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醒停下那可以称之为猥琐的举动,脸不红心不跳的,问顾青书:“那等没人的时候,青书,你让我抓吗?”
顾青书这回不答应不行,只能十分害羞地先应了再说:“可以,你别弄了。”
“嗳,遵命。”高醒两三下给自己又谋了个福利,等他上车的时候便健步如飞,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高兴。
顾青书却打算找个机会要跟高醒谈谈这件事,再这么下去不行的,要是姐姐在的时候还这样,岂不是分分钟被发现,那绝对会完蛋啊!
依照大姐的脑回路,顾青书不用想都知道大姐会怀疑他跟高醒说不定不是自愿在一起的,是为了改善家里生活,为了依靠高醒,是为了让姐姐有工作等等。虽然一开始……的确是这样,但顾青书觉着,现在,又似乎不全是了……
话说这次去北京,高醒是不是也要回家去看看呢?不过高醒既然说过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兴许是不会主动回去的。
顾青书依旧不怎么了解高醒的家庭,但这个似乎也不怎么重要了。等被高醒放到靠窗的座位上,所有人落座,车子轰隆隆地转动起来,胖子首先把扑克打开要大杀四方;姚祚开了袋面包一口一个;金哥坐在他的对面,让他把伤脚踩在自己的鞋面上;身边的高醒徒手掰开了一个硕大的石榴递给他,在满是泡面、辣条、充满奇怪水味的坐票车厢里,红宝石一样的石榴嘣得到处都是,顾青书皱着眉说高醒浪费,高醒便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说:“抱歉抱歉,我现在就捡起来吃掉。”
顾青书知道高醒是开玩笑,却还是拽住高醒的袖子,说:“行了,也不至于节约成那样,喏,分你一瓣。”石榴是个好石榴,竟是刚好可以分成五瓣,顾青书公平公正地一人发了一瓣过去,然后就看高醒和金哥、胖子三人打牌。
车厢里来往接水的人很多,无聊的人也多,看他们几个人打牌,好些个大叔还有年轻出去打工的小伙子便凑过来看,没两下高醒就跟这些人也聊了起来,又是分享食物,又是天南地北地吹牛,十二点多的时候,车子里才逐渐安静,顾青书靠在窗户边儿假寐,浑身都不怎么舒服,他想刷牙,想洗脸,还想去上个厕所什么的,但现在出门在外,睡觉都是坐着睡,还这么讲究属实麻烦。
顾青书正这么想着,却忽地感觉身边的高醒站了起来,他立马睁眼,问说:“怎么了?”
车厢里不熄灯,又热得很,没有空调,有人霸占整张座椅睡觉还脱了鞋,车厢里难闻的很,但顾青书差不多都要习惯了。
高醒揉了揉青书的脑袋,说:“去十三节车厢问问有没有卧铺,妈-的,这里太难受了,怎么找也得把你塞过去才行,等着吧。”
其实之前有好几次乘务员路过的时候胖子都问了有没有多出来的卧铺,乘务员都说没有,现在车子一直开着,也没有人下车,过去问也是白问来着:“去问也没有。”
高醒摆了摆手,表示没有也得再去问一下,就走了,顾青书看着高醒离开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的时候就瞧见对面的金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脸上被高醒揍出来的淤青还明晃晃地挂在脸上,看顾青书的眼神先是深不见底的沉静而后又瞬间收回去,笑得豁然:“青书。”金潜念顾青书的名字。
顾青书‘嗳’了一声,当真是瞬间跟金哥又退回到正常关系的模样。
金潜被顾青书这坦荡随意的再无任何粘腻暧昧的态度对待,很不适应。
极其不适!
藏在小桌子下那捏着膝盖的手掌都狠狠抓住膝盖,捏得生疼,脸上作笑:“钱包给我,我想起来了,直接去卧铺跟人换就可以了,多给三十块钱,有的是人要换。”
作者有话要说: 青书跟小高还是挺甜的哈哈~
高醒:奈斯!臀控狂魔福利!!
青书羞得脑袋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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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石榴
顾青书立马将钱包从书包里逃出来给金哥, 说:“既然这样,都问几个人吧,大家都换到去卧铺是最好不过了。”
金潜轻笑了一下, 身后揉了一把小狐狸的脑袋,站起来跨过胖子也姚祚的腿跳了出去, 回了一句:“晓得了。”
此时很晚,但坐票车厢里不熄灯, 便给人以日夜颠倒的错觉。
顾青书睡不着, 看着窗外飞驰后退的风景, 耳边‘哐哧哐哧’响着火车行进的声音, 前座还有个大叔正鼾声大起,后座有个小孩大半夜还不睡觉, 闹着要吃泡面, 在家长身上打滚。
顾青书静静坐在这里,对火车上的一切都很新奇, 修长的手指摸着窗户, 想着自己距离江阳市越来越远, 原以为不会出现的不舍到底还是浮出水面, 怪让人寂寥的。
窗外月亮很大, 圆得就像前段日子高醒邀请他去看演唱会的那天一样, 兴许比那天还要圆,顾青书奇怪自己怎么刚和人不见两秒就又惦记那人, 抿了抿唇, 不知什么心情地叹了口气。
“同学,嘿,同学。”忽地,坐在他走廊对面的一个大婶满面笑容地热情坐过来, 说,“同学啊,我看你们好一会儿了,怎么大家都上学的时间,你们几个来坐火车啊?是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出去打工的啊。”
之前跟高醒还有胖子他们一块儿打牌的叔叔们似乎跟大婶是一路的,大婶之前没有过来玩,但是送了不少饼干给顾青书他们吃,现在夜深人静的,又亲自跑来聊天,顾青书虽然下意识有些警惕,却又不会不给面子,笑着回答说:“嗯,我们是准备出去看看,旅游。”
“哟!旅游啊!我看也是,不过你们几个身边也没有跟个大人吗?”大婶生的很和蔼可亲,头发花白,但精神劲儿十足,操着一口不知什么地方的口音,偶尔还被顾青书带出一口夹生的普通话,“你们这几个娃娃,老大不小了,没读书了吧?”
“哈哈,嗯,没读了。”都集体逃课了,这能叫读书吗?
“没读书就花钱,没想过赚钱吗?”
顾青书听大婶着一句接着一句往赚钱上面引导,很敏锐地干脆顺着进套,说:“钱不好赚嘛不是,我们打算先旅游,等钱没了再想办法,不过大婶你是不是想要帮帮我们啊?”
大婶连忙点头,迫不及待地说:“同学啊!也就大婶看不下去你们这样耗费青春年华,这么说吧,大婶跟那几个老伙计是赚了大钱出来享受的!”
“哦?什么大钱?”顾青书能接触到赚钱厉害的人,如今就高醒一个,其他的路子一个都还不清楚,闻言便一副怪有兴趣的模样。
大婶见状笑得别提有多高兴了,抓着顾青书的手就一边拍一边说:“你说呢孩子!你算是问对人了!同学,你听说过安利吗?”
顾青书摇头,小县城里能听说什么啊?最多也就能听说一下哪家夫妻打架了,哪家又生了孩子,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安利那是个大公司,全球第一的保健品销售公司,我们跟他差不多,叫安易,专门推出一款高科技按摩枕头,里面的东西可不得了了,老年人睡了,什么高血压啊、糖尿病啊、脂肪肝啊,全部都不用吃药的!我们的枕头里有专门对人体好的电子,就刺激人体大脑,你想啊,大脑是控制身体的最重要的东西,大脑好了,身体能不好吗?”大婶连忙介绍起来,“你婶子我啊,就是靠卖这个,现在家乡盖了一栋三层的大楼,你看旁边那几个刚才和你们打牌的叔叔,也都是我带出来的,他们现在一个月,那也是能赚一两千啊!”
顾青书听得头昏脑胀,好在看书多,什么不吃药就身体全好的枕头,这是骗子吧!
没听说过这么牛逼的东西啊,要真是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国家难道傻吗?不会全国推广吗?
但顾青书也不盲目就开口说这大婶是骗子,依旧是乖乖听着大婶吹嘘他们安易的枕头和水杯有多好多好,跟着点头如捣蒜,但当听见大婶问他要不要跟着一块儿干,顾青书便摇头说:“这怎么好意思去跟大婶你抢饭吃呢?”
大婶立马就笑道:“你这孩子,真是有孝心,不瞒你说,你要是进来一块儿卖产品,得从我的手里拿货,我不问你要钱,但是你卖出去多少,得上交一半给我,还有我带你入门的入门费,这也得给,大家都给的,你不给不好。”
顾青书但凡是听见要给钱,更不可能相信了,他身无分文的,要他给钱还不如卖了他比较容易:“那,入门费多少呢?”
大婶笑着说:“不多不多,你看,你要是把你朋友们也都拉进来,你赚他们的入门费立马就回本了,我这里只收你两千,你说划算不划算?”
顾青书微笑着说:“真的好划算呢,大婶你等着吧,我等我朋友们醒了,就拉他们一起跟着你干,至于入门费嘛,我也得跟朋友们商量着,他们把钱给我了,我再给你,你看好不好?”
“好啊!怎么不好!”大婶眼睛都放光,一副顾青书真是可造之才的样子,“那咱们就说定了,你们是去哪里啊?在哪儿下?我们到时候一起走。”
顾青书他们去北京坐这趟火车是不能直达的,得中转,在武汉转车去北京,可对着大婶他却是凭着记忆里火车路线的所有到站名称随便挑了一个出来,说:“我们是去安徽,安徽下车。”实际上在安徽之前的武汉就直接下了。
大婶点了点头,但又继续说:“你这,虽然答应了,但总得先交一下保证金吧?”
顾青书立马严肃地顺着说:“很是很是,大婶,你把这个收着。”顾青书递过去一个大石榴。
大婶皱着眉,疑惑:“这怎么能当保证金呢?”
顾青书余光可以看见那几个跟大婶一路的中年汉子都有意无意装睡着往他这里看,估计是从一开始就盯上他们,也怪不得之前那么热情。
“怎么不能当?这石榴在我们那边,叫帝王石榴,古代的时候可是专门供给皇帝吃的,现在每年才产几百个,都是有钱买不到的,你看见刚才离开的那两个同学了吗?他们两个家里都是专门为人民除害的,前两天果农的儿子被人骗了大几万,找回来后,果农亲自送给我朋友这几个石榴,这石榴拿出去卖给懂的人,少说一个也五百,大婶你不要跟我客气,拿着吧。”
“这……”大婶眨了眨眼,拿着石榴回了走廊对面的座位上,把石榴递给同行的中年男人,一行四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对着顾青书看了好几眼,像是相信了。
顾青书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嘴角悄悄翘起来,心情颇好地继续看窗外的大月亮,顺便摸出陈教官送的巧克力,吃了一颗,甜味便从舌尖迅速蔓延至全身去。
“青书。”
“小狐狸。”
突然车厢两头分别走来两个气质迥异,又都格外帅气地高个子少年,前者刚从十三车回来,手里捏着一张卧铺的票,后者从卧铺车厢八车回来,手里捏着一沓票,这两人看见对方,也是微微一愣,但不妨碍他们一块儿跟吃巧克力吃得也慢吞吞的顾青书说话:“走,买到票了。”
“真是巧,我这里也买了,跟好几个乘客换的,加上高醒你手里那张刚好五张,咱们一人睡一个。”
顾青书立即用伤脚轻轻踩了一脚胖子的球鞋:“胖子,起床换车厢。”
胖子‘嗷’一声,跳起来,嘴里念叨着自己的球鞋不能踩,顺带着把身边的姚祚给一胳膊肘打在胸口,姚祚便瞬间睁开眼睛,咳嗽不止。
顾青书这边的男孩子们鸡飞狗跳的开始搬行李,走廊对面的大婶眼睁睁看着,有点着急,忙站起来拉住顾青书的手,大有不许顾青书离开的势头:“欸,同学,你走了?去哪儿啊?”
顾青书正要继续忽悠呢,身边一手提着他背包,一手提着零食,正要背他的高醒大概是不怎么高兴了,即便脸上依旧在笑,但顾青书看得出来这人皮笑肉不笑的,把右手的东西直接换到了左手上去,然后一把捏住大婶伸过来的手,力气很大,礼貌地问说:“不好意思,大婶,你想做什么?跟我谈吧。”
大婶夸张地‘啊’了一声,腿都差点都成筛子,叫道:“哎呦喂!疼疼疼……哎呦、哎呦……”
顾青书生怕高醒没轻没重,把老人手给弄骨折了,这人年纪大了以后本来就容易骨质疏松,到时候他们还得赔医药费,那多划不来?
“高哥,放手。”顾青书拽了拽高醒的衣角,摇了摇头。
高醒从善如流地松开,立马去搀扶那大婶,说:“大婶对不住,我没轻没重的,没想到就轻轻一捏,你就疼成这样,别人都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大婶说不出话来,随行的中年男人里,有个嘴角长了颗大黑痣,痣上还挂着根毛的大叔站起来,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但总记得那漂亮男孩子说的那句‘我朋友家里都是为人民服务’的这句话,这句话不是摆明了告诉他们,这群少年都惹不得,是警察家属吗?
他们对警察天生畏惧,不敢造次,见小高同学也不像是故意折腾大婶的,忙说:“没事没事,就是小高啊,你那同学答应我们要加入我们一块儿赚钱的,这,你们去哪儿总要和我们说一下吧,我们也好找你们去不是?别到时候走丢了。”
高醒看了一眼模样冷清动人的顾青书,瞬间就知道小狐狸又在搞事情,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答应说:“我们也不是下车,就是换了车厢,坐在这里哪里睡得着?我们去是八号车厢,明天一早你们要是不嫌弃,就过来找我们,或者我们过来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