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乡[现代耽美]——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5-20

  可他却越听越糊涂——这似乎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墙角的少女们已经抱成了一团,年纪稍大的两个努力地试图做出一副冷静的模样,将其他姑娘护在身后,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紧盯着许暮洲。
  许暮洲如芒在背,只能硬着头皮准备着,在脑子里漫无目的地演算着一会儿可能出现的场面。
  然而许暮洲没想到的是,他演算了十几二十种情况,没有一种跟实际情况相符合。
  严岑自己明白,其实无论从任务效率,亦或是什么其他角度来看,他留在上面都是更好的选择。
  但在撬开通道门的那一刹那,他心里忽然涌现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这种冲动超脱了他一直以来的行为习惯,在他心里的金字塔中蹭蹭登顶,在瞬息间压过了“任务效率”,成为了他心里的第一顺位。
  ——他想成为许暮洲在绝境里第一眼看到的人。
  于是他也遵从本心,这么干了。
  至于许暮洲,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严岑能亲自下来找他——还没坐轮椅。
  严岑早在刚刚就放开了宋妍的手,跌撞着往前几步,从漆黑的走廊中现出身形,扶着牢门的铁栏杆勉强站稳了,伸手掂了掂铁门上的锁,冲着宋妍示意了一下。
  还不等宋妍上前,地牢深处就传来几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这个近乎于封闭的空间内杀伤力极其惊人。
  严岑啧了一声,偏了偏头,才发现角落里还有几个瑟瑟发抖的活物。
  “麻烦。”严岑不耐烦地说。
  宋妍一言不发地脱**上的外套,从缝隙里塞进去,遥遥扔到了角落另一边,几个姑娘前后挤在一起,勉强用这一件大衣遮住了躯体,惊恐地从衣领处看着严岑。
  “别害怕。”许暮洲指了指严岑:“这是我……我同伴。”
  另一头,宋妍看着那几个姑娘披好了衣服,才从袖口拿出一根铁丝。溜门撬锁仿佛是永无乡工作人员的必备技能,宋妍半跪在地上,熟门熟路地查看了一下锁芯的方向和构造。
  许暮洲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设定,乍一看能直立行走的严岑还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地坐在干草上,深刻怀疑自己其实已经睡着了,现在八成是在做梦。
  “怎么?”严岑从栏杆缝隙伸出手去,捏了捏许暮洲的脸,笑道:“你吓傻了?”
  “不是——”许暮洲愣愣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外面过了多久?”
  “过了没多久,也就几个小时。”宋妍插话道:“你严哥找你找得心急如焚,一刻也等不了,火急火燎地就下来了……看见没,医疗奇迹。所以由此可见,黑魔法在某种情况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爱情使人康复嘛。”
  严岑:“……”
  要不是罗贝尔这双腿实在不好用,他现在八成已经抬脚踹过去了。
  宋妍这口气憋了两天,终于一口气撒了回去,心情顿时大好,三下两下将那只锁头撬开扔在地上,又扯开了上头的铁链,冲着严岑做了个手势。
  直到严岑走进地牢,许暮洲才如梦方醒,他正想去扶严岑,对方已经先膝盖一软,顺着他的力道单膝跪在了地上。
  “你说你——”许暮洲赶紧心疼地摸摸他的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死心眼,都找到我了,还自己过来干什么?”
  严岑笑了笑:“来接你。”


第99章 静夜(二十七)
  严岑最终没有将地牢里的其他少女一起带走,只是给她们留下了额外的光源和两件外套。
  许暮洲没有多问,宋妍说严岑已经找到了推动进度条的任务关键,那就说明严岑心里有数,留下这些少女,或许也是为了最后完成任务。
  至于克林侍卫长怎么处置,许暮洲也没有再问。
  他像是个被从蛮夷山洞里拯救出的小王子,万事不操心地回到他的城堡之中。被人洗刷干净之后塞进了柔软的被子里,还获得了睡前的半杯热牛奶。
  温暖的卧室跟地牢比起来像个天堂,许暮洲陷在柔软的被子里,腹胃被热牛奶的温度恰到好处地安抚着,一栽在枕头上就昏昏欲睡起来。
  “严哥……”许暮洲迷迷糊糊地问:“宋妍姐呢?”
  “去善后了。”严岑说:“要在天亮之前把二楼恢复原状。”
  “哦……”许暮洲反应慢半拍地答应一声,想了想,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那的?”
  “宋妍发现了城堡建筑规格对称的漏洞,在罗贝尔的步道对面找到了新的隐蔽空间。”严岑耐心地解释:“其实我们下去之前也没什么把握,只是先找找试试。”
  许暮洲困得眼皮打架,看起来却并不打算这么睡过去,他往被子里又缩了缩,问道:“那要是没找见我怎么办?”
  “手动结束这个任务。”严岑说:“你的生命安全高于任务本身。”
  “……没到月圆之夜,克林也不会把供养品怎么样的。”许暮洲小声说。
  “这是有概率的。”严岑平静地说:“我不想冒险。”
  许暮洲还想说什么,严岑先叹了口气,伸手过来盖住了他的眼睛。
  “睡觉。”严岑说:“有什么事,或者想问什么都明天睡醒再说。”
  许暮洲眨了眨眼睛。
  他眼前骤然暗了下来,却并不惊慌。这只手救过他也抱过他,还替他穿过鞋子。对方右手掌心中有几块薄茧,每次捂着他眼睛的时候,都能正好压在了他的眼尾处。
  直到这时,许暮洲才发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很熟悉这只手的触感了。
  眨眼时,许暮洲还能感受到睫毛扫过对方掌心的微弱阻力。
  许暮洲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困了,他的意识朦胧不清,所有的感官印象里,一时间只剩下了这只手。
  他忽然想起他进入永无乡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当时在柳絮飞扬的教学楼墙根下,严岑也是这样捂着他的眼睛,将那些骇人的场景挡在他之外。
  许暮洲心念一动,抬起一只手,摸索着握住了严岑的手腕。
  严岑以为他是要拉开自己,等了半天也不见许暮洲有所动作,疑惑道:“嗯?”
  许暮洲拍了拍身边的床,轻声问:“那你不上来睡?”
  “我守着你。”严岑说。
  许暮洲没有再说话,严岑感觉到他的睫毛扫过了自己的掌心——是许暮洲闭上了眼睛。
  严岑慢慢地直起身子,放开了盖在许暮洲眼睛上的那只手。
  他顿了顿,又将许暮洲拉着他的那只手攥在了掌心里。
  晚风扫过纱帘,先前他们走得太急,被凯瑟琳撞开的窗户还大咧咧地敞开着,纱帘一起一伏,月光顺着纱帘的缝隙挤进屋子,爬过轮椅扶手,又擦过了严岑的肩膀,最后翻山越岭地在床铺上留下了一道窄窄的印痕。
  地板上的水痕干的差不多了,半宿过去,那朵可怜的白玫瑰还躺在地上,漂亮的花瓣微微卷曲,已经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生命的尾声。
  严岑再回过头时,许暮洲已经睡着了。
  许暮洲的手落在他掌心里,哪怕是睡着了也握得很紧。严岑抿了抿唇,轻轻笑了笑,别扭地用左手替他拉了拉被子。
  他发现记挂一个人的感觉并不让人烦躁,将另一个人纳入思考范围,可想的东西也会变得多很多,这让他变得更加饱满。
  破碎的怀表指针还在向前移动着,当指针划过十二时,就又是一天过去了。
  窗外的月亮近似满月,绣球花上的进度又下降一格,离纪念的宴会只剩下了三天。
  卧室的门被悄悄拉开一道小缝,宋妍探着头往里看了看,得到严岑的允许才从门缝里滑了进来,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房门。
  她的脚步放得很轻,如果仔细看才会发现,她沉重的皮鞋后跟几乎没有着地。
  “睡着了?”宋妍轻声问。
  严岑微微颔首。
  宋妍踩碎了偷渡的那一小片月光,她的影子从床边一闪而过,落在了严岑对面。
  “都收拾好了?”严岑问。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柔,生怕惊醒了沉睡的许暮洲。
  “嗯。”宋妍说:“克林怎么办,月圆之夜前他一定会下去收拾供养品。”
  “等到天亮后,我会找个借口把他支出庄园。”严岑说:“而且从现在开始,不会再有供养品了。”
  “你什么意思?”宋妍问:“你要放走那些小姑娘?那罗贝尔……”
  “我是清理系统的工作人员,我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任务目标的执念。”严岑说:“包括这个——至于其他的任务相关人员怎么想,我没有兴趣。”
  宋妍无言以对。
  因为严岑说得没错,直到现在,宋妍依旧会习惯性地会从以往的经验中来考虑问题,兢兢业业地试图维护时间线原有的完整度,想要找到影响最少的办法来执行任务。
  但实际上,她已经没必要这样谨慎小心了。
  宋妍咬了咬唇,她侧坐在窗沿上,曲起一条腿看着窗外。今天的月色很清亮,顺着月光能看到很远,庄园门口的风灯幽幽地发着光,门童抱着一床有些破旧的棉被,正靠在铁门上睡得正香。
  “严岑。”宋妍说:“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严岑给了她一个“嗯?”的回应。
  “从永无乡,到这些任务世界。”宋妍说:“只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清理任务时间短,任务范围也小,其实仔细算来跟永无乡也没什么两样——就像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的话,那所有人都一样。凯瑟琳被困在这座城堡中,罗贝尔被困在这架轮椅上。”严岑很冷静:“哪怕是时间线中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受困于一个庞大的时间线内。之所以他们不觉得窒息,只是因为这些人穷极一生都摸不到牢笼边缘而已。”
  严岑永远这样冷静,宋妍想,从她认识对方时,对方就能清楚地分清理智和情感之间的间隔缝隙,永远会在第一时间内找到最为理智的处理方法。
  这并不难办,永无乡人人都有这个处事能耐。但连自己的思维都要这么冷静理性地梳理,严岑大概是唯一一个。
  “冷酷无情严组长,名不虚传。”宋妍吐槽道:“我采访一下,请问您是怎么日常保证心态平衡的。”
  “心态失衡的都已经在永无乡底下的淤泥里了。”严岑说。
  宋妍:“……”
  严岑瞥了她一眼,又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才说道:“让你选,你是想无知无觉地,自以为自由地活在牢笼中,还是清醒地活在牢笼中。”
  “……还是后者吧。”宋妍叹息一声。
  许暮洲仿佛被他俩人说话的动静惊动了,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严岑打住话头,维持着拉手的姿势将被子一角扯过来,盖住许暮洲的胳膊。
  他的态度过于亲昵,还相当细心,跟平日里的模样大相径庭。宋妍抱着胳膊,一脸已经看破红尘的随缘表情。
  “……别光顾着在这显摆你俩了,这次任务的任务节点你找到了吗?”宋妍问。
  严岑挑了挑眉,不要脸地默许了宋妍的前半句话。
  “找到了。”严岑说:“重点就是在卧室下面那些女孩子身上——如果之前猜的没错,那些女孩就是凯瑟琳的执念节点。暮洲当时找到的那首童谣,是一个轮回不止的过程……究竟是谁杀了知更鸟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审判’本身。”
  宋妍对那首童谣的背后故事了解不深,她在心里将那首童谣从头到尾背了一遍,才咂摸出了一些奇怪的味道。
  “这童谣看起来是从法官视角写明的,那既然法庭已经开启,却为什么要‘下一次’才审判凶手?”宋妍问。
  “这就是重点。”严岑说:“关于知更鸟,其实它更像是存留在他人口中的受害者……但这首童谣中却没有写明知更鸟为何而死,或者麻雀为什么要杀她。这一次法庭审判没有审判本应有罪的麻雀,那它审判了谁?”
  “知更鸟?”宋妍说。
  “这首童谣隐喻了这个故事。”严岑说:“只存留在他人口中的凯瑟琳,和不明确的死亡讯息。凯瑟琳死的悄无声息,却又理所应当——她就是那只知更鸟。”
  “凯瑟琳也是有罪的。”严岑说:“……起码她自己觉得自己有罪。”
  “我懂了。”宋妍说。
  最了解女孩子的永远是女孩子本身,宋妍只要代入凯瑟琳的视角来看罗贝尔,就能明白她究竟是怎样看待那些无故出现的少女们的。
  “她在嫉妒那些姑娘。”宋妍说:“嫉妒她们能被罗贝尔关起来,能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第100章 静夜(二十八)
  许暮洲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睁开眼时,外面天光大亮,不知道已经过了几点了。
  宋妍抱着一本厚重的英文小说,就坐在床铺对面的窗台上,看起来像是在陪床。
  许暮洲陷落在柔软的床榻之间,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右手的半只手掌露在被子外头,还维持着一个微微弯曲的姿势,像是之前握着些什么。
  许暮洲微微动了动指尖,觉得还手中还留着被人握牢的触感。
  “醒了?”宋妍的余光瞄到了他的动作,啪地一声合上书:“不太巧,严岑刚刚才出门,大概只走了五分钟。”
  “现在几点了?”许暮洲哑着嗓子问。
  “你应该问,现在几号。”宋妍说。
  “……?”许暮洲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她,没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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