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让我回去?”
隋一伟忙正经了口吻,“行了,不逗你了。你在那边多呆几天,好好跟老两口……”隋一伟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隋一伟扔了手机靠在沙发上,心里愤愤不平,“臭小子,胆儿肥了?都敢挂我电话了?”
听见门一响,隋一伟打了个冷颤,一下子站起身,见是光军才擦了擦手心的汗坐下。
光军大大咧咧地坐他对面,一指门口,语气里颇为不满,“外面那俩人是谁啊?板着个脸杵那跟俩门神似的,我进来还要问东问西的。”
隋一伟搓了搓脸,“我请的保镖,据说是打小就在少林寺习武,老牛逼了。要不要给你也配俩?领出去特有面子。”
“哟,现在都这么气派了?洋气的你!还保镖?充那脸大的!赶紧撵了,瞅着烦人。”
“不是,”隋一伟往前探了探身子,神秘兮兮道,“光军啊,我咋总是觉得有人要暗害我呢?昨儿晚上我还做梦呢,脑袋咔嚓就让人砍了去了。”
“得了吧你!谁顾得上你!还害你?别自恋了成不成?你这是典型的小农民思想,觉得自己有俩钱了心里就不踏实了是吧?世界上有钱的人多了去了,咱这俩钱真不算钱,没必要把自己看得那么重。对了,我看咱公司发展的也差不多了,该准备上市了。怎么样?关系该走起来喽!等咱公司上市了,你就能被钱愁得睡不好觉了。”
隋一伟往椅背上一靠,闭了眼,“过来给我按按脑袋,脑仁疼。”
光军爽快地过去弹了他俩脑瓜崩,“你咋了,怎么瞅着这两天精神头不好?听见这么兴奋的事也不激动?”
“还是俺的祈青好,听俺话,还伺候俺。”
“得,他好找他去啊,在我这装什么蔫啊?哎,对了,他还真是张世成的种啊?你看看人家这命多好!你再瞅瞅你!怎么样?认了没?我估摸着肯定认了,哪有放着那么有本事的爹不认的?”
“嗯,认了,现在就住他们那呢。”
“靠!我说你怎么突然就蔫了,感情是被抛弃了啊。那小子还真不是个玩意儿!铁定是看张世成那的好处多就跑了。也好,省得他再祸害你。别难过,哥哥这就给你找个好妹子去!”
隋一伟一下子烦躁了,“我让他去的,过几天就回来了。你能不能别这样说他了?你再这样我直接跟你翻脸!”
“得得得,我什么都不说了,行了吧?”光军小心翼翼地说着,又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我说你不至于吧,离了他还真不能活了?人家只是走几天你就这个样儿?哥哥还真没瞧出你是个情种啊。”
隋一伟腆着脸一脸自豪又无奈地说:“给我泡杯咖啡去!省得在这烦我。我离了他还凑合着能活,他离了我大概就活不了了。对了,我要真死了,你得把他给我看住了,别让他干傻事,不然到了地底下我饶不了你。还有,咱这公司你起码得分他一半,别想私吞!”
光军一下子笑出声,“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我还不信这世上会有人为了你活不下去,该不是这自恋过头了导致了什么被迫害妄想症吧?”又拿起旁边的电话,“两杯咖啡。”
隋一伟踢了他一脚,笑道:“怎么懒成这样?你给我泡去,我怕有人下药毒死我。”
“得嘞,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懒虫下一斤砒霜去。我早就想这样干了,谢谢你给老哥哥这个机会啊。”
第64章
隋祈青一转身,看到徐国香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我……我就想问问你中午想吃什么?”徐国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紧张地看着隋祈青手边的相框。
“他跟我应该长得挺像吧?我都忘了自己小时候什么模样了。那时候我不愿意照镜子。”
“像,像。我有你小时候的照片,我拿给你看。”
隋祈青刚想说不用了,徐国香已经进了卧室,不一会儿拿了一小截照片出来。
隋祈青接过来看了看,里面的人站在一棵杨树下撅着嘴,翻着白眼,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脸上的红色胎记鲜艳欲滴。隋祈青还隐约记得那棵杨树就在他养父母的家门口,拍这张照片时刚被他的养母饿了一天。
隋祈青把照片还给她,“你怎么把他们撕了?我都快忘了他们的样子了,倒想看看他们长什么样。”
徐国香背过身去,“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他们。恨他们把你丢了,恨他们不好好待你,更恨他们能养你六年,而我不能。我知道怨不得别人,可我心里的怨气憋了这么些年了,总得……”
“别说了。”隋祈青本来就为隋一伟刚才的电话撩得心烦,再没了心思听她哭诉。
“不说不说了,还能找到你就是老天爷厚待我了,这辈子我再也别无所求了。”
隋祈青不屑地轻笑一声,“找到又能怎么样?要不是他逼我,我压根就不会来,更不想再见到你们。先跟你们说好,你们别对我抱什么希望了,我的心思都在隋一伟身上,我分不出什么给你们,更当不了你们的好儿子。要是你们愿意,我只能逢年过节来看你们一眼,别的我真的做不到了。”
“我们真的不求别的了,真的。要是你愿意来你就来,不愿意看到我们就别来,我们已经很知足了……这些年我快跑遍全国了,每个福利院我都去,我都要翻翻年纪跟你差不多的孩子的资料……能捐的我们都捐了,不为别的,只怕你饿着或冻着……可是还是找不到你。他们都说我心善,其实我一点都不心善……看到福利院里的那些孩子,我给他们挤出笑脸来,可我恨他们,恨他们抢了我们给你的东西,哪个父母不想把好东西都给自己的孩子啊……可我更恨那里面没有你……我从来没为别的孩子想过,想的只是你……”
徐国香连忙擦了擦泪,“不说了不说了,你看我这张嘴,越老越啰嗦了,讨人嫌,世成也嫌弃我,你别不高兴……我现在就做饭去,世成也该回来了。”
隋祈青咬了咬唇,觉得对他们也没有那么恨了,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隋一伟非得让他认了,也忽然意识到了他跟隋一伟的不同。
他比隋一伟多了份敢于割断一切的决绝和心狠。但他又想,这或许是因为自己还是被很多人所在意的,正因如此,他才有这种肆无忌惮和无所顾忌的任性。
而他哥呢,不管经历了怎样的背叛和伤害,总是一个劲儿的委屈自己,拼了命的想抓紧他身边的人。他曾经很鄙视他哥这点,觉得他哥贱,现在他才明白,那是因为他哥一无所有。
又磨了几天,隋祈青对隋一伟是越来越气大了。那混蛋一天才打一个电话,但压根就不提让自己回去的事,还一个劲儿地怂恿自己多住几天,隋祈青连挂了他好几个电话。
隋祈青这次也铁了心,这次一定要隋一伟三请四请的叫自己才回家,不为别的,他就只想逼隋一伟一把,他算看透隋一伟了,隋一伟就是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毛驴,在这种事上不逼一逼他,他压根就看不明白自己的心。
此外,隋祈青也想趁机敲打敲打他,让他对俩人的感情看重些,以后别再拿俩人的感情开玩笑了。
隋祈青受够了跟张世成和徐国香客客气气、彼此生分的尴尬,一大早就溜了出去,进了一个商场,想看看给隋一伟买点什么。也不知道那混蛋这些天都吃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到这隋祈青叹了口气。
走着走着隋祈青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自己,回头一看,还真有俩人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后面。隋祈青皱了皱眉,借着跟保安问路时打量了打量那俩人,发现那俩人也在打量自己。隋祈青冲保安笑了笑,偷偷指了指那俩人,“他们偷了我的钱,能不能帮忙把他们抓住?”
那保安连忙用对讲机联系了同事,那俩人反应过来想跑时已经晚了,被突然冲出来的保安压在了地上。
隋祈青把买的东西往地上一放,蹲那俩人面前,“你们跟着我想干什么?”
俩人相互看了一眼,偏瘦的那个想了想说:“是张……什么来着?哦,对,张世成。张世成不放心你,让我们跟着你,我们绝对没有恶意。”
隋祈青不高兴地站起身,“别再跟着我了,我跟他说去。”
“哎……你可千万别跟他说,不然他知道了就不给我们发工资了。那什么……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别跟他说,我们也不跟着你了,到时候我们拿了工资就走成不成?”
“行了,这样吧。”隋祈青不耐烦地站起身,心想那老头是多没安全感啊,自己这么大人了还能再走丢了?
“什么?被发现了?”隋一伟哭笑不得,“我叫你们哥哥得了,千叮咛万嘱咐的……就你们这样还少林寺出来的呢?快别给那群秃驴丢人了!那你们怎么跟他说的?嗯……嗯,成了,还不算太傻……我知道了,麻烦你们了,回来吧,没事了。”
隋一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干了,只想搂着隋祈青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睡他个十天八天的。想着想着隋一伟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赶紧给隋祈青打了个电话。
“宝儿,哪呢?”
隋祈青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拎起一件衬衣看了看,“在商场。”
“赶紧回家,哥哥要搂着你睡大觉!”
衬衣掉在了地上,隋祈青连忙捡起来,磨着牙想,好你个隋一伟,总算想到让我回家了?等着吧,哪那么容易!
“再过两天吧,过两天是张世成生日,他们想让我留下。”
隋一伟有些不痛快了,“你先回来,他生日的时候咱俩再一块回去呗,也就大半天的路程,正好我也跟老丈人好好喝两杯。”
隋祈青又拿起另一件衬衫,“你还是别来了吧,你说得对,我们才是一家人,你来算怎么回事呢?”
“嘿!怎么说话呢?!麻利的给我滚回来!”隋一伟想了想又强压下火气,放缓了语气,“回来哥哥好好跟你道个歉行不?宝儿,哥真想你了,可怜可怜哥哥吧,哥要被你折磨死了……哥的鸟也特别想你,你得亲亲它。”
隋祈青浑身一抖,欲望眼看要抬头,连忙问了一句,“黑的还是灰的?”
“啊?”
“你要黑衬衣还是灰衬衣?”
“黑的吧,耐脏。你到底……”隋一伟举着被挂断的手机眨了眨眼,最近他是不是太宠着那小子了?他这都挂了自己几个电话了?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这件衬衣帮我包起来吧。”
“您眼光真好,这件衬衣料子特别舒服,是买来送老爸的吧?好多人都……”
“送我哥的。”
“啊?”售货员精心修过的眉毛一皱,“你哥比你大几岁?”
“六岁。”
“那不行。他穿肯定显老,这件衬衣是老年款……”
隋祈青一笑,“就要这款。”
从那天起,隋一伟一天四五个电话催隋祈青回家,跟叫魂似的。
向来都是隋祈青跟在他屁股后头跑,哪享受过隋一伟倒贴上来的待遇啊。隋祈青心里美得跟朵花儿似的,但面上还是绷着,就是不提回家的事儿,眼看着张世成的生日都过了两天了还一点想回家的意思也没有。
隋祈青虽然也想隋一伟,但他更爱听隋一伟说那些蜜里调油的话,之前不管隋祈青在床上怎么压迫他,他都说不出口。
现在也不用逼了,一口一个“宝儿”、一口一个“心肝儿”,叫得那叫一个顺口,叫得隋祈青肝颤儿,恨不能溺死在他的油嘴滑舌里。
隋一伟呢,想隋祈青想得心痒痒,每次给他打电话都想把他从电话里拎出来亲两口。好不容易忙过这一阵子,隋一伟总算抽出空来,活动了活动手腕,心想不能靠那臭小子自己觉悟了,还得哥哥亲自出手把他逮回来!那小子就是欠收拾了。
隋一伟乐悠悠地甩着车钥匙,刚走进停车场心里就一咯噔,特别想召唤他那超牛逼的少林寺保镖,可一个少林寺保镖五天就要一万五,所以抠门的隋一伟在危机解除后立马就让人走了。隋一伟脑门的冷汗快滴下来了,他觉得自己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
隋一伟刚后退了一步就被一条青筋暴突的胳膊紧紧箍住了脖子。隋一伟仰长了脖子翻白眼,还没等挣扎呢,一把刀往腰眼子上狠狠一扎,穿破了外套和衬衣,钻心地疼,隋一伟咬着牙不敢动了,暗自估摸着扎进两寸深。
“孬种,哥跟你打过招呼了。别怪哥,哥也不想的,可你欠的债总得还啊。”
听着耳边冷笑的声音,隋一伟又疼又怕,浑身哆嗦,喉咙也被勒得直作呕,“兴子哥,嘶……你……饶了我吧……咳……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现在很有钱,你放过我,嘶……我都给你,你……饶我一条狗命……”
张兴牙齿咬得咯嘣响,刀尖一转,胳膊上也加大了劲,“钱?!钱能抵俺坐的这十几年的牢还是能抵俺妹子的命?!”
隋一伟再也说不出话,只感觉又一个人往自己脸上捂了块布,就两眼一抹黑人事不知了。
隋祈青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思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家。因为今天降温了,他怕隋一伟不知道添衣服。而且他昨天晚上做了个梦,虽然记不得了,但那个梦让他一直很难过,他想,大概是他太想那个混蛋了。
徐国香一听说他要走,转身偷偷地叹了口气,连忙钻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拎着满满好几大袋东西出来,非要让他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