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九哥已经好好地坐在了位置上,神色如常地把英语书翻出来。而余意,一手撑住桌子,一手捂住脸,明显还没缓过来。
说话声渐渐大了起来。
郑任非常好奇,上课后,他凑过去跟岳郁咬耳朵。
“你刚刚看没看见,九哥是怎么回到座位上的?”
“就那么走过去的啊。”岳郁被他问得一脸懵逼,“还能怎么回去?”
“不是,”郑任努力跟他调到一个频道,“就,他把阿问叫醒了之后。”
岳郁抬头想了半天,最后憋出四个字:“走回去的。”
“……”郑任决定再努力一下,“叫醒了之后,阿问难道没有什么反应吗?”
“哦。”岳郁终于听懂了,“没有。”
“……”郑任竟然有些失望。
没过几秒 ,他又拉着岳郁嚼舌根。
“我要是在睡觉,你会怎么叫醒我?”
“你?”岳郁是个很诚实的孩子,“朝你头上呼一巴掌。”
“……”郑任又问,“那如果让你叫九哥呢?”
“你不要自取其辱了。”岳郁非常认真地看着他说,“你要是能做到让我看到就腿抖,我也会跟九哥一样把你抱起来的。”
“……是我自作多情了。”郑任不说话了,开始怀疑自我。
他还没自我怀疑两分钟,后边,缓过来了的余意扭头看赵酒,目光里充满了危险的意味:“你刚刚做了什么?”
“刚刚?”赵酒头都没抬,“在看霸道总裁的七天小甜心第九章 。”
“……”
余意想了想,决定原谅这个傻逼。
下午第四节 课,余忻又给余意发消息了。
—妈妈说下午我们一块儿吃饭。
余意回了个好字,把手机扔进桌子里。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几道例题,开始要点名叫人上去演板。
数学老师姓药,人称药哥。名字总给人一种推销羞羞小广告的既视感。
他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高度近视眼镜,手指在名单上划来划去。
“那就一头一尾吧,余意,赵酒。”
赵酒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题,一脚踢在岳郁的凳子上:“你去。”
岳郁:“……”
郑任回头看了看余意,又看了看赵酒,小声说:“都是书上的例题。”
“哪页?”赵酒把数学书翻出来。
“28。”
赵酒翻到了,把书塞给同桌。
余意迟疑了一下,接过来,低头扫了一眼又递给他,起身。
深知这位同学也没有听课的赵酒目睹了他的动作,有些吃惊。
“人呢?”药哥看只有一个人站起来了,“没来吗?”
“来了!”赵酒喊了一声,“赵酒你怎么回事,药哥都请不动了。”
岳郁一脸委屈地上去了。
余意拿了根粉笔站在左边开始写,岳郁一上去,被药哥盯着看。
“赵酒?”
“啊。”岳郁很憋屈地叫了一声。
“果然人如其名,很狂放。”药哥推了推眼镜,煞有介事说,“我听说,你一脚能把整座墙给踢翻?”
“……”五块钱的水军果然很敬业,这都传到中老年圈子里了。
岳郁实在受不住这样的夸奖,都快要哭了:“是吧?”
“有点奇妙啊,你这小细腿。”药哥又上下打量他,“不过我也听说小伙子长得挺帅的啊……果然又是谣传么?”
岳郁:“……”
他只是个了顶包的,为什么要受到人身攻击。
底下传来低低的笑声。
赵酒实在没忍住,趴在桌上笑了一会儿。
余意很快写完了下来,岳郁写到一半卡住了,抓耳挠腮。
余意一回来,赵酒扫了一眼他的答案,跟书上的一字不差。
“书都没看吧。”药哥上去看了他一眼,“不会?”
“不会了。”岳郁很诚实地说。
“好吧,”药哥扫了一眼底下,“谁来帮帮他?”
见没人回答他,药哥又拿起了成绩单,扫了几秒,叫出了幸运儿的名字:“岳郁。”
岳郁:“……”
余意都有些心疼他了。
赵酒机灵得很,一听到药哥叫了岳郁的名字,当下他把手机摸出来,书包带上,准备出逃。
“待会儿跟他俩说我在情人街等他们。”赵酒低声跟余意交代了一句,然后偷偷摸摸地要从后门溜了。
余意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就忽然想叫他。
“赵酒。”
他喊的声音不小,安静的教室里,郑任都听见了。
“嗯?”赵酒已经踏在门外的脚收回来,回头应了一声。
同桌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有些意外。
余意扭头,明显看见药哥一张脸变了又变,最后目光定格在要早退的赵酒身上,表情怪异。
“赵、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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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车了
我真心待你,你为什么要逼我去死?(九九的求生欲)
感谢荷包甜蛋和=13=小宝贝的地雷 ~破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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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说药哥脑子是不是有坑。”岳郁一边踩上漂移板一边很不满说,“知道了就知道了,还要告诉小胥,比我妈事还多。”
“还说他。”郑任扭了两下稳住重心,翻了个白眼,“你他妈要是写出来了不一点事没有?还连累我。老子都告诉你在哪页了,你他妈还不会!”
“嘿!”这话岳郁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连累你啊,本来就不该让我上,搞得好像我听课了一样……”
赵酒踩着滑板停在他俩旁边:“行了,不就是挨顿骂吗。”
章凯光在一边放桩,刚刚他已经听岳郁把事情说过了一遍,此时倒是有些心疼岳郁:“你说,你不会写,干脆开始就别上去了。”
“我倒是想啊!有机会吗?”岳郁学着赵酒的口气说,“赵酒你怎么回事,药哥都请不动了?”
赵酒在一边笑着要把滑板往他脸上飞,岳郁一躲,撞在了前边的郑任身上,两人一边尖叫要死要死一边抱着扭了两下屁股才堪堪稳住。
赵酒在后边看着快要笑死了。
情人街位于食堂的后边,通向教师宿舍,一到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小情侣们就爱来这里约会。
现在这个点都吃过饭要回宿舍了,没有人走,正好给了他们空间。
情人街的南边连着一座石头桥,上边刻着学校的名字和建立的年份,听说还是请名家雕刻,只不过似乎桥的质量不太好,现在的字迹已经斑驳到无法辨认了。
岳郁技术过硬,踩着漂移板正一阶一阶台阶往桥上蹬跳。
章凯光穿着轮滑鞋在过桩,赵酒在一边扭开了一瓶水喝。
十月初,天气依然热得很,赵酒绕着教师宿舍转了两圈,上半身都快湿了,他一手拿着水,一手撩起衣服下摆擦头上的汗。
“九哥。”岳郁朝这边小声喊了一句,手指着桥下边。
赵酒抬起头,岳郁正停在桥头上,扒拉着桥墩子往下凑耳朵。
“怎么?”赵酒没想起身。
“有人说话。”郑任滑过去听了一耳朵,也压低声音说话,“在骂街。”
赵酒摆手让章凯光停下来,这会儿,底下的骂街声他都能听到了。
“操,你他妈没事惹他干什么!老子多少年没跟他打架了,差点腿都废了!”
“我他妈哪里知道那是他哥?平白无故哪里冒出来的?他不早没娘了吗?!”
“不就是个野种,操-他妈,他爹也就那个德行,娘能干净到哪里去。”
“不是一个爹生的?”
“那谁知道,一家子都不干不净,怪不得住矿里呢,你也不看看他爹那张脸,长得就淫-荡,一晚上得赚多少。”
“这他妈要是我爹,早他妈一拳捶爆了。”
“捶你妈,你是没看见他打他爹,我他妈亲眼看见,就在大街上,拿脚踹的,我操,看得我都害怕。”
“你他妈还有害怕的东西?那刚刚怎么不敢跟他面对面干?”
“干你妈,老子不要命了?他是没娘,老子还有娘要养。”
“操-你妈,那刚刚的不是他妈?”
“谁他妈知道,爱谁谁是。”
三个人的声音,随着走远,越来越小。
岳郁低头看了一眼,回头说:“十三班的。”
“操,”郑任又滑回来,“那些人也不好惹啊,听说经常在学校后边欺负同班的。”
“能多不好惹。”赵酒把最后一口水喝光,起身。
“我操?”章凯光惊讶,“要去会会?”
“会你个大西瓜。”赵酒骂他,“老子没空。”
“诶诶九哥!”岳郁从桥上蹦下来,“我姐说她一个人在家没人陪,你知不知道哪里有流浪猫?我捡一只回去。”
“我怎么会知道。”赵酒重新踏上滑板,准备回宿舍。
“是亲弟弟了,流浪猫你知道有没有病,万一你姐摸出了毛病呢?”章凯光弯下身收桩,“你还不如去买一只。”
“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可以领。”郑任飞快滑了过来,“我家隔壁街上有个养猫的老太太,她家全是猫,人家自己养的,你可以去看看。”
“那好啊。”岳郁跟过来,“你带我去?”
“行。”郑任说,“不说好周末一块儿吃火锅么,到时候一起去。”
“我就不了吧。”赵酒实力拒绝,“你知道,我最不会应付老太太。”
“少女杀手下线了?”章凯光多嘴了一句。
“滚。”赵酒面无表情,“五十多岁也是少女?”
“哥你这话是不对的。”岳郁很认真地反驳他,“女孩子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可爱娇弱的,都需要男孩子保护。”
“……”赵酒点点头,“先把你姐保护好。”
岳郁想了想他姐的脾气,决定收回之前的话:“对不起,我刚刚就是随嘴放了个屁。”
“……哦。”郑任对他没话说。
赵酒回到宿舍才发现,里边没人,自己也进不去。
他忘了跟余意要钥匙,现在正站在门口发呆。
滑板随便扔进了郑任的宿舍,他转身回教室。
这个点教室里人不多,但是余意在。
赵酒从后边走进来,看见余意正把他桌上的书胡乱地塞进抽屉里。
是赵酒的书。
余意一本书都没有,桌子上又空得吓人,赵酒实在看不过去,上课都把书放他那。
赵酒拉开凳子坐进去,余意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
一脸的不善,看起来很不爽。
“你没把宿舍钥匙给我。”赵酒提醒了一句。
“只有一把。”余意皱着眉看他。
“那也行。”赵酒很好说话,“我们一起回去。”
他话音刚落,前边传来林未明带着怒意的声音:“都说了不用了!”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方心正站在林未明的旁边,怀里抱着一大堆的面包饮料,脸上很无奈。
“小祖宗,你不吃晚饭会饿死吧?”语气里透着无可奈何。
“都说了不饿。”林未明语气带着一丝僵硬。
方心不管不顾,把怀里的东西往他抽屉里一塞,回座位上去了。
刘恪正坐在米宣旁边的位置上,跟他小声聊天:“方心好像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米宣很奇怪地问。
“我跟方心之前都在九班,她公开说了的。”刘恪躲在米宣一排书的后边小声说,“别告诉她我说的,她脾气可大了。”
米宣比了个好的手势。
赵酒转头看余意,意外地看见他嘴角处破了,一个小小的伤口。
他皮肤本来就白,唇色又淡,这么看起来更明显了。
赵酒收回了目光,没有过问。
晚自习刚上,小胥就把余意跟赵酒叫出去谈话了。
岳郁眼巴巴地看着两人一块儿出去了,心里还有些愧疚,于是把手伸进书包里,摸了好半天,终于摸出来一个大白兔奶糖,轻轻地放在了赵酒的桌子上。
郑任看见了,也伸手在书包里摸了老半天,摸出一个大白兔奶糖,放在了余意的桌子上。
“你不怕他打你吗?”岳郁认真求问。
“蠢。”郑任给他传授成功经验,“像九哥这样看起来非常直男的人,一般都喜欢小女孩喜欢的东西。”
“嗯嗯。”岳郁看向窗外的余意,“那他呢?”
“他嘛……”郑任绞尽脑汁,“他挺像九哥的。”
“这样啊。”岳郁想了想,大概只有打人挺疼是挺像的。
“还故意戏弄老师!”小胥气得脸上的肉都在颤动,“药哥年纪那么大了,他还有高血压,你非得气他吗?”
“没有呀。”赵酒朝他轻轻笑,“本来是没事的,谁知道……”
说完,他看向余意。
余意正烦躁着,跟他眼神接触了一秒,移开了目光。
“算了算了。”小胥被气得没了脾气,“以后不要戏弄他,你先回去。”
“回哪儿?”赵酒一愣。
“回教室!还能回哪。”小胥没好气说。
赵酒疑惑地看了余意一眼,然后从后门进去。结果人还没进去,就听到小胥的声音。
“怎么又打架?”小胥的声音压低了很多,如果不是在门口,里边根本就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