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太阳是假的

作者:太阳是假的  录入:02-09

  做过心理测试的人都知道,当你已经明确知道测试方向时,在开始答题前,脑中会出现有关答案的预设,一旦测完的结果恰好与预设吻合,便会产生一种奇妙的感受。如同求雨得雨,求解得解,求偶得偶,无比心满意足,继而笃信这就是命中注定。
  秦笛的答案甚至远远超越了祁松言的预想。同年同月同日生,仔细想想也不是那么难得,但当这个人是秦笛,就仿佛七分奇妙之中又融入两分悸动,剩一分讶异在“祁妙哥哥”四个字里横冲直撞,最终一跃冲至半空,唰啦绽出一朵璀璨的烟花。
  他一直笑,笑到从落地窗瞥见自己的脸都看不下去了也停不下来。
  秦笛捏起芝麻饼,边吃边嫌弃:“险胜一步而已,至于这么高兴?”
  祁松言捏碎酒窝,抻平脸上并不存在的褶子,端起汤碗严肃道:“咳…嗯。敬我妈。”
  秦笛把脸埋在袖子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传染了,一路笑意滚滚地轱辘回学校。整个晚自习只要对上视线就笑喷,也不敢出声,各自憋得脸红,漏出水烧开一般的气音。可怜前桌的刘小桐,作为一只刚刚吃了冰淇淋平复心情的受惊小兔兔,这下心态彻底崩了,气得王初冉课间把她脑袋抱在怀里,对这两个神经病发出了严厉谴责。
  秦笛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点,笑得脸疼腹痛,直到放学回家掏出药膏上药的时候,都还在咯咯地乐。运动会的擦伤已经结痂,但大片皮肤被拉紧,泛出难忍的痒意,让他不由自主地去撕拽,因此伤口反反复复。祁松言给的药膏确实能舒缓不适,他很认真地擦了几天,只剩膝盖上最重的那块还没好利索。
  江虹路过他房间去厨房,看他那满腿深深浅浅的伤,从鼻子嗤出声:“让你跑,一天天整那些没用的,小破体格眯着得了,哪天摔个骨折你这辈子就瘸着吧,我是没钱给你看。”
  秦笛眼里的晶亮晦暗下去,再草草抹了几下,便放下裤管,开了小书桌的灯埋头在书本里。江虹瞅着他的背影一阵来气:“跟你那不知死活的爹一样,说两句就吊脸子。”秦笛不言语,她只要看见秦笛学习,多难听的话一般都咽得下去,叉腰在原地站了几秒,嘴里骂骂咧咧地回屋摔上门。
  秦笛撂下书,摸出手帕攥了一会儿。突然记起祁松言捧着这条手帕说的那句“怪想的”,原来只是想到也还是会心悸。他没料到祁松言会去找他,并且那么直接地说出那番话。时间久了,他已经将隐藏真实的想法和情绪当作一种生存法则,不曾想过生疏之时甚至有些闷的祁松言会这样坦然地在他面前解开绳结。
  “嗡”,手机趴在书本下震了一声,秦笛把它捞在手里,桌面跳出一条短信。
  祁妙:“大佬,政治前两章思维导图借一下。”
  我:“叫哥哥。”
  祁妙:“不是,小我整整12小时的这位朋友,违背历史事实的称呼能给你带来什么?”
  我:“爽啊。”
  祁妙:“口味也是挺重的。”
  我:“不叫就免谈,写作业了,拜拜。”
  祁妙:“…哥…”
  我:“祁妙小朋友,落后就要挨打,请你记得今日的丧权辱国,从此发愤图强。”
  祁妙:“刻后背上了。〔拳头〕”
  我:“明天给你带,跪安吧。”
  祁妙:“嗻。”
  把“有些闷”里的“有些”划掉,在“闷”后面添一个字,就是祁松言本人了。果然人和人最怕的就是变熟,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熟了之后会解锁他怎样的特质,就如同你永远也猜不到出题人的真实意图。
  可是,没来由地心头的晦暗就被撕开一角,透出一格澄澈的天光。即使问了也不会讲,不问更不会主动说,更喜欢叫他祁妙,也许正因为,他真的有一种奇妙。
  然而祁妙自己不太妙了。虽然暑假时爸妈就给他找了全科老师一顿狂补,开学后他又有幸傍上秦笛这种大佬,取得了随时使用“宝典”的特权,但身为一名理转文的学脆,就算没那么掉渣也坚挺不到哪去。
  福至心灵地敲起李铭轩,稍许密谋便一拍即合,周末他俩加上童晨星,三大护法在秦笛身后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童晨星是被李铭轩硬拉来的,他因为运动会那个事儿一直对祁松言耿耿于怀,无奈秦笛不知道被姓祁的下了什么迷魂药,令人闻风丧胆的小倔脾气一扫而光,不仅光速与人达成和解,看起来还更亲了些。
  一向单排的秦笛忽然以开黑形式出现,图书馆第三自习室的常客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一张白色长桌,本来只有秦笛一个人,宽敞又明亮,现在挤了四个大小伙子,还差点因为谁挨着秦笛大打出手,最后在秦笛公开公正的监督下用猜拳才分了胜负。被丢在最外圈的李铭轩眼含热泪,委屈默默流进肚子。
  幸好李铭轩成绩还可以,童晨星更是能在年级稳定排进前二十,不然全队靠秦笛一个人奶,他也是力不能及。几个人薄弱的科目各不相同,一番取长补短后,都感到十分满足。
  来自习室的时候,秦笛都不太吃午饭,带个面包就凑合了。他们三个私下商量过,一致决定不叫外卖,自己带吃的过来。秦笛的小面包连天日都没有见到就被满汉全席彻底取代,午餐规模之奢华甚至惊动了外校一个男生过来问能不能卖一盒水果给他,他女朋友馋得直跺脚。祁松言观察了一下,把秦笛一口没碰的一大盒火龙果分给他,也没要钱,让他给打了四杯自助咖啡,几个人翻着肚皮在旋转楼梯上边喝边晒太阳。
  “嗝~精神物质双丰收啊!这时候再天降个女朋友给我,我就…”
  “你就做梦吧!”童晨星一巴掌拍在李铭轩后脑勺。
  秦笛给他揉揉,语重心长地说:“轩啊,这大好秋光,四个有志青年聚在一起不是应该聊聊理想和未来吗,能不能有点格局?”
  “你儿子一向胸无大志,随我。”祁松言不以为耻反而还美滋滋。
  秦笛叹了口气,摸着李铭轩的脑袋不无遗憾地说:“看来只能给你换个爹了。”
  “你俩要离婚吗?小轩又要变单亲吗?”
  祁松言也去摸李铭轩的脑袋,淡淡一笑:“你别听他瞎说,我们俩还没过够呢。”
  童晨星一脸五彩缤纷的复杂,连摇头带翻白眼。
  “你俩别离,假以时日再一人给我找个妈,妈再给我带个媳妇儿,这就是幸福的一家六口!让某位仁兄羡慕去吧!”
  一时之间,祁松言和秦笛都没接话,童晨星看了秦笛一眼,抽走李铭轩和秦笛手里的纸杯:“我羡慕你个小皮球啊,带你这位爹回去看东西。秦笛陪我上个厕所。”
  “咦~上厕所还要人陪。”
  祁松言拉过李铭轩:“走吧,也出来好半天了。秦笛笔记要是丢了,咱们仨只能以死谢罪。”
  “我去!那快走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笛总觉得祁松言离开的时候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没和小轩说过?”童晨星洗了手靠在洗手间墙壁上问秦笛。
  “没有。只有你知道。”
  “以后也不打算告诉他吗?”
  “有机会的吧。没和他细说的事儿也不是一件两件。有时候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实心把我当哥们儿,我却藏了这么多东西。”
  “不怨你。小轩单纯,又瞒不住事儿,什么都写脸上。但家里的事儿,其实他多少也知道点,说了不碍着什么。你自己这个情况,要是觉得不好说就不说。”
  “也行。我这个,当初告诉你都聚了小半个月的气,实在也是没劲儿再说第二遍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当初就告诉过你,我能接受不因为我是你朋友,是我本来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你自己不因为取向贬低自己,觉得痛苦,外人怎么看待根本就不重要。”
  “可能我还不够勇敢吧,有时候觉得没法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尽管对我的各种非议已经够多了,但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要是真戳到我心尖上,还是不太扛得住。”
  “你就按心情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不过…”
  “嗯?”
  “刚才祁松言那个反应,你觉不觉得挺奇怪的?”
  秦笛把双手叠在身后,垂下眼帘:“没什么吧,可能不知道怎么接话呗。”
  “有什么不知道怎么接的,‘行我努努力’,‘要妈你给我介绍’,这不都接得上。他不会也…”
  “你初中时听过有传的吗?”
  “没有。追他的也不少,但没听说他和谁在一起过。”
  “哦。”
  童晨星看着一下一下向后撞墙壁的秦笛,突然问了句:“你喜欢他?”
  秦笛抬起头飞快接:“没有。”
  “为了咱俩的友谊,我劝你坦白。”
  “真没有,就觉得他这人挺有意思,算处得来。”
  童晨星看他目光平静,躯体也算松弛,姑且信了:“那如果他也是呢?”
  “那就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呗。”
  “你这一个也没搞上呢,就给自己定性了?还顺便替人定性。”
  “我就随便说说,像我这种百项全能的天才,必须是多功能绝世大猛攻。”
  “你可得了,我看你闹脾气了是傲娇受,撒上娇了是软萌受,那啥那啥了就是…对,诱受!”
  “我靠,童晨星,你这都是从哪听的!”
  童晨星一脸沧桑,“你来我们班就知道啥叫每天被迫增加用不上的知识点。我总觉得她们看我们几个男生的眼神怪怪的,怀疑她们在背后把我们排列组合整得明明白白,甚至还动手写了文。”
  “哈哈哈哈哈,晨哥你一定是总攻。”
  “攻你大爷,回去了。”
  回到自习室谁都没有再提刚才的话题。祁松言像在学校一样坐在秦笛的左侧,他做题很慢,却很安静,可秦笛宁愿他像童晨星那样遇上哪个可讨论的点都要即刻拉他一起研究。若是这样,他就不必一直在意那道沉静的目光有没有落在他身上。落了是惶恐,不落是失望。他在无人察觉的坐立不安中死死按住重新审视自己的念头。
  就这么熬到傍晚,周围的同学陆续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秦笛把系在左边的余光解下,蔫头耷脑地揣回怀里,合上了书页。祁松言忽然用手肘碰碰他,推过来一本练习册,秦笛看过去,页楣空白处里斜着一行蓝色的字:“你外套里的巧克力,同桌特供,别人没有,悄悄的。”
  秦笛披上外套,把手揣进口袋,一个冰凉的小铁盒,拨弄几下就从里面传出糖纸摩擦的甜蜜声响。那道沉静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他身上,在发梢,在眼睫,在唇角,正如身后的余晖,擦着柔暖的光亮。
  秦笛没说谢谢,祁松言也没问,仿佛一切只是理所当然。他们四个在门口分开,各自回程。秦笛的手一直在口袋里紧紧握着小铁盒,走到公交站才掏出来。米奇头形状的红色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捧红金糖纸包的牛奶巧克力,秦笛剥了一颗抿在舌尖,又快速把盖子扣好,塞回口袋紧紧握住。
  巧克力开始融化的时候,耳机里刚好播放到祁松言录坏了的一版班歌小样:“班歌Demo第十七遍。灼灼…灼灼目光…咳——王初冉我谢谢你全家…”秦笛在晚高峰的车站突然笑出声,他人错愕的目光都淹没在夕阳的微光里,他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选中祁妙的名字,手指翻飞,两秒之后,新的备注诞生了——米祁妙妙屋!
  作者有话说:
  【米奇妙妙屋】【土豆】梗
  摘自百度百科:在米奇妙妙屋里住着米老鼠米奇,他有一个神奇的妙妙工具箱,每当遇到困难需要帮助时,只要高喊“土豆”它就会出现在眼前,给我们提供可以用得_上的工具,小朋友们要和米奇一起选择适合的工具才能解决当前的困难。我们会碰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又如何帮助迪斯尼的朋友们呢,还是让我们赶快到米奇妙妙屋里去看看吧!


第13章 土豆
  期中考试这天,秦笛在走廊遇到了由于没有排名被甩进最末考场的祁松言。
  “太尴尬了,明明是坐一起的同桌,分个考场首尾呼应的。”祁松言挠了挠后脑勺。
  秦笛抬抬下颌,示意他伸手:“你说土豆。”
  “啊?”
  “快点儿。”
  “土豆。”
  他从小盒子里摸出一粒巧克力放在他手心,一挥手:“去吧,保你绝地飞升。”然后不等祁松言从蒙圈中回过神,转身回了第一考场。
  李铭轩来找他吃午饭的时候,他依然神情恍惚。
  “怎么了啊?语文写疯啦?”
  祁松言呆滞地扭转脑袋:“秦笛,好像想吃土豆。”
  李铭轩双指夹着饭卡张大嘴巴:“啊?”
  食堂,秦笛看着自己餐盘里的鸡肉土豆块、尖椒土豆丝和西红柿土豆片,狠狠地磨牙根儿:“你俩说提前帮我打饭,打的就是这?”
  “祁松言说你想吃土豆,我们跑了三个档口才打全!”
  “我什么时候说的?”
  “不是你说的,土豆,快点,去吧。”
  秦笛塌了肩膀,崩溃道:“看来你不止没童年,还有语言理解障碍。”
  “你俩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不用懂。”秦笛把筷子狠狠剁进土豆堆里,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敲了几下,锁了屏开始埋头苦吃。
  李铭轩和祁松言也不敢惹他,低头卑微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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