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乐意,我是为你着想啊。”钟时天一脸真挚的扯谎。
“那你想让我睡哪里?”赵疏遥问。
“我房间啊。”钟时天说。
钟平北奇怪地望过来,“家里的空房间一堆,你非想和疏遥挤,还是小孩子吗?”
“上次他来不就是这样的吗。?”钟时天讷讷道。
“我不想和你挤。”赵疏遥果断道。
钟时天感到委屈,“那我就睡沙发嘛。”
“你说你,图什么呢?”钟平北感到好笑,“行了行了,你们就各自会各自的房间,休息吧。”
钟时天用湿漉漉的眼神攻势,赵疏遥不为所动,他只好垂头丧气地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爬上床,钻进被窝里,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和赵疏遥靠近些。真奇怪,赵疏遥对他而言,明明是个不稳定的炸弹,他都被炸伤过好多次了,可每一次之后,又会乐此不疲地接近,童年时期那短短一年的相处,真的有那么强大的粘合力吗?
童年时期的赵疏遥,在他的印象里更多的是那个心魔般的噩梦,还有照片里的定格画,但他知道现在的赵疏遥和小时候判若两人,如果还是小时候的,那他们俩现在挤在被窝里说悄悄话了……
钟时天,你真是万恶之源!
他的思维非常跳脱,一下沾沾自喜,一下又深痛恶觉,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房门被推开了。
他以为是江茹进来查寝,就赶紧闭上眼装睡。
“灯都没关,你装什么装?”清冷低沉的声音,除了赵疏遥还有谁?
钟时天讶然睁开眼,赵疏遥就站在床边,他坐起来问:“你怎么过来了?”
“未经允许就进别人房间确实很不礼貌。”赵疏遥淡淡道,“所以我就来允许的人这儿了。”
钟时天喜不胜收,“你来和我一起睡吗?来来!”说着他让出了位置,还把被子掀开邀请赵疏遥进来。
赵疏遥嘴角抽搐了一下,说:“我睡沙发。”
“啊?沙发?有床干嘛要睡沙发啊?”钟时天说。
赵疏遥走向沙发,被子已经铺好,他躺了下去。
“我跟你换,你睡床,我睡沙发也行的。”钟时天说。
“别啰嗦了。”赵疏遥说,“关灯睡觉。”
他的语气很强硬,钟时天只好蔫蔫地“哦”,伸手把灯关上。
黑暗降临后,房间就变得格外安静起来。钟时天仔细聆听者,想听到赵疏遥的呼吸声。
许久,钟时天轻声问:“你睡着了吗?”
未果。
“赵疏遥,睡着了吗?”
依然未果。
“睡着了?真的睡着了?”
赵疏遥忍无可忍:“睡着都要被你叫醒了。”
钟时天傻呵呵地笑:“没睡着我们聊天吧。”
“你废话好多。”赵疏遥说。
钟时天问:“你睡那里冷吗?”
“不冷。”
“那你肚子饿吗?”
“不饿。”
“明早想吃什么早餐啊?”
“随便。”
……
钟时天说得都口渴了,“怎么都是我问你,你问我几句嘛。”
赵疏遥沉默的片刻,说:“钟时天,你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最后的话被他抿在唇间,他不想承认他看到了,感受到了钟时天的好,好像承认了,就代表他又要被钟时天俘获了。
“对你那么好?”钟时天接了下去,他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想这样做。”
赵疏遥忽然感觉鼻子一酸,某种澎湃的情感,以一种不容抵抗的强势,彻底将他淹没。
第三十三章
次日,钟时天来到学校,从早读一直睡到了第二节 课。昨晚他不知道吃到了什么提神醒脑的东西,大脑皮层一直活跃着,凌晨两点多才睡着,期间他总想找赵疏遥说话,可说多了他也觉得打扰别人休息,就神经病一样时不时起身往沙发上瞄一眼,看到赵疏遥躺在那就开心,重复无数次,就像在黑暗中做仰卧起坐,谁看到谁觉得有病。
所以就导致了钟时天一来学校就趴桌不醒,睡得昏天暗地,知道被同学摇醒。
“时天,时天,出大事儿了!”
“醒醒,时天,你妈来了!”
钟时天迷迷瞪瞪睁开眼,声音沙哑地说:“干嘛说脏话……”
叫他的人被逗乐了,“谁说脏话了,我说的是事实,你妈真的来了,就在教务处。你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没有啊……”钟时天慢吞吞地坐直,打呵欠伸懒腰,做完这些动作后,脑子才开始动起来,“你说什么?我妈来了?来学校?”
“就在教务处,你不去看看?”
钟时天赶忙起身,但腿麻了,他就拖着两条“废腿”跌跌撞撞地赶往教务处。
来到门口,他看到赵疏遥竟然也在那儿,便上前问:“赵疏遥,我妈在里边?”
赵疏遥见他走路姿势怪异,问:“你腿怎么了?”
“睡了两节课,麻了。”钟时天羞涩地说。
赵疏遥鄙视地看着他。
“先不说这个,我妈……”
“在里面。”赵疏遥不太自然地说。
“发生什么事了?”钟时天问。
赵疏遥说:“主任叫我请家长,说要联系我爸,我不想再和那个男人联系,所以……”
“所以你就叫来了我妈?”钟时天不可思议地说。
“江阿姨目前算是我的监护人。”赵疏遥目光看向别处,有些懊悔地说,“我没想到会把她扯进来,该死的李阳立。”
钟时天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另一点上,他傻笑着说:“那我就是你哥啦。”
“你不是。”赵疏遥冷冷地说。
钟时天当他害羞,但也见好就收了,又问:“可你怎么不再里面?”
“我刚出来,他们叫我先回教室。”赵疏遥说。
“里面的情况……是不是很严峻?”
赵疏遥暗咬了下牙,才闷声说:“他们翻旧账,挑我的毛病,作弊就说作弊,聊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钟时天恍然,赵疏遥也算得上一个问题学生,怪不得能谈那么久,他说:“之前家里都没出过这种情况,所以我也不清楚妈妈会是什么反应。总之,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钟时天又拖着那两条缓过劲的腿溜了。
赵疏遥长臂一伸,擒住了他的脖子,面无表情地说:“你想逃?”
“什么叫逃?我这是光明正大地走!”钟时天喊道,“我跟这件事没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让我和李阳立认识的就是你。”赵疏遥说,他捏着钟时天细腻的皮肉,“都怪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钟时天欲哭无泪,“别捏那里,痒。”
赵疏遥捏得更厉害。
江茹从教导处出来,就看见这两个人一个捏一个躲,闹作一团。
“教学区域不要打闹!”教导主任严厉道。
钟时天赶忙示意赵疏遥收敛,两人才安静下来。
“怎么还跟小孩似的。”江茹嗔怪,“老师们都辛苦了,你们也别给老师添堵了。”
“知道了妈妈,老师,我们知道错了。”钟时天低下头,认错态度很好。
赵疏遥也学着他。
教导主任无奈摇头,对江茹说:“今天耽误你的时间了,也谢谢你的配合。”
“哪里的事,我们做家长的才要感谢您这样严谨负责的老师。”江茹说。
两人互相吹捧了几句,教导主任才进办公室。
“疏遥,过来阿姨和你说几句话。”江茹说。
赵疏遥乖乖跟着她。
钟时天暗自送气,正要偷跑。
“钟时天,还有你,给我过来。”江茹喝道。
赵疏遥哼了声,“还不跟上来。”
钟时天缩了缩脖子,哭丧着脸说:“我又怎么了。”
他们来到楼下,找了个学生经行少的角落。江茹先是和赵疏遥说了一下自己对从老师口中得知的他的形象的看法。
“不一昧的去应和别人,是一种很好的品质,但一昧的拒绝别人,是不是又太极端了呢?”江茹温和地说,“我希望你能做自己,但也希望你可以用善意的眼光去看待身边的一切。疏遥,你经历了许多或许别人一生都没没经历过的苦行和黑暗,可就算这样,你也不能丢了那一点温暖。”
赵疏遥的视线忽然落在了钟时天身上,但很快离开,他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抓住的。”
江茹欣慰地说:“你们老师也说了,你在慢慢进步,这很好。”
紧接着话锋一转,江茹凌厉道:“钟时天,你瞧瞧你做了什么好事?”
钟时天极其无辜道:“我做什么了?”
“疏遥做错事了,你一个比他大的学长,竟然包庇他帮他写检讨,你认不认?”
钟时天不可思议地看向赵疏遥,眼神在说,你怎么可以把我供出去?
赵疏遥高傲地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别想逃。
江茹还在教训他:“你说说你这个榜样是怎么当的?要是你哥你姐,早争着来和我告状了。”
钟时天忿忿想,我敢么我,某人能把我摁在地上摩擦。
“下次遇到这种事,要及时向我汇报情况。”江茹说,“否则我什么都没准备就来的来学校认人,太被动了。”
钟时天老实地点头。
“行了,那我先回去了。”江茹说。
“妈妈再见。”钟时天挥手。
“江阿姨慢走。”赵疏遥说。
江茹走后,钟时天控诉地看着赵疏遥:“我好心帮你居然还被骂了!”
赵疏遥无所谓地说:“我做错事了,你帮我当然也是错的。”
钟时天被彻底堵住了,只好说:“以后别和李阳立玩儿了,你看你和他玩了之后,被记过被写检讨家里还停电了,可想而知他是个灾星。”
“他是灾星,你是什么星?”赵疏遥走回楼梯口说。
“我?我是太阳啊。”钟时天跟在他的身后。
赵疏遥说:“太阳系最重的一颗星。”
钟时天气鼓了脸。
期考成绩很快就出来了,钟时天保持了以往的水平,年级前十五。而赵疏遥在缺了一科化学成绩的情况下依然取得年级前五十的成绩,这足以成为一段传说。
李阳立拿着自己数字单薄的成绩单,在对比赵疏遥的,目瞪口呆的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离我远点。”赵疏遥扯回成绩单,化学为零那里简直不堪入目,他的目光如同冰刃,“以后别来找我了。”
李阳立连忙认罪:“我这不知道错了吗?绝对没有下次了,就算有,这种不入流的事儿我们也不扯上你了,行不?”
“你还想再有?”赵疏遥说,“走开。”
“没有了!没有了!”李阳立挽留他,“之前说要教我剑道还算数吗?”
说到这个,赵疏遥莫名想起了那天李阳立提起这个,钟时天委屈又可怜的样子。他随口道:“再说吧。”
“我以后好好做人,不犯事儿了,哎!哎!”李阳立还是没拦住赵疏遥远走的背影。
赵疏遥家里的电路问题还没有维修好,所以还是住在钟时天家,放学也是直接过去。在走出学校的路上,赵疏遥看见钟时天被几个男生簇拥着走往第二教学楼,应该要去参加街舞社的活动。
这几天他们都是一起回家的,赵疏遥从来没有刻意等过钟时天,但后者总会在途中突然冒出来,然后笑嘻嘻地走在他身边。今天看来是不会了。
赵疏遥心里涌上了一股烦躁的情绪。
“时天,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来参加活动了?”揽着他肩膀的街舞社学弟问。
“那不是因为要复习考试嘛。”钟时天说。
“你不在,都没有小点心吃了。”
“你就是想念小点心了是吧?”钟时天哼哼道。来到第二教学楼大堂,那里的音响已经打开了,叶小敏就坐在上面,笑吟吟地看着随音乐而舞动的人。
钟时天忽然发现,他现在看到叶小敏对别人含情脉脉已经产生免疫了。他的到来,引起了骚动。
“时天来了!”
“这几天忙什么去了?”
“有薯片吗天儿~”
阿又停下动作,看着钟时天挑眉:“来了?我还以为你要退团了呢。”
“你都没退呢,我着什么急。”钟时天挑衅道。
“wow~~~”
坐在地面的人开始拍着地板引战。
“时天来一个!”叶小敏也说,她切换了一首机械感十足的音乐。
钟时天松了松肩膀,以一种漫不经心,甚至软绵绵地动作走到中央,但这几步的距离,他就从低到高的渐变成利落灵活的舞姿。
音乐节奏似乎揉进了他的关节中,每一个停顿都是恰到好处,视效满分。
阿又也加入了进来,他主修breaking,身体像是柔软无骨,故意以滑步切入钟时天的范围,在打乱节奏干扰他。
跳了一分多钟,最后演变成他们俩的对对碰。
“不玩儿了。”钟时天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热身结束。”
“这几天怎么没来?”阿又也坐在他旁边。
“复习啊。”钟时天随口说。
“复习?我怎么看见你每天都按时回家,而且……”阿又戏谑地看着他,“还有佳人在侧。”
“哈?”钟时天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