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芝兰掂了掂,份量到是不重,凑近了闻味道还挺香的。“这是防蚊子的药包?”
“不止防蚊子。”
李元羲出手自然不只是防蚊子这般简单,防蚊防虫防蛇防兽,如果之前贺芝兰身上带着这种药包,还离三米远那条冬眠刚醒的蝰蛇就逃之夭夭了,哪还用遭这几天罪?当然也算因祸得福,否则哪能这么容易留下不是?
“元羲哥的呢?”贺芝兰捏着药包,没看到对方身上有。
“我不用。走吧。”
李元羲自打出生就跟药草为伍,不知不觉染上的药香比人工制的药包有郊多了。闻言贺芝兰也不再多问,不多时天边有了麻麻亮,耳边的虫鸣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鸟翅折腾的声音,所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可是它们饱餐一顿的最佳时期。
眼瞧着天光大亮手电筒那点光可有可无,贺芝兰滑下开关键收回背包,顺手取了保温瓶出来。“元羲哥。喝口热茶,早上才泡的。”
从来都是闷头赶路的李元羲扫眼贺芝兰额头汗渍,按过保温瓶一边拧开盖子,一边示意:“休息一下。”见贺芝兰暗自匀气的模样,李元羲不无可否的勾了勾唇。
休息够五分钟的样子两人继续赶路,李元羲背着医药箱提着药材走在前面,步伐强健稳固,凌乱的林中小道对他没半点防碍,贺芝兰背着个旅行包可以说的上是轻松,看起来却是咬牙才没有掉队的。
身为帝都贺家小公子,出了门就是豪车,上个楼都是电梯,虽然偶尔会在健身房在健身教练的指导下挥洒一下汗水,但哪是能与李元羲可比的呢?之所以现在还没掉队,有贺芝兰咬牙支撑的因素,但更多的是李元羲根据对方的呼息频率调整速度及时段罢了。
有贺芝兰这个实力拖后腿的,李元羲比往常晚四十多分钟才到,好在村里人都熟,早就自觉呆在一家人里等,问诊把脉一气呵成,抓药甚至都不用秤,只用手便能衡量的分量不差,把两个人都要花好几个小时才能做到的事愣是一个人做成了,而且时间还缩短了近一半!
看在眼里的贺芝兰一边递上保温瓶一边叹为观止道:“我以前看过一部电视剧里一个神医抓药不用秤,我当时还吐糟编剧脑洞突破天际,没想到现实中真有这种神操作!”说着毫不做作的竖起大拇指:“厉害了我的哥,我墙都不扶就服你!”
贺芝兰的新奇用语听的李元羲暗自失笑,喝了口水抿唇道:“不过为节省时间罢了。”每次来去匆匆,抓药又是要紧之事不得假手他人,为免村民久等又为自己方便,可不就练了这本事出来么。
“想要节省时间的大夫千千万,但能把这项技能点亮的可就元羲哥一人。”
“未必。”李元羲放下保温瓶,摇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大千世界能人者多如繁星,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闻言,贺芝兰对李元羲的崇拜不降反增。有一身过人的医术却不矫不燥不恋虚荣,有这份心性早就胜过世间医者千千万了,更何况对方还如此年轻,颜值又高的出奇,对比起来自己除了姓贺之外也就颜值能拼一拼了,但所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在这网红遍地、整容脸层出不穷的浮夸年代,单有颜又算得了什么?
都说投胎是个技术活,但哪个男人甘心把人生钉死在‘投胎’两个字上呢?贺芝兰思绪万千,看着眼前问诊把脉抓药一气呵成的人顿生惭愧之心。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与之相比,自己就是个渣呀!
带着这个自我嫌弃的想法,贺芝兰第一次自我反省之余打起精神给人帮忙,看病的村民太多,午饭就在看诊的村民家解决的。一桌子丰盛的饭菜都是村民自家养的土鸡土鱼,说不上美味但胜在有朴食的烟火气。
婉拒屋主劝酒的意图,贺芝兰就着屋主自家田里产的稻米吃的香甜,李元羲也难得的多吃了些,毕竟被自已那迷之厨艺给祸害的。两人这么捧场,让原本见劝酒不下的屋主心里那点点不得劲立时消散的一干二净了,乐呵呵一个劲改劝菜,那架头恨不得把那一大碗鸡都给塞两人碗里。
在应酬场上混了好几年的贺芝兰着实应服不来村民的这股热情又朴实劲,等放下碗才感觉到自己有些撑着了,好在李元羲就是神医,就药箱里备好的药丸拿水泡了,不用喝凑在鼻子下闻着味道都感觉没那么顶的慌了。
“谢谢元羲哥。”
“不用。”
第8章 扶贫新策
饭毕。一行移到屋外晒太阳,屋主捧着自家用旧的大茶缸子,用一口浓厚的土话跟李元羲说了几句。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华夏的地广物博,明明是一个国家可愣是能把山村土话听出外语的范来。
贺芝兰捧着自己的保温瓶连猜带蒙愣是没弄明白一个字,只得偷偷问:“他们说什么?”
“说上面有新的政策下来,让他们搬家。”
李元羲解释的声音不算小,屋主听了有点尴尬,忙换了口单不好意思解释道:“让贺小哥见笑了。我这几个老哥哥一辈子没出过几次大山,有待慢的地方还请贺先生不要见怪。”
其他几个陪客的村民也颇为不好意思,好像他们故意说家乡话排挤客人似的。
“没事。”贺芝兰摆手,迟疑问:“你们说的是上面最新的‘扶贫政策’吧?”
屋主的普话说的挺标准的,捧着茶缸子点头。“前几天镇上已经有人过来说过了,说着上面下了什么‘扶贫政策’,给我们百姓谋福祉,在山那边划一块平地给我们统一建房子,说是上面有补贴让我们不用担心什么的。”
见他们半信半疑,贺芝兰就有点不明白了:“这是好事呀,‘扶贫政策’是国家领导人为贫下百姓做的一个重要决策,主要针对的人群就是困难户,其目地就是想解决贫下百姓的各种困难,就‘扶贫’力度来说是史无前例的!”
屋主拿出自家制的土烟猛吸了口,旁边几人也是开始吞云吐雾,一辈子难出几次家门的村民们可没什么‘二手烟’的概念,呆在下风口的贺芝兰见势不妙,赶紧拉着李元羲移了位置。
烟草可能真的有缓解焦虑的郊果,几口土烟下去,屋主开口说了他们的顾虑。“我们祖上往上数三代都住在这里,靠山吃山,好几代人都在山里刨吃食养活一家子老老小小,这突然一下子就让我们搬?怎么搬?建房子的钱从哪里来?以后一家子老老小小的嚼用又怎么办?”
国家的政策的确是好的,但村民好些都大字不识,他们没有那么长远的计划,什么发展观什么宏观政策等等太遥远了,到不是说什么孤村不通俗世,电视也有几户人家是有的,但那也只是看个娱乐图个乐子。
村民这种担心看的贺芝兰挺可笑的。据他所知这次扶贫政策对贫下百姓来说可谓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后无来者不说但绝对史无前者!为了下这个决定拍板这个政策,现任首长那也是下了猛力的,其中的利益纠葛及权力交易写出来都够本书的。拍板这个政策还只是开始,之后的研究以及一系列的铺助方案才是大功程,为此所花的精力以及资金无不表示现任首长打算跟这块死磕了,大有不解决就不罢休的势头。
“‘扶贫政策’是直接从上面下到乡镇的红头文件,目前可以说是最为引人注目也是最让国家领导人们关注的事情。据我所知,单‘扶贫政策’批下来的第一笔资金就是这个数。”贺芝兰比了个手指。
屋主跟旁边几个老哥们你看我我看你,怀疑开口:“一千万?”
贺芝兰要笑死:“一千万能干什么?再加三个零。”有人拿手指算了半天都没算清楚一千万后面加三个零是多少。
“这还只是第一批资金,后面还有追加的资金比这个数只会多不会少,而且这一次‘扶贫政策’并不只是口头说话,是真切考虑到贫下老百姓的生活需求的,针对老百姓的真切需求实施‘精准扶贫’,各方面的研究专家单调研跟碰头会都花了半年多。”
虽然尽量简洁用词了,但大字不识的村民还是一头雾水,有那口直心快:“就不能不搬吗?那么多钱分我们一家两三万都够使好久。”
贺芝兰笑下:“这就是区别了。‘扶贫政策’是想彻底改变贫下百姓的生活状况,并不是以往的面子功程。老伯说的好,这么多钱每家分个三五万都有的,但是这三五万用完了呢?制标不制本,钱花出去都没个回晌,那跟以往的面子功程又有什么区别?”
屋主连烟都顾不上吸了,恬着老脸问:“贺小哥对这‘扶贫政策’这么清楚,那跟我们好好说说呗,不怕贺小哥笑话,镇里让去开会可我真心没听进去多少。”
这事要问别人或许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贺芝兰生在那个圈子,家里长辈说两句周边朋友讨论两句,听多了总能说个大概,面对专业的那肯定抓瞎,但忽悠两个村民那绝对妥妥的!
“‘扶贫政策’是包括全国各地的乡村贫下困难户,因为地方环境不同可能会有各方面差异,但大多大同小异。像老伯们这种情况,第一步就是统一搬家。不是不能在原住宅地盖新房子,但老伯们想想,这深山老林的村民们又住的零散,盖房子的材料怎么运进来?就算材料能运进来,那我打包票运材料的钱都够盖栋新房子。退一步讲新房子盖起来了,那更困难的通行这块呢?有新房子却没有方便通行的大马路,那对扶贫这块也是换汤不换药。只是老大伯们想想,山路难走,每家每户修条路,现实吗?不现实。造价太高了,国家还负担不起,但统一搬到一个地方就不一样了。一条大马路的造价成本要比前者低太多,省下来的钱完全可以补贴每户盖房子的钱,按人头补贴,一家五口盖一栋三间正房的房子所花费的钱都不到一半。”
村民们的想法虽然固板但也不得不说最要紧的就是实处,一听说一栋新房子自家只要出一半的钱顿时有人就心动了。“真的只要出一半的钱?”
“这是肯定的。这次扶贫就是真真切切考虑到贫下百姓的切实需求,有地没钱房子怎么盖的起来不是?由于地区差距,每个地方补贴的数都不一样,但大多在一半左右浮动,而且如果有特别困难的人家,经核实,上面还会有更实惠的贴补方案,比如说统一借款以及借款优惠等等。”
“有、有这么好的事?”这不跟天下掉钱似的?冲住新房子只出一半钱的份上,哪家不愿意勒紧裤腰带挺个一两年?
贺芝兰笑下:“这还只是开始。待解决住宅跟通行问题后,会根据居住人数决定学校、卫生院、车站等设备,也就是说统一管理之后,孩子们会有书读,生了病也有地方看,出了门有车坐,甚至会完善养老政策,到六十岁周岁的男性每个月都能领一笔养老钱,而且如果周边有合适的项目,还能出面拉动投资解决就业问题,这样每户劳动力不用出远门就有工作,真正解决留守儿童、留守老人这些问题。”
每家每户为什么这么贫困?追究到底还是通行不便以及消息落后给闹的,现在上面出钱帮他们解决这些问题,有牢固的房子可住,孩子有书可读,生了病有地方看,老人有养老钱,就跟梦中的神仙日子似的。可是一想到要离开这里,屋主顿时眼神复杂了。
或许是屋主眼里的那故土难离的表情太复杂了,贺芝兰安慰道:“老伯们舍不得这里都可以理解,故土嘛,谁愿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生活呢不是?可是老伯们想想,这深山你们住了一辈子,你们的长辈住了一辈子,有多辛苦多难生活你们比谁都清楚,难道还忍心让子辈再辛苦一辈子吗?子辈们能忍,孙辈们呢?现代社会发展太快,不变、不图进,那只能永远做落后的那一簌人,老伯们忍心子孙辈还走你们的老路吗?”
这话大概说到村民们心坎里了。他们受苦受累一辈子还罢,孩子们还跟他们受苦受累一辈子就是造孽了。
第9章 贺少反省
不说贺芝兰的解释提高了村民们对扶贫政策的期望值,消食毕,李元羲看完最后一个病人,两人提着村民们送的一筐子鸡蛋、一条整鱼以及两只土鸡,准备回程。
李元羲背着大部份东西走在前面,贺芝兰杵着跟树枝当登山拐杖,相比于李元羲背的那么些东西,他只背着登山包可谓是轻松的不知多少。当然,也不是他不想帮忙,实在是他有自知之明。
虽然贺芝兰尽量不托后腿了,但两人还是在天黑之后才摸上家门。或许是山路走习惯了,也或许是李元羲体质本就比常人强健不少,相比贺芝兰一脸想瘫在地上不起的疲惫,他还有心临时烧水杀鸡。
贺芝兰吞下口水,走一下午山路早就饿了,可比起饿他更累。“元羲哥,要不明天再杀□□?今天这么晚了,省的麻烦。”
“不麻烦,很快。”说是快那还真不慢,柴火猛水开的快,杀鸡理毛不过十来分钟,把内脏跟鸡头丢掉不要,整只鸡往瓦罐一放再塞些药材,大火猛炖十分钟瓦罐里就响起了咕嘟的声音,不多久便满屋子飘起了诱人的香味。
贺芝兰吞下口水,满心满眼期待炖鸡出锅了,可直到饭菜上了桌李元羲还没掀瓦罐盖的意思。
瞧贺芝兰一个劲盯着瓦罐的样子,李元羲不免失笑。“火候还没到,先吃饭。”说着把人拽到饭桌吃饭去了。
肚子有了东西贺芝兰总算没那么馋了,洗完澡,见李元羲摸黑处理药材,贺芝兰又提了应急灯过去,好奇问:“走的时候老伯拉着你悄悄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