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鱼有苏张口否认。
申时行失笑:“怎么不可能,一般老师会在死前给学生送戒指吗?”
“那也不可能。”鱼有苏想到以前陈老师总说什么小申时行小小申时行,“我一个男的......又不会......”
“不会什么? ”
不会生小宝宝,鱼有苏赌气背过身去,申时行却在背后戳他,“小鱼,我在卧室的垃圾桶里发现了这个。”
鱼有苏一回头,发现申时行手里拿着那张血常规报告单,一瞬间的惊慌之后,他意识到单凭这张纸根本看不出什 么。
“没、没想到你还有,翻垃圾桶的癖好,你看得懂吗? ”
“怎么看不懂,这东西我看得多了。”申时行叹了口气,“我妈的报告单,天天都有。我一开始也看不懂,医生就给 我解释,慢慢就懂了。”
鱼有苏犹豫了一下,他觉得这可能是个坦白的好机会。
“申哥哥,我、我有件事......”
“我妈她那时候也是贫血,自己去医院看过。我那时候总觉得,女生贫血好像挺常见的,就买红糖、大枣、阿胶之 类的,想着给她补补就能慢慢变好。”
“她一开始是做血常规,后来是外周血涂片检查,再后来是骨髓穿刺,医生说,是急性粒细胞白血病,从确诊到去 世,也就撑了半个月。”
鱼有苏的心一瞬间坠落下去,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只有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
“小鱼,我担心你.....”申时行像是怕鱼有苏逃跑似的,突然捉住了他的手。
鱼有苏还是挣开了,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我没有生病! ”鱼有苏冲着申时行歇斯底里地喊着,“我一定会长命百岁,我会永远陪着你,你别害怕。”
他嘴上说着让申时行不要怕,可自己却怕的不得了。
怕死,真的怕死。
可死的人也就死了,成了灰了,难过都属于尚在世间的人。
同来扫墓的人听见争执声,都看向这边,但很快便不再关注,在墓前失声痛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也没什么好围观 的。
“好了,别哭了。”申时行手足无措,本想抱一抱他,可鱼有苏却是一副抗拒的模样。
“小鱼,我们回家吧。”
清明节之后,合欢竟是日日来盯着有苏工作,有苏好像又要出单行本了。
张简意早就飞了挪威,申时行说解约的事先放一放,他不想用这种办法来解决,张简意只让他别管。
张简意在卑尔根逛了两天,才勉强顺着记忆找到当初跟沈沉一起出海的码头。
可他找不到沈沉的家。
只隐约记得是个独栋小别墅,好像离海港不算远,因为还能听到汽笛声。
偏偏江海接了个传单,说什么深山禅修,断网断电,找寻内心的宁静总之就是联系不上了。
他在码头上蹲了一周,两天前沈沉上了一艘大船,擦肩而过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倒是之前见过的那个挪威朋友认 出了张简意。
“Adam,”挪威朋友一脸惊喜。
沈沉一个眼刀扫过去,抬脚就把这大哥踹进了海里。
渔船离港两天一夜,沈沉在海上飘着,张简意的心也在海上飘着。
沉沉浮浮的,都是牵挂。
张简意不敢离开太远,怕错过沈沉回港的日子,觅食只在附近转转,或者干脆出钱买船民的饭食。
海鲜是好,也经不住一日三餐只吃这个啊。
这天下午,渔船终于回港了,看起来收获颇丰,有成人双臂那么长的金枪鱼被抬下了船,沈沉站在甲板上,没有要 下来的意思。
张简意走到浮桥中央,不知道是这浮桥被重新修过,还是正值落潮时间,桥面高出海面近一米。
“沈沉,你下船吧。”张简意不敢再往前走了,“你过来,我能给你解释。”
海鲜被卸下船,很快又有一批人上了船,带着新的渔网和潜水用具,看起来正准备再次出海。
“Adam,丫
“No,沈沉对那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笑道:“”
大副正在船上清点人手,随后起锚,张简意慌了。
他往下看了一眼,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独属于旱鸭子的恐惧,可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沈沉,我事先跟你说好,我不会游泳!我他妈真的不会游泳! ”张简意往后一仰,摔进海面之下。
“这个疯子!”
沈沉紧跟着脱掉上衣跳进海里,绕过离岸的平台之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半分钟之后把张简意的头托出海面。
“大叔! ”沈沉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抱着张简意在海面上起起伏伏,“大叔你醒醒!”
张简意咳了两口水,张嘴就道:“这水真咸。”
沈沉快给他气笑了,“那你还自己抢着下来喝!”
“上岸!快上岸! ”张简意像是抱着救生圈一样抱着沈沉不撒手,这种脚不沾地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挪威朋友在岸边搭了把手,把张简意拉到岸上,他再回头去拉沈沉,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沈沉? ”
沈沉在离岸两步远的海中冒出头来,“大叔,你回去吧。”
“我是不可能签二十年的,你要是想帮申时行,那就找个愿意卖身的,我就算了吧。”
“说的也是,签二十年确实不太好。”张简在岸边坐了下来,“要不你考虑一下,我这儿有份合同,签一辈子,你愿 意吗? ”
沈沉一下子忘了踩水,沉到海里呛了一下。
“我想帮申时行是真的,我想签你也是真的。”张简意此刻看上去就像丧家之犬一般狼狈,“有苏的病情你也清楚, 但是......你知道陈子鞠吗? ”
“申时行的母亲? ”
“是,她也是有苏的老师,她的病跟有苏差不多,但她是急性的,就撑了半个月。你觉得要是鱼有苏也出个什么意 外,申时行会怎样? ”
“会疯。”沈沉不假思索。
“我不希望工作再占用他们太多时间,我也知道这种方法对你而言不公平。”
张简意道:“但是沈沉,你如果真的签了二十年,你不是签给公司,是签给我,以后的路无论多么难我都会陪你 走。”
“你说愿意签我......一辈子? ”
张简意仿佛看见了希望,“求之不得。”
沈沉跳上岸去,拉起张简意就走,两个人浑身湿漉漉地穿过马路,也不知转了几条巷子,张简意终于看见了沈沉住 的小别墅。
—进门沈沉就迫不及待地捧着张简意的脸亲了一通,稀里糊涂地一直滚到床上,滚啊滚啊滚啊,沈沉终于受不了 了。
“大叔你这什么毛病! ”沈沉按着张简意的肩喊道:“滚来滚去的有意思吗,躺着别动!”
张简意咳了一声,“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
沈沉僵了半晌,好像明白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才会让你产生这种错觉。你告诉我,我麻溜 儿改。”
“你比我小。”
“听说年下比年上香。”
“你要听经纪人的安排。”
“这个不能听。”
张简意还想再争取一下,沈沉却道:“你到底还想不想签我,我都做出那么大牺牲了,结果你连这个还要跟我争。”
言语上卖惨麻痹张简意,行动上霸王硬沈沉刚要来硬的,张简意忽然白了脸色,按着胃部喊疼。
“大叔,你是装的吧,这躲得过初一也躲不了十五啊。”沈沉看着蜷成一团的张简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他妈才是装的。”张简意一脚把沈沉踹下床,“老子是真的胃疼!”
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张简意听见厨房有动静,发现沈沉正在煮粥。
“来喝一点吧。”沈沉给他盛了一碗,“这次没有申时行做现场指导了,您别嫌弃。”
张简意把《听风在耳边说》的剧本放在桌上,这是他在卧室的床头桌上发现的,已经翻得有些乱了,还有各种颜色 的笔记圈圈点点。
“没想到你还挺用功的。”张简意夸奖道。
沈沉有些不自在,“我是看在鱼有苏的份上大叔你怎么老是胃痛,这几天不是一日三餐都打卡的嘛。”
“那个,我紧张的时候也容易犯胃病。”
“噗大叔你刚才紧张了? ”沈沉一脸坏笑地凑上来。
“其实,这几天的打卡也是假的。”张简意眼神乱飘,“我在码头蹲了一周,一直在吃海鲜刺身和鱼头锅。”
沈沉拿出手机来翻了翻聊天记录,“那这图片是怎么回事? ”
“那是有苏给我发的,我让他吃饭之前先帮我拍两张。”
张简意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沈沉,忙道:“我还不是为了等你,我又不知道你家,天天儿在码头上站着,都快等成 望夫石! ”
沈沉的吻像火一般霸道,从口腔一直烧到肺腑。
“大叔,再来一次吧。”
第58章 是同人还是原创
劳动节过后申时行接到通知,轮到客串的戏份了,他差不多该进剧组了。
不算长的五一假期中,申时行并没有有苏独处的机会,因为急于校稿,合欢直接带着两位小编住进了有苏家。
卧室隔壁的小影院被改成临时办公室,餐桌也被合欢征用了,申时行被赶到沙发上睡觉,每天蹲在茶几前吃饭。 他睡着之前看见几个人忙成一团,睡醒了一睁眼,面前还是忙忙碌碌的。
“你们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吗? ”申时行挠着头问道:“每次出新书都要忙成这个样子? ”
鱼有苏趴在电脑前不省人事,他已经被合欢逼着熬了一宿。
合欢已经很久没洗头了,拿个簪子挽在头上,就没放下来过,“这次是特殊情况,这本要改的内容太多了,直接删 掉又会影响剧情。”
申时行轻手轻脚地把有苏抱上床,转头对合欢道:“让小鱼睡一会儿吧,你们也去休息。”
天气已经慢慢变暖了,鱼有苏身上盖着薄被,可能是有些热了,翻个身的功夫就露出大半边肩膀。
申时行坐在床边守着他,手里翻着剧本,他的台词就那几句,也不必费心记。
只不过既是有苏写的故事,倒想好好看一看。
可是书架上一本小鱼的作品也没有,申时行来回找了两遍,都是一些教学向的漫画书籍。
“申哥哥”
鱼有苏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申时行正站在书架前,“你在找什么? ”
“想看小鱼画的漫画。”申时行回过头来笑道:“只是书架上怎么没有呢? ”
“摆着自己的书,怪不好意思的。”鱼有苏又躺回床上,哼哼道:“这几天好累啊,我不想出单行本了,还得跑签售 会想想就累。”
“小鱼,我明天就进组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
“本来是想去看看的,但是合欢姐不会放我走的。”鱼有苏蹬掉被子,有些丧气,“也不知道他们把我的故事拍成什 么样。”
申时行大概是史上最没有架子的影帝。
《听风在耳边说》在一个小的海滨城市取景,这个小城市没有机场没有高铁站,张简意说让李助去接他,申时行给 拒了。
机场转大巴,晃晃悠悠三四个小时到了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荒凉汽车站,大巴连汽车站都没进,直接在路边停车放 客。
申时行神志不清地下了车,被风一吹,几乎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傻/逼看哪儿呢!”
申时行回头,看见岑齐倚着一辆冰激凌车朝他挥手。
虽然很不情愿,但申时行还是走了过去,“怎么是你过来了? ”
岑齐钻进了冰激凌车里,“沈沉今天要自杀,你们家的人都忙着呢。”
申时行一把拉住岑齐,“你说沈一一”
“我错了,我错了哥。”岑齐攥着申时行的手,以防自己被勒死,“我是说他今天要拍自杀的戏。”
小冰淇凌车开起来,音乐嘀哩嘀哩响。
“这辆车真能做冰激凌? ”申时行坐在副驾驶上浑身不自在,“能不能把音乐关了啊。”
“本来是不能的,可沈沉每天指使李助去买甜筒吃,李助烦了,开着这车去了一趟甜品店,然后它就能了。” 申时行无语。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小城市挺奇怪的,我们拍了这么多天戏,只有小孩子来围观,还都是奔着冰激凌来的。” 申时行看着车窗外的建筑,多是二层小楼,行人并不匆忙。
就很平静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李仁很会选地方。
海边一栋小别墅里,沈沉刚刚从游泳池里爬上来,接过李助递来的毛巾,先把头发擦了一下。
“怎么样,需要再来一遍吗? ”沈沉走向监视器,李导正在看回放。
张简意拉着沈沉去换衣服,“想重来一遍可以,给我吊威亚。”
沈沉嘻嘻哈哈地被拉走了。
小别墅三层楼高,楼下有个深水泳池。镜头只取那个坠落的瞬间,沈沉仗着自己胆子大,便撤了威亚。
他本人有着极为丰富的高崖跳海经验,所以并不害怕,但是张简意被吓到胃痛。
小别墅的二三楼要取景,一楼就是化妆间和休息室。申时行到的时候,沈沉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跟导演聊了几句,申时行来到沈沉面前,却不知道怎么打招呼,不久之前在董事会上发生的事情,让申时行心有愧 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