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看不给吃,讨厌不讨厌,辛焰牙根痒痒地就着厨房水龙头洗了洗,洗完还特意举到他眼前晃了晃被拍开了,这才在他的默许下开始喝粥。
实在饿了,这两天胃口不好,前天叫了外卖吃了一口就吃不下。这会儿,辛焰被粥的香味唤醒了,火速消灭了一碗粥,两个豆沙包。
“哪家的外卖这么好喝?”
“拜托了来打扫的阿姨,好喝么,我也会熬,下回给你熬。”高霑看他闷头吃饭,话也不多说,指定是饿坏了,要不是因为生病,先按住暴揍一顿,就算自己一个人,把日子过成这样,着实该打!
俩人吃完,辛焰一边咳嗽一边殷勤地帮忙收拾,高霑指了指沙发,“不用你,那儿有毯子,自己晒太阳去。”
“好嘞。”吃饱喝足的人高高兴兴抱了那条灰色条纹的毯子躺落地窗边的躺椅上了。
有人管饭真是舒服啊,只是很奇怪,一直以来与别人相处都点到为止,有些尴尬,这么久了,跟他每次在一起都很自然,有话就说没话说也没负担。
等高霑收拾完过去一看,人已经眯着了,生病的缘故么,真是容易睡。
阳光灿灿盖在瘦长身体上,光线打在密长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簇柔和的阴影,睡得宁静乖巧,睡着也是好看的,眉毛眼睛都长在了自己喜欢的点上。总这么乖就好了。
人是年轻的,心里却装着许多事,眉间永远竖着那道线。睡着的人小声咳了几声,动了动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补觉。高霑把毯子往上拉了拉,又把刚才蹭乱了的头发顺了顺毛,然后就那么定定看着他。
人生说短,老来只回忆得起几个瞬间,我老了,可能会想起来今天这个瞬间吧。人生说长,又有长长短短的无数时间,每个人都在这些长短不一的时间碎片里等待一个人,或迟或早,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成为你滞留人间的理由。
你,就是我滞留人间的理由。
第19章 跳楼
随后的几天,辛焰在他胁迫下,请了假继续休息,每天按坑被高霑带着去输液,即使有事,高霑也要提前送他到医院打吊瓶,自己办完事再去接他回来,更过分的是这人还把奥特快也接过来,给奥特快安了个窝。
“哎,你这是想长期绑架人民警察啊。”辛焰一边摸着奥特快脑袋顶的毛一边不满地说,在人家里住了几天,连奥特快都长胖了,皮毛顺溜,白白胖胖。
正切水果的高霑回头看他,“是,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辛焰偷偷瞟了人一眼,这人吧,得近距离看,一点也没刚开始的高冷,一,点,没,有,好不好!否则自己也不会火速进入了状态,躺沙发上抱着奥特快等着他安排这安排那,包括但不仅仅限于到点投喂,就是这投喂人有点龟毛;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被逼着洗澡,人都很困了也要被无情地推进去浴室,完了还要被按沙发上吹干才能睡,连奥特快也不可避免。除了这个,其他好像还不错,家里舒服干净,白天太阳透过大玻璃窗照进来,暖烘烘的,连毛孔里都散发着暖意,水果无限量供应,还有人管饭。简直不能再惬意,真是不知从哪儿偷来的美好时光,已经把当初来时的万般不愿意抛之脑后。就是有时候他还会若有所思地看自己,让辛焰有点忐忑,不过人一没说什么过界的话二没做什么过界的事,就这么地吧,当老天爷赏我的。
最后一天输液,高霑有事,文誉一早打电话说,酒庄新进的一批酒出了问题,要他过去处理一下。
吃完早饭,高霑仍旧早早把辛焰送到了医院,嘱咐他老实输完最后一天液,别给护士添乱一会儿来接他,完了自己去酒庄了。
酒庄回来的一批红酒有点问题,跟当初供货商说的质量不一样,他联系了供货商做了处理。
完事估摸着差不多了,高霑去医院接人,等他到了门诊输液处一看,不久前安顿人的地方哪儿还有半个影子。
护士说,他前脚走,他弟弟就接了个电话,拔针走了。护士要拦他,被他凶了一顿,说误了抓罪犯要我们负责,哪儿还有人敢拦他。
护士说这话时啧啧出声,高霑听了牙根痒痒,这货铁定出警去了,不都让你请假了,还去。最后一天,就是不能老实把液体输完。
等他去警局堵人,进门就听有人在那儿大说特说。“辛支队刚才出现场,从三楼晾台跳下来,愣是追过去把嫌疑人给按那儿了,人竟然一点没事,神了神了!”“老大真是厉害,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可受不了。”
什么?从三楼跳下来?!不要命了么!高霑瞬间火窜上了顶梁,让你老实输个液你去跳楼是吧,上前沉着脸问:“请问,辛支队在哪儿?”
“您哪位?找辛支队有什么事?”
回话的是新来的实习生,叫陆晓飞,没参与过高家案子,并不认识他是谁。
“我是他哥,找他有事。”
“哦,哥哥呀,辛支队正审人呢,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说完,陆晓飞打量了打量眼前这个帅哥,辛支队还有哥哥,这大哥帅是帅,跟辛支队长得不像啊,也许是表兄弟也不一定。“要不您坐那儿等等,或者一会儿打电话吧。”
早晨,刚扎上针,辛焰就接到了于野电话。一直跟的那路有信儿了,人已经回了本地,正带人去堵,让他放心。
放个P的心!那人身上背了两条人命,上回就让他漏了,这回再抓不住人,后果很严重。辛焰要了地址,拔了针就跑了,护士拦都拦不住。
他到的时候于野他们已经在三楼和路面布好了人。
“老大,你好了?”
“没事。”辛焰盯着嫌疑人家门口,眼神犀利。
那人现身,警觉地看了看周围,把帽子拉了下来遮住了脸。
“注意,别惊了。”
那人左顾右盼了许久,才到大门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扭身就跑,辛焰此时还在三楼,眼见人跑了,想也没想,扒着三楼栏杆纵身一跳,一道弧线滑出窗户,砸到了一楼雨篷,他抱头顺势一滚,眼都没眨一下,翻起身便追了过去。
于野还在后面喊:“老大,老大,等等我。”也学着人要扒栏杆,往下瞅了瞅,这高度,啧啧,果断放弃。唉,老大简直不是人,有时候都不知道他这股不要命的劲头哪来的,说为了立功更谈不上,哪次不都把功劳记大伙头上。
眼看肖远航已经从一楼追出去了,于野也赶紧奔向楼梯口,等他追到下个路口,辛焰已经一路狂奔,把人按在了地上,铐在路边一辆自行车上,坐旁边大喘气。于野眼睛都亮了,抓住了么,老大威武,老大神勇!
神勇归神勇,后背砸到地上,青了好大一块,手臂上蹭起了一层皮,回去于野给他喷了点云南白药,他转身把人提溜到审讯室。
“警察同志,你们抓错人了。”
“抓错了你为啥跑?”
“我,我怕有人要杀我。”
“谁要杀你?”
“我,我不敢说。”那人被拷在一边,嗫嚅了半天。
“你现在在警察局,谁敢杀你。”于野吼了一句。
“警察同志,我没做亏心事,总要出去的吧。”
“说清楚了,谁要杀你?”
嫌疑人一顿胡搅蛮缠,最后,直到辛焰把检验报告拍在那儿,嫌疑人还在狡辩,自己是无辜的。
第20章 解释
高霑在局里等人的时候,怒气值已经下去了不少,仔细想了想直叹气,这就是他的工作,犯罪分子不等人,他本来干的就是这个,只是,跳楼是怎么回事。
等高霑再见到人的时候,一眼看到了他右面袖口的血迹,不是一点没事么,眼看着这人还呲牙咧嘴地活动了下肩膀,高霑瞬间又火大了。
辛焰从里头才出来,抬头就看到他那个要炸的表情,瞬间后背一凉,肩膀也不活动了,牙也不呲了,还自觉把右边胳膊袖子往下放了放,还好还好,今天穿了他买的t恤,能找回来点是点吧,哎,我为什么怕他看见,想着,脸上已经不自觉地挤出来笑容,心里却直叫完蛋完蛋,没输完液,又该挨霸道总裁骂了。
旁边的实习生陆晓飞还跟着裹乱,“辛支队,你哥等你好半天了,我都告诉他你跳楼的英勇事迹了。”
“……啊,知道了。”辛焰咬牙瞪了他一眼,跳楼是吧,就你闲的慌吧,明天要交的那个主题生活会的三千字材料还没着落呢,晚上加个班吧。
实习生陆晓飞浑身一哆嗦,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自觉猫一边去了。
后边于野跟过来,“你什么哥?老大,你还有哥哥么,我怎么不知道。”直到抬头看见了高霑,吃了不小一惊,这不是熟人么,还是熟熟的前犯罪嫌疑人呢,上回还给我们帮了忙,怎么的这回升格成老大的哥了。
不等他继续发问,就在于野一脸诧异中,辛焰满脸堆笑地把人往自己办公室拉,边拉边说,“你吃饭没,我还没吃呢,有点饿了。不过,我们抓到那个跑路的了。”
抓到了?中午去抓的是他前两天忙的那个案子的嫌疑人,媒体都报过了,那人身上有两件命案,难怪不要命了。
看老大拉着人满脸堆笑地进了办公室,于野他们几个还没从一脸被雷劈了的震惊中缓过来,什么情况?!老大刚才那一脸狗腿子似的表情,在给前嫌疑人赔笑么,前嫌疑人什么时候成了老大的哥。话说他俩最近怎么总往一块儿凑和,明明不久前还说人家拽得不行,一伙人涌上来好几脑门疑问。
肖远航:“于哥,怎么回事?”
于野:“没怎么回事,眼见即事实。”
旁边人附和:“焦了焦了,里外都焦了。”
那边办公室里,辛焰把人安顿在椅子上,又讨好地倒了杯水,一屁股坐在了旁边桌上。
“我刚去审了,知道那人说什么?”
高霑抬头看看他,一脸低气压。
辛焰瞅着霸道总裁的脸,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故意说:“算了,不能告诉你,告诉你违反纪律。”
舔什么舔,霸道总裁狠狠瞪了他一眼,“案子我不听,不过,请辛支队说说,我送去好好输液的人,后来从三楼跳下去是怎么一回事?”
“……”辛支队,又叫我辛支队,每次他叫我辛支队,十有八九那都是心情不好的表现,遭了遭了,辛焰火速盘算对策。
直到颠颠儿地跟着人回了家,辛焰还在那儿一遍遍解释:“那楼真不高,你没看见,二楼顶你们这儿一楼,真的,就你们小区这么高的三层,我疯了,这么高跳下去不是找死么。”“老旧小区,快拆了,跟我住那个差不多,真的,你记得我住那个吧,楼层都特别矮,一点都不高。”“哎,我说话你听到没,真不高。哎,哎,你说句话啊。”
高霑一言不发,冷着脸进了屋,听他还跟在身后嘚嘚嘚,没理他径直去厨房接了杯水又放下了,妈的,水都没心情喝。转身把屁颠屁颠跟在身后解释个不停的人堵在了水池边的料理台,长臂撑着台子边缘,把人圈在了里头,一言不发盯着他看,眉峰高耸,挺俊的鼻梁似刀锋出鞘。
辛焰没料到他突然这样,下意识偏了偏头,刚才还在一直比划楼层高度的手登时僵在半空,后腰碰到了冰凉的台面,本能往后弯了弯,想要躲开什么,因为就这会儿的功夫,辛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
两人靠得很近,高霑这个姿势充满了威胁感,仿佛周遭所有的时间、重力此时都聚集在了两人中间那一点缝隙里,顿时压的辛焰喘不上气来。
高霑盯着他喉结,缓缓抬起右手,拇指按在那个脆弱的地方,微微加了力道摩挲着,辛焰动弹不得,觉得自己每一声喘息都被他握在了手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眼神不自觉溜到了温润的唇,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想要平静无法平静,喉头发紧,扶在冰凉台面的手也出了汗。
那种感觉又来了,和上次在高家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灵魂深处有处未知的禁忌之地,让人想要一探究竟,那儿有什么他想知道又本能抗拒。一时间,脑袋里兵荒马乱的,填满了各种奇怪的声音,“嗯,霸道总裁有点好看,眼睛好看,鼻子也好看。”“什么玩意?本来就好看。”“我为什么要关心他好不好看。”“不只好看,还好闻。”辛焰忍不住深吸了口气,熟悉的好闻味道,停!我在想什么。
就在他脑袋里不受控制地混乱时,一句话轻敲耳边,“我会担心。”高霑摩挲着他脖颈的手抚在脸颊。
辛焰屏蔽了那些纷乱,茫然地问:“担心什么?”很奇怪,今天从三楼跳下去追人时没有一点犹豫,这会儿的口气却在拉扯,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他惶恐又隐隐期待。
“担心你摔成个傻子。”高霑说完,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辛焰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哦,怕我摔成傻子么。
这会儿,奥特快也过来凑热闹,爬到高霑脚上喵喵直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