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爷爷费心了。”
经过一个冬天毒蛇的毒液储存充足,每次注入是平常的数倍,这也代表着毒液的传播以及破坏细胞的速度会更快,更让人头疼的是,现在关于蝰蛇品种的各种解毒血清还在研发阶段,也就是说患者就算送到医院及时就诊,也没人能打包票保患者安然无恙。但现在一个乡野深山的赤脚大夫,不仅解了毒,还在短短的两天之内尽数清除余毒,器官衰竭、内出血、脱水症等等这些让人头疼不已、束手无策的并发症完全没有发生,只是一个高烧!这要传出去,绝对是奇迹中的奇迹!
奇迹的发生都有其必然因素,要么,对方专善长蛇毒特别是蝰蛇蛇毒,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这个效果;要么,对方师承某些古医派系,手握众多未曾断过的传承。
相比于前者,后者才是他们要找的。
帝都传回来的消息让贺芝兰越发坚定赖在这里的想法,仗着长的好,那就一个热情。
“元羲哥,我们早上吃什么?”
“元羲哥,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
“元羲哥,这种草药有什么功效呀?要晒干吗?”
“元羲哥......”
“元羲哥......”
“元羲哥......”
王戈、刘军两人满脸惊悚。长的好的人都兴这么硬撩?!!
第6章 谜之厨艺
贺芝兰的态度突变让李元羲感觉很有意思,不阻止,不支持,就这么以兴味的眼神看着对方折腾,颇有种看你到底想干什么的感觉。贺芝兰是个脸皮厚的,屋主不说他就不提,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住了下来,待到脚踝消肿能安全下地,都已经是四天之后的事了,比帝都专家预想的还要早三天。
这日一早拆了纱布伤口已经结伽,抹上消炎药,喝完最后一幅中药,李元羲想着对方应该就会离开了,可没想采药回来,安静清悠的木屋内盘儿条顺的青年笑的矜贵又自信。
“元羲哥回来啦?来,喝杯茶憩会。”贺芝兰把茶杯递了过来。“我拿茶缸旁边的茶包泡的,之前见元羲哥泡过,应该不会有错。”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对方自然而然的熟捻态度让李元羲到不觉意外,取了茶杯抿了口:“照顾你的人呢?”
“走了呀,反正伤口已经结伽也没什么事了。”
“你怎么不走?”
收回茶杯用水冲了下放回茶盘,半真半假回:“没地可去呗。他们有正事要办,可不像我游手好闲的。前阵子在帝都我闯了点祸把人给开瓢了,爷爷撵我出来思过,说是没想清楚就不准回去,所以呀要麻烦元羲哥收留我一阵子。不过元羲哥放心,我很听话的,还可以帮忙干活摘草药,只要元羲哥教我一次,我绝不会弄混第二次。”
从小到大只要贺芝兰肯学就没有学不会的,他就是懒,懒的去动脑筋学,这次为了贺藏锋的伤到是豁出去了,把娇气公子哥的各种毛病丢开,在李元羲做饭的时候帮忙烧火,就算被土灶的烟火薰的眼睛疼也没见抱怨,还帮忙收拾桌子跟洗碗,虽然速度慢的那叫一个可以,但至少认认真真把桌子收拾干净了,碗也没见摔,洗的还挺干净,还用开水烫过的。闲的时候也没捧着个手机四处找信号,而是安安静静凑到李元羲身边看他如何选草药、洗草药、摘草药,瞧两次学会了,主动上手旁边,有不懂就问,绝对没有不懂装懂帮瞎忙的意思。
长的好,又讨人喜欢,还懂事知礼不添乱,让李元羲难得有点心软的意思,午睡前特意招呼指指侧屋:“午睡你可以睡这间屋子,被子床褥都是干净的。”
“谢谢元羲哥!”贺芝兰顿时眼睛噌亮,之前都是架张竹床对付,现在才是正儿八经睡侧屋,四舍五入都是一家人了,离请医就诊还远吗?
贺芝兰的突然兴奋让李元羲颇觉有趣,失笑道:“你不嫌简陋就好。”
“不会不会,只要元羲哥不嫌我麻烦,我可以住一辈子!”
李元羲失笑之余自去房内午休了。贺芝兰没有午睡的习惯,怕吵着人,自己搬了小凳子坐屋檐下看山峰看白云看小鸟啄食草籽,耳中没有城市的喧哗声以及心中隐约的紧促感,不刷微博不玩手机,放空脑袋好像可以这么发呆一下午。
只是微风大舒服,阳光太温暖,脑袋放空的贺芝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李元羲午睡起来,看着伸直两条长腿,松开眉眼,靠在屋檐睡的挺香的人,不觉好笑,也挺好奇对方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成这样的。又鲜活又真实,又讨人喜欢,时而矜贵的像个大少爷,时而又活泼生趣像个山野长大的野小子,唯一不变的或许就是那双眼眸了,似赤子。
“元羲哥?嘶~”
或许是李元羲的存在感太强,贺芝兰从睡梦中转醒,只是才一动顿时感觉整个肩膀跟脖子又酸又痛又僵又麻。
李元羲失笑,把人拉起来,一手放到其脖子上揉捏。“忍着点。”
“哈?噢!疼疼疼!”
脖子上的手就跟钢铁似的,疼的贺芝兰整个都要缩成一团,挣扎着想要把脖子上的手给甩开,可李元羲却是不为所动,手指滑动连续捏揉了个遍,待到开始的疼痛感过去,之前有多疼之后就有多舒服。
贺芝兰动动脖子:“..好像不疼了?好舒服,元羲哥不愧是神医。”
“不过穴位刺激的手法罢了。”
现在时日昼长夜短,两人午睡醒来太阳还挂的老高,李元羲提上药蒌打数趁早还采一回药,贺芝兰背个背包提上俩水壶。“元羲哥,这门要不要锁?”
“不用。”荒山野岭人影都没几个,木屋又简陋,省了开锁挂锁的麻烦。
闻言,贺芝兰掩上院子门跟上前头李元羲脚步。
云都因地理位置的原因有着独特的气候环境,造就的植被物种极其丰富,其中达到药用价值的近四成,是大自然天然的药园子,每到采药的季节好些采药人都会成群结队的往林子里钻,有那运气好的得一株极品药材,一年的吃穿嚼用都不用愁了。当然,有这好运气的是极少数中的少数,李元羲却是另一个特例。
贺芝兰跟在李元羲身后,只见对方采的都是最为普通的植被,或许就是几株不知名树上的几片叶子,或许路边一株不知名的野草,连掐带摘又挖的,真跟自家菜园子一般的熟捻轻松,看的贺芝兰不明觉厉。
李元羲不是职业采药人,寻的不是那等极品珍贵药材,自然不用四处细心察看而是看到什么就采什么,脱山里植被丰富的福,没两个小时药蒌就满了,贺芝兰算了下,大概走没三公里路。
满心以为跟着神医就能来个大丰收什么的,结果山参、灵芝、石斛什么的影儿都没见着,就算贺芝兰不懂草药,这满地可见的用膝盖想都知道不是什么珍贵药材。眼见李元羲打道回府,就着院子整理背蒌药材,贺芝兰蹲在旁边满眼好奇:“元羲哥就用这些药材治病?这些药材随处可见,也能起到做用?”
“为何不能?好的药材并不能代表起到好的作用,而一个好的医者,必定能让普通的药材起到最不普通的作用。”见贺芝兰似懂非懂,李元羲难得解释道:“好医者用药就像竖起高塔,每用一味药、以及药的用量,都有其独特的用处,高搭能否竖成以及坚固,并不是有好药就成的。有时药方能起到做用,往往不在那些名贵的主药,而在那些不起眼的辅药。”
贺藏锋伤重一年,西医看了不少中医也没少看,各种药理理论贺芝兰也听了不少,西医的什么微观论什么细胞分化异变,中医的什么阴阳调和、什么脾腑对症、什么经脉走向,各种专业名词听的贺芝兰都怀疑自己是个学渣。天地良心,他虽论不上‘学神’,但跟‘学渣’也完全不沾边呀!
“元羲哥的意思是,用药不在药材,而在用药的方法上面?”
“自然。”李元羲随手拿几根木枝掰成几断,拿最长的一根微微倾斜。“这比做病患,想让他立起来,需先放一根支撑的木棍;想让其稳固不倒,需在其另一面再放一根;想让其能经历风雨,需再添一根。”
三角原理是最为稳固的,贺芝兰似懂非懂,李元羲也不再多说,随手丢开木架去清理药材。待采摘的药材清理干净放到架子上晾晒,天色便不早了,李元羲洗手做饭,贺芝兰帮忙烧火,动作不够熟练但好歹把火烧起来了,不过在控制火候上就是抓瞎,好在就俩人吃饭也用不了多久。
一份饭,一份肉食,一盘小菜。米饭没什么技术含量,煮熟了就好,肉食是林中野禽,吃进嘴里煮的酥烂,唇齿间一股淡淡的药香可谓是绝对的美味,小菜是山下村民送上来的新鲜嫩白菜,有前者肉食的美味,按理最为简单的小菜也应该有独到之处才是,但事实上,小菜叫一个平淡无奇,淡而无味!
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贺芝兰也品出了一个谜之答案。
凡是可以加入药材的膳食,李元羲做的那叫一个好吃,吃遍天下美食的贺少可以拍胸脯保证绝对排进美食榜十名以内,但除此之外的膳食,比如晚上这盘小白菜,贺少觉着他能入嘴完全是就着李元羲那张脸下饭的份上。
加入药材就美味无比。
不加药材就平淡无奇。
这谜之厨艺魔性的没救都!!
对面贺芝兰那复杂至极的眼神,李元羲难得迟疑:“或许明天你来?”
连泡面都没泡过的贺芝兰立马怂了,讪讪笑下:“我也就勉强分得清油盐,就不添乱了。”贺芝兰从小到大就一个技能点练到满级:自知之明。能干的事,喜欢就干不喜欢就不干;不能干的事,喜欢也不干,不喜欢就更不干了!
第7章 下山看诊
吃罢饭天就黑下来了,贺芝兰用应急灯洗漱毕,见李元羲在那分药材赶紧把灯挪了过来,还特热情:“元羲哥你弄,我给你照着。”
李元羲菀尔:“你用,我无碍。”
“那怎么行?天都黑了怎么分药材?”
“药材的味道不尽相同,自然分得清。”李元羲是药材里泡大的,如果只能用眼睛辩认药材也不会有现在的一身医术了。
贺芝兰是个脸皮厚的,闻言也不挪地方,见李元羲把晒干的药材分类打包,狐疑问:“这么晚了还打包药材做什么?”
“明天我要到山下看诊。”
李元羲会在每月的固定时间内下山给村民看病,不收诊费,用的就是山里采的药材,村民就轮流上山给打柴火,或送些米油吃食上来。论占便宜,自然是村民们占便宜,就李元羲那治疗蝰蛇毒的法子,传出去不知多少专家教授屈尊过来请教,想到这里,贺芝兰抿了抿唇忍不住问。
“元羲哥就没想过山里之外的地方?你还年青,不会打算在这山里住一辈子吧?那你这一身医术就可惜了。”
“为什么可惜?给村民治病也是治病,并无区别。至于其它,我从懂事就在这里,跟师傅他老人家相依为命二十几年,已经习惯了。”
应急灯的灯光是白色的,照在李元羲那张脸上,贺芝兰都替他可惜。“那你不觉的冷清孤单么?我听山下的人说,你师父都过世三年了,这三年就一个人住在山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都说人是群居动物,谁会习惯一个人?”
冷清孤单?李元羲自打出生这近三十年来都是这么过的,没体会过热闹喧嚣,所以对‘冷清孤单’这四个字的认识没常人想像的那么深,不过或许有吧。否则怎会让贺芝兰这个从没见过,以及与这大山隔隔不入的人住进木屋?
贺芝兰托着下巴:“要我估计就受不了。虽然平常也就我跟我爷爷在家,但至少还有几个发小,没事泡吧喝酒闲聊,打发日子最好不过了。常人都说让人羡慕的日子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回头想想,我投的这个好胎,估计是上辈子拯救地球来的。”
新奇的网络用语听的李元羲失笑,手上却是利索的把分好的药材裹进一个在布包,放好医药箱,带上油纸,觉着没什么遗漏的李元羲把东西放到门前显眼的地方,回头示意:“可以了,你去睡吧。”
贺芝兰掂掂应急灯:“没事,我等元羲哥洗脸漱口再去睡。对了,我刚才在灶头还留了点热水,可以用那个洗脸。”
往常都是一个人摸黑默默收拾,今天有一束白色灯光追着照明,时不时聊下天,不嫌麻烦的准备热水,许是一个人生活太久了,这种久违的他人气息让李元羲感觉很是新鲜。
亦步亦趋跟着李元羲洗脸漱口,再把人送回房间,贺芝兰掂掂应急灯:“早点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
山下路途遥远,要想一天打个来回,需天还没亮就动身,李元羲习惯早起,不过早一个半小时还能接受,难为的就是贺芝兰了。就算他这几日已经尽量改变作息早睡早起,但这昼长夜短的日子,天还没亮也就五点不到,可为了请动‘苍海遗珠’,他算是咬牙起了来。
“元羲哥早!”
“早。”见他吹欠连天却强自睁眼的模样,李元羲不免一乐:“你可以不用去,还可以睡几个小时。”
“没事,”说着贺芝兰又是一个吹欠,搓把脸醒下觉,精神点回:“横坚已经醒了,活动活动还能强身健体。”
既然对方坚持,李元羲也不勉强他,热了昨晚的饭菜吃了,两人摸黑下山。不过临出门时,李元羲给贺芝兰身上挂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