就算今晚找家公司签了,明天公布身份出个道也不奇怪,时代是允许的。和字明均的关系也有千百种解释,不是师兄弟还可以是朋友,再不济就是同行交流,反正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两人过于亲密的切实证据。
而对字明均来说,最大的跨度也是最板上钉钉的事实,就是他的同**人。现如今国内没有几个真诚公开的,反过来打擦边球吸引话题的倒是不少。
字明均的观点就是不说或者坦白说。如果选了后者,不要说他自己,整个业内恐怕都没人敢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会不会一个人站在角落,立在针锋,抬着头亦或低着头,是否会有眼泪径直奔向地心。
“谢谢。”字明均说这话是是笑着的。
刚才和自己快要吵起来的人送上这样的祝福,既是好意又一语道破现实。接受也没什么不好的,因为这些忠告自始至终不会影响任何事。
“谢谢。”白连玺觉得字明均和丁谦尔进行了一场非常有效率的谈话。
“不打扰了,我走了。”丁谦尔站起来,和房主字明均握了手。
要说丁谦尔的观点完全改变了显然不现实,但他现在必须分出一点精力徘徊在女儿嫁出去了的心情里。别说不合适,这已是最近似的一种表达。
等房间只剩了两个人,字明均坐到另一张沙发上,认真地问:“你还没和我说起过你的感受,这种......意外,你怎么看?”
纵使字明均最开始确实动机不纯,从选择了福井小吃街开始就抱有侥幸心理。
哪会这么容易就被认出来?
字明均很少转回观众或者说网友的视角反观自己所在的圈子。这其中包括了他自己,那就更不想看了。
以致于他对自己的处境认知并没有及时跟上。
《一指江河》比想象中的要火。黄思娇几次热度下来路人缘跌至低谷,字明均本就称得上抢眼,这一下被重点关注起来。因此也让人挖出了很多以前的作品。虽然都是小角色,可再小也是雪花,不冲戏还可以冲着颜值啊。
他的运气也够好,原本接档《一指江河》的片子没能通过最终阶段临时加上的一项检查,延期了。同期其他作品又没有一部能达到这样的质量。自然而然地,字明均参演的这部作品被挂上了年度黑马的标签,头尾相接又播了一次。
这一轮似乎也凑上了上一轮后期的热度,收视对比同集上轮高了不少,也帮那家电视台拿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时段收视冠军。
白连玺好像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都懂,他都不懂。
“他们说的都没错,今天这件事是我自己作出来的。”字明均明显有一堆想要和白连玺说的话,“我非但没保护你,还把你往外推......”
白连玺听着字明均的自我检讨,几乎插不上话。
“所以咱们立些规矩吧,这样我要是又犯傻你就制止我,好不好?”
白连玺顺着说好。
其实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如果真要说立规矩,他倒更想和字明均讨论一下他出国以后的规矩。并不是白连玺患得患失,只怪强拆热恋期的情侣这件事太过残忍。
“咱们还是尽量不要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尤其是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像是酒店餐厅商店等等。即便一起出现了也不可以做太亲密的动作,包括一切肢体接触和朋友之间不会做的事。还有就是我建议你最近出门的时候也戴帽子和口罩,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最后我希望我们都暂时不要把我们在一起的消息告诉别人,至少不要主动明确。我估计丁主管知道这事不是你说的,虽然我不太希望他们知道但已经这样了就这样吧。”
可真是好长一段话,字明均中途只换了三口气。
“你肺活量真好。”也不知是真心夸赞还是放松氛围。
“谢谢。”字明均很在意白连玺对此的看法,“你觉得呢?”
“嗯。”白连玺粗略思考了一下这些提议的合理性,确实可行。
好似了却了一件心事,字明均长舒一口气,瘫在沙发上。
“还有一件事,我们或许需要讨论一下。”白连玺适时说道。
“是什么?”字明均问,语气是轻松的。
“还有一周就到下个月了。”白连玺委婉道。
一周怎么了,哪周不是一周?
可对于这两个人的恋爱状态来说,这一周是会分割二人当下情感状态的重要的一周。
一周后,他们就不再能随时上下楼找彼此聊天或求一个陪伴。
“英国......我记得是八个小时时差?”
“夏七冬八。”
字明均想抓紧每一秒钟描摹眼前的人。可即便脑海里留存的白连玺再怎么栩栩如生,都是不真实的。
“你去哪个城市?”
“还没通知,但据我所知我们集团只在伦敦,巴斯,爱丁堡有项目。”
“去伦敦吧,那里方便一些。”
“其实我比较想去巴斯。”
“为什么?”字明均知道这座叫巴斯的城市,却无法在脑内凝聚出属于它的城市名片。
“伦敦有利有弊,而且我很喜欢巴斯的一家中餐馆卖的酸辣粉。”
字明均怔了一下,再三回忆才确定白连玺说的是酸辣粉。
白连玺看出字明均的不理解,说:“我在伦敦上的大学,却经常想吃那家明明只吃过一次的酸辣粉,终于有一天,那是一个周一,我整天只有下午一节课,九点出发去吃了一顿,往返开了四个多小时。”
听起来有点执着有点傻。
字明均想象了一下,笑出声。
“那一定很好吃。”
“有机会带你去吃。”
至此,这段对话中白连玺更深层次的诉求显现出来。
字明均其实去过很多次英国,都是出差,大都是在伦敦。也从来没想着体会一下英伦风情。
“我会去找你。”字明均说。
少了如愿的喜悦,白连玺轻轻点头,这句话他听进去了,当真了。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似乎因为一这个数字显得能够转瞬即逝,却明显经不起将单位换成月日时分秒的思量。
他们可以克服时差克服距离地在一起,可以每天短信电话聊个不停,修补没有实体的缺陷。但始终是困难的。如果不是因为字明均选择暂住在白连玺工作的酒店,两个人的缘分多半就会止于交往前。
“你还有一周走,我还有一个多月才走。”字明均还要再住一个多月,之后可能更惨,要去各种地方,每日奔波在路上。
“这样说来我真像是个负心汉。”白连玺随口开个玩笑。
“负心汉宝贝。”
明明语气没有什么异常,白连玺却被这五个字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当即字明均拿出手机,前几天字明均加了白连玺一个社交软件的好友,还一板一眼地给他备注'白经理'。
“......你要干什么?”
“我想给你改备注。”
“......你要改成什么?”
“负心汉宝贝怎么样?”
“......”其实白连玺并不抵触这个称呼,尤其是从字明均嘴里说出来,好像这些字组合在一起本就是个宠溺的称呼。
但他的理性占了微弱优势:“太明显了,万一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晚了一步,字明均已经打出了fxh三个字母。
他停顿一秒,一本正经地抬头征求白连玺的意见:“那凤仙花怎么样?”
智能手机很智能。
凤仙花挺好的,看懂的人都不会看得太懂。
完美的伪装。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这次九景龙延的人员调动只有白连玺一个是被派往国外,其他三个都是同城或临城,第二天就走。
于是白连玺在参加过他为主角之一的道别会后还要再上一周班,伤感都被硬生生磨没了。他不希望自己影响到别人,最后一周里格外低调。最后一天晚上他和丁谦尔吃了午饭,和字明均吃了晚饭,早早去睡了。明天四点半就要起床,提着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坐出租车去机场。
他不需要任何人送他。
反正又不是不回来了,白连玺这么想着。
闹钟准时响起,白连玺洗漱过后满脸是水地去够毛巾,捞半天没捞着,才想起来毛巾已经被收进箱子了。便抽两张纸巾凑合擦脸,末了和牙刷一并扔进了垃圾桶。
虽然是酒店的房间,但持续住下来属于他的生活痕迹一点不浅。蒙了一层厚灰的钟从柜子里找出来刚挂回去,小灶台正上方的墙角微黄,他常用的室内清新剂是两周前才换的,正是浓而自然的时候,白白糟蹋了。
要说舍得,他舍了,都不知道能换回什么。
白连玺一手一个行李箱地推着往前走,走到门口一回头。天还没亮,唯一的光源是他可以在门口控制的两盏壁灯。手停在开关上,也是犹豫了一会。
啪地一声。
他打开门,门的宽度不足以让他的两个箱子一起走,他只能伸长了胳膊把其中一个推出去,再去推另一个。
而在此同时他用需要用身体顶住门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夹住。
那场景滑稽到白连玺不希望被任何一个人撞见。
“我来吧。”话是一条手臂出现在视野才被说出来的。
天知道白连玺刚看到自己的箱子被陌生生物拿住的时候差点打上去。
几乎不需要猜,加之来者并不怕被人认出。
“你来了。”当仅剩的迟疑在出口的瞬间被抚平,白连玺的问句显得过于平淡了。
字明均装扮还算整洁,带着口罩,有些迷离的眼神证明他也是刚起不久。
“不用送我的,起那么早待会儿又要工作,撑得住吗?”
字明均拉着他较大的那个箱子往前走,闻言回头道:“我乐意。”
莫名伤感。
最后还是只送到了出租车,字明均突然后悔怎么刚刚就没有吻别一下。现在当着别人的面,怎好肆意妄为。
白连玺懂他那个眼神,最后拥抱作别的时候吻了他的肩,要多隐蔽有多隐蔽。字明均穿的睡衣出来,那一吻恰在肌肤与布料的交界,便觉得亏了,怎么只得了半唇的吻。
不满全都显现在讨要的第二个拥抱,可白连玺好不要脸地不再俯身,踏踏实实抱了他一下。
“我不多说了。”字明均懒得再去要,也不急今时,心底默默记账,“好好照顾自己,我去找你。”
“我等你,然后带你去尝......”
“先生,好了。”这出租车司机倒是个大条的人,完全没在意两个差不多年轻的男人何来如此漫长的告别。
氛围没了,两人并不恼,反觉得刚才一起唧唧我我大概是中了什么邪。
“好您稍等。”白连玺说。
等他再看向字明均,对方立马揪着未完的半句话追问:“尝什么?”
无外乎是酸辣粉,字明均的小情敌,白连玺开车数小时只为和她制造偶遇。
“尝......大不列颠最上等的土豆。”白连玺笑到话都没说完。
“......”
气氛一毁再毁,至少表面上看怎么都不像送别。
有时候白连玺就是有这种魔力,字明均一直到回房都还因为那段情景发笑。
【我愿意和你一起去吃最上等的土豆。】
最上等的土豆听起来就很可遇不可求。
办理一连串登机手续是麻烦的,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坐长途飞机是很累的,尤其是坐经济舱的时候。下了飞机入关取行李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一看时间国内是凌晨。飞机本就延误了些,公司派来的接他的司机不满地催白连玺,到了酒店乱七八糟的手续又有一堆,真正落脚已经很晚了。
算算时间字明均都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