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不过沧海----多多

时间在两个人的手里悄悄的走，默契慢慢的磨出来，其实也只能说是徐蔚不断的在被柳铭磨，只是徐蔚对柳铭的宠爱一直没有减少过，徐蔚总是说服自己也总是在想，其实这个根本不算为难自己，比起李风说来，柳铭更像是一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孩子，只是知道耍耍孩子脾气，要人去哄，但是也知道认错，知道去爱他，知道去坚持，知道有些东西不能碰。虽然有时候自己是的确要被柳铭搞的头很大，搞的来自己都心存疑问是不是柳铭跟自己有代沟不合适，是不是需要换一个，是不是自己的坚持是出于一种害怕孤单害怕没有人陪害怕抓不住一个人的原因，但是最后总是能说服自己去相信，自己的坚持是为了爱，因为徐蔚知道，柳铭是真的爱他，柳铭第一次恋爱，对爱情的期望值是很高，对他的要求难免高了些，这个根本就没有错。徐蔚想很多人说初恋是会失败的，原因可能就是大家对彼此的期望值太高，觉得很多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不肯改变自己，而自己跟柳铭是不会失败的，因为他们虽然对彼此的期望高，但毕竟自己是过来人，自己知道怎么样去改变自己去迁就柳铭，而他也相信，柳铭其实也在慢慢的在改变，变的越来越合适这种平淡的生活，越来越合适相携走一生。
不知不觉的第一年就这么过了，柳铭还是那个柳铭，做完饭剩一个狼狈不堪的厨房给徐蔚收拾，看完书看完报纸往地上床上顺手一扔等徐蔚来理，衬衣穿好拿着领带走到徐蔚面前要他系，还是要吃些莫名其妙地醋，还是要怄气还是要乱想，还是又一秒钟上天堂一秒钟后入地狱，还是要让徐蔚来哄，哄完又跑去认错......
徐蔚也还是那个徐蔚，一边收拾厨房一边摇头叹气最后笑出来，一边理书一边叠报纸一边想着柳铭喜欢看的小说一定是放在枕头旁边，系完领带拍一下柳铭的脸说赶上养个儿子了，解决吃醋的最好办法是目不斜视，酒吧渔场这些地方开车绕一圈也不能让柳铭看见，哄完柳铭在心里面倒数等柳铭又过来粘他......
事实上，很多事情上柳铭变的主动了，要吵架，好，吵完我道歉，要吃醋，好，吃完我认错，要无理取闹，好，闹完了我来哄你，你忘记说我爱你，好，我就先说，你不好意思，我就主动......
不是故意小心翼翼，不是故意要讨好徐蔚，柳铭只是觉得，徐蔚说的没有错，爱一个人就要说出来，做出来，大家都要明明白白的，而他爱徐蔚，所以没有什么事情会做的心不甘情不愿。徐蔚的细心，徐蔚的体贴，徐蔚的宠爱甚至是徐蔚的温存，都让柳铭觉得踏实安全。虽然柳铭经常都会害怕自己是不是有地方做过分了，徐蔚会不爱自己了，徐蔚的优秀是自己福气或许也是自己的劫难，或许找一个跟自己一样的男孩子对徐蔚来说只是顺手捻来的事情，而对自己来说，找一个跟徐蔚一样的男人，却不是那么理所当然的。
"好了，不生气了，你可以在全世界所有的人面前自卑没有自信，但是在我面前，你不能有，恩？要是你有，那是我还做的不够好，让你觉得自卑了"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吵了架，其实也只是柳铭自己越说越激动，最后就定性成徐蔚跟他吵架，徐蔚从背后抱着柳铭，柳铭又搞的梨花带雨。
"恩"其实也就是一件衣服的事情，想说是公司晚上有宴会，整个亚太区部门经理都会到齐，而自己是跳了一级被徐蔚当成搭档带出场，想说是怎么也不要给徐蔚把脸丢了，徐蔚又忙忘了跟柳铭把衣服配出来，柳铭又觉得好像以前的衣服都不够好，花了好大的力气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选了一件这个昂贵的西服，结果着急赶到宴会上才发现没有徐蔚的打理的袖子上的商标忘记剪了，被老总不客气的看了一眼，柳铭当时就觉得好像整个宴会厅的人都在看他袖子上没有剪掉的标签，好像说自己就是个花瓶，凭什么这么高级的宴会就有这么个小毛头，柳铭当时觉得无地自容，想说又弄巧成拙了，给徐蔚丢脸了，当时人多徐蔚也不好抽出身来哄他，结果一回家就开始生气，徐蔚一句话没有哄好，柳铭就开始闹"我不就是想让别人觉得我配的上做你的助手，我不是就是为了让你觉得我比其他新来的大学生都争气，我不就是要让你觉得我配的上你，这样下去我们的距离越来越大，我以后还有什么资格跟着你，我本身就是个什么资本都没有的人，我本身就觉得自己是个同性恋跟别人都不一样别人都要笑话我......"越说越伤心，越说越自卑，觉得天都塌了，觉得徐蔚就要不要他了。
"其实我们都自卑，你有你的，我有我的，就是因为我们喜欢的是同性，所以我们才会比别人都更在意外面的评论，说是不在意，可是谁做的到，总是觉得自己有地方背道而驰了，所以才更要用另外的地方来补救，所以才想要做的更好，这些都没有错，我们改变不了别人怎么看我们，但是我在你面前我不自卑，因为我知道你爱我，我可以安安心心的让你知道我是同性恋，我爱你，我比别人优秀，你也要这样，你不能在我面前自卑"
"恩"转过身紧紧的抱着徐蔚。
那个九月，柳铭开始变的很忙，两个人说要存钱买房子，柳铭开始从原来做预算改到了做流程，这样业绩奖金要比原来多出来一倍，虽然同事的脸上挂不住，但是这个是徐蔚的决定，不愿意可以辞职。刚刚开始的新工作柳铭算不上熟悉，而新项目的流程又过于庞大，自然花了很多的时间在上面，有时候还不得不加班。在公司里面，他们只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有刻意拉开的距离，徐蔚是出色的上司，兢兢业业谦和得体，柳铭是出色的职员，认真仔细分寸得当。
没有刻意提醒柳铭今天是他们认识一年的纪念日，徐蔚看着埋头苦干的柳铭，送了杯咖啡在柳铭的办公桌，好好做，别着急，我在办公室等你。抬起头还看着满眼温柔的徐蔚，转出椅子，抱住徐蔚，头贴在他没有发福的肚子上"恩，我一会就好"
晚上回家柳铭太累澡也没有洗直接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等徐蔚洗完澡出来，柳铭已经睡着了，轻轻的靠过去，怕动作太大吵着柳铭，彻着身子睡觉的柳铭好像还是感觉到了徐蔚，闭着眼睛准确无误的抓住徐蔚的领子，挪了挪头钻到徐蔚的怀里面。看着怀里的柳铭，徐蔚想，辛辛苦苦的找，终于找到了。
梦醒了
好容易到十一，事情也做完了，两个人正准备说如何浪漫一下，或者趁着国庆可能有房子要酬宾去看看，结果妈妈一个电话，说的不清不楚，跟柳铭说这个十一一定要回家一趟，想要细问，妈妈总是说，你回来就知道了，柳铭当时就开始担心，想是不是妈妈身体不舒服，还是有什么变故，着急的跟徐蔚说，要马上走，徐蔚忙着定机票，虽然有些不悦，但是想不管怎么说，柳铭跟自己不一样，还有家庭的义务和责任在，只是跟以前一样，帮柳铭收着箱子，给柳铭的钱夹子里面装足够的现钞，为柳铭理好明天出发穿的衣服裤子。
"好了，亲一个，回来慢慢补给你，要多少给多少"在车子里面亲亲徐蔚，一会就走了，不知道又是几天。
"恩，好了，听话，又不是不回来了，别人看见了"
一路着急的柳铭总是想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以前妈妈也没有这么着急的催他回去过，结果一下飞机看见妈妈还是神清气爽的站在那里等他，旁边还是跟着张叔叔，柳铭就觉得不对，"妈，你着急叫我回来到底是干什么？一开始不说清楚，吓的我。"柳铭明显情绪上有些挂不住，大家不是都好端端的，一定要这个时候回来，自己辛苦一个多月想好好休息一下又没休息成，又扔徐蔚一个人在家不说，这一来一回好几千的机票留着能买差不多一平方的房子了。
"你张叔叔帮你物色了一个女孩子，我看挺不错的，才从川大毕业，在市委上班，样子嘛你肯定喜欢，标标志志的，我接触过几次，性格也不错，大方得体，也踏踏实实的，家境也不错，她爸爸跟你张叔叔是多年生意上的伙伴......"坐在车子上，柳妈妈终于说出了为什么。
"呵呵，铭铭啊，要把握住哦，张勤条件不错，好多人在追来着"张叔叔从后视镜递过来一个洋洋得意又讨好的眼神，好像自己跟救世主一样先造福柳铭的妈妈，现在开始造福柳铭。
"哦"柳铭把头转到窗外，脸当即就黑了下来，气不打一处来"妈，那你也应该一早跟我说明白啊，我还有撂着一大堆事情没做完，着急就赶回来为相亲？"柳铭终于还是克制不住了，语气里面夹着数落。
"你看你这孩子，你回家看看妈妈，看看张叔叔又怎么了啦？妈妈想你不可以？再说能有什么事情比结婚还重要，我一早跟你说明白了，你能回来？这么大了还不懂事"柳妈妈看着张叔叔的脸上好像也不怎么挂的住，毕竟是他的主意，也开始数落起柳铭起来。
"那你也不能一早不说明白啊，害我担心"语气软了一些，柳铭想的确也是，要一早就说是介绍对象，自己打死也不会回来，妈妈既然说了是要自己回来看看她，那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推辞，命都是她给的，又还不回去，还能怎么样。
"好了，别黑着一张脸，别人张勤在屋里做饭等你回去吃"好像吃定柳铭这次就要答应就要结婚一样，柳妈妈开始笑，笑的柳铭觉得极其的做作，笑的柳铭觉得好像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一样，一种距离感一下子就跑出来了，他甚至在怀疑，妈妈是为了讨好张叔叔才出此下策，相亲这个事情暂时管不着，自己总是有办法去搅黄他，但是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很不好，柳铭开始生气，但是脸上还是按照要求的挂着一脸的笑，自己认为也是极其做作的笑，笑到自己很厌恶。
看到了坐在客厅的张勤，正在跟张叔叔大儿子的妻子聊天，好像一早就认识了，的确是个长的不错的女人，有一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气质，客套的介绍握手，一个说我是张勤，一个说我是柳铭。然后在无后话，面对面坐着，柳铭抬起头看看周围围了一群人，好像自己跟个舞台上的小丑一样，下面的人都在喊，再说一句再说一句，再演一个再演一个。
吃饭的时候被安排着坐在一起，柳铭很明显的感觉到张勤好像对自己有好感，总是想找点话来聊，而柳铭又总是一句话回过去，礼貌得体，却让对方找不到话来接，来来回回，一顿饭吃完，柳铭看见除开他，所有人的脸都黑了。柳铭想，好了，张勤，你应该觉得庆幸才是，没有跟我开始有点什么，你再优秀只要是个女人我就不喜欢，免得大家以后受罪不如现在来痛快。又想这个事情可千万不能让徐蔚知道，来了，该来的都要来了，家里面终于是要开始着急了。
送走了张勤，没有约下次见面，连最客气的以后多联系都没有说，柳铭如释重负的往张叔叔的房子走。
"铭铭，你是怎么回事情？别人张勤不是挺好的，对你也又好感，你还要挑什么？你对别人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不客气？！张勤的爸爸跟你张叔叔也是世交，你这样让你张叔叔面子上怎么挂的住？恩？你脑子里面想什么？"柳妈妈直接等在柳铭的房间里面，一看见柳铭进门就是一阵数落。
听见妈妈的不客气，尤其听到一句张叔叔的面子怎么挂的住，柳铭一下子觉得跌到一片黑色里面，果然是，妈妈现在为了一个外人来为难自己，说的是张叔叔面子上挂不住，一种失望，一种伤心，或许一种背叛一下子涌上心底。怀疑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是不是自己的妈妈。
"铭铭，你怎么这么大了还一点不懂事，总是要结婚，找一个知根知底的有什么不好，你怎么就不能为别人着想一下？好歹你客气些，礼貌些，怎么跟谁都欠了你一样？"接着数落，好像对柳铭刚才的一种故意把人推远的所谓的礼貌非常不满。
"不喜欢，还没有打主意要结婚。"柳铭一下就火大，为别人着想？他面子挂不挂的住管我什么事情，自作孽，多管闲事，为了一个外人，你现在要数落我，好，很好，你越是不客气越好，我也没有客气的理由，本身再婚这个老帐就没有算清楚，现在你要为了你的丈夫面子挂不住来为难我？
"那你喜欢什么？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别人张叔叔大儿子孩子都要两岁了，你还在挑什么，选什么？"
又是一个张叔叔，对柳铭来说，这三个字无疑是火上浇油，他是一个外人，一个外人！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外人，为什么一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要拿一个外人来说话！柳铭开始愤怒"我不姓张，我姓柳，他儿子结婚是他家的事情！"
"柳铭！你太不懂事了！你说话太伤人了！"
"懂事？我就是不懂事，我还就是一辈子都不懂事！我还就跟你说，我就是个同性恋，我爱男人，我有对象了！伤人？我不觉得。"这是两母子第一次这么对话。
......
"妈？"看着眼睛和嘴巴突然睁的很大的妈妈，柳铭才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激动口无遮拦，那些藏在心里面的话一下子全都抖出来了。"妈，你说话，不要吓我"
一句话让柳铭的妈妈一下子呆住了，同性恋？爱男人？有对象了？柳铭的妈妈眼泪挡不住的流下来，好像不是在哭柳铭，是在哭自己，这辈子是犯了什么错，丈夫走的早，辛辛苦苦的把孩子拉扯大，盼着总是有一天孩子结婚生孩子一家人重新开始安稳平静的过，好像总就是没有人愿意成全他。
"妈？"试探的问问"妈，你听我说，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真的，我跟徐蔚一直住在一起，我们好了一年多了，我过的很好，真的......"
"你不要给我说，你去给你爸爸说！"打断柳铭，定定的看着柳铭，脸上滑过绝望，眼睛里面的光一点一点的暗下去。
"那你要我怎么办？妈？你要我怎么办......"走过去抱住妈妈，柳铭的眼睛里面噙满泪，怎么了，一下子怎么全部都变了。
"我上辈子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遇到了你们姓柳的，还没有嫁进门就服侍你疯疯癫癫的爷爷奶奶，嫁进来了服侍你爸爸，服侍完你爸爸服侍你，你现在要做些什么事情来报复我？我讨了个什么好"柳铭的妈妈开始一边掉眼泪一边数，自己的确是个苦命的女人，一个城市里面的千金嫁到从农村出来的柳平，服侍斗大的字不识两个的公公婆婆，送老归山开始服侍柳平，柳平走了开始服侍柳铭，柳铭长大了又做了些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出来。"你不要跟我说，你去找你爸爸说！你去跟你们姓柳的说！他同意了我就当没生你"两个人的情绪都失控了。
"妈，你为什么要为难我？我没有为难过你，为什么你要为难我！"听到妈妈又说起爸爸，柳铭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变的很激动，好像该被爸爸数落的人是妈妈而不是自己。
"我为难你？我哪里在为难你？你好好一个小伙子，你成家立业，结婚生子，跟大家都一样，有什么好为难你？大家不是都这么过的？为什么你就过不下去？你现在做些什么事情出来，你对得起我？我生你难产，为了保你们柳家的根，我说只保孩子不保大人。你对得起你爸爸？你生下来的时候，所有的医生护士都说你带不大，你爸爸一定说要坚持一定要保住你，你爸爸那个时候下基层，每天下班坐车从县城里面赶回来，什么都不做就抱着你在房间里面走，怕你哭，怕不动你，你白天睡多了晚上又不睡老长不好，你缺奶粉，你爸爸到处求人给你买，你缺糖你爸爸拿烟票去换......"
"够了！不要再说了！"柳平噌的一声站起来"爸爸？就算是我对不起爸爸，也轮不到你来说我！何况，我没有对不起他！至少我到今天还是只爱他，还是一直只想着他"
"柳铭！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惊讶的看着这个从小言听计从的儿子，看着这个躲在自己背后，把自己当成整个世界的儿子，看着这个一直终归正矩体贴孝顺的儿子，怎么说出来这种话，好像在责难她改嫁，指责她对柳平的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