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乡[现代耽美]——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5-20

  他的心里忽而涌现出一股极为复杂的情感——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受到这种情感制约了,在得知许暮洲失踪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愤怒居多。
  严岑不太明白自己的愤怒来源于事情发展超出了掌控,还是源于许暮洲失踪这件事,亦或是二者都有。
  只是这种愤怒只持续了一瞬间,就被一种更加汹涌的后怕所吞没了。
  因为严岑发现,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内,他像是骤然丧失了思考能力。他整个人像是被两种力量撕扯着,他的理智清楚的告诉他,他的大脑依旧在高速运转着,思考着许暮洲可能失踪的任何情况,但他却接收不到任何消息。
  直到这时,严岑才恍然发觉,他是在对自己的自负感到愤怒。
  罗贝尔残不残,能不能走路,严岑自认为对自己没什么影响。但恰恰是因为这种过于理所当然的自信,才导致他在以的方式执行任务时,显然没有将许暮洲一并纳入“容错”的范畴进行考虑,最终出现了这种他措手不及的突**况。
  这种复杂且久违的情绪为他注入了全新的活力,严岑闭上眼沉默片刻,只是最后依旧是理智占了上风,他低头吐出一口气,直起身子,操纵着轮椅转过身,准备先找到许暮洲再说。
  至于这次任务事件中所出的幺蛾子,他准备一并把账记在永无乡头上。
  严岑没发现的是,他膝上的怀表分针在悄无声息之间又划过了大半,秒针滴答滴答地一格一格跳动着,时针和分针之间的角度已经无限趋近于一个直角。
  严岑身后的木窗骤然扬起一阵缥缈的玫瑰花香,轻薄的纱帘无风自动。严岑一手按住了木轮前进的趋势,一手往后一捞,正拦住了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腕。
  ——时间到了,是凯瑟琳来了。
  “查尔斯。”凯瑟琳在他身后幽幽地笑道:“您今天有想念我吗。”
  窗外的夜莺在月色中婉转啼鸣,虔诚地对着月色唱出了一首悠扬的歌。
  夜晚微凉的风凝结成晶莹的晚露,从玫瑰的叶片中缓缓滑下,顺着叶尖的脉络坠落在淤泥中,为芬芳中的灵魂进行洗礼。
  许暮洲在一片窃窃私语中醒来,他的后颈异常酸痛,眼前黑得绿的纠缠成一片扭曲的老旧雪花电视屏,明明已经觉得睁开了眼睛,却依旧看不清面前的情形。
  大片大片的暗色光晕随着他的视觉焦点游移着,覆盖着他的所有视觉范围。许暮洲被这些大面积的色块晃得眼晕,难受地哼了一声,手臂在身侧一划,摸到了一手干燥的枯草。
  随之而来的,是几声刻意压低的惊呼。
  ——听声音,是一群年级很轻的小姑娘。
  许暮洲心说自己不会那么点寸吧,想什么来什么,直接获取了深入敌后的惊魂剧本。
  他维持着醒来的姿势瘫在地上,等着眼前的色块逐渐散去。同时艰难地调动着他迟缓的思维,思索着他记忆里的最后一幕。
  许暮洲在被打晕的那一刻,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脸。袭击他的人身手很好,也很利落,在几秒钟之内就令他失去了意识。由此可见,是个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的人。
  对方确实很小心,一直耐心地隐藏在黑暗之中,只等着许暮洲走过时才一击必杀地制服了他,连给许暮洲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但许暮洲却并不是一无所获。
  他闭上眼睛,将脑海中的记忆硬是拉回了他从茶厅出来的那一刻。城堡的走廊里灯台很密集,而且走廊狭窄,很难藏人。而许暮洲是在走出走廊时被袭击的,对方应该藏在了大厅里。
  许暮洲细致地试图回溯着当时的画面记忆,因为城堡一楼的仆人大多在宴会厅伺候,所以许暮洲想去找的是在二三楼等候吩咐的女仆。他当时走出走廊,身体下意识向左偏倚了一些,准备踩着楼梯上楼。
  就在这一刻,袭击他的人才突然出手。
  许暮洲微微皱着眉,试图将记忆定格在这一帧。他记得对方是从左边出现的,袭击了他的后颈靠右侧——这一点他现在隐隐作痛的伤处可以证明。
  除此之外,在许暮洲遭受袭击时,他的左手碰到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坚硬,冰凉,有些微微的咯手,许暮洲闭着眼回忆了一下那一瞬间的触感,确定那东西又窄又长。
  许暮洲当时是自然行走,左手垂落在身侧,凭他的身高来看——那大约是一把随身佩戴的武器。
  是罗贝尔的侍卫,许暮洲心下有了猜测。这猜测八九不离十,只是不知道罗贝尔忠心耿耿的猎犬,不知道为什么单单盯上了他。
  许暮洲躺在地上缓了这么一会儿,眼前的斑驳的色块逐渐淡去,他试探性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干草堆里,视线范围内是高高的天花板。
  屋子盖得十分简陋,裸露在外的砖块还时不时地往下落灰。
  许暮洲捂着脑袋坐起身来,视线刚从天花板角落的蜘蛛上挪到屋子中心,他就像过了电一样噌地别过了脑袋,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在同一间屋子里,离他不过区区三五步远的对面墙角处,几个赤裸的姑娘正抱成一团,警惕地看着他。
  许暮洲直到此时,才终于反应过来之前他半醒状态中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我——”许暮洲张了张嘴,徒劳地试图安抚她们:“我不看你们,别紧张。”
  克林侍卫长跟少女失踪案件有联系,确实是许暮洲没想到的。更令许暮洲懵逼的是,这侍卫长脑子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居然把他跟一群不着寸缕的小姑娘关在一起。
  许暮洲唯一庆幸的是,托贵族身份的福,克林没有也依样扒光他的衣服。
  许暮洲闭着眼睛往远处挪了挪,然后脱下外套,顺着自己的衬衫下摆撕了一圈布料下来,将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
  “我不看你们。”许暮洲说:“别害怕。”
  少女们面面相觑,半晌后,一个看起来年龄稍大的姑娘跪坐起来,试探地接近了许暮洲,拉起了他的手。
  “你也是被抓到这里来的吗。”少女问。
  “也?”许暮洲问。
  “您既然在这里,便与我们面临着同样的命运了。”少女叹息一声:“您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许暮洲问:“你们都是因为伯爵才会被抓到这里来的?”
  “是的……只是伯爵的供养品从来都是女孩子,为什么您也会被抓到这里来呢。”少女忧愁地问:“您也获得了不幸的爱吗?”


第95章 静夜(二十三)
  许暮洲觉得这个信息量有点大。
  比罗贝尔的日记信息量还要大。
  那位少女跪坐得离他很远,只是伸长了胳膊握着他的手,通过这种方式来跟他建立信任。
  少女的手掌很柔软,手心很凉,许暮洲放松地任她拉着,觉得对方现在像一头易受惊的小鹿,稍有动静就会忙不迭地跳开。
  于是许暮洲往墙边偏了偏头,尽可能令自己显得毫无攻击性。
  “您在说什么?”许暮洲不解地问:“什么是不幸的爱?所谓的‘供养’又是什么?”
  少女微微一愣,随即转过头去看向墙角的其他同伴。
  那些其他的姑娘年龄有大有小,一些面容稚嫩的小姑娘躲在同伴背后的墙角里,正怯生生地扒在别人的肩头观察着许暮洲。
  有着一头红发的姑娘眨了眨眼,与许暮洲身边的少女对视一眼,试探地开口道:“那您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
  “我……?”许暮洲苦笑一声:“我是无缘无故被打晕送进来的……我只是个普通的宾客,来参加晚宴,被打晕之前还在跟伯爵一起喝下午茶。”
  角落中发出一声抽泣,红发少女抱住了哭泣的小姑娘,轻轻地为她拍了拍背。
  “我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小姑娘哭着说:“她说为我烤好了松软的牛角面包。”
  方才的少女顿时沉默下来,小姑娘的哭声伴随着恐慌和后怕蔓延开,连带着许暮洲的心情也变得低落起来。
  “我无缘无故地这么丢了……”许暮洲轻声说:“我的同伴一定会担心的。”
  许暮洲不知道自己失踪了多久,但他总有种莫名的笃定,严岑一定已经发现了这件事。
  ——希望他别太着急,许暮洲想。
  许暮洲叹息道:“我想请问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少女抿着唇角,没有说话。她的面上有些许不忍,在要不要告诉许暮洲真相之间徘徊着。
  红发的少女一边回过头去安抚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一边轻声问道:“……您能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什么日子?”许暮洲没明白他的意思。
  “塔娜想问您,离月圆之夜还有多长时间。”少女接过话茬问道。
  许暮洲发现,在提到“月圆之夜”的时候,少女的手指下意识微微缩起,攥紧了他的手掌。
  许暮洲并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只能谨慎地说:“应该——还有个五六天吧。”
  他一直蒙着眼睛,没有发现少女听到这个时限时的悲伤。
  红发姑娘也没有例外,她捂着眼睛,轻轻地啜泣了一声。
  牢狱中非常安静,哭声显得非常明显。许暮洲吓了一跳,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月圆之夜是我们的供养时间。”少女说:“……伯爵需要纯洁的处子之血,来洗涤他破碎的身躯。”
  “处子……之血?”许暮洲茫然地问。
  “据传说,在月圆之夜用爱人的鲜血荡涤身心,可以与魔鬼做交易,换取愿望和永生不死的生命。”少女悲伤地说:“伯爵的愿望,大概就是治愈他的身体。”
  许暮洲顺着她的话脑补了一下,满脑子都是罗贝尔伯爵躺在一个装满鲜血的浴缸中的场面。
  被放干鲜血的少女或许就躺在他的浴室外面,身躯苍白,死不瞑目。直到第二天才会被剁碎做成花肥,被人毫不怜惜地踩碎混入泥土之中。
  许暮洲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得一个激灵,下意识从少女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少女一愣:“您——”
  “抱歉。”许暮洲定了定神,低声说:“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罗贝尔在日记中口口声声说,他爱凯瑟琳胜过生命。但玫瑰花丛下那些奉献出“爱人的鲜血”的,无辜枉死的少女们又是什么东西。
  许暮洲手里空落落的,他并不确定少女是否还在身边,于是只能偏了偏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已经在这里一年了。”少女说。
  “……怎么会?”许暮洲皱着眉问道:“你们不是要被用来供养罗贝尔吗?”
  “伯爵会选择纯洁的血液。”少女垂着眼,温顺得像只绵羊,她轻轻地说道:“只有没用的废弃品才会被被放弃。”
  许暮洲越听越糊涂,问道:“所以他只取血,不杀人?”
  “只有对伯爵有用的鲜血才有存活的资格。”少女说:“一些无用的血液会被当做废弃品处理掉。”
  “……什么叫有用?”许暮洲说:“罗贝尔至今还残着,按这个标准算起来,这个屋子里应该只有最新的一批人。”
  “我不知道。”少女说:“可能是遵照伯爵的感觉来判定的——”
  许暮洲懂了。
  罗贝尔信奉黑魔法,认为这种不人道的处理手段能帮助他重新站起来,那就说明他潜意识里希望这种手段有用。
  所以在这种自我催眠中,罗贝尔会产生“好像有好转”的心理作用效果非常正常。
  而面前这个少女,大概就是撞了大运,被罗贝尔暂且留下的姑娘之一。
  “既然你的鲜血有用,为什么罗贝尔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里抓人?”许暮洲问。
  “我不知道。”少女又摇了摇头:“……大概是因为我一个人的数量不够。”
  许暮洲大概已经摸清了少女的认知范围,于是自己拿过了这场对话的主导权,开始本能地吸取信息。
  “这里有几个是幸存者?”许暮洲又问。
  “两个。”少女说:“我和塔娜,塔娜是三个月之前来到这里的……但是……”
  “但是?”许暮洲问。
  “上个月的月圆之夜前,伯爵没有送来新的供养品。”少女说。
  “剩下的姑娘有多少?”许暮洲问。
  少女回过头,塔娜也帮着数了数,然后冲她比了个十一的手势。
  “除了我和塔娜之外,还有十一个人。”少女说。
  哦——十三,许暮洲想,果然不是什么吉利数字。
  许暮洲在心里掂量了一下现在手中的线索,事情很明显。在附近乡村和城镇中的失踪少女,应该都是被罗贝尔捕获回来的猎物。
  罗贝尔将她们视作治疗双腿的良药,所以会最大程度上的保证这些女孩的纯粹——这也是克林选择这个少女下手的原因。
  少女刚才曾经问过许暮洲,是否也获得了罗贝尔“不幸的爱”。许暮洲现在明白了,或许那东西都不能叫做“爱”,只是罗贝尔为了治疗双腿啊,所纡尊降贵分出的一点关注。
  只是许暮洲心知肚明,活人的鲜血吹得再天花乱坠也没有生骨治伤的效果,无论罗贝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行这件事的,他都没有获得任何治疗效果。
  玫瑰花丛中一层垒一层的白骨和碎肉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罗贝尔不会将这种无用归咎于方法本身上,他只会认为是在实行方法中的某一个步骤出了问题,或许是这些姑娘不够纯粹,也或许是这个“爱”不够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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