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遇雪天[下]

窄窄的楼梯上寒水与斯蒂文不期而遇，斯蒂文想说什麽又咽回去，不希望他与自己以外的人接触过多，而且越来越觉得这个叫煜的人很不简单，但自己不能再重蹈覆辙让寒水觉得束缚，干脆先拉过来打个印记，或许这个提示能让小家伙对原先的话记忆深刻。没有抗拒，寒水只是默默的任由斯蒂文拉开自己的衣领在颈窝留下一个发痛的印记后扬长而去。
房间里没有人，寒水登上平台，人正坐在围沿上远望着湖水呆呆的不知在想什麽。煜大哥也有如此不开心的时候？！总见他懒洋洋倒着、赖赖的笑着没个正经的时候，真所谓"天道谁无烦恼，风来浪也白头"！寒水不知该不该打扰他，犹豫间煜忽然回头："来半天了不说话在想什麽？"
"你知道？"以为他注意力都在别的事上。
煜轻笑一下，却不似原先的促狭或爽朗，反带了一丝苦涩："没这点警惕你煜大哥可能已经死了八百回了。说吧，什麽事？"
"呃......没事，只是觉得无聊，来陪陪大哥。"大哥在刚刚一瞬间流露出的情绪竟让自己觉得心痛，他也有很难过的往事吧？那种笑容自己在什麽地方见过，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寂寞"！就像自己刚来到这里时极力压抑住、却在午夜梦回中挥之不去的孤独。
煜不说话，微笑一下揉揉旁边寒水的脑袋，此时此刻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有了一个弟弟！额娘说过凡事皆因天意，天命难违呀！虽然不说话了，可有了他的静静陪伴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来这里好些天了消息也传过去很多，事情却并未向自己预想的方面发展，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刚刚斯蒂文一句"我想阁下是在等什麽人吧？"让自己无言以对，其实并不是惊讶于他的敏锐而是因为自己竟表现得如此明显......阿玛的"金口玉言"自己只记得一句"尽人事而听天命"，所以他才尽人事的将额娘禁锢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而听任她到辞世都是冷若冰霜，自己笃信事在人为不愿再重复相同的遗憾选择欲擒故纵难道也是错了？要不要坚持？再坚持会不会更是失望？如果今生无缘和睦他又为何跟自己夹缠不清？以为近在咫尺了的幸福弹指间更行更远，用什麽才能确定到底欲抓在手中的是流沙还是永远？"寒水，如果你有很想做又不能肯定结果合不合愿望的一件事会怎麽办？"
"......大哥指的是什麽？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我就会顺其自然吧。"日升月落、四季轮回，一切都会有其自然而然的结果，强求不来。
"如果事关自己想要的幸福呢？"
"......不做又怎能知道结果合不合心愿。"
......"哈哈哈，寒水，大哥现在不觉得你是个小笨蛋了！天气真好呀，不知道若木大哥现在在做什麽？"不管做什麽一定是被玫瑰花层层包围着，强势的人注定要辛苦一些百转千回才会得偿所愿吧。
"你也叫若木为大哥呀。"以为他俩还是对头的。
"噢，若木是你的大哥，我也是你的大哥，所以若木当然也是我的大哥嘛。刚夸过你怎麽又冒傻气？！"煜笑嘻嘻的拉寒水步下阶梯，这个弟弟说笨不笨说精又不精还挺合自己脾气。
......
"累了？"斯蒂文试探着轻揉单薄的肩头，恰到好处的力道使寒水舒服的半闭了眼睛，其实整日无所事事又怎可能会累？可自回来到现在这是他除了夜晚头一次和睁着双眼的自己如此"正常"的接触......好满足！
"斯蒂文，你说煜大哥是自愿留下来的吧？"寒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问了煞风景的问题。
"哦？为什麽这样问？"斯蒂文心里苦笑一声，也知道自己不应嫉妒小家伙对别人的关心，却又如何控制的住！这次历劫回来似乎卸下了一贯的防备，冰冷的外表也逐渐柔和不若原先的难以亲近，可这改变自己虽然乐见但又无奈于他同样不再拒别人于千里之外，一直想表现出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一直也苦于他对谁都是一视同仁，似乎对自己还要冷淡些呢......
寒水犹在回想煜那不经意间流露的感伤，丝毫没有发觉身后的人已是愁肠百结："他曾经跟我说有很厉害的人在追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个......我不清楚。"威伊斯堡自事发守备防卫更甚一层，未发现有什麽不正常却的确能觉出一种说不出来若有还无的诡异气氛，没证据表明与小家伙那个愈发深不可测的"大哥"有关或是本就是他在捣鬼，让自己放出意图明显的消息再按回馈不断变化慢慢竟有些不解其意了："不过他很能干人又聪明，这样的人即使有麻烦也会很快解决，也许他只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一些事情，等想明白了自然就会离开去他想去的地方。"但愿自己的意愿立刻实现，最好现在就有人来禀告人已离开了！
"......他不开心，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在那戏谑无状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很悲伤的情绪，从相遇开始总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难以捉摸，想来想去什麽绑架勒索叛国凌迟都像是在恶作剧，连被抓到威伊斯堡好像都在他的计划当中，大哥在躲什麽？或者在期待什麽？若真是大内高手要抓他回去究竟是为什麽？
"就因为和你一样是中国人就对他另眼相看吗？！你自己有不开心的事情也从来不对我讲呀。"斯蒂文终于忍不住语气中带了一丝抱怨，手下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话一出口就觉出不妥，自己还未赢得他全身心的信任此言会不会让寒水反感？却没有翻脸甩开自己还是坐着不动，侧头看看小家伙竟然微笑了！这如睡莲般淡雅迷离又心不在焉的浅浅笑颜在心中掀起了喧然大浪，狂跳的悸动让斯蒂文未加思索便吻上了上翘的粉唇。
这样的斯蒂文才像从前的那个，迷乱中寒水有些恍惚的思索，刚刚的抱怨是嫌自己不对他表白心意？他不是也从未清楚的对自己讲过心意？煜大哥说他是因为怕再弄伤自己才一直不敢碰触，一碰触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也许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越加狂乱的深吻让全身心都在渴望中沉溺，不管会发生什麽事自己只知道根本不想要斯蒂文刻意控制！寒水的双臂紧紧缠上斯蒂文的腰背，不自觉的生涩回应使斯蒂文在狂喜中更加忘我......
身在天堂的感觉在大手自动探入衣襟撕扯到腰部的绷带时双双清醒，寒水猛然停顿皱眉忍痛的表情把瞬间从云端跌落的人惊出了一身冷汗，斯蒂文连忙将寒水抱上大床细细察看，还好只是轻触到了伤处没造成严重后果，可额头密密的汗珠说明了那是怎样的剧痛！自己为什麽如此没有定力轻易就忘了几天来重复千万遍的要理智："对不起！寒水，我......"说什麽都是自己又伤害了他，虽然从一开始小家伙就对伤害表现的极为坚强漠然可自己发现其实他最怕痛！
好痛！可在斯蒂文撤身远远站开时心比腰还要痛，寒水伸出手想拉住那双大手却离的太远孤单单的悬在半空，怅然若失的感觉刚露出头还来不及攻城掠地，眨眼间斯蒂文由呆愣回神冲过来连人带手尽数搂入怀中......
"寒水？唔......"颤抖的声音被堵住了！斯蒂文又失去了反应，自己不是在做梦吧？梦到小家伙居然主动吻住了自己！可这绵软温热的唇舌是如此真实，真实到尝得出熟悉的甜蜜听得见那急促的呼吸！在有些不知轻重的啃咬后热唇毫不犹豫的向脖颈移去，舔上喉节的同时身体不用费力就将任由摆弄的身体压倒，手略微笨拙的扯开衣襟揉搓上宽厚的胸膛......
这是梦！确实是最美好的梦，不要醒来，千万不要将自己唤醒，如果能一辈子留在这个梦里将是多麽的幸福，梦寐以求的亲密无间真的会在梦里实现！胸前被咬的微微发痛，这痛也是享受愉悦了全部的身心，仰倒在大床上的斯蒂文觉得已然置身于天堂，放纵自己沉醉在梦境中的幸福里......
"啊......寒水？！你......"欲望忽然被握住的感觉使斯蒂文蓦然支起身子，不是梦！真真切切实是小家伙将自己勃发的欲望捧在了手中！似嗔怒般羞窘的寒水板脸只一句："别动！"惊喜交加的斯蒂文又摊开身体重重的倒了回去......全身的感觉集中在由胸至腹缓缓下移的唇舌所吮吸的部位上，在快要到达重点时身体由等待变成控制不住的期盼，强烈叫嚣着解放已似赤铁般炙热的欲望终于被轻吻抚慰时愈发硕大......
寒水的舔弄生疏而无技巧可言，在不知所措又抓不住重点的含吮一番后几近失控的享受者已欲火难耐不愿再如此被动，斯蒂文猛然起身提起趴在床边的寒水拖近身边稳住，大手紧紧揽握长长的黑发将愉悦的源泉按压在欲望上使之随自己的节奏律动，出乎想象的顺从诱惑出飘飘欲仙的激动，得偿所愿的满足无穷尽的膨胀了溢于胸襟的幸福......
"噢......啊！"一声低哑的嘶吼后斯蒂文瞬间慌乱，怎得如此不知节制未及抽身污秽了小家伙！寒水却在他略带了尴尬试图擦拭前就吞咽了下去，又是瞬间惊愕的斯蒂文猛地将他揽起紧紧吻住！好热......小家伙又发烧了！斯蒂文大惊失色赶忙察看，却只是脸颊通红发烫想必是因为刚刚的激情一刻："嗯......"斯蒂文期期艾艾的寻找合适的措辞："我......我刚才......刚才我......"只顾着心花怒放却不知事后会不会有什麽让自己措手不及的反应。
"我累了。"寒水如蚊虫哼哼般嗫嚅出一句，实在是不知如何面对自己亦未料到的主动，也不管斯蒂文有没有下一步动作，干脆拉过被蒙上头一动不动了。
不敢轻举妄动的斯蒂文隔了一会轻轻掀起被角，是真的睡着了！激动、幸福、如愿以偿，现在的心情是身在天堂吧？熬过了诸多的雨雪风霜到底捱到了拨云见日，小家伙的主动是出于对自己萌动了感情？这块寒冰终于在自己手心里幻化成了璀璨通透的七彩水晶！
......
有些怪怪的，自那天忘乎所以后斯蒂文就笑得像个傻子，那种笑法真让人无地自容，可自己再板脸不吭声也阻止不了他的得寸进尺，周围一没人抓住自己就吻呀吻，没完没了的也不管时间地点场合，弄得现在心情越发怪诞想粘着他又想躲着他！郁闷！
"煜大哥？"人又在平台上？寒水登上阶梯，正看到一羽白鸽从煜的手中展翅远去。
"又来给大哥解闷？"煜的心情似乎极佳，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喜不自禁："在这里呆的骨头都要生锈了，要不要跟大哥出去踏个青？"
现在踏青早了些吧？斯蒂文不一定会允许......再说自己也不想出去："外面的事情解决了？大哥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煜哈哈一笑："大不了就是押回去三尺白绫赐死，在那之前能了了心愿也就没什麽遗憾了......你是懒得动又怕斯蒂文舍不得吧？那我去了。"......
这一去竟然是两天，在心急如焚生怕大哥出意外的寒水逼着暗地高兴的斯蒂文派人寻找时煜风尘仆仆的回来，却只是失魂落魄的勉强冲闻讯赶来的寒水挤出个苦笑，倒头就睡了。
一连几天，煜都极为消沉，再也没原先精力充沛、戏谑无赖的样子，蔫蔫的不太说话也不再出去，只是长久的流连在那间花房，郁郁寡欢毫无生气。
......
斯蒂文说不必太担心，各人都会有自己的心事，若自己不想说出来，旁人排解无多大用处，可大哥确实像受了什麽很沉重的打击，好可怜！
寒水正在动心思想让大哥高兴起来，斯蒂文进来有些不情不愿的告知："寒水，外面有个人说是你大哥来看看你！"那人看上去就非凡俗之辈，几个机锋下来也是句句棉里藏针，若不让见面寒水知道了定会责怪自己，万一再嫌束缚破坏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将是得不偿失，可又担心见面之后再如那煜一样分了小家伙的注意力......不过，小家伙说过在外面还认了的一个大哥可是威廉苦苦追寻了很久的宝贝，若是此人，哼哼！威廉，他可是自己找上门的！
真的是若木大哥！寒水飞奔过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今生再也无缘一见的，大哥却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大哥！"嘴真笨！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寒水，气色好多了，你没事大哥就放心了。"若木微笑着上下打量："看得出来你的斯蒂文对你很关心，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吧？这样大哥就能安心的走了。"
"大哥要去哪儿？"大哥提着那只熟悉的小皮箱一副要出远门的装束，威廉没跟着？他会放手让若木一人离开？以他的霸道和那麽紧张大哥的模样能放心有病的大哥独自旅行？！
若木迟疑一下显得惆怅："去哪儿还没想好，天下之大总有地方能够容身吧。"
寒水愣了半天警觉的四下望望，难道大哥又......"大哥，你是偷跑出来的？！"会不会是威廉干了对不起大哥的事情，或者又欺负了大哥？！不行，得先把大哥藏起来！
"寒水！"被连拖带拽的带到城堡深处坐下，寒水还是一脸的紧张让若木觉得好笑，看来那位如临大敌般审视自己的威伊斯堡少主成绩不错，初遇时冷漠老成的样子哪像个十八岁的少年！现在灵动的眼波多变的表情显露出的才是他原本活泼的性情："大哥是光明正大从亲王府走出来的，而且已经和威廉说清楚了从此一刀两断如同陌路互不干涉，你就别瞎操心了。"
啊？！......可能吗？"真的？"威廉能愿意？！不久前还仿佛若木大哥是命一样的重要，怎麽短短时间全变了？！
应该是真的吧？反正自己说过了，他也没吭声只是看着自己出了门......这一路上虽然没人打扰也处处畅通无阻，可在冬季竟随处可见娇艳玫瑰，下榻处房间内铺设悬挂的全在瞬间换上了白色的真丝，这些不用想都是刻意而为，想必他一定派了人跟着掌握着自己的行踪。罢了！日子已经得过且过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大哥也很不开心！想问问到底出什麽事了又担心惹大哥难过："大哥就先陪陪我好不好，医生说我的身体还未复原不能随便出门很闷的，等我好了咱们再一同想想大哥日后的去向。"其实斯蒂文换药包扎也算半个医生不算欺骗大哥，自己怎麽能放心让大哥孤身一人离开，万一路上发病就糟了。
"......好吧。"也明白这个弟弟心里在想什麽，自己的前路只有一片茫然，也确实极为盼望能和寒水相处一段日子作为以后仅有的温暖回忆，就先不必管他的守护神会如何抓狂了。
也太夸张了！寒水认的大哥全都古怪，这个比那个还要邪门，斯蒂文远远看着寒水捧来一朵玫瑰递过去，而那人接了真就一瓣瓣的吃下去了！小家伙还煞有介事的让人将客房的织物全部换上白色的真丝！说给自己听时只当做奇闻一笑置之，可眼见为实却让自己有些惊恐，这人的样貌、行事绝对不像人类，反倒更像是传说中掌管神魔两界法力无边能勾魂摄魄的神魔一族了！说要以牙还牙其实也就想想而已，寒水虽被他连累可也因他才能化险为夷，看起来还挺会收买人心，就看那从乍见到现在没收敛过的喜悦笑容，如果动手小家伙还不得跟自己反目成仇！威廉是怎麽搞的？！听了寒水的讲述再分析密报他应当将人看得紧紧的没道理撒手，难道是还不知人不见了？那自己不妨一箭双雕先戏弄一下再让他赶紧将人领走！
......
"好多了吧？"寒水明显的关心让若木由衷的喜悦，身体经过威廉精心的调理已不像奔波劳累时那样虚弱，玫瑰也就不用吃的太勤，可这好意绝对不能拒绝，随着温和的笑容若木轻轻点头："嗯。"
大哥比印象中还要好看，脸颊浅浅泛着自然的淡淡红晕，这些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吧？提起威廉来也不再是惧怕倒像是在和他赌气！到底为什麽俩人闹翻了？真的就从此成为路人？还有大哥的病......"大哥，你身上的毒真就没药可解了？让斯蒂文想想办法，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