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锅水[现代耽美]——BY:烟猫与酒

作者:烟猫与酒  录入:12-09

  刨掉很多年前上初中的梁小佳,他也很多年都没再见过认识的同龄人这么嘴一瘪,放声哭得像个小孩儿一样。
  “凭什么这么对我啊。”杜苗苗“哇”地一声,把他憋了足足一年的眼泪全给哭了出来。
  “我做什么孽了我要受这个罪啊?”他哭得不管不顾,实在是捱不住了,把小广场那边的人吓着了往这边看也不管。
  “我已经没爸没妈了覃最,你还有你哥,我连我叔都没了。”杜苗苗把眼窝狠狠抵在膝盖上,手指头抠着长椅的木板条,抠得短短的指甲往外劈开一道白印儿。
  “我真的没有家了。”他说。
  覃最坐在旁边听着,仍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种事儿本来就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偿所愿。
  ——比你现在难受更难受的事儿,是有一天你看见他真的难受了。
  他脑子里全是杜苗苗的哭声,和康彻这两句话。
  杜苗苗在他小叔去接新娘的时间里,缩在小公园的小路里哭了个昏天黑地,把保安都给招来了。
  保安站一头雾水地歪着脖子看杜苗苗哭了会儿,问了覃最两句,覃最说杜苗苗高考落榜了。
  都落榜了,保安也不好拦着不让哭,只好象征性地提醒杜苗苗要哭好好坐着哭,别蹲在上面踩着椅子,哭完别人还坐不坐了。
  哭完这漫长且撕心的一通,杜苗苗像是累了,懵头懵脑地坐在椅子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走吧。”最后他搓搓鼻子,压着嗓子对覃最说,“该吃饭了。”
  杜苗苗没跟他爷爷家的人坐一起,和以前每次被老杜带出来玩儿一样,他去跟大奔江初他们一桌,挨着覃最坐。
  婚礼开始时全场拉灯,只留大厅中间的红毯拱门和圆形花池亮着。
  除了司仪说“交换戒指,亲吻新娘”时,覃最没再看见杜苗苗偷偷抬起胳膊擦眼泪。
  之后他胡乱夹了几筷子菜,在新郎新娘挨桌过来敬酒之前跑了。
  “杜苗苗呢?”江初一顿饭根本吃不踏实,跟大奔他们一会儿一趟的,这会儿刚洗洗手过来坐下,端过覃最的杯子喝了口饮料。
  “走了。”覃最有些走神,盯着江初看了会儿才挪开视线。
  江初也不惊讶,杜苗苗不任性就不叫杜苗苗了。
  “你吃了么?”他扫一眼覃最的盘子,看着也跟没怎么动过筷子似的。
  “我不饿。”覃最听着宴席四周欢声笑语,皱皱眉,突然觉得特别的烦。
  多在这个环境里待一秒都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烦。
  “车钥匙给我,哥,我也先回去。”他摁亮手机看时间。
  一大早出来,这会儿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江初本来也有这个打算。
  晚上还有一轮他们实在朋友的聚餐,下午也没空闲着,没必要让覃最跟着在这儿耗。
  已经放下杯子准备掏钥匙了,他又偏头看一眼覃最的神色,把手收了回来。
  “怎么了?”江初最近被发烧给磋磨得也十分警惕,曲着两根手指探了下覃最的额头,“不舒服?”
  “没有。”覃最别别脖子,“困了。”
  江初没说话。
  餐桌上的转盘正好转过来一碟果盘,他顺手抄了一牙西瓜两口啃了,扔下瓜皮擦擦手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覃最没想耽误江初来回跑,又皱皱眉,“我打车吧,你……”
  “别废话。”江初打断他,跟旁边的宝丽打个手势,直接往外走,“趁我没喝酒,赶紧。”
  情绪这个东西是无法遮掩的。
  越亲近的人越能相互影响。
  一前一后地快步去了停车场,江初拉开车门坐进去,“砰”地把门一关。
  覃最隔着挡风玻璃看他一眼,也沉默着坐进副驾。
  两人之间好像较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劲儿,路程的一半谁都没说话。
  “你这两天怎么回事儿?”直到被卡在一个九十多秒红灯的大路口前,江初才终于摁下车窗问了句。
  “怎么了?”覃最转脸看他。
  “你回回有脾气就非得这样是不是覃最?”江初被他眼神一盯,真有点儿恼了,“你几岁到底?心里有事儿你能不能直接说话,别在那儿闷着起劲儿?”
  江初这个话口一开,覃最差点儿没忍住想冲他挑眉毛。
  “这话是你在对我说?”他盯着江初问。
  “有话就说,别跟我阴阳怪气。”江初皱着眉瞪回去。
  “你妈跟你说什么,你爸跟你说什么,对他们怎么办,怎么解决,你怎么想,”覃最也没卡碰儿,一口气说了出来,“你跟我说过么?”
  车里安静了很短的两秒钟,江初眼也不眨地跟覃最对瞪着。
  那么短的两秒钟,老妈步步紧逼的每通电话每个眼神每句试探每个暗示,搅着覃最这两天对他心不在焉的躲避和敷衍,“轰”一下全顶上来了。
  “我跟你说什么?”他脑仁儿一烫,嘴角僵硬地扯上去。
  “不是你他妈跟我说别想别想,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我跟你说什么?跟你说了你能干什么!你又觉得我能干什么?!”江初几乎压不住音量。
  覃最的都没来及分辨自己听见这些话是什么心情。
  他脑子里的神经刚要绷紧,忽然整个人往车门上狠狠一撞,一辆大货在余光里扯着喇叭“嘟”地掠过去,他条件反射地抬起胳膊朝江初那边挡。
  江初也才发现自己在恼火中竟然踢了一脚油门,忙朝防护带的方向打一把,险险地把车刹在原地。
  四周的喇叭声响得惊人又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覃最不确定刚才究竟是不是做梦。
  他朝窗外看了眼,他们确实没在刚才等红灯的线后,而是斜斜地停在几米开外,对面一辆车几乎是顶着脑袋在冲他们摁喇叭。
  确定车没翻,没被撞,江初和他都还安稳地坐着,覃最空白的意识和巨大的心跳声才缓缓地回笼。
  他重新盯向也还一脸惊魂迟疑的江初,死死盯着,嘴角用力地抿起来。


第95章
  扣分罚款肯定是不用提了。
  路口岗亭正好有交警执勤。
  兜着一肚子发沉的心事被教育一通, 回家的后半截路,江初开得很慢。
  覃最的嘴角一直绷得紧紧的,两人又跟刚从酒楼出来时一样, 互相都没有说话。
  江初原本想着只把覃最送回小区门口, 不再进去多绕一趟了。
  他在小区路口前开始准备靠边停车,覃最没有起伏地说了句:“进去。”
  江初转脸看他。
  覃最直直盯着窗外,没跟他对眼。
  江初没说什么,摁喇叭示意门岗开门放行。
  一前一后地从电梯里出来, 江初还在门口想着要不要换鞋,或者直接进去倒杯水喝了再走。
  覃最感觉到了江初在身后的迟疑。
  他看都没看, 转身就拽着江初的领子往前一拖, 把他拽进玄关一把摁在墙上。
  江初一点儿防备没有, 脚底在门槛上磕了个趔趄。
  他使劲皱了皱眉, 正要打开覃最的手说话, 覃最已经把他的衣摆拽开捞上去, 前腰后背的把江初翻着看了一遍。
  江初瞬间明白了覃最的意思。
  “没碰着。”江初低声说。
  覃最还是没理他。
  他又把江初的裤腰往下扥两下,连胯骨也上手仔细摸摸检查一遍。
  江初耷着眼帘凝视覃最的表情。
  刚才车身突然失控的瞬间, 覃最朝他挡过来的胳膊江初看见了。
  但是那会儿情况太吓人,他根本来不及想别的,各路情绪全都被车子甩出去那一下给冻上了。
  这会儿回过神来重新化开,又重新开始在心里冒着泡的咕嘟。
  区别是刚才他咕嘟的全是烦躁和焦灼。
  这会儿则是满满的心疼和愧疚。
  越来越满, 满得压心,盛不住一样直往外溢。
  江初想喊一声好听的,动动舌根也喊不出来。
  他抬手搓搓覃最的脑袋。
  又顺着后脑勺滑到他脖子上, 一下下捏着覃最的后颈和耳朵根。
  覃最检查完了, 手还扶在江初胯骨上, 这才抬眼看他。
  “对不起。”江初低声说。
  “刚才哥说话没过脑子。”他摁着覃最的脖子往前压, 抵上覃最的额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情绪上头时的话赶话是最容易伤人的。
  江初现在想想他从嘴里冲出来的那些话,覃最听着得是什么心情,他就心疼得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
  尤其还有覃最在刚听完那些话,仍本能一样朝他伸过来的手。
  这两个画面和声音在眼前来回重播,江初越想越后悔。
  ——说出去的话可以用上火来打补丁,可真正让他心里过不去的细节,是他当时根本没像覃最想到他一样先想到覃最。
  虽然能用他坐在驾驶座,首当其冲要考虑的当然是控车来做解释。
  但江初自己知道,他刹车的动作就跟覃最朝他伸手一样,完全是本能在驱使四肢。
  这话说不出口,只能闷在心里往肚子里埋,烧得他直想皱眉。
  覃最依然没说话。
  他动动脖子,挪开被江初抵着的脑门儿,但这回没躲。
  他把脸深深埋进江初颈窝里,埋了好一会儿。攥在江初胯骨上的手掐得死紧。
  “你打车过去,要喝酒,正好别开了。”埋够以后,覃最去客厅咬了根烟点上,对江初说。
  “我等晚上再直接过去吧。”江初犹豫一下,跟着覃最朝客厅走。
  覃最回头看他。
  “没事儿,去吧。”他笑笑,“杜哥一辈子估计也就结这一次婚。”
  “还说什么‘估计’。”江初也笑了下,“那你弄点儿东西吃,晚上回来我给你带好的。”
  “嗯。”覃最答应一声,侧身靠在墙上看着江初出门。
  那天晚上江初喝了不少,是被大奔和宝丽两口子打车送回来的。
  “你看着他点儿,别吐床上。”大奔也没少喝,醉醺醺的大着舌头交代覃最,“今天除了老杜都可着灌他了。”
  “谢谢奔哥。”覃最架着江初的胳膊把他扶过来,“我还想着打个电话问几点过去接他。”
  大奔摆摆手。
  “司机跟楼下等着呢,明天我不去公司了啊!”他冲江初喊了句,打了个晃儿转身走了。
  江初也不知道是酒量进步了,还是晕得连吐都没精神吐,这一晚上倒是没折腾人。
  他就是睡。
  虽然睡得一点儿也不踏实,一会儿翻翻身一会儿欠身睁睁眼。
  “覃最?”睁眼看见覃最没在旁边,他就喊,“我的小狗呢?”
  覃最背对着他坐在桌子跟前写论文,听见江初喊他,回头应一声:“这儿,怎么了?”
  江初别着脖子歪着脑袋看他,看一会儿就又把眼睛闭上了。
  等后半夜终于睡实,天热蒙蒙亮的时候,江初又被硌醒了。
  他皱着眉朝肚子上划拉,摸到覃最的胳膊,转脸往后看。
  覃最微微躬着身把脸埋在他后肩上,呼吸均匀,睡得很熟,胳膊勒得掰不动。
  江初转过来,抬起条腿搭在他身上。
  他在覃最的背上轻轻捋两下,把覃最的呼吸贴在自己颈窝里,就这么别别扭扭的抱着拧在一块儿,闭眼接着睡。
  覃最在睡梦里胳膊动动,又往江初腰上勒得更紧了点儿。
  那天车里的对话,睡醒后两人都没再提。
  江初虽然确实不想提,他不想让覃最跟他似的天天发愁上火,但他觉得这事儿不对。
  一直没提就算了。
  话头都提起来了,还说得跟吵架一样,事后就算都当做没发生,它也还是个没解开的疙瘩,实实在在地硌在他跟覃最之间。
  确实是实实在在。
  从江初“不行”那天到老杜婚礼之前,覃最一直没跟他腻歪。
  江初那时候还能想着是因为自己发烧,烧得没兴致。
  覃最一方面挂心他,另一方面正是天天撒欢儿都精神旺盛的阶段,多多少少有点儿不高兴,跟他赌气。
  可是在老杜婚礼之后,连着小一星期还是这样,江初心里真的开始没着没落了。
  覃最会在睡觉的时候把他抱得死紧,江初去上班起得比覃最早,有好几次睁眼时都被覃最用胳膊以外的部位硌着。硌得他心里都有点儿挠挠,覃最却感觉到他睡醒就把手一松,扯扯被子翻个身接着睡。
  肯定还是被他伤着心了。
  江初有些心烦,这回的心烦全是因为心疼。
  他决定跟覃最好好聊聊,把两人心里的事儿都说开。
  不然换成他是覃最,他也得郁闷得发疯。
  那天正好是月底,老妈消停了一星期,喊江初去家里吃饭。
  江初有过开车那回意外以后,心里对老妈反倒坦然了不少。
  再大的情绪也大不过生死。
  以后真有一天他跟老妈都熬不住了,互相把话说开,老妈再生气应该也不至于活活打死他。
  “你跟倩倩聊得怎么样?”老妈见了他没两句就问。
  江初就知道她得关心这个。
  他也没瞒,继续扒着饭,跟老妈说:“没聊什么,打个招呼,人家也没兴趣跟我聊。”
  “不能吧?”老妈满脸不相信,“你是不是没给人家发你照片?”
  “我给人发照片干嘛啊。”江初没忍住笑了,偏头看一眼老妈,“不就是说她毕业以后迷茫跟我聊聊么,看我照片就不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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