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怎样都不费力,只是变个态度的事。
如果不是以前做过的事掩盖不干净,早晚会显露违和,只是态度的话就是瞒江画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题,只看他想不想而已。
江画却不领情,甚至听着来气,停下问:“什么叫怎么样都行?”
“你更喜欢以前,看得出来。”越歌跟着停下脚步,有些不解地回头:“你不是想恢复原样?”
是有那么段时间,江画把以前的越歌和现在的越歌区分开了,当成了两个人。
但那时候不是没复合么,又不是现在!
“谁说我更喜欢以前了!我...”
江画恼怒之下不由拔高了音量,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注视后,终于意识到什么,倏地捂住了嘴。
他快步向前,嗔怒瞪了越歌一眼,越歌这次确实不明所以,不过很会看眼色地跟了上去。
临近上课,走得越慢,走廊里学生越少,当走到二楼拐角,基本没什么人影了。
江画这会儿气头上,也不顾越歌会不会说真话了,终于憋不住问起越天成的事。
“你爸爸怎么了?早上那人是谁?”
越歌并不意外他问起,倒是意外他问起的时间,比想象中晚了很多。
“意外事故,死了。”越歌看了眼手机,还有五分钟上课。
他看向江画怒意未消,先挂上一分忐忑同情的小脸一眼,无奈叹了口气。
“路过建筑工地,意外被高空掉落的钢筋砸中了头。”
“砸中头...?”
江画暗自咋舌,这也太倒霉了点,但如果是这个原因,怎么想好像都和越歌扯不上关系。
虽然一开始就觉得不太可能,当下江画无形间却松了一口气。
他表情轻松不少,接着问:“既然是意外,那个人为什么说你啊,他想干嘛?”
越歌扯了下嘴角,眼含讥诮:“可能因为越天成是他认的干爹,赔偿金却跟他没关系吧。”
“干爹...?!”江画人傻了。
刚才那老男人怎么看都五十多岁了,认越天成当干爹?!
越歌‘哦’了声,平静改口:“说错了,干哥。”
江画:“...”
江画突然发现越歌不仅擅长撒谎,嘴巴也特别毒。
如果判定为意外事故,发生这种倒霉事确实需要赔偿,他下意识问:“赔偿金是多少?”
越歌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朝他笑笑。
一开始,江画还不明所以,又过了几秒,他眼睛渐渐瞪大。
“不、不会是一百万吧?”
越歌不置可否,如果江画就这样误会,他只会顺水推舟,以免牵扯到更大的麻烦。
他迈步走向教室,边走边解释:“建筑方不想闹大,私下解决数额就会高些。”
“多高,真的一百万?”江画追上去问。
“差不多吧。”
“...”
如果刚才江画还觉得这事儿和越歌无关,现在他属实不确定了。
太巧了,越老爹出事时正是他被绑架的时候,也正是越歌需要一大笔钱的时候。
万一真是越歌...
江画脚步慢了下来,他看着越歌走在前面的背影,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复杂难言。
越歌察觉到他不走了,停下转过头。
“停那干什么,快迟到了。”
江画走去把人扯到墙边先机警地四下扫过,确定近处没什么人后,才用小得不能再小的气声紧张问:“是不是你做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越歌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傻话’的表情:“我那天在学校。”
“真的?真的是意外?你发誓跟你没关系...?”
他目光灼灼,一眨不眨地盯着越歌的眼睛,只要捕捉到一瞬的躲闪就能确定,但越歌眼波平静得不像话,甚至有那么点似笑非笑,像是觉得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很有趣似的。
江画紧张得声音直打颤:“你认真点!真不是你么?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啊,他不是你爸爸么?”
“我那天在学校为运动会收尾。”越歌反问:“他一直想卖了我,我有什么可难过的?”
江画怔住:“卖了你?”
有些时候,装可怜是个好办法。
就算江画不信,打算换种方式听到真相,在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是他的伤疤后,以江画的性格,即便他醉酒,应该也不忍心追问了。
越歌垂下眼,因为有些事做的太过火,担心吓走兔子,他暂时没法改掉说谎的习惯。
何况这些本来就是真的。
如果探究太多,依照江画的性格,说不准还会觉得原因在自己,因此产生多余的罪恶感。
“对,最好是你这种傻乎乎的小少爷,要么就是他的一些债主,够他吃喝嫖赌就行了,他可不在乎我的死活,我为什么要难过?”
越歌拉长尾音:“至于卖去干什么...”
怕江画不理解,他倾身凑近,吻了吻江画的嘴角,温凉的眼尾挑起几分妖冶。
“就像这样,脱光了上床什么的...”
“别说了...!”
几句话诱发了想象,江画脸色变了又变,一把捂住越歌的嘴,义愤填膺地说:“这是什么爸爸,简直就是人渣!”
难怪越歌过去每年都有奖学金,却把闲暇时间都用在打工上,原来都是给这种人渣花了。
这会儿他已经气得忘了原本的想法,使劲摇晃越歌:“你不是很会打架吗!为什么要忍他!你不管他不就好了!”
越歌无奈道:“他总是我爸爸。”
“可...”
“除了他,我没别的亲人了。”
“不是还有苏...”
话说到一半,江画闭死了嘴。
在a市上位者的圈子里,苏家现下的掌权人是对恩爱出名的神仙眷侣,据说结婚十多年,只是因为苏伯母怕黑,除非出差,否则苏伯父绝不会在外留宿。
说起来江父江母也很恩爱,不过因为江父长得太凶,江母又美艳异常,两人站在一起,明明是对门当户对的亲事,看着愣是像黑道大哥和他的情妇,强烈的既视感下,也没人关注这两人感情怎么样。
老妈平时就总拿这一点来挤兑老爸,以至于江画都听说过许多苏家的事。
他常去苏家玩,一直很喜欢温柔可亲的苏伯父和苏伯母,还曾回家问江父能不能换个爸爸,搞得江父备受打击,情绪影响工作,那段期间一连谈崩了好几桩生意。
没想到温柔都是假象,苏伯母是会抛弃亲生儿子的母亲。
到底因为什么?苏伯父知道这件事么?
上课铃已经打响,江画飞快上前抱住了看起来有些落寞的越歌。
“...没事,你还有我。”江画轻轻拍了拍越歌的后背,软声安慰:“没事的。”
在江画看不见的角度,越歌眼中泛起笑意,闪烁着暖色的眸光。
“对。”
江画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犹豫了一下,终是一咬牙,羞赧道:“其实刚才我生气了。”
“什么时候?”
“就刚刚啊,你说我喜欢什么样你都可以的时候。”
越歌顿了顿,问:“为什么生气?”
“你当自己是影帝啊!”
一说起这个,江画就忍不住郁闷,推开越歌,忿忿盯着他瞧。
“谁说我更喜欢以前了,不都是你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在越歌发愣的时候,江画又抱了上去,以此掩住自己羞耻得快滴血的脸。
“我喜欢你,所以怎么样都行。”
反正和以前比除了说话难听点,小事上没那么有耐心,也没多少不同。
“我说和你以前不一样,就是抱怨两句被骗的事罢了,又不是要你变回白莲花。”
江画捂着脸降温,色厉内荏地警告:“我是提醒你别骗我了,不然怎么样都不行。”
“...哦。”
越歌偏头清了清嗓子:“知道了。”
第86章 兔子 。
运动会之后, 学校的氛围再度恢复平静,短期内是没有让人气势高涨的活动了,脚步最近的就是下月初的月考。
高二一班。
班主任在前面拍着讲台强调‘都收收心’, 江画趴在桌上心花怒放, 拿着从司机手里抢来的手机敲打不停。
他手机被秦扬摔得粉身碎骨,这两天一直没空闲去买, 早上才嘱托李石帮他买新的,拿到新手机之前,只能暂时抢来李石的备用手机玩。
【话梅糖超甜:中午吃什么啊?】
【话梅糖超甜:随便点,哥请你!】
【x:画画,在上课。】
【话梅糖超甜:还当自己是三好学生呢?醒醒哥哥,你人设崩了。】
【x:你叫我什么?】
【话梅糖超甜:班长。】
【x:中午不吃。】
按照一班的排位模式, 上课期间, 第一排基本不会出现有人偷玩手机的情况。
但一旦意外出现, 就是让人没法忽视的显眼, 何况越歌是放在桌上摆弄。
班主任频频望向越歌, 短短十分钟又是敲黑板又是清嗓子的,最终成功将全班的注意力都带了过去。
年级第一上课玩手机,这简直史无前例!
周一第一节 课,一班犹如坐了满屋狐獴, 个个伸长脖子朝前张望, 都想知道一向循规蹈矩的班长大人为啥当着班主任的面造反,和越歌相比,江画玩手机就不是件稀奇事了, 灼灼关注他的人只有摆起柯南姿势的周大嘴。
调侃一句越歌后,江画没再继续打扰他上课,关掉对话框前, 不忘把那条手快发出去的‘哥哥’给撤回了。
按照生日来算,越歌是比江画大几个月,但他能随口称呼苏闻和乔修远,叫越歌却格外难为情,更何况越歌这名字本来就够犯规了。
收起手机,江画自己琢磨起中午吃什么,想着想着,不由想起学校后院的小猫。
前些日子,他每天中午都在那里打发时间,转眼四天过去,也不知道很黏他的那只小橘猫怎么样了。
等中午吃完饭,他打算带越歌去找找。
几天的失联让微信里挤满未读信息,脱难当天,江画发过条手机摔坏了的朋友圈,为了一视同仁,所以一条都没回复,眼下刚和越歌聊完,就收到了条新消息。
【yeah:中午一起吃饭。】
【话梅糖超甜:中午不行。】
【yeah:why?】
【话梅糖超甜:我又不是单身狗,和你吃什么饭。】
【yeah:???】
两天的运动会不止江画没参加,赵夜白也翘掉活动回了趟b市,是被爸妈逼回去的,说好听了是出席个社交场合,说不好听的就是回去相亲。
赵家的根基在b市,b市某军部司令的女儿刚好是夜话乐队的狂热粉丝,赵夜白架不住赵老爹的威逼加唠叨,赶在假期回去应付着见了个面,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小姑娘萌动的心思给磨灭了。
前两天他心烦得要命,曾给江画打过电话但没打通,以为江画还在生上次的气,便打算回a市后再好好哄哄,哄人的赔礼都准备好了!
【yeah:wocaoshenmedgrg】
【yeah:什么意思?!你又谈恋爱了?和谁?】
江画盯紧那行字,什么叫‘又’啊,他明明就谈过一次恋爱。
【话梅糖超甜:没有又谈。】
发出这条消息,赵夜白便没再回复了。
等第一节 课上完,下课铃响起,赵夜白一阵风似的冲进一班,把趴在桌上打瞌睡的江画拉了出去。
走廊尽头的窗边,江画懒洋洋打着哈欠,困意沾湿眼角。
“干什么啊?”
赵夜白脸色青白交错,指着他‘你’了半天,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不过,最终他的注意力先放在了江画贴着纱布的脖子上:“你脖子怎么了?”
江画不自在地捂了捂:“摔倒划伤了。”
“跟越歌没关系?”赵夜白恶意揣测着,越说越恼火,当即转回正题:“我几天不在,你就又被他忽悠了?!”
“谁被忽悠了。”江画不满拨开他的手指,说:“你当我傻么,放心吧,我知道他什么样。”
“你之前也这么说,结果打没打脸!他这次又怎么忽悠的你?!”
“他真没忽悠我。”
江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既不能把被绑架的事到处宣扬,又不能说出越歌的弱点,想来想去,好像也只能默认被忽悠了。
不过这样总显得他真的是个傻子似的。
“算了...他忽悠我了。”江画放弃挣扎,自认替越歌背了口大锅:“反正就和好了呗,你别操心了,没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甚至脸上还挂着傻笑,险些把上头的赵夜白气个仰倒。
“食堂那次你都听到他的话了吧,你就这么喜欢他?!那我...”
后面的话被噎了回去,赵夜白直憋得脸色发青,看着一脸懵然的江画,简直要吐血。
“艹!我特么就想不通了,你到底喜欢那家伙什么?”
...喜欢越歌什么?
第一次有人提这个问题,江画也是第一次认真思考原因。
他挠挠下巴,沉吟起来。
因为把赵夜白当朋友,再加上不想他继续追问,江画答的就没怎么傲娇。
“哪都挺喜欢啊,我喜欢他的声音,身上的味道,还有眼睛、鼻子...”江画脸一热,支支吾吾地说:“咳,嘴巴也挺喜欢的。”
“总之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