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狂[现代耽美]——BY:初禾

作者:初禾  录入:01-12

  “饮品店的碎冰锤。”邢牧说:“那有这东西的人就不多。”
  肖满摇头,“不多是不多,毕竟大部分人家里不会备有这玩意儿。但得到它很容易,五金店、网店、货品齐全的超市,哪儿都能买到。”
  明恕说:“不过查这种东西的来源,总比查普通的利器容易。这可以作为一条重要线索。”
  邢牧准备把尸体带回去做解剖,明恕问肖满:“你那边怎么样?”
  “这里相当于一个商店,除了死者睡觉的那间屋,其他随便哪一间,外人都可以进来。”肖满说:“所以地上有很多足迹,不过血足迹只有一种。”
  明恕说:“凶手的足迹。”
  “但凶手在作案时,穿的是死者家的拖鞋。”肖满指了指角落里的鞋架,上面除了四双女士鞋,还有一双棉拖鞋,“血足迹的纹路与拖鞋的纹路一致,而死者掉落在里间的拖鞋纹路也与血足迹一致。”
  “这里一共有三双拖鞋,死者自己穿了一双,将另一双给了凶手。”明恕说:“而凶手将她杀死之后,把这双沾血的拖鞋带走了?”
  肖满点头,“只能这样理解。”
  “那凶手就是死者的熟人。”明恕走到鞋架边,“来拿快递的客人绝对不会换鞋,如果是白天还在做生意时,也不用换鞋。死者穿着睡裙,还给凶手拖鞋,凶手只可能是夜晚到访。”
  这时,方远航打来电话,说“无面女尸”的发现者王红英提供了一条线索。
  北城分局,问询室。
  看到尸体的面部时,王红英直接晕了过去,醒过来后也一直胡言乱语,经过心理专家的疏导,现在总算平静下来。
  到底是和尸体打了几十年交道的人,王红英的心理素质和接受度都比一般人强,不仅将当时的情况详细讲述了好几遍,还说:“那个死人,我看着有点眼熟。”
  负责问询的刑警道:“她的脸都没了,你怎么看出眼熟?”
  王红英想了半天,“我总觉得她那身衣服我在哪儿见过。当时可吓死我了,现在越想越觉得,她应该是我见过的人。”
  王红英做的是丧事生意,平时接触得多的,除了死者家属、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就是同行。
  “王红英住在哪里?”明恕问。
  方远航说:“在光丹路,就挨着纺织路。那儿是北城区有名的‘丧事一条街’,大部分居民都做丧事生意。师傅,你怀疑王红英是在那里见过被害人?”
  抛尸现场离光丹路有两站车程,排查还没有铺到光丹路。
  明恕说:“死者身上没有外套,是室内的打扮,王红英觉得眼熟,不大可能是在外面看到。分一部分警力去光丹路,看看那边有没有最近失踪的女性。现在还在初期排查阶段,任何可能都不要放过。”
  向方远航交代完,明恕走到警戒带外。
  向韬等北城分局的刑警正在向聚拢来的居民了解情况,明恕看得出他们很着急。
  这案子的出现打了警方个措手不及,确定“无面女尸”的身份本来就很耗费人力和时间,现在辖区内又发现一具尸体,这必然分走一部分警力。
  两桩命案虽然都发生在北城区纺织路,被害人都是三十来岁的女性,但作案手法并无相似之处,一个是被钝器击打头部,随后被抛尸,另一个是被利器割断气管与颈动脉,凶手没有转移尸体,并在案发现场留下了血足迹。
  两相对比,凶手不像是同一人。前者只在被害者头部击打两次,第一次就已致命,堪称利落,而后者反复划割被害人颈部,行为拖沓。
  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并案侦查,目前最妥善的处理方式是各自侦查,互不干扰。
  不过……
  要说现在这名被害人与“无面女尸”毫无相似之处,也不对。
  两人的死都有一个诡异的点——“无面女尸”口中的21根狗毛,黄妍胸口那些密布的小孔。
  明恕与北城分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李驰骋短暂商量,决定将“无面女尸”案划归重案组负责,而分局主要侦查现在这桩案子。
  光丹路。
  此时已经是深夜,临街店铺摆在路上的花圈、纸人却没有收回去,不断有车子从巷道里驶出来,这些车子的窗户全都贴着颜色极深的膜,别说是晚上,就是白天也难以看清车内的样子。
  方远航一打听,才知道这些都是接送遗体的车。
  现在普通家庭办丧事,一般都不会用自家的车子送遗体去火化,这项业务被做丧事生意的商家承包了,冬天生意最好的时候,一辆车一个晚上能拉十多具遗体去殡仪馆。
  不熟悉丧葬业的人觉得半夜拉着遗体跑是件极为可怕的事,但对以此谋生的人来说,却和任何朝九晚五工作没有区别。
  “这条街我走着都觉得渗人。”方远航穿少了,被寒风一吹,在一个纸人面前打了个哆嗦,那纸人做得非常简陋,面带诡异的微笑,方远航看了一眼,骂了声“日”。
  出车高峰期,很多人嫌警方打扰自己做生意,不愿意说话,不过一路问下来,还是有人说,最近好像没见着六单元的孟珊。
  光丹路不长,孟珊的家在最里面,提供线索的居民直接将方远航带了过去。
  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倒是住在旁边的一户开了门,一个中年女人问:“你们找孟珊?你们是警察?”
  “你最近见过她吗?”方远航问。
  女人摇头,“前几天我听见她在屋里叫喊,好像是和人打架,后来就再没看到她了。第二天我还去敲过她的门,但没有人答应。”
  方远航问:“你还记得是具体哪一天吗?”
  女人想了会儿,“周五。”
  周五,符合“无面女尸”的死亡时间!
  方远航立即将情况汇报给明恕,明恕赶到现场,让马上开锁。
  房门被打开的一瞬,寒风突然从窗户灌进来,将窗帘轰隆掀开。那阵势,就像有人从窗户翻了出去。
  方远航快步走去窗边,窗户并没有被人攀爬的痕迹,楼下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一只黑色的猫窜了过去。
  对面的一栋楼灯光稀疏,看样子没有住多少人。
  痕检师们开始工作,明恕嗅了嗅,“这是什么气味?”
  “消毒水。”肖满说:“有人对这套房子做过消毒。”
  方远航说:“那就是想消除痕迹?”
  肖满说:“你们暂时先出去,我做个血迹检测。”
  明恕安排队员在附近了解孟家的情况,得知这里住的本来是一对父女,孟珊的父亲叫孟勇辉。前几天孟勇辉过世,孟珊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在楼下搭灵堂,而是将孟勇辉的遗体放在家中,放满两个晚上之后,就拉去“西月”殡仪馆烧掉了。
  由于孟珊已经没有亲人,既无法认尸,也无法做DNA比对,“无面女尸”到底是不是她,还得等到提取房内的检材之后,才能下定论。
  正在这边忙得不可开交时,分局传来一个令人颇感意外的消息——快递驿站里的监控没有拍到凶手。
  明恕问:“是没有拍到,还是技术手段无法复原?”
  “是没有拍到。”向韬说:“在凶手出现之前,黄妍就已经将摄像头关闭了。”
  “黄妍以前有在夜间关闭摄像头的习惯?”
  “没有,她连外出都不会关闭摄像头,只在案发当天关闭。”
  明恕沉默。
  在什么情况下,黄妍——一个独自开店,独自生活的女性——会在晚上关闭从来不关的摄像头?
  而正巧在这天晚上,她就遇害了?
  “黄妍在单亲家庭长大,多年前就与母亲分开。她母亲现在已经赶来认过尸,也做了DNA检验。”向韬说:“人际关系调查还在进行中,明队,你对黄妍关闭摄像头这一点,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人让她这么做,而且她愿意为这个人这么做。”明恕说:“但黄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现在不清楚。分析一个人的行为,必须建立在了解这个人的基础上。法医做过解剖了吗?”
  向韬说:“做过了,和邢老师的初步尸检结果一致。另外,黄妍没有遭到侵犯。”
  明恕想了会儿,“我建议你们先将黄妍的社会关系梳理出来,她既然愿意为这个人关掉摄像头,就说明这个人对她来说很重要。他们是晚上见面,见面时黄妍穿的是睡裙,我怀疑他们之间有情感上的纠缠。”
  夜又深了一些,直播平台“疯兔”流量节节攀升,无数游戏主播、美食主播、美妆主播纷纷上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在一个名叫“倔强兰草”的主播房间里,虽然直播还没有开始,粉丝们已经热闹地聊了起来。
  一段音乐响起,画面上出现一张堪称娇媚的脸。
  “兰兰来了!”
  粉丝们欢呼起来。
  “晚上好。”主播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粉丝们七嘴八舌,主播一边看一边笑着回答:“不好意思哦,最近工作太忙了。今天给你们发点福利吧,你们想看什么?”
  “看你的脸就好了,你长得好漂亮!”
  “我要看兰兰跳舞!”
  “兰兰教我们化妆吧!”
  “咦,兰兰今天涂的是什么口红?颜色超棒啊!”
  主播笑得很温柔,一一回答,一一满足,凌晨下播时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十分性感地和粉丝挥手道别。
  凌晨尚未睡去的不止主播与粉丝,还有重案组的刑警。
  肖满完成了对孟珊家中检材的比对,其DNA与“无面女尸”完全吻合。


第122章 狂狼(06)
  刑侦局,副局长办公室。
  “被害人孟珊,35岁,在主城区还没有禁止丧礼团队的演出之前,她是一个名叫‘怀念’演出团队的歌手。”明恕刚吃完饭,嘴唇和鼻尖轻微翻红,“她没有结婚,随父母住在光丹路,在她当歌手时,她的父母和那条街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做的是丧事生意。五年前,孟珊的母亲佐群死于类风湿,一周前,她的父亲孟勇辉死于肺癌,她……”
  “等一下。”萧遇安打断,“你们调查的结果是,佐群‘死于’类风湿?”
  “我表达不准确。”明恕说:“佐群是因为忍受不了类风湿的痛苦,在家中服安眠药自杀。”
  萧遇安问:“自杀有疑点吗?”
  “孟家的三人现在都已经死了,有疑点也无法证实。”明恕说:“我的判断是,佐群确实是自杀,而她的家人在明知她服用安眠药的情况下,没有将她紧急送医。孟家我去看过,两室一厅的房子,面积才六十来平,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佐群服药,另外两人完全不知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们不紧急送医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知道类风湿实在太痛苦,亲人难以承受,与其受苦,不如尽早解脱,二是因为类风湿的治疗费用不低,照顾类风湿病人也是一项消磨心智的工作,所以本就希望佐群早些去世。”
  萧遇安点头,“继续。”
  “孟珊没有结过婚,初中文化,演出被禁之后,她失去收入来源,打过零工,现在在一家叫‘龙女设计工作室’的地方上班,我已经安排人去这个工作室调查。”明恕接着道:“孟家的丧事生意做得不好,佐群治病几乎将家里的储蓄耗尽,最近五年,他们没有再做生意,家中的开销全靠孟珊打工。从手机和网络上的通讯记录来看,孟珊没有朋友,近来与她有过联系的只有她的同事。我们在光丹路走访得知,在佐群去世后,孟勇辉就像变了一个人,与孟珊的关系非常糟糕。孟家经常传出父女俩的吵架声,不止一人听到孟珊咒骂孟勇辉去死。”
  萧遇安站在明恕对面的办公桌边,身体微靠在桌沿,不像在外人面前站得那么挺拔。
  但即便是这样一个慵懒的姿势,由他摆出来,仍具有几分威严。
  “你是不是想到刚回来时查的那个案子了?”萧遇安说。
  作者墓心,一个对父母极端敬爱的人,认为不孝的人通通该死,并杀害了不敬父母的人。
  明恕眼皮撑了下,往沙发上一靠,“想是想到了,但那个案子是个例,无数人里才出一个墓心,见到不孝者就动手杀害。虽然不排除还有这样的人,但可能性很低。不过孟珊的死亡时间确实让人在意。”
  “孟勇辉火化之后的第三天,孟珊就被人杀害了。”萧遇安说:“够巧。”
  “肖满和我说,孟家有很明显的清理痕迹,地板上没有足迹——连孟珊的都没有,但鲁米诺测试有反应,地面存在少量血迹。”明恕说:“现在能够确定,孟家就是第一现场。孟勇辉死后,孟珊独居,房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窗户没有攀爬痕迹,凶手进入孟家有两种可能,一是尾随,在孟珊开门时冲进去,二是敲门,孟珊主动开门。难说两人是不是认识,因为就算是陌生人,随便找一个理由敲门,孟珊也有可能开门。”
  明恕停下两秒,整理思路,又道:“从孟家门口到楼下,有一道拖拽痕迹,是床单一类的棉布造成,怀疑凶手正是用棉布包裹并拖拽的方式,将孟珊的尸体转移到楼下,然后用某种交通工具运走。光丹路的大路上有监控,但是像孟家所在的这种别巷,一个摄像头都没有,很难从监控这条途径锁定凶手。只能从邻居听到声响的时间判断,命案发生在12月11号晚上11点到12点之间,邢老师从尸斑的分布判断,凶手是在作案后不久就转移了尸体,这个时间不会晚于凌晨4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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