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说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奉旨填词柳三辩

作者:奉旨填词柳三辩  录入:04-14

  因为打惯了游戏,他条件反射说出了最后四个字,并且在两秒内没觉得有什么毛病。直到陆寅柯以肉眼可见的弧度挑起了眉头,他才发现自己又出了岔子,还是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的那种。不知道是室内蒸汽太充足还是求生的本能,他的脸胀了通红,似乎一戳就能爆开,“不是不是,你的你的你的。”
  “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知法犯法呢。”陆寅柯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一声,“没事,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先放你一马。”
  他抬头望向杜彧水雾弥漫的玻璃门隔间,望向里面隐约晃动的残影,说出的语句比起思考更像是脱口而出的本能,“原则性问题下次别再犯了。”
  “唉唉唉,好的。”韩文涛身上的赘肉跟着他的头一起抖动起来,但即使他抖得再厉害都难以按捺自己八卦的内心,“但哥,你这真的让我好奇了,难道你以前跟你那些个女朋友……都只是玩玩的吗?”
  “我看你以前从没这么在意过谁来……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试探一般说出了最后一句。
  因为韩文涛的原因,杵在这儿聊天显得既碍事又碍眼。陆寅柯只能恋恋不舍收回视线,移步到了没有隔板的淋浴头下,坐上小马扎开始冲澡。
  “怎么用词这么难听?我可从没想着是玩玩的,我每次都是想认真体悟的,只是每次都失败罢了。”
  他闭上眼打湿头发,又顺手把碎发往后一捞,露出英挺饱满的额头。
  韩文涛说不上来,只感觉这个发型似乎更符合他的气质,是更冷峻也更成熟一些的气质。
  “啊?别说得这么伟大好吗?在别人眼里这就是渣男的表现了。”他叹口气,“你知道当时难听点的怎么说你吗?说你来者不拒,日夜笙歌呢。”
  “嗯……所以我才懒得反驳。不过无所谓了,以前确实是我做得不好,以后不会了。”陆寅柯开始打洗发露,花白的泡沫从指缝间细细碎碎地落到瓷砖地上,“但不是我说,说我日夜笙歌的也过分了点吧?操,我他妈顶多就上过三垒,小兄弟是硬起来了但老子就是提不起劲操。没办法,心里厌恶感太强,克服了原始欲望,我记得我还被人骂过阳痿。”
  韩文涛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么细致,一时愣在了原地。
  “不是,怎么就能……提不起劲呢……”韩文涛说着说着声音越发小下去,脸也悄悄红了起来,“作为一个男人你也是蛮奇怪的,要我的话……可能直接就……不过她们肯定也看不上我啊,哈哈哈。”他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那个,哥,你不会……”他问得小心翼翼,“真是个同吧?”
  陆寅柯终于侧头看了他,英挺的眉骨往里撇了撇,“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如果我真喜欢上了哪个人,就算是人妖可能也无所谓。”
  “哈哈……哥,那你够开放啊……”韩文涛开始抹沐浴露,有几星泡沫飘进了他嘴里,咸咸的,又有点酸,“那我只能支持你了呗,有啥需要的以后就和我说,别不好意思啊,我可是神助攻。”
  “和我说……”陆寅柯闭着眼洗头,听力便越发敏锐,抓住三个字默默念叨着,玩味地推敲起来,“哎,你有没有听过一个APP叫‘和我说’?”
  韩文涛头一点:“听过啊?不是最近的网红APP吗?害,说实话,我还用过呢,不过对面那个倾听者对我态度差得不行,我一怒之下把它给卸了。”
  “哦?说了什么能让你这种憨憨这么生气?”
  “我问他我有没有机会瘦下来跟系花妹妹谈一次恋爱,他跟我说做梦。”韩文涛龇牙咧嘴起来,“操,这垃圾软件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人都能放上去当倾听者的吗?”
  听到“垃圾”二字,作为制作人之一的陆寅柯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有点想笑,“但那也不能说是软件垃圾吧?只能说内部管理出了问题。”
  “哎,可内部管理也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啊?”韩文涛疑惑地问道,“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哦,没事,就是突然想到的。”他解下了胯间的浴巾开始给腿打肥皂,“你说如果我去当倾听者会是哪种类型?”
  韩文涛一点也不避嫌,巴巴地凑上去狠狠看了两眼:“操,哥,你真大!怪不得那些小女生得不到手还要到处散播谣言,以后你老婆肯定很性福。”
  “啊,忘了,我不知道男人之间具体该怎么那啥……但我也祝主席性福好吧。”他掀开自己的小围兜看了一眼,“对了,听说做0也挺舒服的,要不你在下面试试?”
  “嘶,韩文涛,你今天嘴怎么这么贱呢?”陆寅柯可能是打肥皂的时候不小心拔到了腿毛,疼得他面部扭曲了一下,“要不你先试试?”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两人相顾无言了两秒。
  “这还是算了吧。”韩文涛说。
  “我收回我的话。”陆寅柯说。
  “啊,陆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韩文涛摇摇头岔开话题,“哦……如果你当倾听者会怎么样是吧?”
  “别想了,你一定别去,我觉得你就是会跟我说做梦的那种。”残酷地判了刑。
  “你这对我未免也太不信任了点吧?我就这么不近人情?虽然我可能确实会这么说。”陆寅柯两眼一翻,“那你们主席呢?”
  “你刚刚还让我别说是我们的!男人果然都是鳝变的。”韩文涛跺了跺脚,“平心而论,我觉得主席肯定比你好多了,但他也不适合去干这事。”
  “主席只是个职位,你们主席是客观表述。但你之前说的‘高岭之花’是个特性的借代,与公事无关,私下领域就是我的。”陆寅柯据理力争,“至于你刚刚说的那个,是吗?我倒觉得他还挺适合的。”
  “不是,你能想象出来他那么心高气傲一个人去安慰失恋情侣吗?”韩文涛瞅他两眼,“我都不能想象他打下‘别担心,总会遇到更好的’这种话时候的表情。让他处理这些屁大点的琐事,他早就要被烦死了。”
  “我说什么了吗?”对方被辩驳不怒反笑,似是而非的两声,“我是说适合我。”
  “呵,男人。”韩文涛抽抽嘴角,“我酸了。”
  “你酸了关我屁事,我开心就好。”陆寅柯回道,“但我还在单恋呢。”
  他边说边回头望了一眼澡堂中间的浴池,透过层层叠叠的雾气准确抓住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静静地靠在浴池的墙壁上,平日里冷清的双眼被蒸腾的热气熏得微微眯起,锁骨和脸颊都染上了惬意的薄红,诱人的模样像是玉盘里的甜糕。
  鬼使神差的,他不由自主转头看了一眼韩文涛。
  嗯,铁板上的烤猪。
  果然是人靠一张脸树靠一张皮吗?
  但真的是因为脸的关系吗?
  他万一真的只是对女生没有感觉呢?
  他嘴上虽然能明朗地说出“单恋”二字,但其实他知道就连自己都是在疑惑的。
  他真的可以出手吗?
  那种情感真的是喜欢吗?
  又或许是他自导自演了一出连自己都骗过了的戏码?
  他从来都是最好的演员。
  他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觉得简单的占有好像不那么纯粹了,但不是只要占有就能快乐了吗?
  就像那些说着喜欢他爱他的女人,其实并不是真正喜欢他,或者只是喜欢他的外表罢了。当她们的需求得不到满足时,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末了还要说一句“我以前真是瞎了眼看上你”。
  她们连他喜欢吃糖醋排骨都不知道,却要求他记住她们爱用的口红色号,他并不能感受到被爱。
  看来占有并不能得到永久的快乐。
  人果然是贪心的动物。
  水面荡起的波纹一圈一圈侵蚀进身体,杜彧眼也不抬,他知道是那个人来了。
  “哟,干啥,防谁呢,还围个巾?”果然是欠揍的熟悉语调。
  “防你。”杜彧也不拐弯,直勾勾就说了出来。
  “唉,防我,干嘛防我,我可是五好青年。”陆寅柯懒洋洋地把重心往下沉,只剩下两臂架在浴池边,“你知道哪五好吗?”
  “我估计你也不会答,那我直接告诉你吧。”他扳着手指比起数字,“好睡,好吃,好玩,好学……”
  “还有……”他慢慢凑近了他,目光在对方湿润饱满的两片唇瓣上流连不已地打了好几个转儿。涟漪荡漾出的波澜也越来越暧昧,缠绵地从两人所在的地方偷偷溜出去。
  “好你——”
  “陆寅柯。”
  一瞬间,水汽消散了,涟漪僵硬了,体温冷却了,一阵寒风突然破门而入袭上了胸口。
  “别再这样了。”
  啊,果然是他太贪心了吗?
  “嗯?我怎么了?”可他不甘心,仍然装出一副轻松的论调,“怎么突然生气了?”
  杜彧终于转头看他,嘴唇还是那样红艳得诱人,像是世界上最美丽苹果,却也是从巫婆篮子里掏出的,带着剧毒的那个。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每个朋友都这样,但我受够了。有的话可以说,但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我说白点,我们是朋友,但我不希望你用对女生的那套来对我,这有些过界了。”
  “我感觉,很不舒服。”
  是的,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感觉,很不舒服。
  而他厌恶这种感觉。
  陆寅柯觉得周遭的空气一定是突然被抽尽了,否则怎么会这样窒息呢。
  “你是觉得……”他终于缓缓开口,“我冒犯到你了?”
  “是。”
  “你讨厌跟我独处?”
  “有点。”
  “你……不想当我朋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如果这样下去,我会的。”
  “那你……不管我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不颤抖却可怜,杜彧无法分辨出这是真实还是虚假的。
  “我会关心你的,”杜彧往下沉了沉,“以朋友的方式。”
  哦,哦,这样啊。
  朋友的方式。
  看来刚才的单恋自己都说得太草率了。
  他或许还没这个资格呢。
  人啊,果然还是太贪心了。
  太贪心了。
  陆寅柯想。


第38章 请记住我
  离开的那天清晨,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平日里干爽的土地变得泥泞起来,挽留一般攀上了行人的鞋底、鞋尖、鞋带,甚至是裤脚。
  小朋友今天到的都格外早,能多看一眼,多留一秒,都是多大福分一样。
  上午仍然有课,杜彧没有再讲下去,而是教了他们念苏轼的《水调歌头》。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首词的意思是,我们生在世间,总要经历各种各样的相遇离别,酸甜苦辣,就像天上的明月时圆时缺一样。但不论相隔多远,你们只要抬头看看夜晚这轮明月,就能想到我们仍在同一片天空下,仍保留着最美好的祝愿。”
  “即使我们的声音消散在远方,风也会知道。它会不远万里将我们的思绪传达到你们身边,就像从未离别过。”
  “分离注定是痛苦的,但它并不可怕。”杜彧笑了笑,“只要有一个人能记得这次相遇,我们都将在你们心底获得永生,任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嘿呀!又到了我数学课的时间了!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皱皱巴巴的?中午食堂做苦瓜了?”韩文涛站在讲台上,憨厚圆胖的脸上是不变的微笑,“开心点开心点,今天我们来讲一个经典的年龄问题啊。”
  “假设!我们支教团队的平均年龄是二十岁,班里小朋友的平均年龄是十岁,那么请问再过多少年,我们的年龄是你们的一点五倍呢?多少年后是一点二倍呢?”
  “你们可能会疑惑,这一听上去就是两倍啊?怎么可能会减少呢!但其实,这跟加减法不一样,是个变动的倍数关系。我们只需要列一个简单的方程,像这样……”他背过身开始写粉笔字,“解:设要经过x年……”
  “所以看到了吧!十年后我就是你们的一点五倍了,再过四十年就是一点二倍。”双手撑上讲台,“你们想想,如果时间是无穷大,那么我们之间的差距在时代洪流中便不值一提,而最终我们会无限趋近。”
  “就像,虽然现在的你们只有我一半高,但五六年后说不定就能超过我。你们越成长,我们的内在差距就会越小。”
  “成长其实是个很快的过程,我现在回想回想我的小学,也好像就在不久之前一样。但你们不要畏惧成长,也不必为未来迷茫,因为淳朴与勤劳永远是这世上最坚韧的利器。”
  “或许你们会因此受挫,但绝不会问心有愧;或许你们会短暂沉沦,但绝不会困顿一生;或许你们的道路会比别人要漫长、过程会比别人要曲折,但是金子总会发光。”
  “我们从不期望用这十几天时间改变什么,我们的愿望其实很简单。”韩文涛顿了顿,“我们只希望,在你们未来模糊的记忆里,能有一只支教队伍曾怀着赤诚之心来过。”
  “唉,前面几位哥哥姐姐都给你们说了一长串吧?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哭得小脸都花了。”陆寅柯倚在破旧的篮球架边,站姿是熟悉的懒散,“我这人一到这种场合就不会说话,说出来也不大中听,委屈你们凑合听两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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